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一瞬间,印忆柳现是在这灰烬还没散完的战斗场周围找了一圈,拿着地图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周围除了堕落者的尸体血迹和满地的碎石碎砖,一个活人影子都没有,估计都远离了这附近。
她脸上带了些急色,四处张望着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越急心里就越乱,印忆柳被脚下的石头狠狠绊了一脚,要不是潇潇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估计会摔破头。
潇潇看着印忆柳嘴唇都白了,一脸的慌张和茫然连忙安慰道:“队长你别急,我们去周边找找。”
对,去附近看看。
印忆柳手哆嗦着,用指尖摸索地图,忽然她发现地图上的一个地点,就在中心区的不远,名叫柳巷。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靳炀会走过这里,就算不在她也想去碰碰运气。
柳巷是柳州一个很老的巷子口,路面都是用青砖铺的,四周的墙壁爬满了变异的青苔,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这里距离刚刚发生大战的中心区不远,巷子口里的人一想到自己居住的周围地下有堕落者,就觉得心里胆寒,又怕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会波及到他们,所以都闭门不出。
柳巷的一个十字拐角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柳巷”二字,因为年头久远了,字迹都有些看不清了。
一个瘦的像竹竿一样的小男孩儿像小老鼠一般在巷子口里穿梭,不甘心地徘徊在附近的院子,发现所有的院子都紧闭大门后满脸失落。
他是个孤儿,肚子游走在末世,平日里这些院子一般不关,他就偷偷摸摸进去扒拉一下院子里的垃圾找点残渣果腹,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摸到两块玉米饼子。
就靠着在这柳巷里扒院子,他勉勉强强生存下去。
可是因为这劳什子的大人物的战斗,他没有院子可扒了,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在巷子里躲躲藏藏。
小孩儿年龄不大,约莫六七岁,个头很矮,拉拢着身子走到十字拐角时,他忽然发现巷子里的石碑前站着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那男人的身上披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斗篷,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斗篷上都是血迹,还有鲜血从衣服里往下滴,在地上落了一小滩,像水洼一般。
这种人在和平时代还是挺吓人的,但是在废土时代随时随地都有和变异兽搏斗后身受重伤的人,小孩儿已经不怕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留了这么多的血,像个血人一样,肯定快要死了,他想着如果一会儿这个男人倒下了,自己就去摸了他的兜找点值钱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便露出一个小脑袋偷偷去看男人的动作。
只见那人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掌,像是追忆似得在石碑上已经看不清的“柳”字上来回摩擦,足足站了十来分钟。
男孩儿一直在等,等他倒下,可是知道男人一边滴血一边收回手,慢吞吞地往巷子里走他也没等到,顿时有些失落。
眼看着今天没有吃的东西,自己就要饿死在这巷子里了,男孩儿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一把跑出去跪在了男人的身前。
“大爷行行好吧,赏我一颗一级的凝石让我换两个饼子,求您了!”
男孩儿细细的脖子顶着脑袋给男人磕头,他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因为他一跪下看到这个男人的肚子上破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血都流到自己膝盖了。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儿,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可他分得清美丑,眼前这位伤口重的吓人的男人明显是个大帅哥。
他目光冷冷的,整个眼瞳都是金色的,脸和嘴唇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要不是这人看自己的时候眼珠转了一下,男孩儿以为他是个玉雕。
“求…求求了。”看着这样吓人的人,男孩儿真的被吓到了,哆嗦着祈求着。
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看着这小可怜一样的男孩子,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嘲,他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去,对身后的哀求充耳不闻。
自从那个小家伙因为自己一时的善良和心软死了以后,他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了。
他不想当一个好人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所有的人死在他的眼前他也不会心软了,他会把小家伙锁在自己的身边,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去看这个世界。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晚了,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他的眼前,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杀光这些堕落者。
既然武威戎躲着不出来,他就不停地杀,直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堕落者,他便逃无可逃。
柳州真的是个好地方,他对这个地方有归属感,在这里他似乎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也许他可以多留几天。
柳州的据点已经挑了,下一个是哪里呢。
男人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破洞和伤痛,反正自己伤成什么样子都能吊着命死不了,也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蹲在自己的身前,用不满和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去包扎了。
又开始想到以前了,男人笑了一下,眼眸中有了些许温度。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因为他能听到身后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余孽追上来了。
他扭了扭脖子,在考虑是直接回身结果了身后的余孽,还是和她玩一玩儿。
就在这时,一道很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身后响起,那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些哭腔,顿时让男人金色的眼眸猛地巨颤。
“饿了么,姐姐给你面包吃好不好?”
他猛地回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胸膛。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这人身高不对,声音不对,没有兔耳朵,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个他想都不敢想起的人。
当蹲在男孩儿身边那个遮面的女人慢慢地看向他,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疼,那是这两年来肉体上再大的伤害也感觉不到的疼痛,就像是有人生生撕裂了他停泊的心脏。
他想一把去掀开那人的遮面,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看到不是后会失望发狂。
杀戮时疯狂肆意的堕落者杀手也有紧张害怕到眼前眩晕的一刻。
男孩儿得了一大块甜面包欣喜若狂,不停地感激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神仙姐姐,拆开包装大口吃着。
他很敏锐地用眼神在两个奇怪的人之前看了又看,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又不太像仇人。
蹲在跟前的神仙姐姐眼泪不停的流在遮面里,他不好意思吃了,想安慰一下这个姐姐,就见她忽然站起身子。
印忆柳的手都在哆嗦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见到了自己想了两年的人,满心只有委屈,就像是又回到了娇软时期的自己,一看到靳炀就想流眼泪。
她伸手把自己的遮面取了下来,猜测自己满脸泪水的模样一定很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冲着已经呆滞的靳炀弯了弯杏眼,哑声道:
“是我啊金大腿,我回来了。”
第127章 我好疼,我装的
“我去太刺激了!”潇潇躲在墙角之后, 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幽静的十字巷子跟前,自家队长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遥遥相望。
紧接着那人一把将自家队长死死地拦在怀里,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两人的脸, 猛地看去就像是在忘情接吻,登时令她激动的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瞧瞧这男人长什么模样。
印忆柳的心还在“咚咚”跳, 一抹烧人的红晕从脸颊烧到了脖颈, 莹白的肤色变得通红一片。
她能感觉靳炀有力的臂膀死死地扣着自己的腰杆, 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 阵阵温热而沉重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上, 像一片撩人的火。
她从来都没有和成年男性这么亲密过, 话都不会说了, 尤其揽在自己腰杆上的还是靳炀,她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心思。
不是幻境,也不是做梦。
面前怀里的是真真切切的印忆柳,是他心心念念的兔兔。
靳炀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就像沙漠中濒死的人被浇了一盆甘泉, 像深陷泥沼时忽然闯入了光明。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想撒手了,想把兔兔就这么困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印忆柳微红的脸和脖颈一幅手足无措的模样,靳炀深深吸气, 浅笑着道:“回来就好。”
他不能太过心急, 这么长时间兔兔究竟在哪里, 当时又是怎么回事他需要慢慢了解。
既然兔子回窝了,就不能让她被吓跑了。
印忆柳觉得靳炀笑着的眼睛里就像是一滩深深地水, 又温柔又神情, 自己马上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虽然勾着唇角看着自己, 可是却让她心脏一直窒着,就像是被盯上了一般。她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下一秒眼前那张苍白笑着的脸忽然冷了片刻。
“有人。”
靳炀被对着巷子口,但他依然能听到风吹草动,而印忆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是潇潇那个小丫头激动的捂着嘴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她忍着心里的羞意往后退了一步,从靳炀炙热的臂弯里退了出来,轻声道:“不是敌人,是我这一路上的队友。”
队友?
靳炀温柔的笑容不变,可眸色却冷了些,藏在袍子里的手掌也不由得攥紧了。
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兔兔结识了新的伙伴和队友,他永远补不回这么长时间的空窗期,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心中又起了烦躁。
他承认,他嫉妒那些和印忆柳同生共死的队友了。
兔兔会不会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会不会有了喜欢的人,靳炀不敢想,因为他怕真的有了,自己会控制不住发狂的心。
这两年他什么都经历过,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
他变得偏执隐私,根本就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因为印忆柳喜欢这样的他,装出来的。
他虽然笑着,可是心里却满是阴暗的想法,想把兔兔揉进自己的血肉;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慌张害怕,怕印忆柳再次消失,怕她身边有让自己的失控的人。
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靠近眼前这个眼睛亮亮的、会脸红会弯起眉眼的女人。
好在印忆柳现在又是欣喜又是羞涩,根本就没注意到靳炀的复杂神情,她刚刚被紧紧的抱了几下,身前的衣襟上沾着的都是血迹,顿时把她吓坏了。
想到来时一路上看到的断壁残垣和满地的堕落者尸体,她意识到靳炀受了重伤了,一把撩开了靳炀的斗篷,果然看到了他上半身的衣物几乎被撕破,血肉模糊的伤口裸露在外,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靳炀苍白的脸颊有些发红,像是不好意思,可一双赤金色的眸子清冷分明,任由印忆柳去翻开身上的伤口。
看到她为了自己心疼气愤,心里生出一丝诡异的欣喜。
印忆柳不敢想象靳炀的身上还有多少伤口,按理说根据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不多时就能止住血,眼下定是伤的太重了。
而以前靳炀就不在乎身体的伤痛,现在索性作践起来了。
她一把拉过靳炀冰凉的手掌,忍着心里的气带着他往外走去,决定先找个地方给他消消毒处理伤口。
趁着靳炀转脸的功夫,潇潇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登时感叹果然是神颜,仓央绛曲输得不亏。
见印忆柳拉着心上人帅哥就要走,她出声喊了一声;“哎你们去哪儿啊?明叔和仓央在城门口等着呢。”
“我先找个干净地方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弄好了去找你们。”
印忆柳头也不回,潇潇撇了撇嘴角,队长真是见了男人就把队友都抛在脑后了,就在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出神之时,那个被队长乖乖的牵着手的病弱帅哥忽然转过头,看了潇潇一眼。
两人的视线对上以后,潇潇不禁打了个哆嗦,揉揉眼睛再去看时,靳炀已经回身,还是那副安静不语的病弱模样,潇潇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是不可能,刚刚这男人冷冷的眼神像是一记冰锥朝着自己射来,顿时把潇潇瞧的一个激灵。
她怎么觉得这个刚见面的帅哥对自己有敌意啊,根本就不是在队长面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但偏生印忆柳心尖尖都在疼,一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就忍不住心里的酸涩,明显是被这“野男人”吃的死死的。
说什么这人对自己没意思,只有亲情,潇潇觉得不见得。
就刚刚那副要把队长活吞了的眼神,就知道这男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潇潇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想给印忆柳把把关,要不然就她这粗神经,指不定被吃的渣都不剩。
但一想到明叔和仓央绛曲还在城门口等着消息,她跺了跺脚,身后的翅膀一振飞向了城门的方向。
由于刚刚的那场大战,整个柳州的人都关门闭户,此时战火消停硝烟熄灭,有不少胆子大的都出了院门,遥遥的打听着消息。
印忆柳牵着靳炀的大掌,心里还是跳的沉,她事先从空间里准备了崭新的斗篷给靳炀换上,又用干净的纱布在他的腹部胸口上缠绕几圈,防止血液从斗篷中渗出,又把自己的遮面给靳炀带上。
一番乔装打扮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混乱的街区上,一幅淡然样子,就像是一对进化人夫妻。
他们身边是吆喝着要去捉拿堕落者残余和靳炀的人,一边吆喝着一边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印忆柳的心都在跳,是紧张的,也是因为手中牵着的手掌。
她还是个兔包子的时候也经常这般牵着靳炀的手,但那时候她堪堪能包裹着靳炀的几根手指,也没有别的想法,自然不觉得什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心悦靳炀,这是她在这两年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意识到的心意,此时再牵着指节修长的大掌,就像是有一把火从掌心一直撩到心上。
她喉头滚动,顺势想要松开一些,却被身边的男人反手一攥,整只手掌都被靳炀的大掌包裹在掌心中,不容抗拒的穿插指缝,十指相扣。
一瞬间印忆柳感觉大脑中有一团烟火在炸开,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想挣脱却被攥的死死的,又怕拉扯到靳炀的伤口。
她有些无措地往身边的人看了看,正看到靳炀脸色苍白神色无辜,拉拢着好看的眉眼似乎有些彷徨。
靳炀明明比她高近一头,可此时血色尽失显得有些病弱,一双金色的瞳带着些可怜巴巴的意味,低声失落道;“我,我有些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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