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李氏是真的变了,她吃斋念佛,整日的给弘昀祈福,对弘时都淡淡的。还亲自给湘云肚子里的孩子做柔软的小衣和襁褓。
湘云再来给她请安,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慈爱,再也不见以前的尖锐。以前跟年氏斗得像个乌眼鸡似的,现在就算是年氏挑衅,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第18章 史湘云17
雍亲王府大格格被康熙怀恪封为郡主,嫁的是那拉氏的娘家侄儿乌拉那拉氏.星德。算是低嫁,但是她在宗室女中却是极为幸运的一个,要知道大清的公主郡主县主们大多都嫁去了蒙古。
怀恪郡主能嫁到京城,除了她身体弱,也跟雍亲王的再三向康熙争取分不开。
胤禛因为从那场梦里看到怀恪嫁人后没几年就去世了,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推迟她的婚事。亲自□□未来的女婿。还把湘云给的那块护身符给了怀恪这个唯一的女儿。
李氏不再作妖之后,胤禛反倒愿意偶尔去她那里过夜了,毕竟也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女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对李氏还是有感情的。
李氏以前看似骄傲的不可一世,其实她更像是一只自卑的刺猬,拼命地用自己身上的刺去扎别人,但同时也把自己伤的千疮百孔。
等真的把心态放平了之后,她自己也不痛苦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贪心不足……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成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舍弃的可怕、疯狂的魔鬼。
以前钻牛角尖,总觉得那拉氏装模作样,大度的模样是那样的令人作呕。可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最聪明的。
这天去请安时,她留到了最后,那拉氏以为她有什么事。李氏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跟她说:“一直以来,我都欠福晋你一句对不起!”
那拉氏笑了笑:“坐下慢慢说吧,咱们好像有很多年已经不曾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了。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曾迷失过,跟你们争来斗去……
是弘晖的离开给了我当头棒喝,我的天都塌了,我想起我出嫁那天我额娘拉着我的手殷殷叮咛,说嫁入皇家,要守好自己的心。我想那应该是对我做过的错事的报应,我承认自己做过恶事儿,所以我的弘晖是代母受过,是我害了他。
我日日在佛前祈祷,做善事,是为晖儿祈福,也是为自己赎罪。我曾在佛祖面前发誓愿意折寿十年,从此不再做一点点恶事,只要能让我的弘晖回来。我不敢说把府里所有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但我敢说,我从来没有做过半点伤害他们的事情。
我从来不对孩子下手,是因为我自己失去过晖儿,感同身受,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最痛的那个死穴。我怕害了别人的孩子,会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
弘昀和弘时都是好孩子,就我们这样的年纪,守着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你以前只是一叶障目,现在能想通,不晚。”
李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要是早想通,弘昀也不至于对我寒了心。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那拉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谁敢说你不配?弘昀小时候身子弱,未曾喝奶便已开始喝药,日夜啼哭时,不都是你强撑着生产后的身体,日夜抱着哄?他没力气喝奶嬷嬷的奶水,是你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大的......
孩子说的那只是气话,等他们当了父母便知父母恩,你以后好好跟云丫头相处,暖暖孩子的心。”
李氏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跟福晋聊了聊,我心里敞亮多了。”那拉氏笑笑:“往后没事就多过来,正好有个人陪我唠唠。”李氏应了一声,扶着丫鬟的手走了。
顾嬷嬷叹了口气:“福晋,您就是心软,就李侧福晋这样的人,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那拉氏嗔道:“嬷嬷,话不能这么说,在这后院多个朋友不比多个仇人强?大家同样在这后院讨生活,都不容易!看到她我就想起以前的自己,我要是早点儿想开,我的晖儿何至于小小年纪就去了?
再说了,咱们爷是做大事的,这后院能和谐,总比斗的跟乌眼鸡似的要强吧?云丫头那句话说得好啊,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湘云属于那种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吃软不吃硬的货。以前恨不得拿大棒子打李氏这个恶婆婆,李氏现在对她好了,刚开始她是不适应,后来就觉得自家婆婆也不容易。
就四阿哥那个冷面王,在湘云看来,能做他的女人那真是不容易。就说实在话,湘云都有点儿害怕他,这位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酷无情。也不知道那些穿越来的前辈从哪里看出来,这位是面冷心热,爱的深沉了。
面冷心热也是有的,可那对的是他的孩子,话说胤禛比起康熙那真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在这封建社会,能做到他这样的真的不多。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庶女,虽然他不善于表达这种父子父女情,但是他都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的。
至于他后院的女人,嫡福晋那拉氏结发之妻,这个自然不一般。年侧福晋虽然算不上他的真爱,但宠爱那绝对是独一份的。但就是这样,年侧福晋在那拉氏面前谦卑的很,不得不说年侧福晋得宠也是有原因的,长得妩媚漂亮,那一颦一笑咳咳,挺勾人的。
再冷酷的男人,其实也都是好色之徒。看雍亲王后院得宠和得宠过的女人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爷偏好江南娇媚的妹子。比如她便宜婆婆李氏,格格武氏和现在的年侧福晋,都是这种类型。
端庄大气从来都不是他的菜,就像那拉氏福晋他是尊重,以前湘云总听人说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真的跟着弘昀读了梁鸿和孟光举案齐眉的典故,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喝的是一碗毒鸡汤。
心里一万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孟光操劳了一辈子却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丈夫一眼,这是将自己放的有多卑微?这TM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如果这也能被称作夫妻情深,湘云觉得还是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当然阿哥的福晋日子没这么惨,事实上她们的权利还是相当大的。大清讲究男主外女主内,阿哥府的事情都由皇子福晋管着,就像年侧福晋,她最得宠时都不敢在那拉氏面前有半点放肆。
那拉氏要想收拾她轻而易举,而雍亲王却连管都不会管。皇子拎不清宠妾灭妻的不能说没有,但真的很少。
李氏给孩子做的小衣服,颜色都是粉粉嫩嫩的,很精致而且很软。那些线头都藏起来了,根本就看不见。完全不用害怕硌到孩子。小襁褓更精致,大的小的都有,一看就是费了功夫了的。
湘云是跟着绣娘学过衣服,但小孩子的衣服说实话,她是真的不会。每一个新手妈妈都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宝宝,湘云也不例外,弘昀要跟着邬思道读书,她就拎着小零食去李氏院子学给孩子做小衣服。
湘云觉得缝衣服时的李氏是最美的,就那种母性的光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们俩聊得多了,湘云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弘昀小时候的事情。
晚上吃过饭他们俩在院子里溜圈消食的时候,湘云对弘昀说:“我这些天经常跟额娘聊天,知道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你小时候是个闹人精,几乎日夜啼哭,额娘晚上都得抱着你不停的走动。嫡额娘也说过,你小时候还没喝奶就喝药,喝奶都是额娘用小勺子一滴一滴的喂的。但凡有一点点不精心,你就养不活了。”
弘昀忍不住脸红了:“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额娘以前总夸我小时候很乖来着。”
湘云切了一声:“额娘说的应该是过了三岁之后,你三岁之前啧啧啧,就是磨人精。其实额娘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她以前是魔怔了,现在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不过她说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谅。错了就是错了,要是你真的原谅了她,她觉得自己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弘昀背过去擦了擦眼泪:“那你还告诉我,谁让你多嘴的?”湘云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敢凶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就敢凶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大混蛋......”
弘昀赶紧哄:“我错了,我错了宝贝,我哪敢凶你啊,没有,真的没有,我道歉、我道歉!”
湘云小人得志的哼了一声:“看你表现喽!我告诉你,女人怀孩子好辛苦的,你要是再敢凶我,我就.......我就离家出走,哼!”
弘昀殷勤的给捏腿,揉肩:“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知道知道,云儿辛苦了。等咱们儿子,呃,女儿更好、女儿更好,女儿是阿玛的小棉袄。等咱们的孩子出生后,我要好好教教他们,他们的额娘怀他们太辛苦了,哪个敢不乖乖听你的话,我就打他们屁股。”
湘云嘴一瘪:“哇呀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要打我的孩子,那小孩子生下来他们懂什么?他们那么小,你竟然忍心打他们?你这是看上哪个狐狸精了,连带着看我们娘俩都不顺眼了?”
弘昀囧,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几个堂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完全不跟你讲理,你说东,她想西。反正你说什么都是错的,你得善于认错,要不然她们能给你搅个天翻地覆。
但不管咋样,他还是得低头认错,外加保证自己的一片真心,以前不会,以后也绝对不会变心,这才把湘云哄得眉开眼笑。
弘昀偷偷擦了一把冷汗,赶紧把话题转移了,但是湘云说的那番话却在他心里荡起涟漪。心里对亲生母亲李氏的情感更复杂了,原来他在额娘心里也曾经那么重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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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史湘云18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说起来容易,真的轮到自己头上就觉得漫长又难熬。湘云这是一院子的丫鬟嬷嬷围着她一个转,她还觉得哪哪都不好受。
但这话她都不好意思说,都觉得自己矫情。想起来她妈妈和她嫂子,她常听她妈经常唠叨的一句话就是,产假不敢提前请,觉得自己能多熬一天,就多熬一天。
她妈妈包括她的那些同事都是这样,今天去医院生产,一直在工作岗位上坚持到昨天下班。不是说爱岗敬业,而是想把有限的半年产假时间留到孩子出生后。
为什么,还不是怕孩子受罪,想尽可能的在家多照顾孩子。要小孩子出生后是很娇弱的,她妈妈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吃母乳比什么名牌进口的奶粉都好。
到了她嫂子那个时候,产假更短就三个月,尤其是那些私企,你休息的时间长了,再回到单位就等着坐冷板凳吧。所以能怎么办,努力坚持,坐完月子尽快上班。
相比较而言,她简直就是生活在天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稍微有一点点不舒服,弘昀能把整个太医院都拉来,也就他阿玛现在还不是皇帝,要不然他敢让人家太医住在雍亲王不准走了。
她跟着李氏学做两件衣服,就被那拉氏和李氏翻来覆去的夸,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她做的小衣服跟李氏根本就没法比,她俩整个一闭眼吹。
年氏情商低,特别会招人恨,那天给那拉氏请安时,李氏又夸起了湘云。年氏瞅了瞅她手上的小衣服,撇了撇嘴:“李姐姐最近眼神儿不咋好,这手艺也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没我做的好看呢。”
李氏翻了翻白眼,搁以前她真想扑过去撕烂年氏的嘴,现在她懒得跟这个一张嘴就让人恨不得打死她的棒槌说话。你跟她生气犯不着,她不是装傻,是真傻。
那拉氏忍不住笑了:“你跟个孩子比,你还挺有出息的!云丫头还小呢,能做成这样不错了。”李氏哼了一声:“就是,我们湘云才多大,能跟你这个老妖精比啊?”
年氏这几年最忌讳别人说她老,谁敢说她老了,她就跟谁急眼。李氏这么一说,她嘴一撇:“我哪敢跟李姐姐比,您这都要当奶奶了......”
李氏并没有她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气定神闲的喝了杯茶:“那可不,再过俩月,我就抱大孙子了。哎,这一晃啊就过去这么多年了,福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和爷在在西三所那个小院子相依为命的事儿?那个时候我们也是湘云这个年纪......”
那拉氏也有些感叹:“怎么可能会忘,那个时候住在宫里,路不敢多走一步,话不敢多说一句。那些宫女太监都是看碟下菜的主儿,想吃什么都得使银子......”
李氏笑了笑:“所以啊,我觉得这日子真的挺好的,现在想想多亏是进了爷的后院,遇到了福晋。就我那个时候掐尖的模样跟年妹妹是一样一样的,换到其他阿哥的福晋,我早就被收拾的黄土一捧,坟头老高了。”
年氏狠狠地的瞪了她一眼:“谁掐尖?你这是咒我呢?”李氏和那拉氏都捂着嘴笑,年氏一甩帕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谁让你老了呢,我让着你。”
李氏笑着打趣她:“你要是跟我一般见识,不理我了,你看看这府里你还能找谁聊?除了福晋,就没人理你了。我说你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人缘差了吗?就你那张嘴,一说话就把人给得罪死了知道不?”
年氏有些不信:“怎么可能呢?没有这回事儿。我怎么没人聊,云丫头就跟我聊得可投机了,她还夸我真诚。”李氏有些无奈:“她的话你也能信?你不是真诚,你是瞎说大实话。”
湘云生孩子时已经入秋了,虽然秋老虎还是很厉害,但是最热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湘云的孩子是在圆明园出生的,自从入了夏,她和弘昀就搬到了圆明园。京城府里实在是太热了,她怀着身孕又不敢用太多的冰,相比之下圆明园要凉快很多。尤其是离湖近的院子,晚上凉风习习,还是蛮惬意的。
湘云生产从空间里找了好几颗养身丸准备生产后吃。湘云以前经常听人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她就想啊,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好几遭了,生产的时候会不会顺当一些。
结果生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其实并不能。该咋疼还是咋疼,该受的罪她是一点儿都没少。
这孩子是个磨人精,在妈妈肚子里就是不出来,要不是系统保证他好好的,没什么事,湘云都能急死。
那拉氏和李氏急得够呛,李氏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就把湘云有个好歹弘昀受不住。自从湘云开始生产,弘昀就蹲在窗户外面哪也没去,一会儿喊一句湘云的名字,把湘云喊恼了吆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他就一直蹲在窗户下面数蘑菇了,谁喊都不理,胤禛也是拿他没法子,只能站在他身边跟着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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