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本领适用于名利场的每个人。
先前还瞧不起沈知清的,这会都上赶着搭话,企图借住沈知清和老爷子搭上关系。
焦点被剥夺,吕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今天是她第一次在钟老爷子的寿宴亮相,本来还琢磨着能出个风头,结果风头没有,气倒是吃了满满一大壶。
先前想要做压轴的《荷塘翠鸟》也被吕姹提前拿了出来。
钟马也在一边帮腔:“爸,小姹知道你喜欢齐老先生的作品,特地花了好长时间才买到的。”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油嘴滑舌得厉害。
一番添油加醋之后,恨不得将吕姹买画的历程,写出个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西天取经的难度出来。
单是“这可是齐老先生的真迹”这句话就强调了八百遍。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小姹是个实在人,她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同,就只会动动嘴皮子,实际上什么也没做。”
后面这话明晃晃是在打沈知清的脸。
就连钟老爷子的面色也瞬间淡下去。
整个会厅静若寒蝉,纷纷将目光投向沈知清,都在等着对方怎么找回面子。
不曾想沈知清的答案没等到,倒是先听见门口一阵吵闹,管家正指使着人,往屋里搬东西。
“周先生临时有事来不来,所以让人送了贺礼来。”管家笑着将情况道明。
沈家的邀请函是钟马发出的,先前圈子还有人在背后调侃他不知天高地厚,这会亲眼所见,纷纷诧异。
钟马却是挺直了腰杆,一张老脸笑得比窗外菊花还灿烂。
按照以往礼物都是私底下拆的,不过钟马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吹嘘自己的机会,何况现场还有人起哄。
“还是钟总面子大,居然能说动周先生。快拆拆看,也让我们开开眼。”
钟马被捧得飘飘然,理智全无:“拆,当然拆!周先生的一番心意,自然不能辜负了。”
众人跟着起哄。
紫檀木礼盒贵重,钟马怕手底下的人没个轻重,亲自捧到台前,颤着手掀开礼盒。
“画?”有人眼尖,先看见了画卷,“沈家大手笔,送的画肯定是……”
余下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忽然哽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画轴往下,里边的内容也呈现在众人跟前——
正好是齐白石先生的《荷塘翠鸟》。
有人倒吸了口冷气。
周先生是不可能送赝品的,那就只有……
负责送礼盒的人之前不说话,这会子偏偏开口,还装往人痛脚上踩。
“这幅画是我们家大小姐的心头好,听说钟老先生喜欢,特地让周先生送过来的,希望钟老先生不要嫌弃。”
“这里边还有国家文物局的鉴定证书,钟老先生如若不嫌弃,就留下做个纪念。”
……
与此同时,湖景山庄外,一辆黑色车子隐藏在夜色中。
月光倾泻而下,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上。
手指微曲,慢条斯理将袖子往上卷了两卷,露出手腕处精致的腕表。
看得视频对面的祁言一脸嫌弃。
“可以了可以了!”
“我知道这个腕表是沈大小姐送的了,请问可以停止你幼稚的行为吗?”
周行朗轻笑:“不可以。”
末了还补上一句:“这是只只第一次在外面打工,给我买的礼物。”
钱是沈知清之前拍杂志时童姐结的报酬。
虽然没有多少,买的腕表价格也不够周行朗平时所戴的十分之一,然而架不住周行朗急于炫耀的心理。
别人不能随便乱说,所以只能苦了祁言,硬生生听了男人半个小时的废话。
闹得他差点将正事忘记。
“艹,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那幅《荷塘翠鸟》怎么回事?”
“之前我出价五倍你都不肯割爱,说什么那是你心头好?结果你眼都不眨就送给钟家了?!!!”
“周行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绝交三小时!!!”
周行朗终于从腕表收回目光,不过也没多上心,只慢吞吞“哦”了一声。
他眉眼微抬,如墨眼瞳敛着月光。
男人清朗嗓音在夜色响起。
“家里小孩受委屈了,我给她出出气,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零点不一定有更,我努力写出来!没有就不要等哦,早点睡。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第17章
祁言:“……”
祁言:“如果我有罪, 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听你炫妹。”
周行朗:“哦。”
然后下一刻,他身子前倾, 直接将视频挂断。
屏幕暗下去的最后一秒, 周行朗貌似还看见了祁言一闪而过的狰狞面孔。
负责送画的下属已经折返回来,简单汇报了下情况之后, 黑色车子很快消失在夜幕。
没人注意到路旁蹲着的一个小孩。
钟炀还背着双肩包, 噗嗤噗嗤往回赶。
车子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 他人恰好蹲在路边系鞋带。
晚风卷着花香, 连着车内淡淡的香水味也传了出来。
少年鼻尖微动, 再一抬头时, 车子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管家出来找钟炀时,他人还怔怔站在原地,视线还停留在远方某处, 魂不守舍的。
看见管家身影时, 才回神:“我哥回去了?”
“怎么可能,他还在陪着老爷子说话,说是让我找你回去, 别又偷偷跑了。”
钟樾从门口接完钟炀后, 对方又趁着人多, 和钟老爷子贺寿后, 就偷偷溜了出来。
知道对方不喜欢夹在中间让钟樾为难,管家算准了时间, 一直到吕姹离开才出来接人回去。
钟炀还执着于刚才一闪而过的香气。
“可是我刚刚好像闻到他女朋友的香水味了, 前两次我哥见我的时候,身上都是这个味。”
“那就更不可能了,沈小姐人还在会厅呢, 肯定是你弄错了。”
小孩子的话向来不会有人放在心上,钟炀也没再和管家争辩,乖乖背了书包就回去。
……
会厅的闹剧随着吕姹的离开暂时中断,不过今晚会有多少人在朋友圈看见此事就不得而知了。
钟炀很少参加这种宴会,所以大多数人于他而言都是陌生面孔,不过其中最吸引他注意还是那抹烟粉色身影。
钟炀在热搜上看过沈知清,自然认得她那一张脸。
然而他惊叹的还是沈知清行云流水般的礼仪,举手投足和富家小姐没什么两样。
自然的,这个疑虑也被他告知钟樾。
彼时钟樾刚送完钟老爷子回房,一下楼梯就在转角处逮到家里的小羊崽。
“你还知道回来?”
拎着人耳朵教训一顿后,又听见钟炀对沈知清的困惑。
“你不觉得她气质和别人很不一样吗,像是天生的。”
钟樾对此嗤之以鼻:“废话,气质不好我能让她做我女朋友?”
钟炀摸摸鼻尖,忍不住将心里话道出。
“那也不一定,之前你找的那些小网红就很假。”
“我同学问我的时候,我都不想承认你是我哥。眼光那么差,那小网红鼻子都整歪……啊啊啊哥,你别拧我耳朵啦。”
两人的对话以钟炀的鬼哭狼嚎告终。
话虽如此,不过钟樾还是留了个心眼。
直接问沈知清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没等钟樾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人,就先在家里的台式电脑上看见了沈知清之前搜索过的问题——
“记住这三项要领,英国女王来了都不怕!”
“你必须知道的十大皇室礼仪。”
“参加酒宴该注意什么?接下来,就由小编带领大家,一同走进……”
钟樾:“……”
他嗤笑,随手将网页关上。
……
“要不是因为我,你就露馅了!”
沈知清自然不可能未雨绸缪。
还是贝苔先前偷听到钟炀和钟樾的谈话,偷偷和她通风报信,沈知清才故意留下了上网的痕迹。
不过这事也有弊端。
贝苔从那天之后就彻底赖上自己,画室蹲完公寓蹲,公寓蹲完画室蹲。
沈知清忍无可忍,直接将人约到门口咖啡馆。
“别以为一个丝绒蛋糕就想打发我!”
贝苔忿忿不平,一口咬下蛋糕一半。
不小心瞥到桌面上的价位表,一口奶油噎在喉咙处,差点两眼一翻去见阎王爷。
再贵的蛋糕贝苔不是没吃过,不过一想到沈知清那可怜兮兮的一点工资,她又开始心软。
“你这个月的工资不会都用来请我吃蛋糕吧?”
她记得沈知清只是个跑龙套的,工资肯定不多,估摸着今天请客完明天就该吃糟糠菜了。
贝苔有点受宠若惊,嘴上还是不饶人:“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说是这么说,然而还是心疼,趁着沈知清上卫生间的时候,偷偷将账结了。
别人沈知清还能看透一二,唯独贝苔这个人,言行举止都不在她意料之内。
而且她都不在对方面前演小白花了,贝苔好像也不意外。
“我又不是钟樾,我管你那么多干什么?”
贝太太都不准备和钟家联姻了,贝苔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想到钟樾,贝苔又开始同情心泛滥。
钟樾好像不怎么看重沈知清,还有吕姹那么一个后妈在,沈知清未来的日子怎么想都不会好过。
怜悯在心里滚过好几轮,她突发奇想:“要不,你跟我?”
沈知清:“???”
贝苔口气还挺大:“钟樾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我出十倍,行吗?”
沈知清:“!!!”
聊得太起劲,连后面来了人都不知。
钟樾人刚进咖啡馆,其他的没听见,就先听见了贝苔豪迈大方的语言。
钟樾:“……”
那边的沈知清人也处在震惊中,眼角连抽了好几回。
余光瞥见落地窗上那一抹颀长身影后,她忽的面色一凛。
女孩微微低眉,一双浅色眼眸好似成了扇形图,透露着三分无奈五分不舍还有那么两分羞涩。
“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钱才和钟先生在一起的。”
“钟先生很好,他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我画画一直画不好,他就给我找了老师。”
“我……我很喜欢他,我知道他以后身边可能也会有别的女孩子出现。但只要现在能和他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所以,请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钟先生他……”
余音未落,肩膀忽然被揽了过去。
沈知清陡然一惊,再一抬头时,对上的却是钟樾一双笑眼,女孩瞬间面红耳赤。
钟樾的视线却是落在对面的贝苔脸上,面色微冷。
“贝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我们家知清胆子小,你别吓坏她。”
他是知道吕姹有意和贝家联姻的,只是没想到贝苔会亲自找上门。
钟樾搂着人出门后,后面的贝苔还没回神,只直愣愣盯着窗外两抹身影瞧。
直到桌上手机铃声响起,贝苔才回神。
是母亲打过来的。
“你表妹都到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背景声吵闹,很明显贝苔还能听见后面她那个好表妹的声音。
“姑姑你别催姐姐啦,她肯定有事要忙,所以才赶不回来的。”
“她能有什么事,整天就知道瞎花钱,贝苔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
贝太太还没说完,贝苔已经赌气挂断了电话。
她那表妹从小就会在长辈面前装乖,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最后却像是自己欺负了对方一样。
典型的绿茶。
然而五分钟后她就收到了母亲一条短信——
你表妹说想要看看你那些明星周边,你还没回来,我就给她看了。
贝苔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
沈知清还不知道贝苔的悲惨遭遇。
睁眼说瞎话容易,但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表白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做。
沈知清惴惴不安坐在后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看身边的人,结果一抬眼就对上钟樾那一双戏谑黑眸。
男人眉角微扬,正抱手好整以暇望着自己。
沈知清吓得连抬头都不敢,胡乱找话题缓解气氛。
“钟……钟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
“华景别墅。”钟樾难得正经,“老爷子听说你最近在学画画,想看看成果,让我带你过去。”
钟樾是知道钟老爷子心底打算的,无非就是想借着沈知清,好让自己重拾画笔。
可惜钟樾是最会钻空子的,将人送去华景别墅后,就找了借口偷偷溜出来。
气得钟老爷子差点摔了一个砚台。
“这小子就会偷懒,一说画画就跑了个没影!”
沈知清好奇:“钟先生很讨厌画画吗?”
“什么讨厌,他那就是……”
话说一半突然收住,钟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再纠结钟樾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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