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得上香,奴婢听说,还得行三跪九拜礼,"四喜满脸忧愁,"您害喜得这么严重,那镇国寺又在半山腰上,一番折腾下来,您不知受不受得住。"
祭祖?
苏长乐美目微眯,细细思索前世记忆。好像,的确每年都要出宫祭祖?
她记得每次都大费周章,一路上鞭炮鸣个不停,京城热闹喜庆非凡,人山人海的百姓跪伏在御道两侧送驾、接驾,一趟奔波下来,的确折腾得呛人。
所以沈星阑才会说初五那日,她便能见到那名歌女?
只是皇上祭祖,虽然不是百官随行,但如今她父亲已位极人臣,身为大齐的丞相,也是要随着宣帝及众皇子皇女,一块进庙祭祀。
那到时阿爹还不是一样会见到那名歌女!
想到这儿,苏长乐心中焦急不已。
*
御干宫
那头凤仪宫的林皇后与沈季青母子俩,正在闭门商谈要如何平息母家的危机,这头的御干宫内,宣帝却在大发雷霆。
慎刑司掌事微微躬着身,一字一句地陈述采购宫人安明险些遭人毒死之事。
他身旁还跪伏着一个人。
此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看起来极为虚弱,正是刚被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宫人安明。
沈星阑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站在御案旁。
"你刚才说是何人想毒死他?给朕再说一遍!"宣帝脸色铁青,漆黑双眸凝着一层寒霜,额头青筋直跳。
"回皇上,昨日奴婢见负责为犯人送膳之人是个眼生的宫婢,臣当时便觉得奇怪,特意留了个心眼,格外注意安明,安明果然在用膳不久就突然口吐白沫。"
慎刑司掌事面对帝王迎面而来的怒意,仍是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地说道∶"臣用内力将安明胃中的饭菜逼了出来,并立刻让人寻来太医救治,那名送膳的宫婢也顺利拿下。"
"臣惶恐至极,不敢隐瞒,立刻向太子殿下禀报此事,太子殿下与臣共同审问安明及送膳宫婢二人,连番审问一夜之后,才知道那名宫婢竟是受皇后娘娘指使,并且,安明也说,当初爆竹一事,亦是受了宫中贵人的指使,才会一时鬼迷心窍买了来路不明的爆竹。"
宣帝扫向五体投地的安明,眉眼凌厉∶"这个宫中贵人,指的是哪位贵人?"
帝王噪音低沉,散发着森然的霸气,愤怒的威压在整个房间蔓延。
面对着暴怒的帝王,安明哪敢说实话。
沈星阑淡淡的瞥向安明,知道这人贪生怕死,肃容道∶"如今正逢年节,再加上太子妃有喜,儿臣原想为皇孙积福,想此人若愿意供出幕后指使者便留他一命。"
他微微叹了口气,话里带上了些悲悯∶"没想到如今他到了父皇面前,亦是宁死不屈。'
慎刑司掌事点头附和∶"早知此人宁死不屈,臣就不该浪费内力救他。
宣帝冷笑∶"既如此,就成全他,来人,拖下去午门斩首示众!"
沈星阑来到御案前,躬身拱手∶"儿臣斗胆,请父皇手下留情,今日才初三,京城大街小巷都是人,斩首示众怕是会吓怕普通百姓,此人如今虚弱得很,不如就将他拘于牢中,不供膳,不给干草,待其即将冻死饿死之际,再拖去五.马.分.尸即可。"
此话一出,就连素来心狠手辣,对犯人从不手软的慎刑司掌事都听得冷汗直流。
太子平时看起来虽然拓落不羁,却没想到手段竟是如此狠戾。
宣帝闻言,也不由得多看了太子一眼。
帝王眼中并无任何责怪,反而充满赞许之意。
原先他听太子想饶此人一命,心里还在感慨太子果然还是过于心软。
这种敢在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点爆竹上动手,既而引来各种天灾,让天下百姓受苦之人,可说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没想到正当失望之际,就听见太子的想法也与他不谋而合。
宣帝不由得龙心大悦,摸了摸下巴,颔首道∶"好,就按太子的法子去办!"
安明原想,说不说都是死,倒不如一死了之的痛快,听今太子的话,眼前霎时一抹黑。
太子说的法子,和将他凌.迟.处.死又有何异!
"奴婢招了,奴婢全都招了,奴婢但求痛快一死,不敢再有隐瞒!
*
沈星阑忙到接近子时才回到东宫。
他原以为苏长乐早早睡下,没想到寝殿仍旧灯火通明。
一进房,就见到他的小娇儿坐在美人榻上,专心的剥着葡萄。
沈星阑见她面上带着浓浓的困意,却看着葡萄眼露精光,一脸嘴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意∶"怎么不让四喜进来给你剥?"
苏长乐睡醒之后就不见沈星阑人影,等了又等,等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心中又怕又急。
急他不一次把歌女的计划说完,怕苏府又会再次走上前世之路。四喜见苏长乐晚膳几乎没什么动,心里愁得很,悄摸摸的跑到太医院问岑太医这该如何是好。
岑景煊知道苏长乐有孕之后,极为嗜甜又极为嗜酸,便让四喜去寻一些既酸又甜的点心水果给太子妃,如此既能开胃,又能解太子妃的嘴馋。
是以,她才会这个时间还在剥葡萄。
她听见沈星阑的话,头也不回,答非所问∶"殿下每次都在尝过甜头,趁我睡着之后就一声不吭,跑得不见人影,我现在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沈星阑听见她的话,眼中笑意更盛。看来气得不轻呢。
嘴里说着不想跟他说话,却在他一进门就跟他说了一大堆话。这是口是心非,嘴里骂他,心里却是想要他哄呢。他的因囡怎能就连生气,都生气得如此可爱。
沈星阑就只是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葡萄,都还未尝上一口,不知它滋味究竟有多香甜,心中便已是甜滋滋,嘴角上的笑意完全收不回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信步朝她而来的脸上全是笑。
苏长乐见他沈星阑就真的这么不说话了,顿了下,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葡萄,气呼呼的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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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得那么甜、那么擦干嘛!你犯规!
作者有话要说∶ 苏长乐∶太子哥哥太犯规了!沈星阔;∶嗯?孤哪里犯规了?囡囡那么可爱才叫犯规。苏长乐∶ o(*////)q
感谢elaina小可爱的地雷,爱你鸭,么么啾!
第54章
沈星阑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苏长乐。
此时她仅着一件中衣,一头长发披散于后,露出来的两只耳尖微微泛红,衬得她雪颜娇.软白.嫩。
他很快就来到美人榻旁。
"囡囡莫生气,是孤忘了跟你说爆竹一案并未结束。"苏长乐剥着葡萄的手一顿,耳根烧红更盛。说就说,一回来就抱是怎么回事!
沈星阑弯着腰,从后抱着她,犹带寒意的大手,紧紧揽着她的细腰,一张俊脸埋在她娇.嫩的颈肩撒娇般的蹭了蹭。
毫无一丝赘肉的胸-膛靠着她的背,灼.热的鼻息全部都喷在她脆弱又敏.感的脖颈和耳后,又麻又痒。
轻声低哄着生气的小娇儿,说不尽的眷恋与柔情。
苏长乐心跳快了起来,不自在地动了动,耳尖却不经意间划过男人的薄唇。
娇娇的芙蓉面蓦然一红。
她气了一整晚,本来想着绝对不能轻易饶恕沈星阑,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直接抱上来,温言软语的撒着娇。
如根….
苏长乐闭上眼,恼怒的鸣咽一声,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争气。这葡萄是剥不下去了,她索性一口吃掉剥到一半的葡萄。酸酸甜甜的滋味在瞬间在嘴里炸开、
嗯,葡萄太好吃了,所以她心情才会一下子就变好,绝对不是因为沈星阑撒娇的关系。
苏长乐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甜滋滋,软呼呼,眉飞
她抿着嘴不说话,拿着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替自己擦着手。沈星阑笑着亲了亲她的耳根∶"笑得这么开心,葡萄就这么好吃?"
苏长乐咽下葡萄,故作淡定∶"是啊,这些葡萄可真好吃。"他闷笑∶"孤也想尝尝。"
苏长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径自拿起先前剥好的葡萄,喂自己吃了一个,要再拿一颗喂沈星阑吃,下颚就蓦然被捏住。
沈星阑扳过她的脸,侧过头,重重的吻了上来。温热的舌头自她微张的两片唇瓣间,蛮横且不容拒绝地闯了进来,撬开牙齿,长驱直入探入她的口中,将她嘴里的葡萄卷走。
苏长乐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沈星阑就迅速的退出她的口中,眸底含笑,温柔缠绵的踏了蹭她的脸颊,若无其事道;"嗯,真好吃,真甜。"
沈星阑为什么能这么淡定,这些到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刚才沈星阑离开前还勾惹她的舌,霸道强势地吮了一口,她现在嘴里全是他的味道。
苏长乐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凤眸荡漾着丝丝缕缕的羞涩桃花意。沈星阑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下巴枕在她肩上,抱着她轻轻左右摇晃,脸颊相贴。
"别生气了。"
那带着笑意,绵里透柔的低沉嗓音,教人听了连火都发不起来。苏长乐顺势往后一靠,任性的将全身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太子哥哥为何不直说初五那日要祭祖。苏长乐想到自己担心了一整晚还是有些气,侧过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沈星阑十分配合,吃痛的"嘶"了一声,道∶"孤以为你记得。""那日阿爹也要伴驾随行,定会见到那名歌女的。"苏长乐斜睨着他,"你该不会想说皇上定会强硬将歌女收进后宫,我爹绝对抢不走,所以让他看见也无所谓吧!"
沈星阑手臂探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苏长乐勾着他的脖子,两只小脚在半空中蹬着,嗔道∶"殿下没解释清楚我不睡。"
"阿爹好不容易才将元后忘了,要是见那歌女,肯定又会想起来,我阿娘肯定又会难过。"
所以不管如何,绝不能让他们碰面。
沈星阑将人抱到榻上之后,伸手解开束腰。
苏长乐警戒的看着他∶"下午才胡闹过一次,不可以再玩了!"沈星阑忍着笑,淡定的褪下外袍,直到仅剩一件长裤,才又上榻将人困于双臂之中。
"孤刚从外头回来,衣裳脏的,自然要脱了才能上榻。" .,好像挺有道理?
苏长乐视线所及全是他结实坚韧的肌肉线条,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两弯秀眉紧拢;"快跟我说初五那日到底要做什么,否则我这两日定要寝食难安。"
细软的噪音鸣鸣咽咽,听得人心都化了。
沈星阑见她如此纠结,又笑着连亲了她好几下,才低下头,凑近她耳边将一切计划娓娓道来。
本就缝绻难分的两颗心,越发贴近彼此。
半个时辰前,御干宫
林皇后想毒死爆竹宫人,宣帝得知之后本就恼怒,在听见安明供出爆竹一案的幕后指使者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他完全想不到林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居然敢在老祖宗最重视的爆竹上动手脚,敢对太子妃下手。
然,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宣帝再如何愤怒无法仅凭那名宫人的一面之词,就将皇后定罪
林皇后并不是一个人,她背后的母家势力林氏一族素来谨小慎微,两位兄长在朝堂上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是宣帝想处置便能处
要处置皇后,得先除掉她背后的林氏一族。宣帝满腹怒火无处发,心中可谓憋屈难受的厉害。待屋内只剩宣帝及太子父子二人之后,沈星阑才不疾不徐地将苏长乐今日在凤仪宫内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宣帝非常看重沈星阑的第一个孩子,听见太子妃在凤仪宫内受了伤之后,更是怒上加怒。
"晋王妃竟然敢对太子妃动手?,
"是,太子妃自有孕之后,便日日害喜,没想到今日前去母后宫中请安就受了伤。"
沈星阑撩袍跪地,眉头微蹙,俊美的脸庞浮现出隐忍的痛苦之色∶儿臣不孝,儿臣实在不忍心太子妃受这般折腾,更害怕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因在日日请安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请父皇准许太子妃日后不必再到凤仪宫请安。
宣帝如今都知道林皇后除夕夜时就想对苏长乐动手,自然立刻准许沈星阑的请求。
"好。"宣帝拍案而起,"不止不必再到凤仪宫请安,往后无朕的准许,皇后也不得私自召太子妃到凤仪宫!"
宣帝黑沉的眼底压抑着暴怒∶"朕原念她与你的母后情同姐妹,若非你母后临终前,一再哀求朕一定要好生对待林氏,朕也不会将你送到她膝下交由她扶养。"
"朕见林氏待你视如己出,原以为她是真心疼爱你,没想到她居然在暗中对太子妃做了这么多手脚。"
宣帝双手背于身后,于屋内来回踱步,越说面色越发铁青。沈星阑心中冷笑。
林皇后再如何待他好,他究竟不是林皇后亲生的,她自然会有私心。
前世他一开始想不明白,直到林皇后诬陷他私藏龙袍,欲置他于死地,父皇却无动无衷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他的父皇根本不在乎他被谁扶养长大,并且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传位给他,他若养在其他妃嫔膝下,林皇后还有可能下手,并且赖给别人,将自己推得一乾二净,
但他如果在林皇后膝下出了事,林皇后便难辞其咎。他甚至因此怀疑过,四岁那年他之所以无故落水,便是林皇后下的手。
沈星阑原本达到目的之后就想走,宣帝却因为对他心有愧疚,又将他留下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周公公进来通报萧贵妃求见,宣帝才终于摆手让他退下。
沈星阑离开时,萧贵妃正好要进御干宫。
两人擦身而过时,沈星阑顿下脚步,轻声道∶"方才慎刑司掌事才来过一趟,父皇才发过一顿脾气,尤其对皇后娘娘极不谅解,贵妃娘娘千万小心,莫要受其迁怒。。
萧贵妃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沈星阑这番话另有涵意,太子这是要她趁胜追击,火上加油。
最好能趁这个机对将林氏一族往死里踩。
看来这位天真无知的草包太子,终于明白林皇后对他并非真心,可惜他只知忌惮林皇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毫无心机的与她这个黄雀连手。
思及此,萧贵妃怜悯地看了沈星阑一眼,微微一笑∶"太子有心了。
她今日过来,便是要将林氏兄长两人做的事,透露给宣帝知晓。萧贵妃看着沈星阑离去的身影眸光流转,若有所思。或许,她可以趁这个机会,一直拉林皇后下马,教她与林氏再无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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