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写的请柬更显诚心和重视,新郎没时间,新娘就自己上了。
因此樊少阳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埋头案前苦写,周围是堆成山的大红洒金请柬。之前季延峥的助理刚走,门没关实,他一推就推了进来。
她和狄恩住的地方环境还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不过看家里装饰空空的模样,大概是快搬家了。
也是,她要嫁进季家了。
他屈指敲了两下门,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
楚甜有轻微近视,所以艾贝是戴着眼镜在写,见人进来,还轻推了一下圆眼镜,茫然地抬头。
她戴眼镜的模样有点懵懵的,柔化了她在外面令人难以捉摸的样子。
看见是他,她的目光闪了闪。
“你怎么来了?”
他笑:“我不能来?还是,季总未来的新娘,准备结婚以后就和我断绝来往了?”两个反问说得意味深长。
看他这副样子,艾贝想起了宋丞。
宋丞现在对着她彻底冷了脸,遇到不得不来找她商量的事情时,总是讽刺地叫她季夫人。她其实没有想在那个节点上打击他,毕竟说好了第二个是樊少阳,她又不喜欢食言。只不过她不是真正的编剧,总有些剧情会超出她的预料。
为此,艾贝还有些苦恼,真正轮到宋丞的时候该怎么办。
比起直来直去,情感外露的宋丞,樊少阳显然更懂得男女之间关系的推拉,也更难缠。
“楚甜。”他喊出这个名字的表情有些玩味,“没有人能在戏耍我之后,安然抽身离开。”
如果说之前想娶她结合了家世和孩子的因素,那么,在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之后,他反而对眼前的女人升起了征服欲。
艾贝摘掉了眼镜,“那樊总想对我做什么?”
“我想帮你。”
“帮我?”
“楚甜,楚氏夫妇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楚家企业,将18岁的你当成礼物送给了季延峥。你跟在季延峥身边一年,随后消失,先后与我和宋丞接触,再次消失出国。五年后回国,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玩转在三个男人中间。”他将她的经历一一挑开,“你究竟想做什么?”
“或者,你要不要先告诉我,狄恩究竟是谁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自信地以为狄恩一定是他的孩子,但也不排除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开口:“这么大的秘密,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不会说的。”
这也算是她第一次明白地和交底,而不是用那些暧昧不明的语言,让他们不断地误会。
已经足够了。
她坦诚了自己确实有别的目的。
樊少阳在短暂地满意之后,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觉得她对他坦诚,就已经是对他特殊的认可,比对另外两个被瞒在鼓里的男人好上很多。
他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这么弱势卑微过?
他压下浮躁的情绪,将视线落在她面前的请柬上,“季延峥不是说让你乖乖当新娘就好?这是让你当劳工还是当新娘?堂堂季总,居然也会出尔反尔 。”
比起亲力亲为的工作狂季延峥,樊少阳喜欢权力下放,玩制衡之术,时间空余得多。
“是我要来写的,他是说过可以用电子打印。”
樊总恍若未闻。
他将烟叼进了嘴巴里,却不点上,反而解开袖口笑道:“有些事新郎不肯做,总要有人做吧。”
*
季家的婚礼满城传得沸沸扬扬,高琳雪不可能听不到。
她的心情恶劣不说。原本交好的姐妹,当着她的面又是安慰又是诋毁季延峥,说他没眼光,结果转头就和别人大肆嘲笑她,说她被季延峥抛弃,以后还拿什么装名媛圈第一人,拿未来季夫人的名号压人。
她气得砸了梳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
可是叫她再做什么……
她想起酒店里的那一幕,男人毫不留情令人窒息的大手,还有那个可怕的女人……
高琳雪将要伸出去的手一下缩了回来。
她怎么敢再在那个小孩身上作文章,但除了这个,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每天都能看到报纸、杂志、网络上看到的盛大的婚礼信息,为此日益烦躁,就在婚期将近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
一打开,男女之间暧昧的照片散落满地。
第21章 第21章 初赛:谁说这球是你的(十四)
订下的试婚纱的日子, 季延峥临时有事, 就叫了宋丞先去接艾贝。
他顺便去将她的请柬都拿下来,最上面还有一封没有装到信封里,呈半打开的样子。他拿起请柬,准备替她装进去,却看见了上面写的来宾名字——宋丞。
与女人柔婉的字迹略有不同,刚劲有力,一笔一折都有熟悉的影子, 却又好像没见过。
难道是季延峥的助理?
“最上面的那封请柬是给你的。”卧室里的女人道, “你来的太快了,我找出来忘了装回去,正好给你拿走。”
过了一会儿, 她换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可以走了。”
宋丞原本还心生微妙的疑问, 一看见她就冷了脸,将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她找谁代写, 关他什么事?
婚纱店开在市区商业街,但因为定位高端,来往客流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在进店之前,艾贝似乎察觉到了有白光一闪, 她回头看了一眼。
走在前面的宋丞不耐烦地叫她, “你快点。”
艾贝顿了顿, “我下车的时候好像脚扭了……”
“脚扭了?”他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你骗人的吧,刚刚下车我怎么没看见你出问题? ”
她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低头往前奏,但她那忍着疼一崴一崴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
宋丞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他低咒了一声,“上辈子欠你的。”说着将人拦下来,自己蹲下去给她看脚。
“哪里扭到了?“他捏了捏她的脚踝,抬头问她“这里?”
“往下一点。”
“这?”
“再往下一点。”
男人看女人有不同的眼光,有的人看脸,有的人看胸,也有的看腿。宋丞自认是见识过百花丛的人,他看女人就是看脚。
他知道她的脚长的什么模样,只如她的人一般清秀可爱,却是平足,平地走路也容易摔倒的那种。明明并不是长得最好的,但眼下想起来,心神便微微一动。
他慢慢地顺着摸下去,动作不自觉变慢了。
她突然低头和他目光相对,他的眸光一暗,忽地,他站起来猝不及防间将人打横一抱。
“这样不是方便多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鬼迷心窍,刚刚怎么在外面替她看起脚来了,这种扭伤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
婚纱店的店员见人来,连忙将门打开,见男人抱着她大步迈进来,疑惑道:“您好,请问……”
他道:“她脚扭伤了,还能不能试礼服?”
“是今天来试婚纱的新娘吗?您放心,我们这里有药剂可以作临时治疗,只要本人不介意,可以穿平底鞋试婚纱,店里有高台,与您穿高跟的效果不会相差很大。”
“请问您预约的姓名是?”
“姓季。”
“季总是吗?”接待的店员对这个姓氏相当耳熟,“那这位就是季夫人了。”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看财经方面的新闻,纵然季延峥非常出名,对众人来说熟悉的也只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他的容貌。因此店员一时之间并没有认出来。
宋丞知道她们理解错了,但没有反驳。
他今天来,本来是顺便试穿伴郎礼服,此刻却坐在试衣间的沙发上,等待眼前仿佛舞台布幕一般的绸缎布帘被拉开。
“您不想一起试一试新郎礼服吗?”
宋丞:“先看看她。”
店员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将茶点放在他身前的长几上。“您放心,我们的挑纱师都是顶尖水准,会为您的妻子挑选出最合适的礼服。”
他的妻子?
宋丞哂笑。
此刻,帘幕慢慢打开,站在高台上的那个人吸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洁白蓬松的婚纱,将她衬托得如白天鹅一般纯洁,试衣台上柔色的灯光打下来,她像是发光的钻石,璀璨夺目,美得令人心折。
她站在高台上,小幅度地轻转着,通过两边的落地镜里看自己的模样。
店员:“季先生,您觉得这一套如何?”
“我想和她商量一下。”宋丞在短暂地失神后,对她道。
在这样的店里工作,店员们十分懂得看人脸色,很快带着挑纱师一起离开了试衣间,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私人空间。
“怎么了?”艾贝的视线从镜子里转回来,才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
宋丞站到了她眼前。即使她站在高台上,仍然比他要矮一些。
“我是不是第一个看见你穿婚纱的人?”他明知故问。
“你说呢?”
他像是着了魔,将她的头纱放了下去,望着新娘朦胧似雾中花的眉眼,他隔着头纱,轻轻地吻了她的唇。
“那我是不是,第一个亲吻新娘的人?”
*
季延峥将手头的事情结束,赶到婚纱店的时候,同样报了自己的姓,而后问:“新娘的礼服选好了吗?”
店员一边指引他往里走,一边奇怪:“新娘已经在里面了,不过,您……”
“怎么了?”
就在两人离试衣间不远时,试衣间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宋丞从里面走出来。
季延峥蹙了下眉:“她呢?”
“她在里面,让我帮忙看一下礼服是不是你喜欢的风格。”宋丞解释的时候表情自然。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店员,隐含压力。
店员被看得心惊肉跳,看看这两人的身份地位,都不是她一个小店员能惹得起的,决定还是闭嘴什么都不说。
季延峥的眉头松开了,他拍了下宋丞的肩,“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宋丞的眼神有些晦涩,终还是道:“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
季家的婚礼理所当然的盛大瞩目,尤其是晚上的宴会,宴请八方来客,这座城市的名流都在季家产业下的酒店里汇聚,上百桌顶级菜品筵席的大厅,将奢靡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像为季父寿辰举办的酒会,目的并不是贺寿,他们的婚礼也不仅仅是为了结婚的仪式。
艾贝在繁琐的出门仪式结束后,进入了酒店。她身后有专门抱纱的人,旁边有跟妆师,还有季延峥派来负责处理琐事的助理,一行人往新娘专属的化妆间走去,行到半路,突然有人跑到了艾贝面前。
那是一个身材走形的中年男人,脸上浮着油光,笑得很谄媚,“季夫人,季夫人等一等。”
艾贝看他的眼神充满疑惑。
这人是谁?
对方没读懂她的意思,自顾自地道:“我是来和季夫人道歉的,以前都怪我冒犯了您,您看您都要嫁给季总了,还纠缠着以前那些糟心事有什么意思,不如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艾贝从他的废话里提炼出了关键的信息,搜索了一遍原著剧情,终于知道了这个人。
“我什么都没做。”
“怎么没有,我公司最近被银行催债,还有那些临时反悔的订单……”他急忙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姿态放得更低,“是是是,这些和您都没关系,我今天来呢,就是诚心和您道歉的。”
但他越这么说,就越是认定这些都是“季夫人”做的。
艾贝懒瞄了他一眼,“谁给你指的路说是我?”
“这……”他的话顿住。
他不说艾贝也猜得到,除了高琳雪还能有谁呢,想想最近每次和季延峥以外的男人见面都会遇到的跟拍的人,她就将对方的心思摸得十有八九。
没想到对方也开始学做铺垫了,艾贝来了兴致。既然如此,那她再帮一帮她吧。
果然,背后很快响起了季延峥淡淡的不悦的声音。
“怎么回事?”
助理汇报道:“这人不知道是谁,刚刚突然出现,我没拦住。”
季延峥早就看见了这个中年男人的长相,和健忘的艾贝不同,他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对方带来的不愉快的回忆。
“叫人把他带出去。”
在艾贝面前还有话可说的人,面对季延峥立刻噤若寒蝉,连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吐,乖乖被助理送走了。
新娘休息室里,艾贝在他进去之后,将门一关,把其他人锁在了外面。
季延峥奇怪地回头,“怎么?”
“他说他是来找我道歉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和当初一样。”
他的语气微变:“我该知道什么?”
他能谅解她当时因家里的原因缺钱,又因为自尊不肯向他低头,但他绝对不会理解她因此出卖自己,即使只是和人陪酒陪笑,也足够让他愤怒交加。所以后来当他又发现她在服用避孕药时,积累的怒火才终于爆发了。
季氏集团,需要为了一笔业务订单,让员工去做这种事吗?
除非是员工自己想要“赚外快”。
既然她要赚外快,那他就用她喜欢的方式,让她赚个够。
“你还说自己相信我。”她自嘲地笑了,“季总高高在上,能知道什么?上级领导要求的任务,身为小员工怎么拒绝?有人好心提醒我对方的品性,我再缺钱也知道这笔业务不该做,可是我没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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