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因刚要开口,岑鸢打断她:“我现在很不舒服,就当是放我一天假吧。”
明知道刘因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岑鸢在她再次开口之前拦了辆的士坐上去了。
报出酒店的地址以后,她虚弱的靠着车窗。
太累了。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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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滕开完会出来, 秘书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有个备注伯母的电话打过来,要回拨回去吗。”
商滕解开西装纽扣,往办公室里走, 淡漠出声:“不用,直接拉黑了。”
秘书愣了一会:“什么?”
开门的手顿住,商滕转头看他,平静的语调:“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秘书吓的缩了下脖子,默默闭嘴:“不用。”
老板最近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但平时和他一起工作的自己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把那个电话号码拉黑, 以至于忽略了信息里刚弹进来的短信。
伯母:【商滕,你今天有时间吗,伯母想和你聊聊。】
万事小心翼翼,生怕做出一点错事的秘书,在看到面前这个女人时,仿佛闻到了被辞退的气息。
于是商滕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着痕迹的露出厌烦。
他的视线越过站在他办公桌前的刘因,落在秘书身上。
后者哆哆嗦嗦,都快哭了:“我......我拦过了,拦不住。”
不光拦不住,还差点被她扇耳光。
这个阿姨实在是太凶了。
最主要的是,她说自己是商总的丈母娘,他根本不敢还手。
商滕把手里的钢笔合上:“行了,你出去吧。”
秘书跟得了特赦一样,一刻也不敢在这儿多待,开了门就离开了。
虽然对她没什么耐心,但商滕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教养和礼貌,让人倒了茶水进来。
刘因把自己手里的爱马仕稀有皮包包放在一旁,面上笑容殷勤,哪里还有半分面对岑鸢时的狠厉刻薄:“我刚刚在医院碰到岑鸢,听她说,你们两个好像出了点矛盾。”
原本淡漠的神情,在听到她说出来的话时,有片刻的异样。
桌上的文件被他无意识翻动。
“医院?”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刘因敷衍过去:“应该是感冒了吧,最近不是变天吗。”
关于商滕,刘因还是有些惧怕的。
虽说他是小辈,就算是除开岑鸢,他也得尊称她一句伯母。
但他对自己,纯粹是出于教养的礼貌。
抛开这些,她在商滕眼里,什么也算不上。
这些刘因都明白,所以这次过来,也算是鼓足了勇气。
“岑鸢那孩子现在也在后悔,但是拉不下这个脸和你道歉,所以就拜托我过来。”
所以她到底是在质疑自己的智商,还是在质疑他对岑鸢的了解。
才会说出这番不过脑子的话。
“伯母。”
男人的声音,像是染了冬日的霜,冷的彻骨。
甚至连眼神,都带着料峭的凌冽:“岑鸢是您的女儿,不是您用来巩固地位的筹码。”
刘因被他的语气给震住了。
分明没有一句重话,但莫名的,就是让人从心底里开始惧怕。
仿佛是警告。
刘因之前见过商昀之。
在某个慈善晚宴上,他是主办人。
那个时候的商昀之,三十来岁,正值壮年。
商滕的眉眼和他有八分像。
天生的狩猎者,哪怕伪装的再好,自然流露的狠和冷血,还是有迹可循的。
就像此刻。
如果说以前是那层薄弱的关系压制着他的天性,那么现在,则是连伪装也嫌麻烦。
刘因心里自然也清楚。
岑鸢现在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商滕自然也没有理由去尊重她。
心里再不甘心,还是只能乖乖离开。
她那点狠,也只有用在欺负家里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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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回到酒店后就睡下了。
从中午一直睡到下午,是中介的电话把她吵醒的。
西城那边有个合适的房子,周边地理位置很好,就是价格有点贵。
岑鸢看了他发过来的图片后觉得还不错,当天就约好了去看房子。
去看过以后,发现的确很不错,隔音也好。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合同是第二天上午签的。
赵嫣然让岑鸢别管,搬家的事情放在她身上。
然后第二天,林斯年就红着一张脸出现在她家里了。
他支支吾吾的解释,说是今天天气太热。
岑鸢起床前特地看过气温,最高温度才十度。
却也没有戳破他。
而是笑着和他道过谢:“东西可能有点重。”
林斯年卷着袖子过来:“没事,我体力好。”
岑鸢拖动都觉得费劲的箱子,他轻松的扛在肩上往外走,胳膊上绷紧的肌肉线条。
虽然和江祁景是朋友,但他们却完全不相同。
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岑鸢询问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时候,林斯年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我们小学就认识了。”
岑鸢点了点头:“这样啊。”
林斯年心里也有很多疑惑。
关于岑鸢和江祁景的关系。
他知道他有个姐姐,但不是岑鸢,好像是叫江窈,烦人精一个。
都是江祁景的姐姐,怎么区别这么大。
但是他没问,既然岑鸢不愿意说,那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能帮到她就很满足了。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忙。
东西不算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岑鸢专门点了外卖,做为答谢。
“今天姐姐太累了,等下次单独找个时间,姐姐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这温温柔柔的语气,就跟有只猫在他胸口挠痒痒一样。
林斯年觉得自己今天脸红的频率太多了,担心岑鸢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这暖气是不是坏了,怎么这么热。”
岑鸢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带歪:“很热吗,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个小风扇,我给你找出来?”
林斯年急忙摇头:“不用不用,应该是刚刚累的,我坐会就好了。”
与此同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外卖的电话,这儿有门禁,外卖上不来。
岑鸢让林斯年先在这坐一会,她下去拿,林斯年立马站起身:“我和姐姐一起去。”
岑鸢被他这个积极性弄的惊了一小会。
却也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几天天气不好,雨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
外卖小哥穿着雨衣,把东西递给他们。
有点多。
她食量一般,但是考虑到林斯年是男孩子,再加上今天又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所以就多点了些。
林斯年把东西全部接过来,岑鸢怕他一个人拿着重,说帮他分担点。
林斯年忙说:“不重的。”
岑鸢在他看来,就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林斯年不敢让她受一丁点的罪。
因为总感觉,会碎掉。
电梯门开,又关上。
从重型机车上下来的赵新凯,把头盔摘了,疑惑的盯着逐渐关拢的电梯门。
这不是岑鸢嫂子吗,她怎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迷茫的眨了眨眼。
滕哥这是......被绿了?
第二十二章
纪澜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 商滕正在哄陈甜甜睡觉。
这些天她一直哭,说想妈妈。
也不肯睡觉。
商滕哄了很久才把她哄睡着。
怕吵醒她,他拿着手机, 出了房间。
纪澜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回去吃顿饭。
“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你生日当天没办法帮你庆祝,就提前一天过了吧。”
她说,“把甜甜也一起带上。”
淡漠到不见任何起伏的语气:“不了。”
是预想过的结果,自己生的儿子, 最懂他的, 当然也是自己。
“就当是让我弥补一下曾经缺失过的, 母亲的职责吧。”
笑容里,带了些苦涩。
这么多年, 纪澜一直在后悔。
商滕变成如今这样,有她一部分的责任。
如果当初她没有袖手旁观,而是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他是不是就不会完全被同化。
他曾经也用自己的方式反抗过。
妄想剥离这个冷血绝情的群体。
但所有人都在伸手将他往深渊里推。
纪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还算阳光,对这个世界满怀憧憬的儿子, 变成如今这副,利益至上的阴沉性子。
如果说商家人是主谋,那么她就是帮凶。
她在商滕向她伸手的时候, 选择了无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后悔。
也会恨商昀之,把自己的儿子折磨成了这样。
但她真正亏欠的,又何止商滕这一个儿子。
电话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的下一秒挂断。
静默许久,纪澜盯着暗掉的屏幕,手捂着脸, 肩膀轻微的颤抖着。
人上了年纪,总爱回忆从前。
可是每次,只要她想起虚弱到连知觉都彻底失去的商滕,被人从那间屋子里抬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狠绞过一样。
自己刚出生时,爱笑的可爱儿子,被他们这群魔鬼折磨成这样。
他们只想要优秀到,凡事都得第一的继承人。
却不许他犯一丁点错。
不允许他不是第一,不允许他屈居人之后。
从小到大,商滕都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生活着。
所以她能原谅陈甜甜的存在,最起码,她的母亲曾经在商滕最昏暗的那段时间,陪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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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从厨房里出来,询问纪澜还要不要继续准备。
纪澜别开脸,用帕子擦净脸上的泪:“准备吧,那孩子嘴硬心软,会来的。”
佣人这才应声,重新折返进厨房。
做的都是商滕爱吃的菜。
纪澜也是名门大户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从小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唯一会做的,就是南瓜焖饭。
从小商滕最爱吃的,就是她做的南瓜焖饭了。
这次的主食也是她亲手做的南瓜焖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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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气温降的很快,湖面都开始结冰了。
商滕替陈甜甜把衣服穿好。
陈甜甜手指着衣柜方向:“还有围巾。”
商滕让她先坐好,自己起身去拿。
打开衣柜后,粉色的围巾挂在一旁。
他的动作有片刻的怔住。
围巾是岑鸢织的,他记得。
那些天每次回到家,她手里都拿着这条未织完的围巾。
陈甜甜还在闷闷不乐:“周阿姨都跟我说过了,妈妈是因为和爸爸吵架才会离开的。”
商滕替她把围巾围上,没有开口。
陈甜甜说:“爸爸,要不你去和妈妈道个歉吧,这样她就会回来了。”
商滕其实不太会给女孩子梳头发。
马上就要春节了,商滕给何婶和小周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所以梳头发这种事,只能他亲自来了。
陈甜甜的发质有些硬,再加上她睡姿不太好,所以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乱糟糟的。
商滕怕弄疼了她,动作很小心。
没有得到回应的陈甜甜不甘心的继续撒娇:“爸爸,你就去和妈妈道歉好不好,周阿姨说了,男孩子是得包容女孩子的。”
外面冷,商滕怕她冻着,就给她穿的厚了点。
这会裹的跟头熊一样,胳膊都抬不起来,摇摇晃晃的要他抱。
商滕抱她抱在怀里,拿了伞出门。
“爸爸会处理好的。”
她在他怀里闷哼一声,生气了:“你别看我年纪小就想骗我,周阿姨说了,你还把戒指都扔了,你们就是想离婚。”
外面风雪很大,商滕把伞撑开,护着她。
司机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后排,接过商滕手里的伞,把车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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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陈甜甜第一次见到纪澜。
是和外婆不一样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素雅,面容温柔,属于那种,第一眼就让人喜欢的人。
商滕肩上落了雪,头上也是,可他怀里的陈甜甜却被护的极好,一点冷风也没受着。
纪澜很少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佣人拿着羊毛薄毯过来,纪澜朝商滕伸出手,说:“我来吧。”
后者没动。
纪澜笑了笑:“总得让我看一眼孙女吧。”
她又去逗陈甜甜:“让奶奶抱抱你,可以吗?”
陈甜甜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商滕怀里缩了缩,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纪澜满意的把她抱过来。
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她是断定了商滕今天会过来的。
进屋以后,纪澜这才注意到,还缺了个人。
“岑鸢呢,她怎么没来。”
不等商滕开口,陈甜甜就抢着回答了:“爸爸坏,和妈妈吵架。”
光是这一句,纪澜大概就能猜到了。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是愿意替其他女人养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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