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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
对着雪白的瓷墙，男人眼中蒸腾的欲望变为了浓重的恨意，久久不散。
“艾达小姐，这就是您未来的宿舍。”秃顶中年男人的视线色眯眯地流连在艾达的身体，苍蝇一般搓了搓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联系我，我姓高，叫……”
艾达适时打断秃顶男人的话：“教务处在什么地方？”
常年行走在最混乱的地带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艾达的身上有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比起常年指挥军队的将领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气质，尤其是在这种艾达特意加重语调的情况下，让人无法忽视。
秃顶老高哆嗦一下，后退一步：“您跟我来。”
联盟高级军官学校的代理校长兼教务主任亲自接待了艾达，他接到上级命令，要将这位来自第六局的Omega安排在一线教导员的位置，而且要将全校资源向这位女教官倾斜。
虽然不解，但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学校在未来一段日子里，会因为这个雌性Omega引起的腥风血雨。
教务主任认命艾达为第二纵队第二中队的教导员，负责整队的日常训练与特殊课程。
离开教务主任的办公室，带路的老高又领着艾达参观了学校的基础设施。
卓越给的资料之中，有军官学校的全息成像图，出于习惯艾达早就将每一条路烂熟于心，现在不过是陪着走个过程。
路过训练场，艾达停下脚步，眯眼打量着正在进行操课的学员。
第二纵队，是军官学校全体大二学员。第二纵队第二中队一共六十七人。
卓越的资料中详细记录了每一个学员的资料，通过资料中的照片，艾达很快就在训练场上，找到了正在上操课的第二中队。
“艾达教官要过去看看吗？第二中队在那边。”老高上前道。
艾达思索片刻道：“不用跟我，我自己过去看看。”
还未等老高反应过来，艾达就似一股清风，无影无踪。
训练场空旷，视野开阔，没有遮蔽物，唯一能遮挡艾达身影的就只有其他在训练的学员。
艾达身着军校下发的训练服，游走在训练的学员中，似一道阴影，悄如风，毫无声息。
午后阳光正好，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本不属于军校的身影。
几次呼吸间，艾达就绕到了第二中队背后。
在教官的监督下，第二中队正在进行格斗训练
六十七人两两一组，交替着进攻防守，多余的一人，与指导教官对练。
艾达看了一会儿，学员之间对练不比战场，都在控制力度，刻意绕过致命点，在她眼中，都是闹着玩的假把式。
唯有和教官对练的学员不同，艾达观察过，发现他招式很野，不是正统的格斗，反而混着各种各样的招式，但出手的目的很统一，就是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使得对失去战力。
这种作战方式却不可能是刻板的军校教授的，直觉告诉她，这些招式倒像是从角斗场的那些亡命徒身上偷师来的。
资料显示，与教官对练的学员加西亚·克莱因，是克莱因家族族长的私生子，幼时流落星际，十七岁时被带回家族。
艾达蹙眉，这样一个贵族的私生子，又哪里学得这角斗场野路子？
她没多想，暗自留个心眼，转身退走。
女人刚离开，加西亚猛得回头，视线落在艾达曾站立的土地，他感受到有人接近，只有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加西亚分神，正好给了对手机会，格斗教官被一个学员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早就不满，趁加西亚分神，腿横扫，拳头向着加西亚面门而来。
男人反应同样也不慢，可毕竟失了先机，硬生生吃下教官一拳，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艾达听到声音回头，按照刚刚的战况，加西亚明显故意放水，可不过几秒，就被逼得后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被什么东西分走了注意力。
女人负手，微点一下头：“发现我了。”
说完没再多留，招呼老高继续参观剩下的建筑。
午餐时候，寸头端着餐盘坐到加西亚身边。
“我刚刚得到个消息。”寸头眼神斜一眼周围，凑近道，“那个Omega,分到咱们队了。”
加西亚抬眸扫了他一眼：“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亲眼看见的，下操之后，我看见教务的高指导亲自陪着她逛学校。”寸头搓了把头，竖起拇指，“那身材气场，真是一绝。我已经能预料到学校那些刺头，会为了她争得头破血流。”
“学校有规章制度，明面上闹不起来。”加西亚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暗地里争才有意思啊。”寸头激动地搓搓腿，“我是没希望了。倒是你，不去试试吗？”
“没兴趣。”加西亚端着餐盘起身，“我吃好了，你也快些，下午有课。”
战术理论，三点钟上课。艾达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察觉到新教官的到来，吵嚷的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门口的艾达身上。
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属于Alpha的信息素，加西亚滞了一下，也转头向门口看去。
看清来人样貌的瞬间，男人的瞳仁骤然收缩，那道身影他太过熟悉，以至于已经死过一次，也不敢忘记。男人碧绿色的眼瞳流露出危险而复杂的光，像极了捕猎中的毒蛇。
子弹自眉心钻入脑仁的痛撕扯着灵魂，自心底盘旋交缠而上的密密麻麻的恨，夹杂着被背叛的不解与刻入灵魂深处早已畸形的爱，渐渐汇聚成盘旋在加西亚眼瞳中的怨毒与纠缠在怨毒之上的深情。
“艾达——”
低得似含在喉咙发不出的声音，呢喃着诅咒一般的名讳，男人低着头，痴痴地笑出声，似癫狂，又似解脱，微仰下颚，对上讲台上那双带着防备的眸，勾出一抹艳丽而残忍的笑容，暴着青筋的拳渐松，好似一切爱恨在此皆淡去。
艾达暗暗观察着台下的一切，自然将加西亚的变化全部收入眼底，多年来行走在危险边缘的冷血特工，在对上那碧绿色眼眸的时候，全身肌肉下意识崩紧，后背出渗出一层冷汗。
不寒而栗的感觉让艾达不悦地蹙眉，背在身后的手，下移到腰间的配枪。
熟悉的冷硬触感缓解了心底的不安，艾达收回手，整理一下衣领，沉声道：“上课。”
“自我介绍一下，从今天开始，二班由我来负责”艾达站的笔直，“我叫艾达，来自国安六局。”
“国安局的人……”绕是训练有素的军校学员，在听到国安局几个字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军队向来与国安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各有各的指挥，平日里也没有交集。
更何况，国安六局，最臭名远扬的存在。
“很惊讶是吗？我也一样。”艾达环视四周，“但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这样，我们都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各位，以后的日子，请多关照。”
加西亚不屑地偏过头，发出一声嗤笑。
“第六局的艾达？”
“嗯？”对上那双深沉的碧绿色的眼眸，艾达眯了眯眼，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不到一日，这个奇怪学员已经不止一次引起她的注意。
加西亚·克莱因。
“教官，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向您提问？”
“说。”
猩红的舌尖扫过嘴唇，加西亚微昂着头，沙哑低沉的声线，似是从地狱响起的靡靡之音：“来自第六局的艾达教官，有传闻说您杀死了星际第一悍匪霍桑·劳伦特，这是真的吗？”
第3章 Chapter03
霍桑·劳伦特。
被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又一次被人提起，夹杂着诸多杂乱的思绪，艾达眯着眼睛，打量着提问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模样，眼底却萦绕着太多她读不懂复杂的情绪。
麻烦的年龄，麻烦的小子。
偏偏又生得一双碧绿的眼眸，盯得人心底发毛。
“你想知道？”鬼迷心窍般，艾达跨步走下讲台，站定在加西亚眼前，唇瓣上下轻碰：“霍桑·劳伦特。”
耳边的声音又柔又魅，带着缠绵的情意，叫的人骨子发酥，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加西亚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呼唤他的名字。
可霍桑早就死了，现在站在艾达面前的是，是加西亚·克莱因。
男人身侧的拳又一次攥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用疼痛唤醒着残存的理智。
艾达嘴角一哂，接道：“熟悉的名字。只是，可惜了。”女人脸上的表情渐冷。
“是，是我杀了毒蛇。刑场之上，一枪毙命。脑浆混合着污血沿着我的下颚线滴落的滋味很奇妙。”
舌尖勾过较好的唇线，似是在回味鲜血的味道，艾达斜一眼加西亚：“怎么小子？你想试一试杀人的滋味吗？”
加西亚脸色阴沉下来：“听上去很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正有此意……吗？”艾达咀嚼着加西亚最后一句话，发出一声轻笑：“成全你。”
温热覆上手掌，很快又下移到手腕，被一股力牵引慢慢上举，动作停顿下来的时候，加西亚手中多了一把精巧的手|枪，正是艾达的随身配枪。
而这把枪这顶在它主人的眉心。
“来，开枪。”
教室一片哗然，离得近的学员纷纷起身。
“都安静，坐下。这是命令。”艾达沉声呵斥，望向加西亚的视线中仍然带着浓浓的玩味，“来，试试吧。你不是有此意吗？”
加西亚沉默不语，手指勾着扳机，看着女人的神色愈加复杂，甚至，带上挣扎的色彩。
真真切切的杀意！
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虽说都是军校的学生，但这里的人多数都没有杀过人。
寸头不清楚加西亚为何这样，他上下打量，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起身走向前，按住了加西亚握枪的手：“加西亚，冷静……”
“没听见我的话吗？”艾达冷冷斜寸头一眼，“滚回去。”
“你回去。”沙哑的声音开口，加西亚没有扭头，依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握住枪的手有些颤抖。
多想就这样一枪崩了她，一了百了。
他做不到。
“我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开枪，我就要还手了。”
艾达轻笑着，反手缠住加西亚的手腕，朝着反关节的方向扭动，男人不由得松了手。
额头上的冰冷触感迫使他回神，手里的枪已经重新回到主人手中，现在正指着他的眉心。
“你该好好反思，在军校学习了整整一年，为什么还握不住手中的枪。”艾达后退一步，随手将配枪重新别回腰间，视线环过每一个人，
“我教你们的第一课，枪口要对着敌人，永远。”
唇角漾起抹笑容，视线再未停留在加西亚身上一瞬，艾达利落的转身离开教室。
男人目送着女人离开，灵魂也跟着被抽离。
单手捂住胸口，加西亚或者说霍桑痛苦地皱着眉头。这具身体的毛病又犯了，心口传来的绞疼刺激着神经。
“加西亚……”寸头见加西亚表情狰狞，连忙上前，“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没事。”
“还能怎么？吓破胆喽。”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加西亚冷冷抬眸，扫一眼说话的人。
“你这人——”寸头刚想争辩几句，加西亚扯了扯他的衣袖：“行了，艾维斯。”说着单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我去医务室开些止痛药。”
“我陪你吧。”
“不用。”加西亚虚弱一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脑海中却充斥着艾达离开前的那一句话。
枪口永远对着敌人。
三年前，刑场之上，她就是这样举着枪，枪口抵在自己额上。
朦胧之间，记忆回溯到那一天。
——霍桑·劳伦特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刑场很乱，很多人。
凶名在外的男人被全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向前。他依旧英俊，即使皮肤苍白的像是终年躺在病榻上的绝症患者，即使眼睑下郁结着暗沉。
长达几个月的审讯，消耗着他的生气，却磨不掉他的傲气。
不似传言中的青面獠牙，他平静的环视人群，英挺的身姿，让人完全忘记这是即将被枪毙的一个死刑犯
押解的士兵按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按倒在地，男人挺着腰背，一动不动。
“让他站着。”高处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起身，“让他站着死！”
霍桑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却没有回头，他不配回头。
刑场中心身影依旧挺拔，却多了几分落寞。
人群一阵骚动，高挑的身影自人群中走出，不似初见的狼狈，不似久处的温柔，一步一步，以她最本初的姿态，朝他走来。
如雕塑一般站立的男人在女人出现的瞬间，眼底的平静应声破裂，浑身气力在瞬间被抽走，他依旧昂着头，手指颤动的幅度却暴露了男人内心的汹涌。
上膛，举枪，一气呵成。
砰——
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干净利索。
“敌人。”加西亚垂下眼眸，按在心脏上的用力，欲要缓解绞疼，却又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清晰起来，那句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含在唇边，悄不可闻。
“你有没有过一丝后悔？”
“你知道吗？我亲手杀了他。一枪毙命，他就死在我眼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你能想象吗？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滴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我后悔的快要疯掉，不，我已经疯了，除了疯子，谁能举枪对着那样爱我的人？谁能？”女人痛苦地抱着手臂，指甲深陷入皮肤，留下道道血痕，她力气那样大，骨头都在格格作响，“他是我的Alpha，我的Alpha。我怎么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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