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还不到上朝时间。
林满堂却顾不得,他示意庄文将那两个贼人押过来,又看向萧定安,“借用马车,我要押这两个贼人进宫告状。”
萧定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陪您一块去吧。”
林满堂点头。
两人押着两个贼人入了宫。
皇上大发雷霆,叫尉迟恭进宫,而后让他负责此案。
尉迟恭多年审案经验,无论嘴有多紧,他都能撬起来。
不到半天功夫,那两个贼人就招了,只是幕后主使爵位比他高,他没法抓人,于是进宫先禀告皇上。
当朝大臣差点被烧死,皇上自然不会姑息,立刻派禁卫去将几位幕后主使押过来。
此次主谋是几位王爷,他们不事生产,生活奢靡,后宅纳了许多小妾,生了一堆子女。
这次进京,孙子没有被选上不说,还要多交税,他们不敢恨皇上,就将所有错怪到林满堂身上,于是就有了昨晚那场大火。
皇上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罪行,当即赏了几位王爷毒酒,全家贬为庶民,家产全部没收。
另一边,林晓安排所有人将东西搬到萧府,又让张瑞和给他们安排住处。
李秀琴搂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握着闺女的手,“我真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
林晓拍拍她的手,“娘,放火之人已经抓到,肯定会查出幕后主使,到时候让他们赔偿咱家损失。”
李秀琴点点头,看了眼烧成废墟的房子,“我原以为你爹当了官,咱们应该不会被人欺负,没想到依旧没有保障。”
林晓知道她娘吓住了,也是,前世他们生在和平时代,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放火杀人呢。
林晓目光深邃,“娘,想要平安,就要时刻警惕,绝不能给犯人可乘之机。待会儿我找张叔,让他安排几个护卫随时保护你们。”
别说他们了,就是皇上,不也一样会有危险。这里没有监控,所以破案率极低,这也给了宵小之徒可乘之机。
李秀琴点头,“好。”
林晓扶她上马车,两个孩子被保护得很好,大火燃烧时,他们被奶娘第一时间抱住院子。后来其他人都在救火,他们帮不上忙,就坐在门口马车里。
两个小家伙一夜没睡,此时眼皮都在打架,还是不肯睡觉。
林晓抱他们上马车时,七七紧紧拽着林晓的衣襟,“姐姐,为什么我们家会着火?”
林晓摸摸她的脸,“没事。很快就会抓到犯人的。”担心那些人丧心病狂,她又补充,“爹爹做了一件好事,触及许多人的利益,那些人狗急跳墙报复咱们家。七七,你是爹的女儿,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贪玩,好不好?”
七七重重点了下头,奶声奶气应了声‘好’。
宝柱也在边上附和,“我会看着她的。”
林晓拍拍两人的脑袋,“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一行人到了萧国公府,萧府下人已经收拾好院子给他们住。
大家忙了一夜又累又困又饿,林晓便让大伙先吃饭,吃完饭再回房补觉。
吃完后,林满堂回来了。
李秀琴迎了上来,脸色铁青,“怎么样?幕后主使抓到了吗?”
林满堂点头,坐到椅子上,“已经抓到了,总共有十来位王爷参与。皇上已经赏了他们毒酒。家产被抄,全家被贬为庶民。”
李秀琴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手握成拳捶了下椅子扶手,“死的好。”
林满堂点了点头。
李秀琴心疼得不成,“这次咱们家至少损失上成两银子,皇上就没表示?”
他们家可是为了替皇上办事才遭这些人报复,皇上这会子装聋作哑,也太不地道了吧?
林满堂摇头,“皇上命户部主簿下午过来登记,所有损失由户部照着单子原价赔偿。”
李秀琴心终于顺了,“这还差不多。”
林晓见她爹累成这样,让下人将菜端来,吃完饭再回房休息。
饭菜还没端上来,宫里就来了公公,说是奉皇上之命赏赐。
林满堂和李秀琴对视一眼,赏赐?什么赏?
林晓让人将下人们叫到前厅,又让一家人穿戴整齐到前厅接旨:宫妃有孕,李郡夫人医术高明,特将福瑞王府赏赐给林家。
福瑞王府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福瑞王的府邸,因谋反被查封。
这福瑞王府位于萧府对面,面积只比萧府小了两亩,却比林府那四进宅子大了十倍不止。里面建筑更是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
圣旨宣完,林满堂和李秀琴还一副魂游状态,他们这就坐拥京城第二豪宅了?
这套宅子起码得四五十万两吧?皇上这么舍得?这怎么跟做梦似的?
林满堂先缓过劲来,给公公塞了个红封,上前向他讨教,“公公,这不合规矩吧?我只是侍郎,这可是王府。”
不说别的,就是这院墙的高度、大门都不符合他的品级啊。他住这宅子就是僭越。
公公笑道,“这是皇上特地恩赏您的。皇上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不好明面赏你,就借着令夫人的名义一起补偿了。你可明白?”
李秀琴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她就说嘛,就算她治好皇上的病,可孩子还没生下来,皇上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给她这么丰厚的赏赐,原来是赏赐他们两个人的。
林满堂亲自将公公送出府,回来后,发现他媳妇一改之前的郁气,双手捧着一盏茶傻乐。
林满堂早就知道他媳妇心大,一场大火换一套宅子,她的气就全消了,他无奈坐到她边上,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那王府封了二三十年,光修缮就得花不少银子,你乐什么呀?”
李秀琴白了他一眼,“那怕什么。光靠这地,咱们也发了呀。”
林满堂刚要说这是御赐府邸不能卖。却听他媳妇已经在那边规划,“咱们家现在没那么多钱,咱们先收拾五分之一出来住,剩下的咱们再慢慢来。”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亏,“不如咱们把最前面和最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封道墙,把后面的院子租出去?要不然开销太大了。”
林晓无语,“娘,您要想收租金,还不如把烧毁的地方重新盖上宅子,到时候更好租出去。王府用的都是好东西,您用廉价木材和瓦片修缮不好看。”
李秀琴细细一想,也是啊,她手头钱财不多,要是现在就修缮房子,那不就相当于在锦袍上打补丁吗?
“行,听你的,我现在就去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咱们先把房子盖起来。”
林满堂在后面喊道,“先修缮,咱们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李秀琴头也不回,喜滋滋出了前厅,“我知道了。”
看着她矫健的步伐,林满堂严重怀疑早上那个累得大喘气的媳妇不是她。
林晓也被她娘这爱财如命的行为逗得乐不可支,“爹,您看咱娘多容易满足啊?”
林满堂最喜欢他媳妇的就是这点,只要给了补偿,她保准不记仇,“算了,你娘提心吊胆好些日子了,现在有件事能让她高兴,我也能轻松一点了。”
林晓点头,看了眼他青黑的眼圈,“您吃完饭先回房补觉吧。”
林满堂起身,“你也好好休息。大概要叨扰一些日子了。”
林晓撅着嘴面露不满,“爹,您说这话可是拿我当外人了?”
林满堂好脾气笑笑,“好,爹不说外道话。爹回房吃东西。”
林晓重重点头,目送他出去。
第291章
一夜之间, 十几个王爷殒命。他们心里默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知道皇上的态度, 没人再敢触皇上的霉头。
皇上特地办了场宴会邀请各位王爷到皇宫一聚。
席间皇上对众皇叔表示歉意。
王爷们不敢拿大, 纷纷表示不介意, 只要皇上后继有人就是好事。
皇上笑道, “还是皇叔体谅侄儿的难处。不过让皇叔们千里迢迢跑来,朕也过意不去。前段时间有几位官员犯事被贬, 官位空了下来, 林侍郎这边提出让皇叔们的儿子担任。朕也同意了。”
这话一出,在座之人都愣住了。
这些年皇室一直把王爷当猪养,不准不让他们接触政事, 还不让他们与朝臣结交。为何现在同意让他们的儿子出来当官了?
林满堂也很震惊, 因为这提议根本不是他说的。他又不是宗人府的官员, 哪里知道这些王爷有几个儿子, 他们的儿子又擅长什么。
可皇上都这么说了, 他也不可能打皇上的脸。
“福王世子敦厚纯善,听说极善书画一道,国子监空出来的教谕正适合他。”
“定王叔第三子自小喜爱古书, 翰林院正要编一本全书, 很适合他。”
“……”
几位官位都被安排妥当, 而众位王爷也从中品出味来了,这些官职都是清水衙门, 没什么实权。
皇上还是忌讳皇亲与朝臣接触。可这次王爷们并不介意。
清水衙门也好啊,总比富贵闲人来得好。
几位王爷心甘情愿跪下来谢恩。
皇上示意他们起来,“要是他们官做得好,朕也会予以重任。反之要是仗着自己是皇亲, 就胡作非为,朕绝不姑息。”
“那是自然。”
三日后,这些王爷带着从京城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回了封地。皇上带着文武百官亲自相送。
回去的路上,皇上特地叫了林满堂随侍御撵。
“可是怪朕?”
林满堂自然不会怪罪,皇上有意卖他一个人情。让这些王爷不要嫉恨他,他自然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
皇上嘴角含笑,“只要你尽心竭力为朕办事,朕绝不会亏待你。”
林满堂点头应是。
皇上看了眼后面,尉迟恭脚步蹒跚跟在后头,他叫了黄章,示意给尉迟恭安排一顶小轿,“尉迟大人年事已高,可千万不能累着。”
林满堂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黄章与尉迟恭说了几句话后,尉迟恭朝着这边又跪又拜,还用袖子抹泪,显见是感动得不成。
林满堂心里一跳,这皇帝别的不突出,收买人心这招倒是使得炉火纯青,别看只是小小一件事,对于尉迟恭来说却是他最需要的,也是皇上对他的尊重。没看到周围许多大臣一脸羡慕嘛。
他正暗自想着,就听皇上发出一声低叹,“尉迟大人到底老了。要是他再年轻二十岁,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了。”
林满堂没说话。这皇帝确实可怜,当了十来年傀儡,好不容易登上皇位,国库又空了。
皇上看了眼林满堂,“林侍郎愿意当第二个尉迟大人吗?”
林满堂想也不想就摇头,“尉迟大人铁面无私,微臣比不上尉迟大人。”
言外之意,他私心重,做不到尉迟恭这样无私。
皇上倒是很赞同他这话,“你私心确实很重,但你也有你的过人之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至少尉迟大人不会挣钱,你会!
林满堂抽了抽嘴角,皇上这是夸他吗?他怎么觉得皇上这是在蛊惑人心呢?
另一边,李秀琴正带人修缮房子。
虽然户部那边已经补了损失,但是林家家底摆在那儿,账面上的余款并不多,李秀琴只能先修福瑞王府小半部分。
不过好在这宅子质量过关,需要修缮的地方不多,他们家的钱财勉强够用。
但是李秀琴想要盖套新宅子就不太现实了。
林晓想借她娘钱,先把宅子盖起来,李秀琴坚决不同意。她还欠着钱庄几万两呢,再借,何时才能还呢?
她可不想让其他人说她女儿是个倒家贼。哪怕女婿不计较,也不能这么做。
林晓拿她没办法,就只能由着她。
这天李秀琴带着下人去对面打扫房子,林晓在家闲着无聊,想起好几天没去撸小老虎,手都痒痒了,吃完饭就走进那院子。
她突然到访似乎惊了下人一大跳,胜邪更是结结巴巴,“夫人,您怎么来了?”
夫人这几天不是一直跑去对面修缮房子吗?今天怎么没去?
林晓见他额头冒汗,一脸心虚的样子,“我怎么不能来?”她拧眉,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小老虎死了吧?”
胜邪摇头,“没有,没有。它们好着呢。不信您瞧。”
他叫下人将笼子掀开,就见两只小老虎已经睁开了眼,正萌萌地看着她。
林晓眼神立时化了,接过下人准备的吃食喂它。
母老虎在边上一动不动,由着她喂食,看到她撸小老虎也没有动弹一下。
林晓撸够了,刚起身,就听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呜咽声,她眉心拧紧,“什么声音?”
下人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胜邪。
胜邪干笑,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上前回禀,“夫人,没什么,估计是那些畜生发出的声音吧?”
林晓觉得不太像,再加上他刚刚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摆明有事瞒着自己,林晓错身走过去,依稀看到角落那个棚子下有一团东西正在蠕动。因为光线太黑,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林晓问旁边的下人,“什么东西?”
那下人根本不敢回答,林晓有些失望。
茅草下,那东西不停摇晃笼子,动作越发激烈,终于笼子上的茅草被它抖落,它扒拉掉眼前碍眼的头发,紧紧盯着她看。
原来竟是一个人,浑身脏兮兮,他四肢百骸都被捆绑,嘴上也被绑起,像个牲口似的,被紧紧困在一个笼子里。
林晓一眼认出了他,“李天应?”
李天应狂点头,眼泪和鼻涕一块流下,嘴角隐隐有血丝流出。
“你这是?”
她正要上前为他解开,就听身后传来胜邪的声音,“夫人,他是国公的仇人。是国公下令将他关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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