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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许悠然说的，就是冒着天下大不为，此时这些礼数什么的，倒是成了微乎其微的东西。
此时温元一走，大殿倒是显得空荡荡的，一股子幽寂的味道回荡在其中。
之前自温氏姐妹二人前来，许悠然就让宫婢们全部退下了，最后这偌大的前殿，就只剩下了许悠然一人。
许悠然却像是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气氛一样，眼里沉着冷静，端起了茶盏，慢慢饮着。
她的心里却有着自己清楚的算盘，她有这个信心，温元必定很快就会回来找自己，温元找自己的时候，这件事才算是成了一半。
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许悠然既没有等到夏宸帝的问罚，也没有等到温元的来访。
但是许悠然依然平静无波，就像是料定了结果一样，没有一丝焦急的情绪。
直到一个雨夜的到来，温元才撑着一把素色油纸伞出现了。
雨丝倾斜沾湿了她的下裳，不过显然此时她并没有闲情理会，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许悠然依然坐在主座，面色沉稳不动于山，低眉看着把伞丢在地上的温元。
许悠然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殿内空旷，声音回响，听起来像是来自异域世界：“你想好了么？”
油纸伞被丢在地上，浸湿了一大片的地面，而温元的下裳也湿润地低着水，一如她像是被水浸满的心。
温元眨了眨眼，她此时尚有几分不确定，问道：“你当时说的可是真的？”
许悠然挑眉，沉吟一句：“我看起来像是随意开玩笑的人么？”
温元放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现在的她站在人生的重要选择路口上，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许悠然却对温元此时的沉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温元来到这里，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么？
鱼儿，上钩了。
果然最后还是温元按捺不住地问道：“当时你说的如果他不是皇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悠然面无表情，让人根本猜不到她内心的想法道：“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温元纠结地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选择问道：“那要我怎么做？在这其中，你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许悠然这时候才起身，递给了温元一包小小的粉末，温元虽然手一直在颤抖，但是还是伸出了双手接住了那包粉末。
看着这包粉末，温元瞬间就明了了，她这是要毒杀。
她惊讶地看着许悠然，不知道许悠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宫里的御医可不是摆设！？要是被抓到了，你和我可是都要被抓去杀头的！”
许悠然却白了她一眼：“我有说过这是普通的毒药么？
这是暮红颜，服用之后，人会生龙活虎，容貌精力回到最盛的时候，只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消三个月，人就会像是被提前透支生命力一样，猝不及防地死去……”
温元认真地看着手中那一包小小的药粉，她当然知道这大名鼎鼎的暮红颜，民间多少后宫野史，暮红颜都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最有名的就是前朝有一位风流皇帝的贵妃，年华老去，宠爱不在，但是她却是真心爱慕着皇帝的，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这暮红颜。
自她服用了这暮红颜，一夜之间，从染上白发的昨日黄花，变成了昔日的京城第一美人。
皇上甚喜之，得宠数月，却不想在一日清晨，宫女发现这位贵妃早已经死在了睡梦之中。
所有的太医费尽心力，都检查不出这位贵妃因何而死，只是民间传闻，有一味毒药，叫做暮红颜。那位贵妃，是因为服用了此药而死。
因为是野史，大家也都只当闲文轶事看了，却不想这世间，真的有这暮红颜。
许悠然巧笑嫣然，慢条斯理地对着温元说道：“你现在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温元觉得许悠然有点可怕，此时她的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美丽，声线也是那么的动听。却不想，说出的却是想要这帝王性命的残忍话语。
但是温元却没有任何迟疑，许悠然连这暮红颜都得到了，那么当时对自己说的话，恐怕也不假。
“当时你说的，那可操作空间，可否兑现，毕竟前朝那些老臣，也不是摆设。”
许悠然早就料到了温元会有这样的顾虑，于是说道：
“这暮红颜男人服用，不过觉得精力充沛，如同壮年，并不会像是前朝贵妃那样有大的容颜变化，所以你自可放心，且无色无味无形，不会有任何人会发现。”
“任务完成后，我会假死离开后宫，你能够具体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许悠然自然不会当个傻子，把饭喂到温元的嘴里。
温元虽然有一些不满，但是看着手中的暮红颜还是收了起来。
许悠然静静地看着温元，之后要完全靠她自己去执行温元想要的野心，自己选择的路，当然要自己去扫平前路荆棘，许悠然可没有为别人做嫁衣的好心。
许悠然只是假死脱身，在这其中，并没有起到任何的帮助作用，只是提供了最开始的暮红颜。
那一世后期，温元就有了谋反的实际行动，只是在男女主光环的闪耀之下，任凭她再费劲心机，也不过是被发现，被处死的结局。
如今的许悠然不过是把事态提前了一步，或许现在的温元还较为稚嫩，但是之后具体如何，温元能否达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就看她的造化了。
她许悠然只负责让温雪晴和夏宸帝不好过就是了。
“去吧，我等待你的好消息。”许悠然笑得笃定地说道，像是提前看到了结局。
温元再次离开了，这次离开再次回来，恐怕就是夏宸帝身死，立新帝的时候了。
温元从许悠然的宫里离开，却去了一趟端妃宫里。
端妃一如既往的端庄沉静，好似这深宫里的一口古井，静谧地守在一个地方，埋藏了不知道多少的秘密。
见到许悠然来，端妃对着她亲切地笑，连声呼唤道：“妹妹来了啊，快坐快坐。”
这段日子，许悠然自认自己已经和端妃相处得特别熟悉，但是却仍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
许悠然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主动地向着端妃汇报情况：“药已经给她了，我们只需要静待好消息。”
毕竟无论是画卷，还是这暮红颜，都是许悠然从端妃手上拿到的。
说到底，她还是沾了这端妃的福，已经有人为她谋划好了一切，她何乐而不为呢，就顺水推舟罢了。
显然恨夏宸帝，恨那位婉儿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端妃听完许悠然说的话，舒了一口气。好像是身上背负了好多年的担子一空，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上一次许悠然见到这样的端妃，还是端妃跟她讲述夏宸帝跟婉儿还有她的过往。
许悠然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端妃姐姐，我想你应该有东西要说，悠然愿闻其详。”
第13章 白月光替身的真相13
或许是因为端妃想要的，正在被许悠然间接实施。
所以此时她一直梳理得规整的长发，有几丝垂了下来，她竟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第一时间理会。
她嘴角含着微笑看着许悠然，嘴唇抿成了一条弧线，许悠然知道，一会儿从这张嘴中说出来的，是这个女人多年来的夙愿。
“你真的想听？”端妃眯着眼睛问。
许悠然点了点头，她当然想听！那一世男女主光环逆天，每个人都下场凄惨，自顾不暇。
她都忘了那一世的透明人端妃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端妃在许悠然被三尺白绫结果生命的时候，依然活得好好的。
明明她手上有着婉儿先后的画像和毒药暮红颜，竟然没有动手，那这一世和之前的那世，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偏差？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煽动翅膀的蝴蝶么？
端妃没有直接说明自己这一系列的心理历程，而是对着许悠然反问道：“你觉得夏宸帝对婉儿如何？”
许悠然沉吟了许久才说道：“或许在夏宸帝眼里，他觉得自己对婉儿皇后很是不错。”
许悠然采用了保险的说法，采用了夏宸帝位置的视角来回复，而非自己的观感。
她觉得眼前的这位端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物极必反。
她自己的直觉是：这位端妃更像是一个快要喷涌的火山，现在不过是火山喷发之前的虚假平静罢了。
果然这话端妃接受了，并没有引起她对许悠然的反感。
此时的端妃，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凝聚着许悠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拥有的怨毒。
端妃的口吻严厉得不行，就像是拿着生死簿的判官，已经给夏宸帝下了死刑：
“夏宸帝就该死！他自以为对婉儿好，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而采取的手段罢了！他其实谁都不爱，他唯一爱的只要自己！！！”
许悠然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她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判断，夏宸帝爱婉儿么，爱的，不过爱的是那个死去的，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的人罢了。
无所谓那个人是婉儿还是什么玲儿，只需要让这个猜忌的帝王放下戒心，那么就会是夏宸帝的爱人。
许悠然问出了自己心里许久的疑惑：“端妃你为什么会对夏宸帝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端妃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憋红了一张脸，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那个温柔端庄的样子啊，或许是伪装了多年的假面，今日终于被撕下。
端妃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埋藏多年，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和理解的话。
“我和婉儿，其实是闺中密友，感情深厚。但她和夏宸帝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我这个闺中密友在她心中的位置，不知道排在了多后面。”
“后来阴差阳错和婉儿共侍一夫，我不愿与婉儿争宠，就端了一副谁都不在意的仙人样子，不想却见识了这后面所有的黑暗和鲜血。”
说到这里，端妃已经面色疯狂：“夏宸帝许下过诺言，说过要善待婉儿一辈子，但是他却薄情寡义，害死了婉儿，他该死！”
许悠然知道此时的端妃不过是在抒发心里汹涌的情绪，她只是静静地做个倾听者。
后来端妃说了什么，许悠然已经记不清了，她在端妃说完所有之后，无声地告别退下了。
因为就算无论端妃有再怎么样的想法，这个世界的旅程，她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许悠然走在这深宫之中，朱红的宫墙，琉璃的玉瓦，这里是世间最华贵的地方所在。
但是在这宫中，却像是给每个人都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叫人喘不过气来。
就连夏宸帝也是这深宫的俘虏，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过。
这宫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盘根错节间组成了复杂的关系网，但是许悠然只需要达到自己目的就是了，其他的就当个闲话听了。
回到摘星阁，许悠然就开始静静地等待，当她听见夏宸帝最近兴致颇高，甚至开始去猎场围猎的消息的时候，许悠然就愉快笑了笑。
开始了。
这夏宸帝的生龙活虎同时，是温元身份的水涨船高，果然没过多久，后宫之中有了另外的一位贵妃--元贵妃。
温元承袭了许悠然当时做珍贵妃的所有宠爱，现在只差一步，就能登顶皇后之位。
在温元步步高升的同时，除了不高兴的妃嫔们，还有一个人，恐怕是最不开心的，那就是被众人快要遗忘了的温晴雪。
温晴雪是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这般地步，自被打了十个大板回来之后，再加上郁结缠心，她就更加缠绵病侧了。
偏偏她还是一个不受宠的采女，卧床不起间宫女也不用心，受了不知多少冷眼讽刺。
“你还是个采女呢，看着连我们这些宫女都不如。”或许是看温晴雪崛起无望，照顾她的宫女也不避讳，当着温晴雪的面就这么说。
“你住嘴……！”温晴雪还想骂些什么，就被自己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她咳嗽个不停，根本没有空余理会那个口出狂言的宫女，看起来倒是好不狼狈。
那名宫女不屑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只癞皮狗，戳她心窝子地嘲讽道：“你知道元容华现在已经是元贵妃了么？你当然不知道，你已经完全失势，怎么会知道。”
温晴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目眦尽裂地看向了宫女，尖叫着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宫女冷笑一声说道：“还想要听什么，是想要听元贵妃是怎么受皇上的宠爱？还是想要听她再过多久就要成为皇后？
像你这样的窝囊废，还是就在这破宫殿里了此余生吧，我已经托了关系，明天就要离开这了，你这里怕是连老鼠都嫌弃。”
宫女说完啧啧一声，不再理会心神俱荡的温雪晴，转身离开了。
温雪晴却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要坏掉了一样，她眼前开始晕眩开来。
怎么会！怎么会温元当上了贵妃，明明应该是她啊！她入宫不就是为了这满身荣耀，滔天富贵么？
怎么会现在连个寡妇都不如？那她进宫还为了什么啊！！！
她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两小无猜的清秀书生，他牵着她的手，在她面前郑重承诺：“雪晴，我会好好对你一辈子的。”
他的眼里心里全部被她占得满满的，无人可比拟她在他心中的重量，她却被荣华富贵迷了眼，负了他。
现在的残羹冷饭，宫女欺辱就是她想要的么，是她错了么。
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个隐秘地声音告诉她，你要往皇宫里走，那里才是你的正途，现在来看，到底什么是正途？
温晴雪越越气，最后气晕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入宫就是容华，受尽了夏宸帝的宠爱；许悠然这个珍贵妃蠢得像是一头猪，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后来温元入宫，也不过成为她登顶的垫脚石。
她把所有曾经想要阻碍她的人，都用尽了所有手段逼疯了。最后她成为了夏宸帝的真爱，成为了这后宫的无冕之王。
温雪晴带着满足的笑容醒来，然而梦只是梦，温晴雪再次醒来，自己依然在破败冷清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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