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零食和熟食卖,阮清秋有些失望,想吃点好的还是必须去需要凭票的副食品店或者国营饭店,凭票可不好搞到,一时间她有点头秃。
走进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向高贵冷艳的收银大妈交了票和钱,阮清秋要了四个一毛钱一个的芹菜猪肉馅包子。
然后被告知需现做现蒸,于是她又等了半个小时,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公务员,服务水平虽然很臭,但食材实打实的童叟无欺。
新鲜出炉的包子最好吃不过,一口咬下去又软又香,肉的鲜美和芹菜独有香气混合着汁水,在舌尖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阮清秋细嚼慢咽,表情专注认真。
一个包子下肚,对于正在长身体又食量大的她来说才五分饱,忍住再吃一个的渴望,阮清秋用牛皮纸包好余下三个,放进背篓。
剩下这三个包子的去处,她已经安排好了,一个给小姑姑,两个给李阿爷,完美!
——
阮清秋回秘密基地泡了会儿温泉,身上那些新旧青紫的掐痕几近消退,身上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白皙异常,她就不信养它个一年半载,养不回一身白皮。
用洗头膏洗了头,香皂洗了澡,再用新买的毛巾把头发身体擦干,就很美滋滋!
然后挖一坨贝壳油,在手心搓开后往脸上轻柔地涂抹,啊~愉快的小心情,比用一千多块一瓶的神仙水还满足~
穿好衣服,举着巴掌大的镜子,阮清秋梳梳头又左右看看,镜中那张小黑脸都没能影响她美丽的心情。
带上棉布针线和牙膏牙刷,她先去了一趟牛棚。
老爷子不肯收两个肉包,认为小姑娘救了自己一命,哪还能再收这么珍贵的食物。
阮清秋是这么说的:“李阿爷,照你这么说,上次您还给了我一个烤红薯嘞,就当滴水之薯,涌包子相报好不好哇?”
老爷子懵了一瞬,摇摇头笑了。
“行,老头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阿爷不占你小丫头便宜,你坐下把手伸过来。”
阮清秋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撸起袖子,把手腕伸过去。
老爷子眉头紧皱,翻了翻她眼皮,又看了看舌苔,沉吟许久严肃道:“丫头,你毛发过于旺盛,中医认为这是阴阳失调,西医的说法则是内分泌失调。”
其实她心中早就对这事有些猜测,如今确诊,说明是可以治好的。
又是一个好消息,开森~
作者有话要说:ps1:咱们国家,在五六十年代就举办运动会,有女排、体操、女篮球运动员,都有哦,还派到国外参加比赛。
ps2:柯湘头——1975年杨春霞老师演的京剧样板戏《杜鹃山》里,党代表柯湘剪的短发,文中背景是1974年,剧情需要,作者让柯湘头穿越到1974年啦~
第14章 不就是奶罩嘛
“以目前的条件,只能先用中药调理,见效虽慢,但副作用小,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来帮爷爷干活,腾出时间咱就去山上采药,给你治疗。”
“好嘞,吃了午饭我就来,李阿爷再见!”
阮清秋心情美滋滋地离开了,嘴里还小声哼着:今天真是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离开牛棚,她赶去小姑姑上工的地方,老远就朝阮小红招手,“小姑,这里。”
“咋来了?”阮小红停下插秧的动作,直起腰擦了擦汗,看着她笑,忽而露出吃惊的表情,“剪头发啦?这么短呀,不过怪好看。”
阮清秋摸着头发轻笑,“凉快轻巧多了,小姑你还有多久下工啊?”
“马上就好,你坐田埂边等会儿。”阮小红说着,挥镰刀的动作加快了。
临近下工,社员们情绪放松,与身边的人说笑着,看着这样的场景,阮清秋感觉心情很宁静,当一股很不友好的视线扫过来时,破坏了这份祥和。
她目光一凝,回望过去,唷嗬!
是阮甜甜她二哥啊,对上他那张棺材脸,阮清秋下巴抬高,呲着两排小白牙,露出一个特别欠揍的笑脸。
她可是很记仇的,装比犯通通按地上摩擦。
阮国富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他身旁俏丽的少女也看了过来,不满地朝阮清秋翻了个大白眼。
诶?是狗血的味道!
阮清秋回应对方一个嚣张的鬼脸,转头问阮小红:“小姑,二堂哥旁边那姑娘谁啊?”
“她啊,今年新来的知青,听说是从省城来的,大家私下里都说你二堂哥和她好上了。”阮小红瞅了眼说道。
省城来的小知青,哦,对上了,应该是女主的二嫂,原书中阮甜甜十分不喜她,因为第一世小知青在文∕革一结束就抛夫弃子回城了,且一去不回头。
第二世她重生后想方设法,都没能阻止阮国富和小知青谈恋爱,不仅没能阻止,小知青还未婚先孕,比前世更早一年嫁给她二哥。
由于她的重生,阮家大房日子越来越好,大哥阮国强在部队当到团级干部,二哥进入县城财务局,三哥考上大学,而她也嫁入高干家庭。
后来那小知青和阮国富过了十年才离婚,姑嫂二人十分不对付,这姑娘也算那本书里为数不多的反派角色了,比原主早下线那么一丢丢。
阮清秋眼睛亮晶晶的,她闻到了瓜即将成熟的芬芳,很快就有瓜吃了。
“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走啦。”阮小红伸手在她面前晃,好笑地说道。
“想好笑的。”
阮清秋眼里都是笑意,不等阮小红问便说,“小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一个馒头和一个豆沙包打架,馒头说‘你怎么连屎都被打出来了’?”
阮小红:不是很懂现在年轻人的笑点??
姑侄俩儿说说笑笑来到河边,阮小红洗了洗身上的泥,坐下来问:“说吧,你来找小姑有啥事啊?”
阮清秋把已经冷掉,但还松软油亮的包子递过去,“小姑,吃。”
顺便向阮小红解释,包子是卖兔子换来的,她不想说卖野猪的事,一是钱的数额太大,她不想考验人心;二是不能告知猪是如何卖掉的,只好编了这么个合理,小姑能接受的说法。
“我已经吃了一个啦,小姑你就把这个吃掉吧。”
阮小红不舍得吃独食,想带回去给婆家人分着吃,被阮清秋阻止了,可怜兮兮道:“先不说够不够分,万一被阿奶知道,我的私房钱可保不住了。”
“好好好,我吃。”
见小姑妥协,阮清秋说起棉布的事,“小姑,我不会针线活儿,你能不能帮我做几件贴身内衣?供销社好像没有卖的。”
阮小红倒不奇怪侄女不会针线,就丁家珍那婆娘,自己都不会针线活,怎么可能教她?
“行啊,不过你得跟小姑回去一趟,我给你量量尺寸。”阮小红说着,侧头看身旁的少女,心想确实到穿贴身小衣的年纪了。
“县里的百货公司才有内衣卖,咱们农村女人都是穿自个儿做的背心汗衫,只有那些赶时髦的城里姑娘才模仿那什么苏式奶罩……”
说到这儿,阮小红咳了咳,脸微红,压低嗓音,“听我小姑子说,城里人管那叫乳罩,嗐,我们农村人哪讲究那么多,不就是奶罩嘛。”
噫~胸罩就胸罩,怎么奶罩乳罩的……
阮清秋脸上写满一言难尽的时候,阮小红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小姑?”
“我笑、笑那个,哈哈哈,嗝儿~就吃着包子想到你说包子被打出屎的笑话,太好笑了!”
阮清秋:黑人问号脸???
“那刚刚怎么不笑?”
“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就觉得很好笑啊~”
这反射弧挺长的……
“走啦,小姑,别笑了,我还得赶回去吃饭。”
这是阮清秋第一次见到小姑的婆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斜襟薄衫,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成髻,腰上系了一条黑色围裙,模样温婉柔顺。
“婶子好,我帮你。”
妇人在提水,阮清秋说着,麻利接过水桶,不带喘地提到厨房,倒进大水缸。
勤快点总是好的,她可不想小姑被婆家诟病。
“什么婶子?你得喊阿奶。”
阮小红笑眯眯地强调完,对欲言又止的妇人说:“妈,你就让她提吧,没事。”
“什么啊,小姑,婶子这么年轻,叫阿奶我可喊不出口。”放下水桶,阮清秋调皮地眨眨眼。
倚靠在门边的少女撇撇嘴,嘀咕道:“油嘴滑舌。”
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妇人嗔了自家女儿一眼,极力邀请阮清秋留下吃晚饭。
“不不不,婶子,我有点事找小姑,马上就走,今天大堂哥回来了,我得赶回去吃饭。”猹不想错过任何瓜,所以必须回去。
再说,这种缺衣少食的年代,她哪能随便留下吃饭,会给阮小红添麻烦的。
见她这么说,妇人只好作罢,喊她经常来家里找陈雪玩,便去做饭了。
阮清秋笑着应了,扭头贼兮兮地朝陈雪说:“叫阿奶,不就平白比你矮一辈了?我可不干~”
“嘁,幼稚!”
说完,陈雪转身进了自个儿屋。
第15章 忧桑,就很忧桑!
无奈横了侄女一眼,阮小红告诫她:“喊你别招惹那丫头,吃亏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快进来量尺寸。”
阮清秋笑笑跟着进了屋,问道:“小姑,能看看你的背心啥样不?”
“看呗!”
阮小红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阮清秋一看,就那啥,这不是大妈款的短背心内衣么?某宝一搜大妈内衣,出来的就这种。
爱美少女当场表示丑拒!
刚刚她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窗口晾了一件白色内衣,款式还蛮少女,阮清秋好奇道:“外面晒的那件内衣是谁的?”
“小雪自己做的,我公婆几年前从省城下放到咱杏花村,那丫头见过世面,哪看得上你小姑这种款式呀?”
“那你会做吗?”
“我不会,做起来麻烦得很。”
行吧,阮清秋心里有了主意,掀开布帘出去了,阮小红问她要干嘛,她回:“找陈雪,小姑你不用管。”
扣扣扣,阮清秋轻轻敲对面木门,片刻后门开了,露出一张写满不爽的厌世脸,“有事?”
“有啊,进去说?”她嘴上这么说,却并没跨进屋子。
陈雪皱眉看了她许久,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一旁有些忐忑的阮小红心底微微诧异,今天的小姑子有点好说话?
“可以帮我做两套你晒在外面的那种内衣吗?”
说着,阮清秋掏出一个新的贝壳油,一串新鲜的野葡萄,四个山鸡蛋,然后看向陈雪,“这是谢礼。”
陈雪看着桌上的东西,心里疑惑这些哪来的,难道是嫂子?
见她沉默不说话,阮清秋把和小姑说的那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陈雪这才丢出俩儿字,“可以。”
闻言,阮清秋笑得眉眼弯弯,把棉布和针线递给对方,说:“谢谢你,茶茶。”
陈雪挑眉,茶茶?什么鬼?
糟了,不小心说漏嘴了,她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天,开始瞎编:“我见你气质像茶一样淡雅清新,就叫你茶茶。”
是这样吗?
陈雪将信将疑,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给阮清秋量尺寸后,喊她五天后来拿。
“小姑,我回去了,改天过来看你,婶子再见!”
冲在厨房帮忙做饭的阮小红喊完,阮清秋背着一篓猪草,撒丫子狂奔回阮家。
阮家堂屋。
气氛罕见的冷凝,赖英子拿着鸡毛掸,指着躲在阮国强身后的少女,气得直发抖。
“现在都学会撒谎了?说吧,你今天上午去了哪儿?”
阮清秋轻手轻脚放下猪草,与屋外的阮芳芳排排坐,还掏出李子分给她两个,然后找到最佳角度观看堂屋里正在上演的一幕好戏。
“不说?好好好,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要不是你惯着,三丫怎么会做这种出格的事?”
老太太见阮甜甜梗着脖子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舍得真打下去,只好把气撒在姜美丽身上,儿子肯定不会有错的,还是那句话,管教孩子是女人的事。
“妈,美丽她没惯着,是我……”
阮大壮的出言维护不仅没帮到什么,反而火上浇油,赖英子火儿更大了。
“你闭嘴!”
说完一鸡毛掸抽在了阮秀秀身上,啪地一下,阮清秋听着就觉得疼,果不其然这丫头哭了,捂着胳膊委屈大叫:“阿奶你打我干嘛?!”
“我打的就是你!昂,你当姐姐的不阻止三丫就算了,还帮着一起隐瞒,你错了没有?”
啧,这老太太双标的,不打正主,打别人。
阮芳芳坐不住了,咻地站了起来,拳头绷得紧紧的,心情一看就很不美丽。
堂屋里,阮秀秀不说话,只是哭,阮甜甜这时候冲了出来,把人拉到自己背后。
“阿奶你打我吧,都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担心唐大哥,想知道他养好身体没有,救人就要善始善终,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你要不要脸了?要不要名声了?你有没有点姑娘的样子?”
赖英子这下忍不住了,挥舞着鸡毛掸就朝往日最疼爱的孙女抽了过去,倒有点爱之深责之切的意思。
不料,被斜插出的手握住了。
阮国强皱着一双浓眉,沉声道:“阿奶,您先别气,这事我来处理,明天就给您一个交待。”
已经冲出来的姜美丽夫妻和阮国富兄弟俩松了口气,眼里都对老太太很是不满,连平日里最孝顺听话的阮大壮都对母亲有了一丝埋怨。
阮国强回来的喜悦就被这么一出闹剧折腾没了,不过饭还是得吃的,阮清秋拉着一脸心事的阮芳芳坐下,心情和胃口没受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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