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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把记忆给他看？”247不解，“这相当于把底牌都告诉他了吧。”
“就算我不告诉，他对于‘虫母’的了解也足够多。” 金晓蓉说，“其次，人与人的合作往往不是志同道合，更多是利益所向，我得让他知道蓝星面对的现实情况，才能让他清楚交出基因库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
“真复杂。”247用后爪抓了抓头，并不自觉的侧头向着金晓蓉的方向深吸一口气。
“我有点挺好奇的。” 金晓蓉看着247，“你在被精神体银河洗刷前，应该是某个星球的土著精神体，被同化后，记忆被清掉，连情绪感情也会吗？”
“你被恢复出厂设置还会记得那些东西吗？”247思考了一会儿，“精神体银河大概就像你们地球的阎罗殿？精神体就是灵魂，灵魂进去灌了碗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高效的侵略方式。” 金晓蓉感叹，“也不需要子民，自己一个‘虫母’就相当于一个生态环境，夺取原住民的灵魂，然后重新制造躯体，源源不断的士兵啊。”
更可怕的是，这种生物在掠夺的资源非常全面，以蓝星为例，人类和一系列生物统称为血肉资源，还有科技资源，‘虫母’对于精神体的掌控，可以将精神体内携带的相关知识科技记录下，再以当地资源整合，将血肉和金属混合制造出热武器。
“对了，假定‘虫母’每在一个星球便随即挑选当地的精神体助力侵略，侵略成功之后呢？” 金晓蓉之前一直忙着各种事情，都没有往这方面深想过，如今细细一想。
247：“你已经猜到答案了。”
“回归精神体银河？” 金晓蓉盯着它，“‘虫母’其实是有自己的意识对吗？或者说，它才是主宰者，我们只是被拉过来帮它忙的短时工。”
金晓蓉从‘虫母’内获得的传承知识全是关于如何操作‘虫母’，以及一点历史知识，关于更深的，‘虫母’如何繁殖，它又是从何而来，遵循怎样的自然规律，天敌……统统都没有。
从一开始，那些被选中的精神体，只不过都是好用的工具。
“太残酷了……” 金晓蓉喃喃自语。
原以为会是升级流爽文的剧本，其实只是一个注定走向悲剧的骗局。
“在蓝星投下‘虫母’，却又捕获了地球的精神体。” 金晓蓉对着247笑了起来，“虫母阿诺斯还挺贪心的，它都想要。”
“阿诺斯君主是个伟大的侵略家，它打下了不下四位数的星球。”247矫正了她的称呼，“恕我直言，即便你和周海逸合作，胜算也大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你还背负‘虫母’意识，虽然现阶段它还没有苏醒。”
金晓蓉：“我现在的这个‘虫母’它有自我意识？”
247：“当然，不过被阿诺斯君主暂时压制。”
“你们‘虫母’和‘虫母’之间防范的挺厉害的。” 金晓蓉说，“阿诺斯都不担心我吗？比起新生的‘虫母’意识，显然我这个人类……”
247：“你并不具备‘虫母’的完整权限，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它让你用你就可以用，不让你用，分分钟让你滚蛋。”
也许是和金晓蓉待久了，它说话也用上了人类会用的句式。
金晓蓉定定的看着247。
她感觉到了愤怒，自从从精神体银河里游荡一圈出来后，金晓蓉已经不太会有情绪的起伏，可此刻她仍旧感到无法自抑的愤怒。
247根本不在意她得知真相后自己的下场，在它看来，在‘虫母’手下过活和在金晓蓉手下过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于金晓蓉连对上‘虫母’的资格都没有。
愤怒只持续了几秒，金晓蓉很快冷静下来。
“我还有多长时间，在阿诺斯来之前？”
“我不知道。”247回答，“主要看阿诺斯君主手头里的那颗星球侵略进度，保底算，按照蓝星时间，快就是两年，慢上不封顶。”
“先找回基因库。” 金晓蓉还是想增强‘虫母’的力量，“然后再去考虑如何剔除‘虫母’意识。”
247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她抱有的想法感到可笑。
“你准备怎么做？周海逸又不相信你。”247问道。
金晓蓉：“不需要他相信，你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来，放出乔安妮的精神体……你观察乔安妮和周海逸的谈话。”
“你就不怕乔安妮和周海逸合作反水？”247反问，“虽然现在乔安妮的精神体看上去十分驯服，但毕竟没经过精神体银河同化，还是保有自我意识。”
“说起来，特殊事件处理局那边已经不需要乔安妮了，你为什么不把她丢进精神体银河？”对这个事情，金晓蓉还有些好奇，“乔安妮的精神体再怎么听话，也总是一个隐患。”
“我不知道。”一直表现的非常坦然的247，黑漆漆的狗脸也透出一丝疑惑，“她反抗了很久，一直不屈服，我也觉得很烦，可就是有点不想泯灭她的个人意识。”
金晓蓉：“……为什么？”
247：“大概是……很特别吧。”
金晓蓉望着它，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她心里腾升，但要细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反水是正常。”她转开话题。
“我的假设是……在没有完全死心前，总是会挣扎一番的。” 金晓蓉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脑袋，“毕竟我之前也挣扎过。”
金晓蓉：“在没亲眼见到事实之前，年轻人总会心存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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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周海逸见到了乔安妮。
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他理智上明明清楚，这个乔安妮的过来，应该是不安好心的, 可情感上仍旧感到了一丝抚慰和难过。
“你是……乔安妮吗？”
在对方看过来后，周海逸就清楚，那具躯壳下的灵魂是乔安妮的。
她望着周海逸，表情有些畏缩, 在他看过来后立马低下头, 不安的搓动着两只手掌，嘴唇不自觉的抖动，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周海逸轻轻叫道，“乔安妮？”
听到自己名字后，她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看着他, 慢吞吞的发出了‘啊’的一个音节。
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后, 乔安妮瞪大了眼, 她张开嘴, 努力的吸了几口气, 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只有‘啊啊’的叫声。
周海逸不知道她的精神体遭受了怎样的对待，但眼前这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迟钝模样, 让他心脏猛得一紧, 眼眶都开始微微发酸。
“还能听懂我说话吗？”
乔安妮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慢慢的点点头。
“你还能不能说话？”周海逸继续引导她。
乔安妮张开嘴，喉咙上的青筋微微鼓起又变平, 但只发出‘啊啊’几声。
“可以了。”周海逸出声打断，“接下来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就可以。”
乔安妮点头。
周海逸：“你现在还有个人意识吗？”
乔安妮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海逸思考了一会儿，“是你自己也不确定，你现在的个人意识有没有保留吗？”
乔安妮点头。
“你有见过精神体银河吗？”
乔安妮看他，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没有进入过精神体银河，应该没有被同化，但也不排除记忆被做了手脚，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
但是金晓蓉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把乔安妮放出来和他见面，周海逸不会和乔安妮谈很深的东西，他也觉得自己身上应该没有金晓蓉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金晓蓉透露给他的事情，基本都是她想要他知道，周海逸才会知道。
在聊了几句后，周海逸便不再问问题，他被固定在‘虫母’的外壳上面，竟然也不觉得渴和饿，按照金晓蓉的说法，他的身体被打了几个洞连上‘虫母’保证营养传输，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不喝。
才一两天可能问题不大，时间久了，在这种环境下，他心理迟早出问题。
也许她打的就是这个注意，先从心理破防开始？周海逸摸不准金晓蓉的打算，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隐约觉得基因库应该是被他藏在某个地方，可又不敢认真去想，就怕想到了在金晓蓉这种能够窥探人记忆的存在面前暴露。
“你在顾虑什么？”‘乔安妮’张开嘴，她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抬起手抓了住自己的后脑，等抓下一撮黑色长发意识到自己体型后，又重新趴回地上。
“247。”周海逸身体放松下来，比起面对247和金晓蓉，他更不想看到乔安妮。
“你好像很抗拒看到乔安妮，为什么？”‘乔安妮’歪过脑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她的境况会让你觉得难受？”
“因为你看她变成这样，你又无能为力，所以逃避性的觉得看不到就不会觉得难受？”‘乔安妮’把脑袋压在自己两双交叠的手掌上。
周海逸看着她，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讨厌？”
“经常。”‘乔安妮’根本不在意他说得话，“有时候金晓蓉都会因为恼羞成怒，把我拧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你原来知道啊。”周海逸刺了她一句。
“我又不傻，可我就是喜欢这样干。”‘乔安妮’对此还沾沾自喜，“看到你们被戳中痛处，气急败坏的样子也算是我这无聊的生命种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周海逸：“乐趣？”
“等你到我这个阶段就能明白了，头上顶个金晓蓉，未来可能不知道还要换哪个‘虫母’作为上司。”‘乔安妮’和他抱怨，“总得找些乐子，所幸精神体银河可以洗一洗记忆，不然换谁这种日子过久了，都得疯。”
听到她的抱怨，周海逸心里一动，“……你就没想过反抗？”
“反抗？”‘乔安妮’仰躺在地上，抬起一只腿，抖起脚，“我也就只剩这个精神体了，离了‘虫母’根本不能单独活，怎么反抗？”
周海逸没说话。
“有点我也想问你。”‘乔安妮’侧过头，“你和乔安妮图啥？她在我手里撑了很长时间，最后也是消极怠工，让她回到自己身体潜入特殊事件管理局，死活不干……你也一直不松口，我看着你们在人类社会里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好，指不定换个立场能过得更好……图什么？”
周海逸偶尔也会想这个问题，要说他有多大自我奉献精神，那还真不一定有，在牵扯进‘虫母’这个事情之前，想得最多的是加薪，也就刘梦的案子因为刘哲和‘虫母’导致被降职，烦躁痛苦了一段时间。
明明他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为什么面对金晓蓉就是不愿意妥协呢？
“要我说，就该让金晓蓉对你严刑拷打，之前剥你皮都采用无痛手法，你根本就意识不到我们的手段。”‘乔安妮’嘀嘀咕咕，“要不就在你面前宰几个你在意的人，逼一逼说不定你就说出来了。”
周海逸被她惊人语录弄得一时说不出话。
“你很懂啊，这都哪学的？”
‘乔安妮’：“我一直有在看蓝星的电视剧啊，里面坏蛋不都是这么干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你们要是这么做了，估计我更不会妥协。”周海逸摇头，“□□上的疼痛还可以忍一忍，反正我知道你们在达到目的前不会杀我。”
这也许是金晓蓉一直没对他的身体施行虐-待的原因？
不得不说，金晓蓉在和他提出‘合作’提议的时候，周海逸确实有那么一两秒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可周海逸不想这样，他不想生活在自己最后都不清楚那所谓保留下来的个人意识，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个人意识的怀疑中。
“你从‘虫母’脱出再到被金晓蓉逼进‘虫母’前，也是想要保留个人意识不受控制吧。”周海逸缓缓说道，“那你应该也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愿意妥协的原因，我不想被人控制，蓝星人也不会想。”
‘乔安妮’停下了抖腿的动作，她转了半圈，侧躺在地面上，望着他。
她面上的神情变化，由面带微笑转向面无表情，又转回笑脸……过了几秒，她的表情终于停顿在面无表情，且形容畏缩上。
“周……周……”
乔安妮有些艰难的张开嘴。
周海逸：“乔安妮？”
乔安妮点头。
他意识到是真正的乔安妮重新掌控了身体。
“你可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吗？”
乔安妮点头。
周海逸激动起来，这说明‘虫母’的意识也许并不是完全无法撼动的。
“逃……”她艰难的发出这个音节，并抬起手指，指向房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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