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和小芹聚精会神的看着连环画,嘴里无意识的恩着。
一时间,除了梨树沙沙的摇叶声,便只有鹿崽软糯的讲解声。
后院里。
秀莲的娘陈大婶,看到干活的男人们没水喝了,便拎着水桶来提水,路过梨树时,听到鹿崽在讲故事,好奇的驻足听了会。
越听越觉得鹿崽不一般,萝卜头大点的小人,说话不仅不打磕巴,讲的她都能听懂。
她走上前,稀罕的说:“鹿崽,你咋讲的这么好?婶都快听入迷了。”
“因为鹿崽看过很多遍,”鹿崽先是乖乖的打招呼,接着笑眯眯的看向秀莲,“秀莲姐姐更棒,只听过一遍就记住啦~”
秀莲从入迷中醒神,看到娘来了,连忙站起身,微红着小脸,半谦虚半开心的说:“我讲的不好……”
陈大婶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她哪能行噢?大字都不识一个,会讲啥故事?”
秀莲脸上的红意瞬间退却,她垂起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鹿崽歪着头接话,“那就让秀莲姐姐读书认字呀~”
秀莲揪衣角的动作顿住。
“哎呦,女娃读啥书哦,只要勤快就不愁找婆家,”陈大婶拍了下大腿,“再说了,我家秀莲也不是块读书的料,她要是像鹿崽你这样聪明,我就是砸锅卖铁都供她!”
秀莲的头垂的更低了,两手死死的绞着衣角。
鹿崽听的小嘴张圆,她虽不懂嫁人是什么意思,但她听懂了后半句。
“陈婶婶,你说的不对。”
“呦,鹿崽还知道对错呢,你这小人咋嫩精怪?快来让婶亲口。”
鹿崽连忙伸出小短手推着她的脸,板着小脸特认真的声明:“现在在说正事,婶婶你不要笑,要严肃。”
陈大婶更稀罕她了,配合的憋住笑,抄着手站直,“好好好,鹿崽说。”
鹿崽学着林海峰的样子,轻轻咳了下,清清嗓子,“婶婶,秀莲姐姐不上学就不认识画画不会读,不会读你就认为她笨笨不让她上学,不上学她就不认识画画不会读哒,不会读你就……”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恶性循环这个词,只是凭本能反驳,于是她成功的把自己绕晕,变成了人形复读机。
不止她晕,在场的另三个脑袋也发晕。
鹿崽忙摇晃着小卷毛让自己清醒,因用力过大,导致她脚下不稳,踉跄了两步,她扶着椅背站稳,晕乎乎的说:“婶婶,你应该让秀莲姐姐去上学,这样她就能看懂图图啦。”
陈大婶可不这样认为,坚持己见的说:“她不聪明,读了也没用。”
鹿崽泄气的垂下了小脑袋,小卷毛都跟着无精打采了起来。
她觉得秀莲姐姐可聪明了,为什么婶婶不愿意呢?
她苦恼的挠了挠脸颊,挠着挠着,脑内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鹿崽前倾着身子,用劲的拽着陈大婶的手,往自留地拖,“婶婶你跟我来。”
秀莲和小芹好奇的跟了上去。
鹿崽在鲜嫩水灵的韭菜前蹲下,小手指着白菜,说:“婶婶,奶奶之前也不愿意种韭菜哒,她说这片地地不肥,韭菜长不好哒,可娘娘还是种了,每天像照顾四哥哥一样照顾韭菜,所以韭菜长的可好可好啦!”
“可不是,你家这菜长得也太好了,”陈大婶不愧为家庭主妇,立马被韭菜吸引了心神,“等会我得问问麦花咋种的,我回去也种点,哎不对啊,你家萝卜白菜咋也长的这么好?”
说这一句话的功夫,人已经移到了白菜地,弯腰扒拉着白菜,啧啧称奇。
鹿崽傻了眼,她要讲的不是这个,连忙迈着小短腿去追人,张开双手站到陈大婶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婶婶,秀莲姐姐就是韭菜~”
“哈哈哈,她咋又成了韭菜?”陈大婶大笑。
鹿崽板着她的脸,直视着她,“你是奶奶,认为秀莲姐姐这根菜菜长不好,这样是不对哒!要是婶婶你像娘娘一样照顾菜菜,菜菜会长得很好哒!”
这番话好似晴日里的一道惊雷,砸进陈大婶的脑袋。
陈大嫂面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她想到了自己。
每当她因生活艰难而无力时,她心中都会有个念头,若是当年娘不拦着自己,让她跟着大爷爷学厨艺,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和堂哥一样在食堂上班?日子是不是也比现在要好?
对了,那时痛哭过的自己还发过誓,说以后绝不做像老娘一样的母亲。
可是啊,岁月就是把杀猪刀,把她刮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鹿崽见她神色不对,抱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婶婶你怎么了?”
“没事…”
陈大婶连忙抹了把脸,看着干干的手掌,才发现自己并没哭,想来眼泪早已在苦日子里流干了,她看了眼同样听懂鹿崽话的女儿,将鬓发拢到耳后,笑了。
她说:“秀莲,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娘送你去上学,还有小芹你也去吧,我现在去找你娘说。”
说完不给三个小家伙反应的时间,疾步离开。
过了片刻。
“鹿崽小芹你们听到没听到没?我娘让我去上学了!”秀莲先是笑,接着哇的下哭了,一把抱住鹿崽,“鹿崽谢谢你,谢谢你!”
几乎要被怀抱挤成鹿饼的鹿崽,艰难的拔高脖子,掏出小手绢给她擦泪,“姐姐不哭不哭~”
小芹不仅没哭,反而叉着腰笑,“能去上学这么美的事有啥好哭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秀莲不好意思的垂头,“我就是太高兴了。”
鹿崽回抱她,“这样啊,那姐姐你哭吧,鹿崽给你擦泪泪。”
虽然不理解姐姐为什么高兴会哭,但是她是不会阻止姐姐高兴哒~
“噗嗤。”
秀莲和小芹同时笑出来,继而笑的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鹿、鹿崽,你、你太好玩了…哈哈。”
鹿崽纠结的小眉毛皱成波浪。
又笑了的姐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呀?
送走两人的鹿崽,想到林四床下的兔子还没喂,连忙迈着小短腿找草去喂它们,喂时见草不怎么新鲜,便放了雾。
有了雾的青草,被兔子们哄抢一空。
鹿崽掰着手指算还要5天才能去城里,不禁耐不住性子来,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天空,小脸皱巴着。
天怎么还不黑呀?还要多久才会黑呀?
突想起黄历撕过一页,就代表过去了一天,那她撕下四页,明天不就可以去城里了?
鹿崽眼睛一亮,刚想回屋撕黄历,便听到林四的惨叫,被吓得小身子一个激灵,又坐回了门槛上。
“鹿崽救命啊啊啊!”光着一只脚狂奔进来的林四,看到妹妹,一个跳跃窜过来,抱人、回房锁门,摊床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鹿崽爬到他头边,问:“哥哥怎么了?”
“我没考好,老师把咱奶喊去了,咱奶在后面追着我要揍,”林四侧过头祈求,“鹿崽,今儿个哥哥不出去了,你给我送点吃的成不?”
鹿崽刚要点头,便听到门咔嚓一声响。
她和林四同时望去,看到来人是握着鸡毛毯子的奶奶,两人嘴巴一致的张圆。
林老娘保持着一只腿迈过门槛的造型,右手摇晃着钥匙冷笑,“傻了吧?老娘有钥匙!”
“妈呀!”
林四一个激灵从床上挺起身蹦下地,吓得鞋子都来不及穿,试图冲出门外。
“鹿崽,你先自己玩会哈,等会奶奶再陪你玩。”
林老娘抱起怔怔的鹿崽放在门外,接着袖子一挽,不给林四逃出的机会,反手关上了门。
鹿崽在关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奶奶举起了鸡毛掸子,小身子颤了颤,急忙迈着小短腿去找林海峰。
等她拖着人再回转时,发现哥哥已经被揍过了,这会正趴在长条凳上龇牙咧嘴。
林四一看到妹妹,立马委屈的嘤嘤嘤,“呜呜,鹿崽,我屁股变成四瓣了!”
心疼哥哥的鹿崽,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一会儿给哥哥擦泪,一会儿给哥哥剥糖,忙的团团转。
林海峰背着女儿,验过林四的伤后,不赞同的对老娘说:“娘,你都把小四屁股打紫了。”
“不打不行了!你知道他这次考试考成啥样不?”林老娘横眼,“数学交了白卷,语文、语文——”
林老娘一想到老师说的那些话,捂着胸口大喘气,“语文他写了还不如不写,你知道他写的啥不?老师说比喻相互勾结做坏事的成语,叫那啥狼狈为奸的,被他写成、写成一只狼被一群狼在炕上欺负。”
噗
刚喝了一口水的林海峰,一口水喷了出来,顾不得擦下巴上的水,不可置信的追问,“写的什么?”
他严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就那啥,”林老娘臊的脸通红,“一只狼被一群狼给那啥了。”
林海峰:……
他思索片刻后,问:“小四写了错别字?”
“对对对,就是错别字!还有小四就没一个填对的,那啥满身是汗,汗是出汗的汗,小四填的汉子的汉,老师说他越琢磨越觉得怪怪的,晚上做梦都是狼和大汉。”
林海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看了眼心疼哥哥的女儿,叮嘱老娘,“娘,以后咱们在鹿崽面前都别说粗话了,小孩都喜欢有样学样,我怕鹿崽跟着咱们学的一嘴粗话。”
林老娘随着他的话,脑补出一幅画面
长的比菩萨坐下童女还要俊的鹿崽,顶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扑闪着大眼睛,歪着头可乖可乖的看着你。
等你被看的心都要化了时,她突然来了一句,“草,你他吗的欠驴回旋踢?”
……
画面太美,林老娘不敢再想下去。
她打了个激灵,抽搐着脸皮保证,“咱家以后绝对绝对没人会说粗话!”
林海峰放下心来。
因为林四被揍了一顿,屁屁肿的没法上学,故而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
有他陪着,鹿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来到了去城里的日子。
林家最终决定进城的是鹿崽和爸爸、林老娘以及林四。
林四瞅着这几天肥了一圈的兔子,喜愁掺半,喜的是兔子肥了好卖,愁的是要是原先准备的背篓装不下兔子了,要是换成大的准会被奶奶发现。
想了想,他偷摸的拎着筐去找小伙伴栓子。
“栓子,你把你那个三层的背篓借我背一天呗?”
被他强制从睡梦中叫醒的栓子,打着哈欠问:“用来干啥?”
“装兔子,你不知道我妹妹可有福气了!有她在我抓兔子可容易了,不过跟你说也没用,你没妹妹体会不到。”
林四日常炫妹的同时夸着自己,晃着笼子显摆,“有好几只呢!你看我牛逼不?”
栓子翻着死鱼眼瞥了他一眼,拉高被子倒身躺下。
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不看!”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看得懂最后一句话嘛? 我不纯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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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绯绯一觉醒来,穿了。
幸运的是,还是原来的身体原来的配方。
不幸的是,现在的她是只鬼。
更没想到的是,做人难,做鬼更难。想拿到鬼的身份证,首先她得证明自己是只鬼。
于是,花绯绯接了第一个任务,扮笔仙。
凌晨12点整,没有工作经验的花绯绯被招了出来,一通自认为恐怖力max的操作后,与对面无动于衷的少年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许久
少年:“你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掉色了。”
花绯绯:“啊,谢谢谢谢。”
果然三无产品用不得。
歡!!不对,自己可是笔仙!!!
反应过来的花绯绯,走一个笔仙应该走的流程。
花绯绯:“卑微的凡人啊,尔召唤吾所为何?”
少年:“背圆周率。”
花绯绯:啥???
少年:“不间断无差错地背诵圆周率至小数点后一万位。”
花绯绯:!!
{*怕鬼的鬼&不怕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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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林四与栓子“友好”的交流过后, 兴冲冲的背着属于战利品的背篓回家。
林老娘看到他肿起来的右眼,皱着眉问:“你眼咋了?”
林四捂着被栓子捶肿的眼睛,含糊应答:“没咋, 走路没注意磕到了, 奶, 你往驴头上绑根柳枝条干啥?”
“吊萝卜,”林老娘在驴头枝梢处栓上了根萝卜, “想要驴跑得快, 你就得在它眼前吊根萝卜。”
她满脸心疼的摸着萝卜, “咱家这萝卜长得忒水灵, 我还真有点不舍得給它。”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 只见绑在树上的小毛驴, 转动着驴身张大着嘴去够萝卜,驴头追驴尾, 眨眼的功夫就把缰绳绕短了, 要不是它被绑在树上, 说不定这会儿都冲到了队口。
灰脸白鼻的毛驴被缰绳勒的,扯着嗓子“恩啊恩啊”的惨叫。
“怪不得人家都说蠢驴蠢驴,你咋不蠢死算了!”林老娘嘴上虽没好气的呵斥,手上却温柔的解着缰绳。
藏好背篓的林四, 看着青脆的萝卜没忍住馋意, 便去灶房顺了根来吃,在奶奶巴掌拍过来前, 抢先一步提议:“奶, 城里人买根葱都得去菜站,你说咱们弄点萝卜去城里卖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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