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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家外头有人叫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走到门口给人开门。
“你找我爹和建业？”林建军问道。
门外站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不是队里人，看长相，有些熟悉，就是林建军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过待看到他手上拎着根拐杖，林建军就明白眼前这人是谁了。
“是建群吧？我是建业的二哥，林建军，快进来快进来！”
林建群将身后的自行车推着，进了林家的院子。
林建军叫起自己媳妇儿去厨房给林建群倒水，自己去叫了爹娘。
林平安和颜希月刚躺下，又穿上衣服鞋子来到堂屋，林建国也带着自己那房人出来。
“建群来了，快坐！”林平安指着屋里边儿的人给他介绍，“这是你婶子，这是你叔的大小子，二小子，这是大儿媳妇二儿媳妇。建业在他屋里歇着呢。”
林建群把手上提着的点心和红糖递过去，“三叔，第一次来咱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一点儿饼干和红糖，留着吃。”他又把拐杖递过去，“这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拐杖，选的都是最结实最好的料子，您看看成不成？”
林平安接过来看了看，拿给林建军，“去让建业试试。”转头对着建群问道，“建群小子，你琢磨着多少钱？我让你婶儿去给你拿？”
“这料子是好料子，难得，您看着，给六块就成。”林建群道。
颜希月去了主屋，从柜子最底下拿出一件不怎么穿的衣服，从那件衣服的兜里掏出六块钱，走到堂屋，将钱给了建群。
林建群收好钱，说道，“三叔，婶子，你们刚才是要休息来着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过建业了，我俩以前还是同学来着，我去看看他。”
“去吧去吧。”说着，人又散了。
林建国带着林建群去了林建业的屋子。
屋里，林建业的左腿不能使劲儿，但右腿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时借着一根拐杖在不大的屋子里练习走路。
林建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建业？”
林建业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一看，惊喜道，“建群！”
林建国和林建军见此，不欲打扰两人，回自己屋休息去了。
“建业，你……这是咋了？”林建群看着，建业这模样，似乎伤的挺重。
而且，前阵子他三堂叔去找他做拐杖的时候，他就好奇。普通的骨折受伤之类的，一般都不会专门去做拐杖，尤其他三堂叔家里也不是很富裕，普通的伤做拐杖，实在浪费。
可见，事实根本不像他三堂叔说的那样，建业的腿不是普通的伤，而是更严重的伤。
林建业已经回答过太多次这样的问题了，他熟门熟路道，“不是大伤，就是近期不能下地走路。”
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但林建群也没有多问。
他还是个有分寸的人。
所以他转而说起了其它的话题。
“你这几天，在部队待得咋样？也不见你回来。”
“还成，部队挺锻炼人，在那儿学到了不少。”
两个人你问我我问你，对对方这几年有了些了解。看着时间，下午快要上工的时候，林家人起床出门之际，林建群提出了告辞。
有了拐杖，林建业的活动范围就不再囿于他的房间，而是跟着他两个哥哥的孩子，去大队里转了一圈。
乡下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慢，三年的时间，大队里的人和事几乎没有变化。
转了一圈，林建业选定了适合建窑的地方。
就在大队部院子不远处，地方大，土也合适，地方也偏，平时没什么人走动。
晚饭的时候，林建业就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
林建国是个说干就干的人，“那咱今晚就去？叫上二伯家的几个堂哥，咱动作快点儿，许是能成？”
林建业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这事吧，早点成早点儿放心。
张红梅和田珍珠心里也是激动的，要是三弟能烧出砖来，就能盖新房子。而且这砖是自家烧的，肯定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到时候盖它个十几间大屋子，还不得美死个人呀！
“那成，建国你们去干活的时候，我叫娃娃去给你们送红糖水。”张红梅看向自己爹娘，“爹娘，你说是不是？”
“嗯，多放点儿红糖。”颜希月嘱咐道，“建国，但是别干的太晚了，你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别太累，注意着身体。”
“哎，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林建国又说，“娘，你看着给家里做些饼子，等散了之后，我让几个堂兄弟过来拿几个回去凑合凑合。”
说到底不能白干不是。
“我来，娘，我来做。”张红梅自告奋勇，“您和爹去歇着。”
“大嫂，我也来。”田珍珠也道。
“那成，你们俩看着做，记得别寒碜了，”
林建国和林建业先去了看好的地方，林建军去林平义家叫人。
林平义家刚好吃完饭，林平义一听是为了烧砖的事来的，当即不含糊，把自己三个小子都叫过来。
“建邦、建岳、建众，都出来！”林平义把烧砖的事和他们说了，一个个都激动的不得了。
“建业可真行，脑袋瓜子就是比咱聪明！”林建岳憨笑道。
“行了，先跟我去大队部拿铁锹。”林平义心里也高兴，从自己屋里拿上钥匙，带上几个儿子侄子去大队部，路上还去叫了几个大队的干部。
毕竟农具可不是小事儿，他得征求一下几个干部的意见才成。
第21章 七零老夫老妻20
陈会计和治安队长王队长，妇女主任林主任被大队长叫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队长，发生啥事儿了？这是？”林主任匆匆忙忙出来，急切问道。
林主任家挨着大队部比较近，她家的房子是在她和她丈夫结婚的时候，她丈夫那家新盖的，虽然还是简陋破旧，但比起好些队里人的房子已经好上不少。
林主任比张桂花颜希月她们这些大婶子要小上几岁。
先得了消息的王队长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大事儿！”
他却也不说明白究竟是何事，只一股脑跟在林平义身后大步走着，急得林主任快要吐血。
啥大事儿啊就这么着急忙慌的，把大队干部都集合起来，还叫了这么多……嗯，为啥这叫的大小伙子全是大队长家的？
这让林主任更加好奇了。
不过瞅着一群人脸上兴奋的表情，一个个红光满面的，活像今晚就要入洞房似的，兴许……不是坏事？
到底是啥好事儿啊？
林主任心里像是被猫瓜子轻轻挠了挠，实在是很好奇啊！
但是眼看着前面的人都大步走着，她也不能落后不是，只能小跑着跟上。
到了大队部，林平义开门见山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主任呆了呆。
啥……啥玩意？
砖砖砖砖头？！！
他们大队竟然要烧砖？
“建业琢磨了一个烧砖的法子，眼看着就很可行，马上就试着烧一回，就在咱大队部后头那块儿空地。我找各位干部来，就是想事前通知大家一声。另外，就是借一下咱大队的铁锹挖土。建业说了，要是这砖能烧出来，就把这法子贡献给咱大队，以后咱大队也就能自己烧砖了。”
林平义内心是止不住的激动，面上却紧绷着。
陈会计一听，当即拍着自己大腿道，“还说啥呀，借呗！这砖要是烧出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王队长也是狂点头，同时自告奋勇，“我也有一把子力气，待会干活的时候叫上我！”
林主任也没什么异议，这可是砖，有了砖就能盖房子，盖结实的、干净的房子，她有啥不同意的？
就这样，在大队所有干部的见证下，林平义打开了仓库的门，把铁锹分给了几个儿子侄子并王队长，自己也拿了一把，一同去了大队部后面的空地。
林建业拄着拐杖，正和他大哥选具体建窑的位置。
林平义带着一串的壮劳力过来，王队长并林平义的几个儿子，今天头一遭见到了断腿的林建业。
“你小子，能耐啊！”王队长人高马大，一身的腱子肉，走到林建业跟前，就朝着他给了一拳。
林建业一个没戒备，就被这拳的力道冲地晃了晃。
林建业：……
“王叔，你体谅一下我这个病人，成不成？”
王队长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眼神飘忽，“咳，那什么，建业叫咱过来，是要干啥？你尽管吩咐，你王叔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有的是。”
林建邦三兄弟也过来和林建业问好。
“建业，有啥事儿尽管使唤咱兄弟。”
就算没有这话，林建业也不打算和他们客气。人多，动作就快，也能尽快把砖烧出来。
于他，于林家，于大队，都是件好事。
大晚上的，林主任不便和他们这些大男人在一块，就算年纪上没什么可避讳的，但她在干体力活方面，也总是比不过他们这些大男人的，所以就先回了家。不过她走之前，被大队长林平义再三嘱咐，切记要保密，在砖烧出来之前一定不能透露出去。
陈会计年纪更大，平时也不怎么下地做农活，经不得熬，跟林主任结伴回了家。
剩下的人中，林平安家的三个儿子，林平义并他的三个儿子，再加上王队长，共八个人。其中林建业负责指挥，其他人负责动手。
林平安定做的那本笔记里，对砖窑的结构图介绍的非常仔细，正面结构图，俯视结构图，以及各种需要注意的关键点。
林建业脑海中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他准备建土窑，先建成一个小点儿窑，能够烧出一批砖来，再用烧出来的砖建成大的砖窑。
小土窑的流程和工序很简单，是用黏土做成的，做成圆圆鼓鼓的小土包。
土窑建成后，用木头树枝在里头熏，再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干燥定型。
接下来就是做转头。
他选砖窑位置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原材料问题。
砖头的原材料主要是黏土，或者从大山里开采的矿石。大队部后面这块空地，还有村里其他许多地方的土就是黏土，之前他们村里有人修补房子，或是盖房子用的土砖，就是用的黏土。
先把黏土挖出来，用水洗一遍，挑拣出大石头子，再大力甩，将小石头和其它杂质甩出去，留下细细的黏土，再用从自家拿来的砖模子打出一个个方方正正的转头样子，一字摆开，晒干定型，再送入窑中煅烧。
这一通操作，一直忙活到后半夜，众人都累出满头大汗。
到了后面，林建业也没嫌着，直接坐在地上，帮着挑拣石头。
第二天一早，林家人起来的时候，三个兄弟还没醒，显然是累坏了。
张红梅起床的动作悄默声儿的，眼见着同一个炕上的林建国睡得死死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她去了厨房，掀开大锅一看，昨晚她和二弟妹做的红糖饼子一个没少，明显是根本没动。
也不知道是不累不饿才没动，还是累的困得根本没想起厨房里还有饼子。
正好，今天有了现成的干粮，张红梅烧起灶里的火，向锅里添了半锅水，加了一碗小米，又切了几个红薯，把饼子放在上面热着。转头，她又从咸菜罐子里挑出块儿咸菜疙瘩，切吧切吧切成丝，用筷子沾了丁点儿香油在里面搅和搅和。
有上面的公公婆婆做表率，她家的伙食向来不错。又因为之前家里有两个是干拿工资的，在吃食上面，比村里大多数人都要宽裕许多。
张红梅知道，她就算是倒小半勺香油到咸菜里，她公婆也是不会因为这事发难她的。但是现下家里难过，她又是个惯常俭省的，就只用筷子沾了沾。
家里人陆陆续续起来，饭菜都端到林建业屋里了，他才迷迷瞪瞪起来，但是他的两个哥哥还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张红梅和田珍珠想去把人叫醒，林平安道，“把他们叫醒，让他们吃完饭接着去睡。”
情况特殊，家里不差这么点儿工分，没得为了别的把自己身体累坏了。
张红梅和田珍珠都心疼自家男人，自然无不答应。
三个兄弟被扯起来坐到饭桌上，囫囵个儿的喝了碗粥，啃了个饼子，就又被打发回去睡觉了。
林平安叫人在锅里给他们留了饭食，免得等起来后饿肚子找不着粮食。
中午下工后，林平安拉着颜希月回家了，本以为能见到已经做好的饭食，他们只等干张嘴等着吃就行。
结果……
家里空荡荡的，就连下学的几个小娃娃都是缀在他们后面回来的。
这就，难不成又去烧砖去了？
林平安摸不着头脑，倒是颜希月发现，他们家堆放在墙角处，这十来天捡的柴火不见了影子。
林平安看了看空荡荡的墙角，一拍大腿，恨恨道，“这帮小子，他们把柴火全拿走了，一点儿没剩！”
那么问题来了？
中午咋做饭？
没办法，林平安只能带着家里人去了山脚下现捡柴。
去的时候，还特意去大队部那块看了看，看看他们进度到哪儿了。
今天的日头很给面子，一大早晨就晒得人头发晕，大队部后面的砖头也都晒得差不多了。
但是稳妥起见，林建业还是打算再等一天，等砖头干透了再烧。
不过不能烧砖，倒是可以先热热窑，试试这窑结实不结实。
所以他只是把几块看起来差不多的砖放进去，简单的试一试，也不觉得就真能烧成，毕竟重头戏可在后面呢。
烧砖窑和烧陶的窑不同，砖窑是不密封的，上面有孔，因此窑烧起来后，上面是有烟和热气冒出来的。
林平安他们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捡了今明两天够用的柴火，就又回到家中。
正式烧砖的时候，将成型的砖放进窑里，要整整烧一天多，期间不能断火，还要一直控制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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