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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别太得意——砂梨

时间:2021-01-05 10:08:15  作者:砂梨
  老板先一步叫住:“那给我先扫描扫描,到时候再看。”
  对方都提出解决方案了,沈倪只好把照片交出去。
  她生怕照片被遗失,守着柜台一动没动。
  几分钟后,身后门帘窸窣响了下。
  老板从电脑后探出头,热情地喊了一声:“江医生,你怎么来了?”
  沈倪伴着这三个字回头,果然见江以明稍低了下头,手背挡开门帘进来。
  “江医生?”她也同时疑惑出声。
  他朝老板轻点下颌示意,然后转向她:“能修?”
  “……吧?”沈倪不确定道。
  半晌,她又问:“你不是去上班了?”
  江以明:“今天轮休。”
  沈倪在心里默默给江以明磕了个头。
  刚才那些不快直接开闸放水消得一干二净。
  “江医生,你人真好。”她弯眼笑起来。
  江以明:“……”
  江以明没说话,一时间只剩照相馆老板咔嚓咔嚓点鼠标的声音。
  约莫十分钟后,老板把照片还过来。
  “划痕有点多,我眼睛不行了。”他再度推了下那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说:“你拿去我儿子那,就说是我让他修的。叫他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找……谁?”
  沈倪莫名其妙,心想我哪知道你儿子是谁,我上哪儿找去
  下一秒,江以明接回照片,白底朝上递过来:“走吧。”
  “我们找谁去啊?”她用气音问。
  江以明看她一眼,难得解释:“电器店老板。”
  沈倪:…………
  这镇子对不熟悉的外乡人真不友好。
  从东面照相馆到西面电器店走路不超过十五分钟。
  这条植满香樟树的路贯穿整个小镇。
  树影斑驳,延绵了一路。所以来到这以后,沈倪最多觉得南方天闷热潮湿,却从没觉得太阳有多晒。
  最酷热的夏天也变得没那么难熬。
  临过桥头,沈倪听到桥底下传来争执。
  她好奇使然多看了一眼,却一下看到了那天江以明护下的小孩。
  小男孩在烈日下罚站,小身躯摇摇欲坠。
  而女人却在树荫底下摇蒲扇,女人旁边与她争执不休的是个老太太。
  沈倪下意识叫住江以明:“江医生,你看那边。”
  他们离得不远,再往前走了几米,争执声愈发清晰起来。
  “小杂种刚来几天就学会偷东西了?偷钱是吧,我叫你偷。我叫你偷!”
  女人反手就用扇柄抽过去。
  小孩躲闪不及,挨得结结实实。
  他昂着脖颈:“我没偷。是我爸给我的。”
  “不就几块钱,你至于跟个小孩较劲。”老太太急得跺脚。
  女人手下不停:“现在是几块钱,以后就是几百几千。不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小杂种就是手脚不干净。”
  “我说了没偷!”男孩脸都倔红了,唇色在太阳底下隐隐发白。
  争执不过几句,小孩叫破了音,仰头栽倒。
  几乎同一瞬间,身边人影像风掠过。
  沈倪反应过来立马追过去。
  她手忙脚乱,曾经学过的急救知识都在脑子里变成了浆糊。
  手足无措的那几秒,江以明已经迅速把小孩衣服褪了下来,转移到桥洞阴凉处。
  他的嗓音同常年不化的冰川一样冷峻:“弄水来。”
  女人和老太太早就呆成了棒槌。
  还好就近有水源。沈倪赶紧哦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跑到河岸边浸满水再回来。
  湿衣服带着河水凉气裹在孩子身上。
  江以明单手剥开小孩眼皮看瞳孔,另一边迅速拨通科室电话。
  几分钟后,医院来人把孩子接走留院观察。
  或许是因为救护车来了,原本没人注意到的桥底下围了一圈人。
  江以明全程态度冰冷,没与那两家属说过一句话。
  “怎么回事啊,救护车都来了。”
  “那不是老李家的吗,和她儿媳妇。”
  “救护车接走的是外面生的那个小孙子吧?”
  “天呐,怎么连小孩都虐待。”
  沈倪没站在人群中心被人围观的经历,看到江以明拍拍裤腿上的泥污起身,立马抬腿跟了上去。
  她往刚才那处看了一眼,小声说:“家属怎么还在。”
  沈倪只是自言自语,没指望谁回答她。
  她看到江以明往那偏了下头,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嘲讽。
  “垃圾怎么配当家属。”
 
 
第11章 夏夜
  沈倪从来没见过江以明态度这么差。
  他们本来是要去找电器店老板的,中途横生事端。
  沈倪从人群中穿过,余光偷看他侧脸。
  他额前碎发微微有些汗湿,眉眼间的郁气很重。领口褶了,衣服上也是一圈圈未干的水渍。
  他站在原地往反方向看了一眼。
  夏日的柏油马路热气蒸腾,路上很空。
  就站在桥口就能一路望到救护车拐进医院的轨迹。
  沈倪忽然说:“反正我认识路了。江医生,你要是忙——”
  江以明这次没等她说完。
  “嗯,我回一趟医院。”
  刚刚小孩已经恢复意识,交到他同事手里足够放心了。
  但他还是打算回去再看一眼。
  沈倪朝他挥手:“那回头见。”
  她看着日光穿过枝丫打在他背影上,斑驳闪着碎金。
  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
  沈倪找到新街电器店。
  店里就老板一个人,躺在柜台后面听歌。
  她敲了好几下玻璃柜,老板才发现来了人,不紧不慢爬起来。
  “又来了?买大门的五金件?”
  摔了一回门被老板暗示两次。
  沈倪不太爽:“修照片来了,你爸推荐的。”
  她掏出老照片,掖平边角拍在台面上。
  “哦,老头干不了的啊……”老板懒洋洋地问:“你想恢复成什么样?”
  “能看清脸就行。”
  “行,我先看看。”他接过去扫了一眼:“还挺糊。”
  沈倪问:“那能修复吗?”
  “试试吧。”
  沈倪默了几秒,目光突然盯住老板:“你觉不觉得照片上这个人眼熟?”
  “眼熟?”
  电器店老板对着光仔细看,半晌答道:“光看背景应该不像我能认识的人。我们镇上谁家搞这么浮夸的大沙发,我能不知道?”
  老板是见过曾经住302的女人的。
  沈倪想了一会儿,补充:“我留个电话,好了你找我就行。”
  “行,照片你就放那吧。”
  沈倪不太舍得放下照片,默了几秒。
  “……哥,你就不能扫描完直接还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叫你一声哥不吃亏。
  “你急啊?”老板慢吞吞挪过来。
  “是啊,挺急的。”她停顿两秒,“而且我听江医生说你这什么都能搞定,又快又好。我非常——相信他的眼光。”
  老板动作利索起来,点头:“那行。你等着。”
  沈倪逐渐掌握这儿的生活诀窍。
  遇事不决提一提江医生,效果翻倍。
  小镇里的人成家早,谁家没个头痛脑热的孩子呢。哪个头痛脑热的孩子不找江医生看?
  沈倪办完事径直回了里春巷。
  她其实也想知道中途碰到的那件事后续,小男孩回家了没?人怎么样?于是到家后连画画都不够集中,耳朵竖着总在听楼道动静。
  大约下午三四点左右,江以明回来了。
  沈倪忙不迭跑过去推门。
  门一开,她撞上了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江以明目光沉静,小孩睁大眼,瞳孔黑黢黢得像水晶葡萄。
  沈倪想问的问题都在这一刻压了回去。
  几秒后,变成另一波问题。
  “江医生,他怎么……”
  ——跟你回来了。
  “姐姐。”小孩强打起精神跟她打招呼。
  沈倪目光下移,赫然发现江以明手里还拎着两个塑料袋。
  这种薄又透的红色塑料袋她在楼里常见,每家每户买完菜回来都是拎着这样的袋子。
  小孩好像对人的视线特别敏感,小声解释:“哥哥说带我吃饭。”
  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一声。
  来南山镇将近半个月。
  沈倪每天靠外卖度日,已经快忘了家常菜是什么滋味。
  乍一看到江以明拎着菜,沈倪不自觉就忘了收回视线。
  然后听到小孩用更小的声音,仰头和江以明说。
  “哥哥,我可以少吃点。可以喊姐姐一起来吗?”
  沈倪:“……”
  不是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江以明没拒绝,只看了她一眼。
  小孩转过头:“姐姐,不来吗?”
  沈倪觉得腿不是腿,她控制不了自己。
  腿它自己会往上走。
  坐进402的客厅,看到大橘在身边绕圈,沈倪才后知后觉开始脸红。
  小男孩就趴在她旁边,目光跟着大橘四处转。
  而江以明径直进了厨房,全程没作任何表态。就好像家里多一个人也好,少一个人也好,都无关紧要。
  沈倪看看小猫,看看小孩,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水声淅沥。
  男人慢条斯理洗着砧板和菜刀,在一人回转就显得逼仄的厨房里,他显得游刃有余。溅洒在手臂上的水珠顺着肌理匀速滑落。
  他听到脚步声,偏了下头:“有事?”
  “我,来帮个忙?”沈倪想总不能吃白饭吧。
  江以明:“会做?”
  “……不会。”
  沈倪猜测下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会配上原汁原味的嘲讽。
  可惜江以明连眼神都懒得给。
  他好像料到了回答,只是沉默着低头洗菜、切菜、配料,仿佛忘了厨房里还有一人。
  沈倪用意念在厨房转了一圈,盯准电饭煲:“江医生,我会煮饭。”
  她的语气有些雀跃。
  江以明忍不住抬了下眼:“要我夸你?”
  沈倪:“……”
  这次好像才是被嘲讽了。
  她索性不再勉强,羡慕道:“江医生,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江以明没说话。
  “你好厉害啊,江医生。”沈倪重复道。
  她看到江以明的眉心短暂蹙了一下。
  大概猜到江以明的限度。
  沈倪很有眼力见儿的换了话题:“江医生,那小孩——?”
  医生给小孩做了遍检查,确认没事。
  在那之后联系家属才最有意思。原配女人当然不会来,奶奶倒是来了,可惜这些年家里除了男人往家寄钱,只有原配女人的店还在挣钱。
  奶奶没钱没说话权,心里巴巴地想留下孙子却没底气。
  至于男人,把孩子送回来就回城里打工去了。
  小孩成了三不管。
  江以明不太想解释这些缘故,更何况小孩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
  连大橘的撒娇声都能听得清楚。
  正好手机响起,江以明垂手要掏。
  手还没触到裤兜边缘,突然想到自己满手鱼腥。他不耐地动了下唇,然后听到边上那姑娘甚是殷勤地凑了过来。
  “我来我来。”生怕错过这个帮忙的机会。
  她那双纤细手指伸了过来,不懂避嫌似的拍了拍他裤兜。
  “这?哦好像是的,在震。”
  手指沿着口袋缝钻了进去。
  江以明仿佛被春日里肆意生长的藤蔓缚了身。他也化作其中一株,在泥泞的南方天里变得更潮湿,变得更闷热,变得更让人讨厌。
  “66011?是短号,要给你接通吗?”
  她仿若无知。
  江以明有些烦:“接。”
  “江医生?是我,小陆。那孩子现在是在你家?”
  江以明嗯了一声,转头对上沈倪:“声音小点。”
  那头陆医生以为在与他说话,压低声音。
  于是双重降音效果下,就算近在听筒旁,也不得不偏头仔细听。
  “哦,是这样的。孩子奶奶说联系上爸爸了,这两天有空就回镇上接他。说还是把他送去外婆家养。”
  “好。”江以明点头。
  “那个,要不把他放在员工宿舍寄养两天?”那边问,“你那要是不方便的话……他们家这个情况确实也挺复杂的。”
  小孩似乎听到了厨房的动静,胆小地望过来。
  眼神就和那会儿坐在病床上眼巴巴望着他的样子一样。
  惶恐、敏感、失措,包裹住唯一那丝期许。
  江以明闭了闭眼:“就这样吧。”
  这通电话结束,沈倪也猜明白了前缘。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能和小孩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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