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韶兰冷冷道。
萧执却没有气馁,继续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脖子,轻轻地说:“可我好像更喜欢姐姐了。”
高韶兰动了动,挣开他,身子往前远离了他一些。
萧执唇角微勾,起身抱着她去净房清洗。
高韶兰被放到水里的时候,他的手也跟着不老实的挪了下来,高韶兰连忙伸手拦住他,眸子带着些怒气地瞪着他。
萧执道:“你不是不想怀孕吗?我帮你,就不会有孕了。”
高韶兰怔了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我不想生孩子,你还帮我?”她眸光有些复杂。
萧执吻了吻她的侧脸:“我什么都可以依你。”
“你不怕后继无人吗?”
她还记得他说过的,就算她不生,也休想他去找别人的话。
萧执道:“真到了那一日,从族中旁支过继一个就可以了。”
高韶兰心尖一颤,目光愈发茫然。
“那你怎么帮我?”
萧执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高韶兰随着他浮沉,在浴桶中失了所有气力,最后又被萧执抱着回去。
她想,萧执的法子虽然听着不太可靠,但聊胜于无吧。
萧执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
他能做的都做了,也尽量依着她。
如果这样还能让她怀上,那就只能说是天意了。
萧执一手环住她的腰,唇角微微勾起,合上眼渐渐睡去。
……
颜玉的婚期临近时,上都城已经入了冬,洋洋洒洒下了第一场雪。
高韶兰生长在仓淮国,那里常年温暖,从来没见过雪。
下雪的那日,她兴奋地出了永安宫,来到太液池边看了半天的雪。太液池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雪花落在上面,没有立即消融,好看极了。
她和碧荷、陆雅、孙文几人一起堆了雪人,雪狮子,萧执又为她画了一幅像,玩了一整天,导致高韶兰夜里就有些着凉了。
不过次日是颜玉的大喜之日,高韶兰说什么也要去宴上看看的。
于是她只吃了一碗汤药,第二天不顾萧执黑着的脸,赶在吉时的时候,带着人出了宫,去孙府观礼。
颜玉盖着盖头,高韶兰看不见她的面容,不过她能感受得到,颜玉应该是很高兴的。
高韶兰身份摆在那里,她在孙府待着,大家都不自在,也不方便,因此她看着两人拜完堂送入洞房,便带着人回宫了。
又跑了一趟,她的风寒加重了。
萧执脸色阴沉地站在帐外,让她躺着好好休息,冷声吩咐陆雅去太医院请人。
昨日给高韶兰看诊的是太医院的医丞郑先和,他是男子,一般给后宫女眷看诊,都要带个随行的女医。
这些女医医术浅薄,并不是都像季世英季女医一样资历深厚,因此只能跟在正经太医身边,做个帮手。
只是昨天跟着他去永安宫的女医不见了,郑先和不敢怠慢皇后,于是随手指了一个看着还挺顺眼的女医,道:“虞婉,你过来,跟我去永安宫。”
换做虞婉的女医正在整理药材,闻言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郑先和皱了皱眉:“就是你!磨蹭什么,赶紧跟我过来。”
虞婉连忙摇头:“郑太医,我不行的,我好多东西都不会,怕是不能跟去给皇后殿下看诊。”
郑先和见她推脱,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只是让你打个下手,还不乐意了。怎么,多好的机会,你不去?”
他又看看四周,愣是没看见别的女医,不耐烦道:“赶紧跟上来,废话那么多!”
虞婉见拒绝不了,只得咬咬牙跟了上去。
永安宫内,高韶兰看着坐在床边眉头紧皱的萧执,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就是发热吗?大惊小怪的。之前你不也发热过吗?比我这会儿还烫呢。”
萧执握着她的手,认真道:“东仓淮从来没这么冷过,我怕你初来乍到的,再冻坏了。”
高韶兰微微一怔。
萧执说的在理,她这几天确实有点受不住冻,上都实在是太冷了。冷得她更想回东仓淮去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萧执又要跟她生气。
两人等了一会儿,郑太医便颤颤巍巍地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女医,不过谁都没把注意力放女医身上。
高韶兰伸出手去,萧执亲自在她的腕上垫了条帕子,才让郑太医过来给她把脉。
郑太医沉吟半晌,摇头晃脑地捋了捋胡子,低着头道:“皇后殿下并无大碍,还是风寒,待臣再调整一下药方,照着吃几天便能好,只是有一点,千万别再凉着了。”
萧执看高韶兰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今天坚持要出宫看颜玉成婚。
高韶兰没看他,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
萧执便道:“下去煎药吧。”
郑太医躬身退出去,跟在他后头的女医似乎也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出去了。
高韶兰抬头间不经意看到那女医的背影,怔了一怔。
萧执问道:“怎么了?”
高韶兰摇摇头:“没什么。”
兴许是她看花眼了。
……
高韶兰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在上都生活,风寒好了之后,她又来了月事。与之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疼得难受极了,不得已又叫了季女医来给她把脉。
季女医絮絮叨叨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殿下初来乍到,不适应上都的天气,也是很正常的。平时要注意养护,千万别让自己冻着,落下病根,不说生养,每个月的月事来临,都要遭一回罪。”
高韶兰点点头,深以为然。
她第一次来月事这么疼,真的怕了。
喝下季女医开的药,又躺在床上养了两日,高韶兰觉得好多了,便问季女医:“太医院有没有一些医书,是讲养生之类的?我想找过来看看,自己平时也注意一下。”
季女医道:“有的。不知殿下想要哪方面的?”
高韶兰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好多天没出门了,便说:“我跟你一起去太医院看看吧。”
季女医颔首应是。
天晴了好几日,外头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走在路上能稳稳当当的,并不怕滑。
这种天气,高韶兰不忍心小内官们抬着轿撵冻手,便带着人步行过去。
她穿着羊毛大氅,怀里揣着一个小暖炉,戴着兜帽,饶是这样把全身都裹好了,走到太医院时,一张小脸也冻得通红。
暖炉都没那么暖了。
碧荷为她脱下大氅,拿着暖炉去给她换个新的,高韶兰跟着季女医进了太医院的藏书阁。
季女医还有事要忙,不能陪她找书,于是随手指了一个负责藏书阁洒扫的女医来接待她。
小女医长得眉清目秀,做事麻利,听明白高韶兰的来意,很快就找了几本通俗易懂的医书拿给高韶兰,口中介绍道:“这本是专门讲女子的。这本就是讲一些平时很基本的要注意的地方,适用于所有人。这本也是讲女子的,不过比那个讲得要深一点。”
小女医笑着说:“殿下拿回去随便看看,若是感兴趣,可以召奴婢前去为您讲解。”
高韶兰看她一眼,小女医的眼里闪着光,看起来十五六岁,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年纪。
高韶兰颔首笑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医立即道:“奴婢薛静。”
薛静送高韶兰出来,碧荷几人正等在外头。高韶兰把书交给孙文捧着,正要走时,前面拐角处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高韶兰愣了愣,前阵子郑先和给她看诊时的那丝异样感又来了。
这次她觉得不是错觉。
于是她径直朝前走去,顺着刚刚那个身影离开的方向看,前方正是太医院的办公正堂。
碧荷紧跟着上来,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高韶兰摇了摇头,提裙继续走去,步入堂中。
瞧见她进来,屋中的太医、女医、药童们都愣了愣,纷纷起身行礼。
高韶兰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墙角处一个穿着浅灰色衣裳的女医身上。
她走过去,看着那女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邹宛毓。”
第六十三章
暖阁内, 一旁的小炉上正烧着沸水, 宫人们执起紫砂壶, 为二人斟茶。
高韶兰端起杯盏,用杯盖轻撇了一下茶叶沫子, 才看向邹宛毓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邹宛毓低着头,很久都没有吭声。
高韶兰皱眉问道:“当初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吗?你怎么这么远跑上都来了?还叫什么虞婉……”
“我爹他死了。”邹宛毓抬起头, 眼眶红红地看向高韶兰。
高韶兰一惊, “什么?”
“我爹没了。”邹宛毓嘴唇哆嗦着,眼泪流了下来,她掏出帕子擦擦眼角, 抽泣道,“当时我回去没几天, 出门采药不在家,回去我爹就没了。”
高韶兰怔在当场。
邹老于她过去七八年的人生里, 还是挺重要的存在的。
邹老不仅为她治好了病, 还为婶婶医治,跟她关系一直不错,高韶兰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怎……怎么回事?”高韶兰怔然问道。
邹宛毓说:“是西山上的那一群悍匪, 他们里头有个人的娘找我爹治病,没治好, 他们就觉得是我爹不用心治, 就把他给……”
邹宛毓低头擦泪。
高韶兰勃然大怒:“怎么会这样?”
邹宛毓道:“我当时就报官了, 新上任的县尉处事还算果决, 那群悍匪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为我爹处理好丧事,没地方可去,就想到我爹当初让我跟着你……”
邹宛毓看了看她,又垂下头:“所以我就千里迢迢来了上都。”
高韶兰问:“那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反而更名改姓混进宫做了女医?
高韶兰看了看她,问道:“你怎么进的宫?”
邹宛毓道:“当时我来到大周不久,身无分文,是一个好心的郎中收留了我,他收我做干女儿,于是我就跟了他的姓叫了虞婉。正好看到宫里采选宫女的消息,我就报名过来了,因着懂点医术,就被分到了太医院。原本想着入宫之后去找你,只是……”
邹宛毓难堪地说:“枉我从前自负才高,结果在刚来太医院那场考核中,我的成绩一塌糊涂。实在丢人,我就没好意思去找你。”
高韶兰愣了愣,哭笑不得地说:“所以你故意躲着我?”
之前郑太医给她看诊那次,邹宛毓全程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明显是害怕被她发现。
邹宛毓点点头。
高韶兰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问道:“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邹宛毓说:“我想留在太医院,成为像季女医那样的杏林高手。”
她面容坚定,眼神发亮。高韶兰想起来邹老之前曾经跟她说过,他这个女儿,向来心气儿高,不甘心窝在仓淮山碌碌一生,那么她辗转来到大周,又想办法进了太医院,也不是不能理解。
高韶兰颔首笑道:“挺好,那你便留在太医院吧。用不用我跟季女医交代一声,让她带带你?”
邹宛毓连忙摇头:“不用,我现在先跟着其他女医一起学习,等学的差不多了,以后自然有提拔的机会。”
她如此说,高韶兰便不再坚持。她想到邹老的事,又温声宽慰几句,叮嘱邹宛毓遇到什么难事了都可以去永安宫找她,然后便带人离开了。
……
永安宫内,先瑞王的儿子正在庭院里跑着玩,他还没有起名字,下头的人都叫他“小公子”,高韶兰见了,也就喊一声“小宝儿”。
小宝儿被永安宫养了一个多月,相比于之前的瘦弱,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的了。
瞧见她还会笑,咿咿呀呀地伸出手指着她,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高韶兰蹲下身子逗他一会儿,便把他交给奶嬷嬷照看,进屋歇息去了。
萧执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高韶兰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一支腊梅发呆。
他走过去,轻轻地环住她的腰身,把头抵在她的肩上,温声笑问:“在想什么?”
高韶兰缓过神来,微微侧眸,看着他说道:“我今天看见邹宛毓了。”
萧执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冷声问道:“她怎么会在这儿?”
高韶兰把邹老的事情说了,末了道:“当初你让人送她回仓淮山,是不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萧执道:“没有。”
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正常回来复命,什么事都没有,他也就没有再操心。
高韶兰便叹了口气,道:“世事无常。等过两天,我去宝安山寺为邹老上一炷香吧。”
萧执嗯了一声。
夜里两人睡下不久,吴忠略带些惊慌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
他小声唤道:“陛下——陛下——”
萧执蓦然睁开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放开高韶兰,坐起身子,拢好衣裳下床,正要把吴忠叫出去说话,高韶兰却翻了个身,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她还是醒了。
萧执便道:“你说吧。”
吴忠这才继续道:“太上皇不好了……”
萧执微微一怔。
吴忠:“刚刚杨公公传来的消息,太上皇高烧不醒,人一直昏迷着,太医去看过了,情况非常不妙。”
吴忠用了非常不妙的说法,那就是真的不好了。
39/50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