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食肆距离他们沈府的距离较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故而这次她们出来,不仅是特地坐着马车,还在午膳之前,提前了挺长时间出发。
“这家食肆的招牌菜共有三道,一个是烧肉,一个烧鹅,还有一个是素肉豆腐,当然,他家的烧酒也是一绝,你们也可以小酌一番,却不能贪杯。”沈精羽伸出手指,左右摇晃着强调。
沈云昭不动声色地挺直身板,缩了缩小肚子,目光幽怨:“感觉再这样吃下去,我就该吃胖了。最近在外面吃得太好,胃口都有些大了。”
沈云卉也痛并快乐的哼哼:“我也胖了,我也胖了,我最近都能摸到自己的小肚腩了。”
沈精羽随意一脚,轻踹到她二人的小腿上:“让你们回去以后多打打拳、练练武,一看你们就是偷懒了,怎么没看云嘉抱怨呢。”
沈云嘉听到她的名字被提起,疑惑地拧着细细的柳眉,向几人细声细气辩解:“人家可没练武,人家只是每日坚持去院内的沙袋上拍拍灰罢了。”
沈云昭和沈云卉一起向上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你没练,就是那沙袋每日自己瞎晃悠了几百上千下。”
“对对对,你不会练,那挂沙袋的绳子前一阵是它自己磨断掉下来的。”
沈云嘉用帕子捂住下半张脸,不依地左右摇晃了两下,嘻嘻娇笑:“昭姐姐和卉妹妹,真是讨厌。”
沈云昭和沈云卉:……噫,好寒。
沈精羽见此,也是自愧弗如:“我如果有嘉嘉这般强大的功力,就好了。”
她也就不会每日强压住自己想要口花花的痞性,压抑得那般辛苦。
沈云婉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往外细瞧,突然,她指着不远处那颗那个高耸的大槐树呼道:“你们看,那边冒出来的那棵槐树树冠,那里就是马大儒的宅子!”
沈云嘉马上放弃了装起的柔弱姿态,探过身子询问:“三姐姐,你是说今日强哥儿他们就在那边?那还真的好近。”
“强哥儿就在那么近的话,那咱们中午是不是还能叫他一起出来个饭?”沈云昭询问。
“不能吧,听闻这次马大儒家有宴,他们应会在马宅用膳。”沈云卉回答。
“那咱最后他一起走,让他和咱们一起搭个马车?”
她们二房此次过来的,除了她们三个庶女,就是沈强这个嫡子。
在边关时,她们的关系就还算不错,来到京城后,更是互相关心照顾,关系亲密了许多。
最近沈强忙着适应书院生活,比较忙,现在难得遇到弟弟,三人都表现得比较兴奋。
沈精羽想了想:“他们来时也有坐马车,等咱们吃完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距离马宅越近,街道上出现的书生数量就越多。
有不少学子都是手持着邀请帖,步伐轻快地赶往马家宅邸,他们语态兴奋,眼神明亮。
期望能在今日的发书宴上,亲耳听闻马大儒诉说他这些年的游历观点和心得体会。
马大儒是晋国一位非常有名的文人,他五年前离开京城,到外游历,直到几个月前,才刚刚回京。
之后就一门心思地埋头整理他这些年的所见所得,之前还蒙受乾泰帝召见,也因此,这本刚出售没几日的书籍,很快被学子们捧上神坛。
导致了马大儒的发书宴请帖,一张难求。
沈精羽看着书肆门口排起了长龙的购书队伍,咂舌:“这么火的吗?那书讲的都是什么啊。”
“那书现在不是一点火,而是相当之火,”沈弢闻言,出声为她解释,“书中讲述的是马大儒这些年在外的游记,记录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地方时政利弊等。言辞深入浅出,发人深省,备受书院夫子推崇与好评。”
沈云婉温声颔首,“我兄长之前抢到了一本,我跟着看过两眼,感觉这游记写得文采斐然是一方面,后注的那些观点让人耳目一新,又是另外一方面。总之,确是一本好书。”
沈精羽眼神一亮:“游记好啊,我们最喜欢看游记了。”
沈云嘉也将头探出车窗外,点头附和:“对,太高深的之乎者也,我看起来犯瞌睡,但游记我喜欢看啊。”
“等会儿就让几个小厮先过去排队买书,估计等咱们用完膳,应也能排上。”
“对,小姑姑说得对。”
沈弢看着几位姑娘活力满满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勾起唇角,而后就转头看向身边的车壁,怔怔地发起呆来。
马夫驾驶着马车,来到云安食肆的门前,寻了位置将车驾停好,便对马车内道:“几位小姐公子,云安食肆到了。”
沈精羽一行嬉笑着踏下马凳,下了马车。
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双马车驾,自街上哒哒哒跑过,向着马大儒宅邸的方向行去。
“双马车驾,是谁啊?”
“一般在京城内行驶,少有使用双马车驾。”
旁边云安食肆的一位小二闻声接出来,听得几人的疑惑,主动接口:“刚刚那辆,是大皇子的车驾。小的在京城这么多年,一看那外面坐着的马夫,就知这来的是哪家的贵人。”
沈精羽:……
“哦,对,大皇子的禁闭到期了,现在能出门了。”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吗?”
“一个月而已,前后能有多长时间?!”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发出了个整齐的嗤音。
第34章 搭车
马家宅邸门口, 人头攒动。
今日马家不仅来了不少学子,文界的大儒,朝廷的官员, 甚至就连皇子都有前来出席。
这番重量级的来客名单,让今日马家的门楣都似高大了不少。
左丘俊绰和苏海盛站在一起,远远地看着门口寒暄拱手的文人墨客, 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
苏海盛左右看了看:“瑾郡王今日不来?”
左丘俊绰轻嗤一声:“那家伙本来就不喜人多的场合, 一身怪毛病,身子骨还弱, 他不来很正常。”
苏海盛闻言惋惜:“原还想与他再多交流一番,现下看来, 竟是又错过了。”
苏海盛与左丘俊绰都是三皇子晋绍陵的伴读。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 关系非同一般。
晋绍陵与闻胤瑾之间有些交情, 苏海盛也知晓,只是之前他与闻胤瑾的交流机会实在不多。
要么闻胤瑾一脸阴沉、生人勿近, 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而反复错过。
左丘俊绰想了想上次在白兰山时, 原本苏海盛也是信誓旦旦要与闻胤瑾好好畅谈一番,最后却因为家中缘故,临时退场,不免轻嗤:“如果你多管管你那嫡亲妹子, 相信我, 你能够自由安排的时间会多出许多。”
苏海盛的妹子苏若琳, 是京城出了名的两大纨绔贵女团体的头头。
上次在白兰山时,明明大家刚刚抵达山上不久, 她都能与崔家的姑娘直接大打出手, 据说最后两人还打得头破血流, 非常严重,那丫鬟被吓坏了,不得已才跑来寻找苏海盛过去救场。
“你家妹子的伤现在怎样了?”左丘俊绰刚这样问完,又抬手一拍脑门,“哦,对,肯定没事。听说她前一阵还伸张了‘正义’,带人揭穿了张元良与其未婚妻手帕交私自幽会的龌龊。”
苏海盛歪了歪嘴:“寒食节那日,她们闹得动静挺大。但舍妹就是鼻子流了点血,血一止住,她就又活蹦乱跳地窜出去玩了。”
左丘俊绰:“……所以上次,她和崔二小姐到底为何打架?!她俩不是不和已久,却从来都只动口不动手吗?”
苏海盛半垂下眸子,有些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家母想要让我与崔家大小姐议亲,若琳她接受不了她死对头的姐姐来做她嫂子,所以就……”
左丘俊绰怔了一下,而后噗嗤一声笑道:“那现在是黄了?!那你还挺可怜,那崔家大小姐可是京城闻名的温婉才女,错过了这一家,你以后可就找不到这样的店了。”
苏海盛无奈摆手:“反正那位崔家大小姐我也未曾见过,我们俩家的妹子闹到这地步,应也是无缘,我相信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拥有一个难缠的小姑子,可远比拥有一个难缠的小姨子更易让人退却。
他估计崔家大小姐早就将他排除出了未来夫婿的人选。
左丘俊绰也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到底还是为他惋惜:“你母亲的眼光是真的好。这般美人你也能说放就放,啧啧,我觉得你迟早要被你那纨绔妹子坑死。”
苏海盛用扇骨挠了挠眉,没有接话,表情却是不以为然。
多少坑他这些年都已经走过来了,再坑又能坑多少呢?!
“诶?大皇子来了。”左丘俊绰突然中断话题,低声开口。
苏海盛应声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这来的,还真是难得的早。”
“也不早了,应该说,是三殿下今日来晚了。”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三殿下他人呢?”
三殿下他人呢?
三殿下他被人直接坑在了路上。
好好一辆双驾车马,上个月刚检修过,却莫名其妙的车辙断裂,坏在半路不能用了。
若非车辙断裂时,马车没有拐弯,街上道路也算平坦,这马车都有可能侧翻倒地,让他身上直接挂上了彩。
“手段如此粗糙。”晋绍陵轻嗤一声。
想让他不要认定不是意外还挺难的。
“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潮生从马车旁小跑过来,边擦着额上的细汗,边小心询问。
晋绍陵站在树荫下,略观了观天色,突然展颜笑:“留下两个人在这边处理,你们带上东西跟我去旁边东街守着。”
守着,守着谁?!
潮生不是很理解,但见自家主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依言照做,与潮平几个一起回到马车,将府上备下的礼品等物,一人几样地搬上,便随着主子一起往东街行去。
闻胤瑾今日一大早便起床整理衣装,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拿上一把折扇坐上马车,赶往云安食肆。
松海见闻胤瑾撑着额头看向窗外,眉梢不自觉轻拧,他笑容一堆,就熟练拍马:“主子今日衣着斐然,相信一现身那食肆,就能将其他公子比到泥里,其实您完全可以不用紧张。”
闻胤瑾转头看他。
松海仿佛受到了鼓励,说得更加欢快,好听话像是不要钱一般,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兜:“主子您平日里惯常爱穿冷色系的衣衫,今日这身朱红衣袍一上身,不仅淡化了您面上的病色,更是多出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俊逸,显得更加面白如玉。到时候您一现身,肯定能将沈家姑娘迷得移不开眼。”
闻胤瑾闻言,眉梢却只舒展了半息,转而又拧得越深。
松海不解,还在寻思自家郡王今日是否是太过紧张,导致心情欠佳,就听他平声道:“这话虽然我也认同,但是我今日自出门开始,这右眼就一直在跳。”
刚这样说完,他的右眼就如他所述地蹦跶了几下。
“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今日云安食肆中还会有其他人抢我风头,会是谁?!”
松海讷讷地闭上了嘴巴。
这个就真心有些难为他,他哪里会知道?!
闻胤瑾却已眯起眼睛,思索起来。
沈家姐姐惯喜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的武者,京城中会有谁能符合她的眼缘?
卢家的老大,孙家的老三,还是马家的二百五……
以往他不往这方面想时还不觉得,现在这一想,只觉满心满眼的都是危机感。
“这种类型的人,京城好像还有点多。”他轻声低喃。
松海见着自家郡王眼底沉沉,泄出一丝阴郁,不动声色将身子往松山旁边靠了靠。
妈惹,今天的拍马好似拍了个寂寞,完全没有效果。
刚这样想着,就感觉一直匀速行驶的马车突然减速,直至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松海马上起身,撩开车帘:“陈叔,怎么回事?”
“前面是三皇子的小厮,他在拦车。”
闻胤瑾的右眼不自觉又跳动了两下,他将头探出车窗,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树荫下,晋绍陵双手环胸半倚在柳树旁。
见他露头,还悠闲地与他招了招手:“瑾郡王,搭一下便车可还方便。”
闻胤瑾:……
看来他冤枉卢大孙三马二百五了,他今日的不顺,应是来源于他……
因此,当左丘俊绰还在与苏海盛猜测晋绍陵是否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行程时,就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远远驶来,停靠前面的一处小巷中。
左丘俊绰还在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看到潮生几个从马车后方小跑过来,伸手扶着刚刚钻出马车的晋绍陵踏下马凳。
再之后是松山和松海也从后面小跑上前,站在马车外略等了等,闻胤瑾才一脸冷色地从马车中钻出,踏着马凳走了下来。
闻胤瑾今日一反往日的衣着清雅,而是穿了身朱红锦纹长袍。
少年难得一身鲜艳装束,不仅没有丝毫违和感,反倒越发显得他肤如白玉,精致俊美。
对比往常,多了几丝吸引人的灵动与鲜活气息。
“瑾郡王,你昨晚不是写帖子回说今日不来了吗?”左丘俊绰与苏海盛迎上前来,在与晋绍陵行过礼后,开口询问。
闻胤瑾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淡淡挪开视线。
其清冷淡漠的气场,就差把生人勿近四个字刻在脸上。
左丘俊绰咂摸了下他的表情,转头看向晋绍陵。
晋绍陵无视旁边闻胤瑾的臭脸,不以为然:“他想去见未婚妻,被我抓过来,去见未婚妻哪里有来这里听马大儒的发书宴有意义。”
左丘俊绰:……不,以他对闻胤瑾的了解,去见他未婚妻还真比来参加这个发书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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