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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跟霍丘榕显然是听到了咖啡厅门前的铃铛声, 全都抬起头看着门口。
三个人的视线相互交错在一起, 瞬间尴尬。
这叫任处安想装作没看见都装不成了。
她心中骂了句爹，怎么就这么巧，出来见个人还能碰上张兰带着霍丘榕一块儿呢？
好在任处安最不缺的就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在暗骂一句之后，她脸上立刻扬起了温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 张姐, 霍丘榕。”
出门在外，保持一个好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今天是来见星耀文化的经纪人。
看到任处安跟自己打招呼, 霍丘榕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腼腆地笑了起来, 眼里有淡淡的欣喜, 声音柔柔的，“处安姐来了。”
张兰以为任处安是跑来找她的。
于是眼皮子抬了抬，轻轻地讽笑了一声。
之前跟任处安冷嘲热讽主动撕破了脸皮, 她本来是拉不下脸去主动联系任处安的。
但这一个月以来，任处安光是热搜就上了三次。
再加上之前拍摄的网剧上线，任处安的微博粉丝一下子就涨了近五十万。
这是眼见着要翻身啊。
紧跟着，任处安还拿下了暗蓝重点剧集《暗涌》的角色。
有这样的热度，又上了这样难得的剧集，未来的片酬不说多高，也至少要翻倍了。
要是能维持住这种热度，片酬一翻再翻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任处安看起来似乎还跟楚以岚关系不错。
圈子里都知道，楚以岚家里是星耀文化的大股东。
若是能巴结住楚以岚，不说任处安本人，就是同公司的艺人，以后想要上星耀的戏，也会更容易一些。
重重考虑之后，张兰这才拉下了脸面，主动联系了任处安。
可没想到，任处安竟然会那么直白又不客气地回绝了她，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就连“出来见一面聊几句”这样的客套话都不愿意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没有任处安，就跟楚以岚拉扯不上关系。
没有跟楚以岚的关系，霍丘榕想要上这次星耀文化的古装偶像剧《剑雨》就会困难不少。
她三番五次地打扰《剑雨》的副导演，这才争取了见面聊一聊的机会。
偏偏这时候，任处安也出现在了这个咖啡厅中。
张兰心想，任处安这大概是发现《剑雨》这个项目很有亮点，女三号这个角色也很丰富饱满，所以又改变了想法，想来这里争取一下。
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便宜给任处安。
白了任处安一眼之后，张兰没好气地拍了拍霍丘榕的肩膀，让他坐下。
霍丘榕这傻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么主动的跟任处安打招呼。
张兰心里想想就气。
再一想到任处安那句毫不客气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口中冷哼了一声。
“不是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吗？倒是把我跟丘榕见导演的时间都搞到手了，你现在就是回想上这部戏都没机会了，我这小庙可容不得你。”
噎了一句任处安，张兰心里极是舒坦。
她往后面的座椅上一靠，扬眉吐气了一番。
任处安见张兰是这副态度，明白张兰这是误会她的来意了。
心中觉得好笑，她弯弯唇角，“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脑补？”
“你……！”张兰反被噎了一下，得意洋洋的脸刷地冷了下来。
想要反唇相讥两句，却感觉身后有人站了起来。
“看来你们本就打算解约的，那我就省力多了。”
一直背对着张兰和霍丘榕坐着的男人起了身，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李子墨在来见任处安之前，自然是做足了功课。
任处安签约了哪家公司，经纪约签了几年，经纪人是谁、手下还带了哪些艺人……
这些，他早就统统装进了脑子里。
一来咖啡馆，他就立刻认出了霍丘榕。
那旁边的，就是张兰才对。
不动声色地选择了在张兰身后的座位，刚好完完整整地听了他们的互动。
张兰和任处安之间的关系，跟他猜测中差不太多。
张兰听到有人插话进来，心中一惊，立刻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扭头往后看去，就见到星耀文化的李子墨站在自己身后。
李子墨大概有三十几许的模样，眼角眉梢总是带着笑意，让他显得温和。
他抬眼看向任处安的时候，脸上带着些笑意，“我是李子墨，任小姐本人比剧照里的可生动多了。”
任处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李子墨，也笑着回应：“你好你好，谬赞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张兰感觉自己的头嗡嗡作响。
星耀文化的李子墨竟然约了任处安！
她之前也听同行传过，说星耀文化想要签任处安的传闻。
可一连半个月这个消息都没有进展，她只以为是传闻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而她……
竟然在星耀文化的人面前，对着还暂时“属于”自己的艺人露出了尖酸刻薄的一面！
就连她本人的职业素养都会被嘲笑的。
任处安跟她早就撕破脸皮了，可李子墨却是第一次见面，她这番是为了带霍丘榕上戏，可不能在星耀文化的人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张兰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李子墨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青果传媒的经纪张兰……”
李子墨略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冲张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一伸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没有跟张兰去握手。
张兰感觉到自己不受人待见，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
在任处安这个没有试镜机会和曝光机会的小演员面前，她还能拽起来，可在李子墨这样带出过几个知名艺人的经纪人面前，她就是个怂的不敢多说话的渣渣。
明显的欺软怕硬。
任处安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她这个跟张兰关系不咋地的人都替她尴尬，更别提一直跟在张兰身旁的霍丘榕了。
咖啡馆门口的铃铛声又一次响起。
“叮铃铃”的声音像是有玻璃碴碾压在了张兰的心里。
“子墨啊，你也在。”浑厚有力的男声跟李子墨打了个招呼。
李子墨熟络地点了点头，“松哥。”
副导演松哥不是星耀文化的人，但也跟星耀文化合作过不止一次，跟李子墨也是熟识了。
跟李子墨打完招呼，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任处安的脸上，立刻“哎哟”一声，冲着任处安伸出了右手，“任处安对吧，我是《剑雨》的副导演翟松，你的形象特别符合我们《剑雨》这个项目的女三号，刚才我跟王导他们聊天时还有人提起你呢！”
说完，他又问一旁站着的张兰道：“你就是任处安和霍丘榕的经纪张兰吧，咱们坐下聊？”
张兰尴尬地站在原地。
没想到导演他们意中的任处安！
可任处安不是跟她一起来见导演的，翟松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她下意识地冲任处安看过去，希望任处安帮她圆一下，却不想任处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松哥就别跟我抢人了。”
李子墨笑着拍了拍翟松的肩膀，道：“任处安是来见我的。”
翟松有点儿诧异。
任处安来见李子墨……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跟李子墨熟，倒也没有尴尬，只道：“那得，你们去吧，不跟你这抢人了。”
说罢，看向张兰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李子墨要是把任处安签到了星耀，以后他找人更方便了。
不过张兰还在跟前呢，他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李子墨面上带笑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张兰，没说话。
他对着任处安招了招手，来到一个跟张兰他们有些距离的座位，“来这边吧。”
张兰眼睁睁地看着任处安跟李子墨坐到了一旁，忍受着翟松有点古怪的眼神，脸色铁青，嘴角的讨好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入行有十年了，这么丢人还是第一次！
都是因为任处安，才让她在星耀文化的人面前把面子都丢尽了！
另一边。
李子墨跟任处安一起坐下，冲着咖啡厅中的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两杯美式，双份奶，不加糖。”
这正是任处安平时喝美式的喜好。
任处安抬眼，心里微微惊讶。
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有提前了解过她这样一个小角色。
点完咖啡，李子墨把视线落回在了任处安的脸上。
这张脸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李子墨轻声一笑，“你想上《剑雨》那部戏吗？”
任处安没有单独跟哪个业内大佬聊过天，所以有点儿紧张。
她搭在桌面上的手不自然地摩擦着手指，脸上却用良好的演技维持着得体的轻松笑意。
“啊，那倒没有，张兰之前来找我，说要带我来试镜，不过我拒绝了。”
说完，她像是演电视剧一样，保持着笑容抬起头来。
跟李子墨对视着，她道：“刚才多谢你帮我说话，你那时候插话……巴掌声可真是好听。”
李子墨看着任处安笑眯眯地说出这种话，挑了挑眉头。
看起来是个温温和和的小姑娘，可骨子里应该也不是个好惹的。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咖啡杯温热的杯壁，淡笑着道：“客气什么？如果你签到咱们星耀，那些就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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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李子墨说的可真是直白。
把任处安给问住了。
她眉头一挑, 都不迂回一下的吗？？
李子墨像是看出了任处安的诧异，端起咖啡浅浅饮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之间扩散开，他道：“以岚藏不住事, 我们见面的目的, 你我心知肚明, 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任处安点点头，有话直说好啊。
她顿了顿, 没把说明自己的意象, 而是把江佟和程露搬了出来，道：“离我跟青果解约还有一段时间, 未来的去向，说实话，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我朋友的经纪人也想让我签到她那里, 跟我朋友一起。”
李子墨似乎也知道任处安还有其他选择，所以并不意外。
他点点头，“有潜力的人才各家自然都想签，所以, 才更要带着诚意来。”
距离接到楚以岚消息时, 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之前见那么久都没有人联系她，任处安本来以为楚以岚的小道消息有错误，没想到却似乎是另有隐情。
李子墨笑, “这段时间你的热度维持, 还满意么？”
任处安心里猛地一窒。
看向李子墨的眼中, 终于破了她的演技，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之前“楚以岚认证的盛世美颜”上了热搜时，任处安心中还觉得奇怪。
她这样一个小演员, 就算有楚以岚的流量支持，想要冲上微博热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经李子墨那么一句话，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沉默了片刻，任处安开了口，语调有些微妙，“所以，其实之前盛世美颜那个热搜，是你们买的？”
买水军买大号买热搜，这些操作在圈中都是再常见不过的营销宣传手段。
李子墨没有遮掩什么，直白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算是直接买了热搜，只找了宣传部的人买了些大小号带话题发博，能不能冲上热搜，我并没有把握。”他微微一笑，“能冲上热搜，运气加成、话题度、以及你的颜值都不可或缺。”
任处安抿抿唇，没说话。
她明白李子墨的意思——如果她的模样不好看，也绝不可能爬上热搜。
在这个圈子里，艳压通稿飞满天，不少年轻女艺人的粉丝和团队因为一张脸撕来撕去，观感极差；再加上张兰最初就是因为觉得她漂亮，才动了让她去“走捷径”的念头，所以任处安心里总是对颜值的营销有些回避。
像是看出了任处安的心中所想，李子墨又接着开了口。
“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喜欢拿自己的脸去做文章，但我想说的是，大多数，是从一个人的长相去了解他人的，长得好看，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武器，你如果在一个竞争如此激烈的圈子里，主动放弃了这个武器……”
“那就是蠢。”
温和清润的声音中，一个“蠢”字让任处安的心中重重一跳。
她心中一凛，双眼猛地往上抬去，跟李子墨带着笑意的双眼对视了一下。
李子墨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从头至尾都是那样温温润润的。
那笑容忽然让任处安觉得那就像是一张假面。
“比如你看到我第一眼，肯定觉得我是个温和的人，却想不到我会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所以说，第一印象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
“你模样漂亮，就以这个点去发散。我们做营销，并非是为你创造一个全新的营销点，而是把你已经拥有的特质，去放大它，让更多的人看到它。网友们对于模样好看的人，第一印象总是好的，这就是你的资本。”
“……”
任处安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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