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崽崽?我是轩宛!”虽然之前一直说找崽崽,找崽崽,但是等真正见到的时候,她还是不免颤抖了下,见到对方点头,紧接着她就激动地跳了起来。
“崽崽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因为之前的事情,轩宛本来就十分脆弱,如今猛然见到“亲人”,她就忍不住委屈了,甚至连之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都又流了出来。
祝翎之心疼又自责,几乎想立即插自己两刀,但是他不能吓着宛宛。
突然,轩宛哭着哭着突然变大了,直接倒在了祝翎之的怀里,还坐在人家大腿上。
轩宛;“……”
轩宛后知后觉地赶紧起来,擦擦眼泪,紧张地四处看了看:“你怎么在这里?”
她此时双眼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睫毛被打湿,害怕却又故作坚强地笑,因为紧张而绞紧的手指,唇角浅浅的小梨涡,在男人眼里被无限放大。
她不知自己这幅模样给男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甚至还询问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祝翎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心疼,自责,爱怜,占有,破坏,想弄哭她,想把她关起来,只属于自己。
这样的黑暗地念头,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祝翎之勉强挤出一丝笑,压下心中的占有欲,把面端过来:“你饿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吧。”
祝翎之想喂她,轩宛饿极,闻到香味就忍不住了,立即自己拿过碗来吃了一大口面。
这面很香,而且做的软硬适中,虽中间耽搁了一会儿,但也没有断,还正好晾凉了,可以直接吃。
祝翎之无奈地帮她扶着碗,眼里满是宠溺。
吃着吃着,轩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动作不由就停了下来。
她问:“这面,是你做的吗?”
祝翎之自然应是。
宛宛喜欢美食,想必也会喜欢会做美食的人,她走后,他闲暇时候就会学一学做饭,虽然没有天赋,但是耐不住勤奋刻苦,如今学了个七七八八,也算拿得出手。
“你是这里的厨子吗?”轩宛想了想,顿时怒了,“所以那暴君是你兄弟?然后让你给他做厨子?这狗东西也太过分了!”
轩宛不是没有怀疑过暴君和崽崽是同一个人,但那念头甫一闪过,就立即打破了。怎么可能,不说两人瞳色不一样,就说崽崽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和变态又暴躁的暴君怎么会一样?
祝翎之一时沉默。
他照着宫女说的,换上了宛宛喜欢的衣裳,甚至连面容都修饰地柔和了几分,声音也修饰的更温润了,竟然,就认不出来了吗?
轩宛把他的沉默当默认,更怒了。
“这什么人啊,气死我了!他为何要如此折辱你?我要暗鲨他……”
“别。”祝翎之扶稳她的面,按住她的手,“是我……自愿做饭的,没有人逼我。”
“怎么可能?没人逼你你好端端地学做饭干嘛!”
轩宛不相信,她想起崽崽从前不会做饭,甚至一度差点把厨房烧了,根本就是没有这个爱好,如今突然给人当厨子,还能是乐意的吗?!
想到这,她十分心疼,像往常那样安慰地摸了摸崽崽的头,可要给他报仇的豪言壮语却说不出来了。
她太无能了,现在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别说给崽崽氪金了,就连她自己,也自身难保。
“我、我会想办法的,崽崽,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轩宛底气不足,但是身为家长,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安慰崽崽的,不然双方都容易崩溃。
方才她突然见到崽崽太激动了,容易给他造成心理压力,想到这个,她越发羞愧。她突然消失,了无音讯,想必这些年崽崽过得不好,最后沦落至此。
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不止要获得自由,还得继续养崽崽。
祝翎之不知轩宛在想什么,见她迟迟不动筷,他垂了垂眼眸,低声问:“不好吃吗?不然我去重新给你做。”
“啊?没有,特别好吃!”轩宛闻言怕崽崽又难过,连忙继续吃了起来。
祝翎之看她狼吞虎咽的,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边端着茶杯在旁边候着,边笑劝:“慢点吃,不着急。”
吃饱喝足,轩宛三言两语编了个故事,和祝翎之说了自己消失的事情,表示她也不晓得怎么会变成这样。
祝翎之看出她撒谎,但是没有戳穿。
没关系,他告诉自己,可以慢慢来,她再也不能离开了。
轩宛四处探头,压低声音悄悄道:“那暴君什么时候回来,你一直在这待着,不会被罚吧?”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那暴君行事太无章法,而且变态爱杀人,还是小心为上。
祝翎之镇定地遥遥头:“不会,他有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轩宛放心了,继续询问崽崽这里发生的事情。
“你现在什么年岁,我消失了多久?那暴君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将你掳来宫里如此折辱?还有老头呢,关山岳呢,他们就任凭暴君如此行事?他们现在又如何了?你修为已经不低了,还有神兽白麒麟,怎么就这么让那暴君得逞了?”
祝翎之被这连珠炮弹似的一堆问题怼了个哑口无言,缓了缓才面不改色的道:“我如今二十有七,你消失十年了,帝君与我并无深仇大恨,入宫也是我自愿的,师尊他们过得很好,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等你。”
祝翎之顿了顿,轻声道:“观星楼预言,你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我来等你。”
“你受苦了崽崽,呜呜。”这小可爱也太惹人疼了,她消失了他就乖乖的等,一等十年还不放弃。
轩宛心疼崽崽的同时,不免想到祝翎之曾经的预言:“你别相信观星楼,他们都是骗人的,我来这里,也与他们的预言无关。”
这时候还怕他难过,怎么这么好。
祝翎之想说自己从未在乎过那些预言,但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漂亮到发光的眸子几乎要将她吸进去,片刻后,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不管何时,她永远这样为他着想。
两人聊着聊着,不觉到了夜里,这宫里本是寂静无声的,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新崛起的南诏国与天枢打仗,南诏降,明日是使臣前来归降的日子,大臣想与帝君商议大事,迟迟等不到人,才不得不冒死来问。
小太监刚打算敲门通禀,就被祝翎之及时定住了身体,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小太监:“?”
轩宛吓了一跳:“外边什么动静?”
祝翎之:“想必是什么猫啊狗啊的,不碍事。”
轩宛点点头,打个哈欠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明日再想对策。”
祝翎之不愿意离开,但是夜已深,他没有理由留下,只得道:“好。”
但是也没有起身。
轩宛投去疑惑的目光。
祝翎之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还会离开我吗?”
轩宛保证:“不会的!”
先不说她现在这个模样走不开,就算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她也得带着崽崽啊!
“等等。”轩宛突然叫住他,眼睛亮了亮,期待的问,“你可以帮我离开吗?”
崽崽既然是自愿来这里的,想必也可以自愿走,那悄悄带她离开,应该也可以吧?
祝翎之的脸色白了白,只是他在阴影里,轩宛没有看见。
祝翎之沉默良久,直到轩宛疑惑地叫了他一声,他才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沉:“不可以。”
“哦,好吧。”轩宛有些失望,但不想祝翎之不开心,于是笑起来,道,“没关系,总有办法的,你先回去吧,爱你呦!”
祝翎之听到这个“爱”字,身体徒然一僵。他想知道,她究竟和多少人说过这三个字,而他,又在这些人中排什么位置。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大步离开。
他害怕听到与自己意愿不同的答案。
若答案是他不愿听的,他宁愿自欺欺人。她最爱他,她爱的,也只有他。
—
南诏与天枢帝国征战数年,前些日子才被盛将军带兵打到老家,彻底投降。白日里盛将军带大军凯旋归来,帝君先与几个将军商谈军事,小小的摆了酒席,并决定在明日设宴庆贺,犒赏三军,谁知半路花精突现,帝君中途离席。
陈大人是丞相,在场亲眼见到了帝君的失态,本来还在唏嘘,没想到帝君也有这一日。他们很少见帝君这样失态的时候,不,或者说,帝君遇事向来淡然,从不会失态,仿佛世界崩塌了他也能面不改色,但之前那一瞬间,帝君的脸色是真地变了,而且变得极为剧烈。
直到方才,有事情找到他头上,要去打扰帝君时,他才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南诏战败,南诏使臣前来时还带着号称九州第一美人儿的南诏公主,其目的不言而喻,这美人儿也是个有心计的,刚来变想见一见帝君,还求到了他这里。
他本不想揽这个活,可那美人儿也的确生的美,日后真得了圣宠,一步登天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是以他也不敢完全拒绝,再加上一些好处……早知道帝君心情不好,他肯定不会来的!
陈大人新带的属官还以为靠着那南诏美人儿可以一步登天,此时笑得极为谄媚:“大人不必忧心,属下瞧那位公主,是位大福气的。”
陈大人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闭嘴!”
没见前面敲门的公公都动不了了,在这宫里,除了帝君,还有谁敢如此?没眼色!
没等陈大人再焦虑多久,祝翎之终于出来了。
陈大人立即上前一步,腰弯的极低,行礼道:“陛下……”
祝翎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让他闭嘴,走到前殿时才声音沉沉的道:“怎么了?”
陈大人本来还将希望寄托在那位不知何处来的花精身上,希望她把帝君哄高兴了,但是如今看帝君这模样,他还得夹紧尾巴。
陈大人擦了把汗道:“陛下,南诏公主与使臣今夜便到了,已在驿站歇下,明日来拜见陛下,相关事宜,还未定夺,臣来请示陛下。”
祝翎之想着宛宛的事情,闻言斜睨了他们一眼,冷声道:“这点小事,你们不会自己定夺?”
“臣、臣罪该万死!”陈大人被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是、是那南诏公主,想见陛下一面,臣不知如何安排,陛下恕罪!”
祝翎之的头又在疼,他掐着额头,直接道:“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还需要本尊教你们吗?”
“是、是!臣明白了!臣明白了!”陈大人吓得冷汗直流,他知道帝君心情不好,暗道那南诏公主来的不是时候,也是他向左了,就算是号称九州第一美人儿又如何,有那百年难得一遇的花精漂亮吗?
陈大人想要退下,他那属官却毫无眼色,还想在帝君面前露个脸,道:“陛下,那南诏公主可是九州第一美人儿,仰慕陛下已久,要不要直接送入宫来……”
祝翎之冷眼扫过去,一簇火苗蓦然从那属官脚下升起。
“啊——”
痛苦的尖叫声只响了一瞬,那属官立即就被祝翎之掐了喉咙,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饶是早见识过这位帝君的暴虐,陈大人也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诶,等等,没把人烧死?
祝翎之本来是想直接把人烧死的,但是突然想起宛宛的性子,鬼使神差的就住了手,只掐了他的喉咙。
从前宛宛不在,他不在乎名声,做事也一向随心所欲,但现在宛宛既然不喜欢爱杀人的,那他就改一改。
他愿意在这些小事上迁就她。
祝翎之道:“陈大人,今日之事,本尊不想传出去。”
陈大人两股战战,赶紧磕头:“是、是,臣绝不会多嘴!”
—
祝翎之回到寝殿时,轩宛已经睡着了,而且又变回了花精的模样,在床上只占了很小的位置,那被子于她而言过于大也过于沉了,是以她只搭着一角布料,显得可可爱爱又委委屈屈的。
她身上又穿上了那身红衫,那衣裳像是长在她身体里似的,可以随着她的身形变大变小,甚至在祝翎之为她换了身衣裳之后,又能自己长出来。
此时,那柔软的里衣因为轩宛变小而脱落,垫在她的身下。
月光明亮,透过窗子照进来,让轩宛的脸显得恬静而温柔。
祝翎之看着看着,忍不住上前捏住她小小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记得她白日里最活泼好动,想必一人在这殿中待着早就憋不住了,怪他没有快一点发现她的身份。祝翎之想着,便起身,双手在轩宛身体上方结印,莹蓝色的光亮起,繁复的阵法成型,片刻后,他双手轻轻往前一推,那印记便到了轩宛身体里,隐没不见。
这样就不必设结界了,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能找的到她。
因为愉悦,祝翎之嘴角噙起一抹笑,他望着面前如玉一般的人儿,用目光描摹她的轮廓,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就这样静默着过了片刻,轩宛突然变大了。
幸好这动静不大,轩宛没有被吵醒,只是翻了个身。祝翎之顺势躺下来,将她搂入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祝翎之却眸色沉沉。
宛宛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花精?按她所言,她以前并不是花精,应当是人族,而且变成花精,也并非她本意,所以是有人害她。
是谁,竟然敢害宛宛,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唔。”轩宛发出一声气音,身子动了动,似乎想从祝翎之怀里滚出去。
“乖,别动。”祝翎之哑声开口,而后亲了亲怀中之人的额头,四肢并用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低声呢喃,“让我抱一抱,我好想你。”
轩宛扭了扭,还是动不了,终于老实了。
因是要休息的缘故,祝翎之怕她不舒服,就给她换了轻薄的里衣,那时他既高兴于宛宛回来了,又忧虑于把她吓成这样,一喜一忧,心绪几乎错乱,自然没心思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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