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秦子羽穿了身紫色暗纹广袖长袍,手中的扇子也换成了圆扇。这身衣服本来是比较庄重正式感觉,在他身上却硬是多了分懒散惬意之情。
童白抱拳,“秦师兄好。”
极意宗和风云派二者交好,关系密切,所以面对非同门的秦子羽,童白也尊一声师兄。
虞晚晚高兴地说,“青籽鱼,你怎么也在这里?”
秦子羽回了童白的礼,他转头看向虞晚晚。
“其他人都在极意宗山下正门迎接那位楚师兄,我是猜到这主殿有宴席,小虞道友你必来不可,便过来看看。”秦子羽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虞晚晚觉得秦子羽亲近,拉着他的袖子要和他玩,秦子羽看向童白。
“既然如此,劳烦师弟让我们坐在一起,好也有个照应。”
“那是自然。”童白也松了口气,他笑道,“有秦师兄关照,在下也可以放心去做其他事情了。”
殿中的桌位有二三十个之多,按理来说,除了长老和辈分高的徒弟位置要往中间靠之外,便该优先安排各位友宗们派来的人。
只不过秦子羽一向对正式场合不太感冒,童白也是听说过他的随性的,便将比较靠后边缘的一个位置指给他,秦子羽果然十分满意,谢过了他。
童白本来也自己有正事在身,他将虞晚晚托给秦子羽,便转身离去。
虞晚晚还有些奇怪,想叫他的名字,却被秦子羽拉住了。
“人家可有正事要忙,哪像我是个闲人,还是我来陪你吧。”秦子羽笑道,“我记得你喜欢画画,这次特地带了些纸张笔墨来。”
小姑娘的注意力瞬间被拽了回来,她伸手铺平纸张,又抬头看向秦子羽。
“我画画的话,你做什么?”
他轻轻笑道,“你画,我题字。”
虞晚晚画画,秦子羽在旁边看着。
他的手背抵着脸颊,衣袖落下,露出秦子羽曲线优美的小臂。简单的一个动作,都显得他有慵懒随性之美。
路过布置的女弟子们看到他,都不由得有些面红。
秦子羽的样貌是极其出挑的,又是最年轻厉害的剑修,谁看了能不喜欢呢?
有些胆子大的,沏茶端了过来,又低声说,“秦师兄,喝茶。”
秦子羽抬起头,他笑道,“多谢师妹。”
女修便晕晕乎乎地走了。
虞晚晚用心地画了半天,昆虫鱼鸟树木是最好画的,她先画了许多大蝴蝶和蜻蜓,有的大有的小,也没什么设计之意,简单地罗列在画纸上。
蝴蝶有些小的像蛾子,蜻蜓的翅膀又太粗了,像是两根筷子带一枚牙签。
虞晚晚自己却非常满意,她拿起画纸,得意地向着秦子羽展示。
秦子羽摸了摸下巴。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蜒款款飞。不错,不错。”他说,“画的真好,我要裱起来挂墙上。”
虞晚晚放下纸,她疑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子羽笑笑,他拿起毛笔,在画纸上空着的地方落字。
他的字苍劲有力,笔墨中带着一些飘逸,字如其人,十分漂亮。
只不过虞晚晚是看不懂的,普通的字她认得都费劲,更何况是这种连笔字。
二人很能玩到一起去,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虞晚晚的第二张画了好多鱼,她正在画第三张的时候,秦子羽敲了敲桌板。
“来了。”他说。
他的话音落下,又过了一会儿,大殿外面传来了十分热闹的声音,似乎很多人都在过来。
虞晚晚抬起头,便看到众多修仙之人簇拥着江毅然和另外一个青年走入殿中。
这青年看似和秦子羽年岁差不多,他如墨般的长发高束在头后,佩戴银冠,一身黑袍,剑眉星目,神情间有些冷淡,看起来便是个话少的人。
众人在极意宗弟子的引导下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而江毅然坐主桌主位,青年在他旁边的桌子落座。
“他是谁?”虞晚晚奇怪地说。
“这位是楚危楼,楚师兄。”秦子羽有些无奈地说,“你来吃人家的接风宴,还不记得人家的名字,哎……”
虞晚晚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谁让他没有一个好吃的名字呢,她实在是记不住。
主位上,江毅然红光满面,显然是十分高兴。
他开口道,“多谢各位朋友来为我徒弟接风洗尘,危楼,你敬大家一杯。”
坐在他身边桌子的楚危楼便站起身,他拿起酒杯,转向所有人。
“感谢各位师尊,和师兄师弟们的抬爱。”
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楚危楼看起来是个行事果断的人,话也不多,冷淡却不傲慢,江毅然让他做的事情,他都照做,但也没有自己主动什么。
“危楼天资超凡,如今历练归来,修为必定会更上一层楼。”真元轩的莫长老笑道,“江宗主能有这样的弟子,也是令人羡慕。”
“莫长老客气了。”江毅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不必过于客气,来人,上菜。”
随着一道道菜肴送上,殿中逐渐热闹了起来。
虞晚晚才不管那么多,有好吃的,她的心思便全在食物上了。
她却不知道,此次宴席上的除了极意宗自己的人,便是关系密切的几个门派。
这小小的宴席,也代表着极意宗派系的私下会面。
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氛围热络。
其中一人说,“江宗主,您有没有听闻那苍州有异况传来,苍野平原天地异象不断,恐是有宝物要出世。”
“是啊,据说玄光门一系蠢蠢欲动,已经派了不少人过去呢。”
江毅然放下酒杯,他淡淡地说,“宝物出现必定伴随血光之灾,他们若是舍得自己门下弟子,随他派便是。”
“宗主大人,您真的不想做些什么?”其他门派的长老迟疑地说,“若是他们真的得到了那宝物……”
江毅然没有说话,却听到席间一声轻笑。
江毅然头也不抬地说,“子羽,偷笑什么呢?”
秦子羽站起来,向着各个门派来的掌门长老们行礼。
“晚辈失礼,各位长辈不要见怪。”秦子羽笑道,“只是觉得这事实在好笑,才不由得出了声。”
旁边的长老道,“子羽,你一贯脑子转得快,这是想到了什么?”
“晚辈只是想到,玄光门的打算众人皆知,可若是真有震世之物出现,就算是他玄光门先得到手,九州各大势力又能认同吗?”秦子羽淡淡地说,“若是各大宗门皆不满,这宝物,又能留在玄光门手中多久呢。”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你是说……”
“待玄光门得到宝物,也会受人非议,引发修仙界不满。”秦子羽道,“那时我们再提议开展宝物比试大会,胜者拿走宝物,实力取胜,也算公平公正。”
他这话一出,席上的掌门长老们都笑了起来。
“子羽的点子妙极。”莫长老笑道,“有子羽和危楼助阵,这宝物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江毅然这才抬起头,他哼笑道,“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
“为叔叔分忧嘛。”秦子羽淡定自若地说。
“不错,那就照着子羽说的布置吧。”江毅然道,“回头我要好好和你爹夸夸你。”
“多谢江叔叔。”
秦子羽刚要坐下,便察觉到斜对面的正座之上,楚危楼的一双黑眸如同暗箭般射了过来。
二人对上目光,楚危楼神色淡漠,目光冷得令人打怵。秦子羽却恍若未觉,他摇了摇扇子,冲着楚危楼一笑,坐了下来。
他一低头,便看到虞晚晚很用心地举着碗喝汤,小脑袋都快埋进去了。
秦子羽无奈地笑道,“慢些喝,一会儿洒了。”
整个宴会其乐融融,待到江毅然起身送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江毅然才看到过来蹭吃蹭喝的虞晚晚。
他不由得失笑道,“小丫头,你竟然也在这里。”
虞晚晚又瘦又小,真气也约等于无,跟着秦子羽坐在后面,身影被前面挡得严严实实的,人家都走了江毅然才看见她。
江毅然又看向秦子羽和楚危楼,他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有事找你们商谈。”
他携着其他几个长老去殿前送客,殿中便骤地安静了不少。
虞晚晚坐在旁边吧唧吧唧地吃着餐后甜点,楚危楼与秦子羽相对而立,二人之间颇有些火/药味。
秦子羽摇着扇子,他笑道,“五年未见楚师兄,师兄还是如此脾气不好。”
楚危楼冷冷地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罢了。”
秦子羽淡笑不语,楚危楼淡漠地转开目光,氛围一下就冷了下来。
虞晚晚鼓着腮帮子专心吃蛋糕,睁大眼睛在二人之间左看右看,终于咽下这一口,她开口问,“你们关系不好吗?”
殿里只有他们三人,小姑娘的声音就显得十分清脆了。
一时间,秦子羽和楚危楼都看向她。
楚危楼此人长得精致英俊,偏偏一双黑眸冷漠幽深,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潭,看人自带三分冰冷,给他人徒增压力。
虞晚晚却没什么感觉,楚危楼看她,她便也看楚危楼。
不知为何,楚危楼心中微泛波澜,好似面前这小姑娘纯净清澈的眼眸如有千斤重,让他先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
这时,江毅然送客归来,他道,“你们跟我去侧屋吧。”
他刚想带人走,又看到坐在一旁吃东西的虞晚晚,有些无奈。
如今白玉和童白都不在身边,让她一个人等在外面江毅然都怕出事。
“晚晚,你也来吧。”左右虞晚晚也什么都不懂,江毅然便干脆道。
第11章 011
四人进入侧殿,江毅然示意他们都坐下。
虞晚晚最不安分,江毅然将果盘中的苹果塞给她,她便自己坐在一边啃去了。
江毅然这才看向面前的两个青年。
“对于苍州宝物之事,你们可还有什么想法吗?”江毅然说。
“我有想法。”楚危楼似是隐忍许久,此刻不再隐瞒自己的反感,“若是想要那法宝,何必做这种背后阴人的事情?我去苍州一趟便好。”
“你若是去,便代表极意宗决意要与玄光门争斗。”秦子羽淡然道,“如今事态,还不到针锋相对之时。”
楚危楼看向秦子羽,他冷笑道,“待他们夺得宝物归来,再冠冕堂皇地召开比斗大会,便不是针对了?”
“好了。”
眼见着二人的氛围逐渐冷冽,江毅然无奈道,“你们两个让我说什么好?明明都极其优秀,怎么就是没法好好相处。”
“这可不怪我。”秦子羽摇着圆扇,他淡笑道,“明明是楚师兄瞧不起在下。”
楚危楼话少,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行了,你也别说了,整个修仙界就属你牙尖嘴利。”江毅然说叹气道,“这样吧,先看看情形。那玄光门也不一定有能力得手,若是他们不行,就别怪我们出手了。”
宗主选了个模棱两可的结果,总算让两位英才勉强满意。
从头到尾,虞晚晚都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吃苹果。
秦子羽看向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今日楚师兄归来,侄儿就不打扰叔叔了。”秦子羽转过身,向着江毅然行礼,“晚辈先回去了。”
“好。好孩子,回去找你爹吧,过两日我再去找你爹喝酒。”
秦子羽走之前,还不忘记和虞晚晚打了个招呼。
待到他离去,江毅然又看向楚危楼。
“危楼,你游历五年也辛苦了,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师徒再叙。”江毅然道,“你之前不怎么在门派住,此次我让人重新打扫了一个院子,一会让童白领你过去。”
“是。”楚危楼没有什么异议。
这主峰的后山,便是各位长老门下的直系弟子和精英弟子居住的地方。
作为仙门最优秀的徒弟,所有弟子们基本都一人独住一个院子。
主峰这座山高大雄伟,地方宽裕。在百炼山上一条路两边能挤六个院落、几十上百个外门弟子。
而在这里,一条支路上甚至只有一个院子,主路延伸向两边的两端加起来才两个住所,而且许多地方都没住满。
楚危楼随着童白来到了他新的独院。
他五感敏感,走过来时便察觉到这支路的另一端有人居住。
“对面住的是谁?”楚危楼问。
“是一些小姑娘。”
楚危楼喉结一顿,他看向童白。
“宴会上的那个小女孩也在?”
“是。”童白笑道,“这些小姑娘大多是凡人,暂住这里,是想给各位精英弟子的师兄师姐们挑选合适的伴童。”
楚危楼问,“那女孩也是如此?”
童白知道,楚危楼如此聪明,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虞晚晚和其他女孩不同。
他只能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说,“这位小姑娘名为虞晚晚,她确实也住在那里。其他的我也不好乱说,师兄可以去询问宗主。”
童白离开后,楚危楼缓缓蹙起眉毛。
如今回到宗门,秦子羽和过去一样讨厌暂不多说,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女孩,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另一边,江毅然没有留自己久别重逢的弟子,反而留下了虞晚晚。
他将放了仙甜露的补药给她,果然小姑娘很爱喝,一口气就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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