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管着人家。”纪兰反过来说她,“谁没有个三朋四友,有些场合喝点酒也正常,以前你爸也爱和同事喝酒,妈妈也不管着他。”
“爸爸以前也喝酒吗?”那旖倒是第一次听说。
“喝呀,怎么不喝,喜欢着呢。”回忆起往昔,纪兰有些甜蜜,“只是后来我怀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他喝酒,自己就戒了。不过你出生后他偶尔也背着我喝点,没说他而已。”
见她不说话,纪兰叫了她一声:“你听见没有?别管太严了。”
那旖抬头看了聂余一眼,点头:“嗯,听见了。”
纪兰觉得她态度敷衍,还想说,但转念一想,觉得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他们俩还没怎么呢,说这些没有没立场,聂余又不是她女婿。
但又想着女儿大晚上地跑去照顾他,这种感情若要用从小一起长大的单纯友情来看待……如果当年没看到情窦初开的他们偷偷牵手拥抱,那她就真的相信了。
现在不是女婿,以后可没准。
赵春花还在客厅发脾气,嘴里念叨个不停。
纪兰担心这些话传到那旖耳朵里,又嘱咐了两句,问她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得到准确回复后便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聂余紧绷的身体倏地一松。
那旖觉得好笑,收起手机:“我妈妈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以前天天往我家跑,这会儿紧张什么呢。”
聂余垂着眼看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耳边的发:“那不一样,以前不会担心兰阿姨不喜欢我,现在会担心了。”
那旖脑袋微侧,脸颊贴着他的掌心,笑容恬静,看着他的目光认真专注:“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聂余不假思索道:“哄到兰姨喜欢为止。”
那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闭了闭眼,低喃道:“放心吧,她从小就喜欢你,现在也不会不喜欢你的。”
妈妈是喜欢聂余的,但奶奶就不一定了。
想到电话里的另一道不和谐声音,那旖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太太和隔壁聂家那是老冤家了。
前事不提,人都去了七七八八,唯一剩下个聂余,却是从他小时候开始,和老太太的关系就没有一天和谐过。
赵春花偶尔回忆起往昔时,还把聂余小时候和她隔着沙发干架的事儿拎出来说一遍,虽说那是年少无知的行为,目标是为了维护被欺负的那旖,但耐不住老太太记仇。
在她心里,和聂家是冤家,可以吵架,可以打架,但当亲家,没门。
就是没门!
赵春花在家骂了一天,从清晨骂到华灯初上,犹自不满意。
纪兰在厨房做晚饭,她就靠在厨房门口,拉着一张刻薄老脸:“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怎么能让那旖大晚上去一个男人家里,还一晚上没回来!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你就不担心你女儿出什么事吗?我那家可就这么一个孙女!”
“妈,聂余那孩子我了解,不是个坏的。”纪兰试图安抚老太太。
不说聂余还好,一说赵春花更气了:“你要是真了解就不会让你女儿去了,你看看他身上都流的谁的血,姓潘那女人的血种能好吗,何况另一半还不知道是……”
“妈!”纪兰提高音量打断她,一向温驯的人难得拉下脸。
赵春花的声音猛地一顿,没说完的话就这么憋在嘴里。
纪兰放下锅铲,声音再次温软下来,轻声道:“没有用一身血来衡量人品的,要真的这么算,这世上能有几个好人。”
“我听那那说过,他现在生活过的很好,但他依旧还姓着聂。”纪兰顿了顿,道:“既然他愿意姓聂,那就是聂家人,聂家人好不好,妈比我清楚的。”
“他是个好孩子,别看轻了他。”
聂家人好不好,赵春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远的就不说了,聂家那两个老的,那可是和她吵了一辈子架的人,就是命不太好,去的早,但就算昧着良心,她也没法说一句他们人品上的坏话来。
就是留下个独子聂国兴,除了眼光差了点,娶了个只有美貌别的一无是处还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这点比较瞎以外,浑身上下也没一处能让人挑毛病的地方。
在那大勇去世前几年,聂国兴还明里暗里地帮衬了他家不少。
聂家人是好,问题是,他聂余就不是聂家人啊。
赵春花心里不太舒服,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没舒服过,就是这几年聂余远走他乡没在眼前晃,这种不舒服被按捺下去。她一面为聂家那两个老冤家不平,一面又唏嘘,觉得聂余的存在就是聂家的耻辱,聂国兴这么多年的真心付出都喂了狗,姓聂又如何,他依旧不是聂家的人,他身上没流聂家血。
赵春花最看重血脉传承,这也是为什么在那大勇去世后她把那旖当个宝的缘故。
血脉就是一个家的传承和延续,即便面上做得再好看,可实际上,聂家的血脉在聂国兴那辈就彻底断了。
聂余的姓氏,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这些原本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她管不了这么远。
可现在聂余回来了,还跟她的心尖尖上的眼珠子想发展关系,这就让赵春花有点寝食难安,满心不高兴。
她看不上聂余他妈,还有他那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的亲生父亲。
连带的,自然也看不上聂余。
姓聂又如何,他到底不是聂国兴的亲生儿子。
-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那旖家小区门口。
路灯斜长,道路两旁的行人脚步匆匆,唯有停在原地的车纹丝不动。
眼看着十分钟过去了,那旖拿过包,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轻声道:“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回去了。”
聂余握着方向盘的十指下意识收紧:“要走了吗?”
“嗯。”
“……好。”聂余敛下神色,探身过去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又亲自给她解开安全带,“我在这里看着你,到家了给我发一条消息。”
那旖坐着没动,看着退回驾驶座的男人,温声道:“要再聊一会儿吗。”
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表,“还早,可以再聊一会儿。”
聂余目光微亮,又克制般扭头,手指抵在唇间:“嗯。”
两人就坐在车上聊天,主要是聂余说,那旖听。
“明天我要去一趟英国,有一场会议需要亲自到场,大概下周能回来。”聂余声音低哑磁性,说话的调子不疾不徐,听在耳中极为让人迷恋,“如果没能准时回来,我会给你打电话。”
那旖点头:“好。”
聂余试探着打探未来丈母娘的口味:“兰阿姨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那旖思考了一下,缓声道:“妈妈喜欢海鲜,但是平时很少吃。”
聂余立马道:“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买。”
那旖笑着点头:“好。”
“开完会,可能会参加宴会。”
“嗯。”
“林助理全程跟着我,我不会带女伴。”
那旖看着他,半晌后,轻笑出声:“是在给我汇报行程吗?”
聂余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颔首:“给女朋友汇报可能会做的事,可能会接触到的人。”
那旖认真点头,礼尚往来道:“今天我请假了一天,明天可能会比较忙,你回家后把机票时间发给我,落地后给我发信息说一声。”
“好。”聂余点头。
“嗯。”那旖也点头。
然后看着彼此,半晌无话。
聂余垂着眸子,手指摩挲着方向盘,绞尽脑汁找话题,期望能多留留她。
“我……”
“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他们同时开口。
聂余一愣,看着她。
那旖微微移开目光,藏在发下的耳朵有些烫,视线落在别处,轻声道:“妈妈应该已经做好晚饭了,你去的话,她会很高兴的。”
这个邀请太诱惑人,聂余险些就要答应了,还好他脑子尚且保持着一丝清醒,知道今天并不是适合登门的时间。
至少,不适合他以那旖男朋友的身份登门。
没有买礼物,两手空空,毫无诚意。
最重要的是,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就这么登门太唐突了。
他待那旖的心,恨不得把什么都做到万事俱全,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自然不希望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掉链子,降低在兰阿姨心中的好感。
“改天吧。”他指尖勾着那旖的一缕长发别到耳边,摩挲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今天什么都没有准备,不适合。”
那旖看着他。
聂余倾身过来,伸出双臂把她揽入怀里,掌心轻抚她的发,声音低沉悦耳:“在见家长之前,我们先谈会儿恋爱。”
那旖微微侧了侧头,聂余抱着她的手臂顺从地松了些,垂眸看着她。这个距离,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缠,咫尺的距离,近得让那旖想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车载香水的香气在此刻竟让他们同时感到了醉意,脑袋里轰得一声乍响,思绪便开始有些混乱。
呼吸紊乱,心脏颤抖,视线躲闪。
那旖睫毛颤动的频率加快,白皙的指尖下意识卷起来,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她往前,或他低头,他们之间便会彻底呼吸同调。
“可以吗?”男人的声音低不可闻,仿若气音般落在耳边,挠得整个心又酥又软。
“什么?”那旖明知故问道。
聂余垂首,呼吸打在她的面颊,微凉的双唇在她唇角轻轻一碰,一触即分。
他紧张地看着她,喉结滑动,哑声道:“这样。”
那旖眨了眨眼,双唇下意识抿了抿:“只是这样?”
聂余微顿,双眸微阖,垂着眼看她,眼中情绪不明。那旖毫不示弱回视,重复:“只是这样?”
这哪个男人受得了?
聂总是受不了的,手掌一下拖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指腹在她下唇危险地摩挲了两下,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如果之前那个吻是和风细雨,那么这个吻便是疾风骤雨,在两人双唇相触的瞬间,那几年的日思夜想便如排山倒海袭来。
谁在青春时期没有幻想过和喜欢的人牵手拥抱亲吻?
他有过,她也有过。
只是他们的青春除了那一段短暂的暧昧时光,往前是冷战,往后是离别。分别的时间太长,长到忘记了自己曾经深藏在心里的隐秘心思。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矜持和温柔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只剩下能吞入腹中的占有欲。
聂余掌心抚着她的发,耐心地在她唇角试探,在那旖失神双唇微启的瞬间,抓住机会,深入而进。
那旖五指插|入他的发间,眼皮轻颤,右手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仰头接受他的侵入。
唇齿交缠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车内,呼吸渐重,喘息渐浓,气氛愈高。
搂着对方脖颈的细白手腕和环抱细腰的劲瘦手臂,在你来我往间,力道大得似要把对方镶入身体里。
放不开,不愿放开,不能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褪去,天空呈现出深沉的靛青色。
相拥的俩人微微分开,额头低着额头,微微喘息。
“这下呢。”男人的嗓音沙哑性感,撩人极了,“那那还满意吗?”
那旖双目泛着潋滟水光,双唇绯红。闻言,她犹带轻喘的唇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不服输道:“还行,下次继续。”
聂余轻笑,鼻尖在她鬓角厮磨,拉长音调:“遵命,宝贝。”
第82章 “想你。”
这算是两人的初吻, 却吻出了特别不像第一次的模样。
那旖顶着红肿的双唇回家,怕被看见,开门的动作极为小心。
纪兰正在厨房做晚饭, 隐约听见开门声, 扬声喊了声那旖,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急匆匆出来, 看见背对着她的那旖, 温声道:“我还以为听错了。晚饭马上就好, 收拾一下就出来帮妈妈摆碗筷。”
那旖垂着脑袋, 闷声点头:“嗯,我先去换衣服。”
纪兰正要回厨房, 刚转身, 突然想起什么, 又扭过头来, 走到她身边, 压低声音道:“你奶奶知道你昨晚去照顾聂余了, 气得一天没理我, 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你待会儿去看看她。”
“嗯。”那旖依旧垂着脑袋。
“她说什么你都别生气, 你奶奶那个脾气你知道的,其实这些年已经好很多了,这么生气也都是因为你,她心疼你啊。”
“嗯。”
她一直垂着脑袋,纪兰看不清她的脸,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低头看她:“你做什么躲着妈妈?”
那旖下意识转了个身。
纪兰跟着转, 她也继续转。
“那旖?”纪兰眉心微蹙,语气严肃:“抬起头来。”
知道躲不过去,那旖闭着眼,视死如归般抬起头。
纪兰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呆。她女儿那比花还娇艳的脸此时绯红如血,而比那脸更红的,却是那两瓣形状姣美的唇。
和……下唇角的牙印。
发生了什么,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纪兰表情呆怔,看着那旖,有些结巴:“你们这是……已经,进展,进展这么快了吗?”
那旖下意识用手指虚掩唇瓣,耳根红得能滴血,尴尬地避开母亲的目光,支吾道:“刚刚确定关系。”
“才确定关系就……”纪兰瞬间便反应过来,“他送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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