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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鬼魂阿越自己没有记忆，但按照封殊的推断，阿越在生魂离体之后会长期留在图书馆，那么图书馆应该是他生前很熟悉的地方。
果然，陆时依这样一说，钱妈妈顿时没了怀疑：“原来是这样，那孩子确实经常去图书馆。”
这样说着，她又露出歉意的神色来：“钱越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治疗，抱歉，阿姨等会儿要去医院，可能不能招待你们了。”
陆时依道：“阿姨，我们能去看看钱越哥哥吗？”
钱妈妈迟疑了一下。
陆时依立马举起手里的水果：“我们特意买了水果要送给他的！”
小女孩长得太可爱，她眼巴巴的看着你的时候，没有哪个被称作‘阿姨’的女性能够拒绝。
于是钱妈妈带着陆时依和封殊一起去了医院。
结果才刚到医院，就在钱越的病房门口，钱妈妈被一个男人拦住了：“终于来了啊，我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男人一伸手：“上次给的营养费用完了，老人家身体还没好呢，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钱妈妈面色一僵：“你们又要多少？上回不是才刚给了一千块吗？我家阿越现在情况不好，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们手头实在不宽裕……”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男人道：“我妈不是被你儿子推的啊！”
他大声嚷嚷道：“还考上京大的优等生呢，推了老人就不认账啦？快点，医生说我妈这个还可能留病根呢，不吃点好的，以后真的好不了怎么办，我知道你手头紧，也不要多，再给一千块。”
钱妈妈紧紧捏着手。
男人哼了一声：“你要是不给，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儿子推了老人不认，让大家都看看考上京大的优等生是个什么样子，到时候就算你儿子治好了又能怎么样，这种人京大还能要他？”
陆时依小小声对封殊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呀？”
封殊紧紧皱着眉头：“嗯。”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第8章
陆时依和封殊既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便在旁边小心观察，并不多说话。
再说了，这种情况小孩子说话也没什么用。
等钱妈妈拿着几百块钱把男人打发走了，再一看后面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表情，顿时误会了：“吓到你们了吧？唉，不要怕，其实也没什么，他就是口头说说也不敢真的动手打人了，没事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带进病房，又拿了各种零食牛奶之类的东西塞了陆时依和封殊满手：“你们来了阿姨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这些拿着吃，不用客气，阿姨正愁吃不完呢。”
这些都是家里亲戚朋友，还有钱越的同学来探病的时候送的。
只是钱越还躺在床上昏迷，钱妈妈也没心思吃这些，最后塞了满满一柜子。
陆时依比较能应对家长，这时候问道：“阿姨，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呀？他说钱越哥哥推了他妈妈？”
钱妈妈闻言叹了口气：“那是被阿越推倒的冯老太的儿子，那天晚上阿越大概喝多了，这孩子从小不喝酒的，我们也不许他碰酒精什么的，但就是最近，他高中毕业也是个大人了，再加上各种聚会多，这才许他喝一点，不过他酒量也不好……”
她说到这里，声音也有些哽咽：“他酒量不好，我们家长该更用心的，要是不许他喝或者那天晚上我们去接他就好了。”
陆时依看了封殊一眼，目前钱妈妈说的情况和封殊调查到的一样。
两个人又和钱妈妈说了几句话，因为钱妈妈还要照顾钱越，因此两个小孩子很快就告辞了，倒是钱妈妈不放心，说要帮他们打车，得亲眼看着他们上车了才能安心。
大概是钱越出事，让她对安全问题特别敏感。
最后还是陆时依说家里会有人来接她，钱妈妈这才作罢。
劝回了钱妈妈，封殊则看向身边一直很安静的钱越生魂：“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钱越茫然的摇头：“没有，我、我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比起之前陆时依见他时候，他异常活力能哭能抱大腿的样子，这个时候的钱越看起来局促不安：“但是……但是我觉得她就是我妈妈，看到她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呜呜呜……”
陆时依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封殊想了想：“钱越这里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冯老太那里，刚才听他们说话，冯老太也在这家医院，我们去看看。”
专业问题上陆时依听他的：“好。”
想了想又说：“我觉得这和新闻上说的有点像呢。”
从三岁开始看道经，从来没关注过山下新闻的封殊问道：“什么新闻？”
陆时依道：“这几年不是总有新闻报道好心帮助了老人之后反被老人讹上的人嘛，阿越胆子看起来好小的样子，我觉得他不会随便推老人的，倒是刚才那个老人的儿子，看起来凶巴巴的。”
封殊看起来有些惊讶的样子：“还会有这种人吗？”
受了别人的帮助还要反咬一口？
不怕折损功德死后遭罪呀。
陆时依道：“也不是人人都这样的。”
但封殊还是一副被刷新了三观的样子。
陆时依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小仙男，大概是喝露水长大的，这点坏事都没见过。
于是两个小孩子随手买了点东西，又摸去了冯老太的病房。
封殊本来还担心遇到之前那个威胁钱妈妈的男人，虽然不怕他，但遇到了总归是一件麻烦事情，而且若是有男人在场，有些话就不好问了。
病房里除了同房间的另外两个病人，就只有冯老太了。
见到两个小孩子探着脑袋进来，冯老太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呀？家长呢？”
陆时依声音甜甜道：“奶奶好，我叫陆时依，这是我朋友封殊，我们认识钱越哥哥的，听说他推了你，让你受伤了，所以就来看看你，想要代替他和你道歉，奶奶，你原谅他好不好呀？”
小姑娘白皮肤大眼睛，看起来就可爱，声音又甜又乖，这样的小姑娘对上年纪的人杀伤力向来很大的。
但冯老太却因为陆时依的话脸上一僵：“你们认识钱越啊……”
陆时依道：“奶奶，我们知道这件事情是钱越哥哥做的不对，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平时人很好的，奶奶你原谅他嘛。”
冯老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钱家人告诉你们的？”
这话说的好像是钱越家故意支使小孩子来捣乱似的。
陆时依连忙道：“没有，我们是之前在钱越哥哥的病房看到有个来要钱的叔叔才知道的。”
冯老太这下惊讶了：“他又去要钱了？”
冯老太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而且她的语气中似乎并不赞成这件事情，陆时依和封殊对视一眼，依旧是陆时依说话：“奶奶，叔叔没有告诉你吗？他还跟钱阿姨说，上回给的钱用完了，所以再要一点呢。”
冯老太道：“我不知道啊，上回给的钱都在我这里，还剩下好几百呢，怎么就用完了，肯定又是拿钱去赌了，这混账东西！”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
因为腿脚受伤只能躺在床上，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掩盖冯老太的怒火。
不过她的话却叫陆时依和封殊知道了一些事情。
冯老太的儿子和冯老太关系并不好，平时基本不怎么管冯老太的事情，冯老太主要是靠一点微薄的退休金和自己平时出去捡些瓶子纸箱之类的废品支持生活，而且冯老太的儿子还喜欢赌博，大概是因为弄不到钱了，这才缠上了钱妈妈。
大概了解的情况之后，封殊便又把话题引了回来：“这么说，真的是钱越推了你，导致你受伤吗？”
正在怒骂混账儿子的冯老太声音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是啊，那天晚上我捡废品回去，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从我后面冲出来推了我，就是他推我我才受伤的。”
她说的很确定，好像真的有这回事的样子。
陆时依道：“那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冯老太道：“那么晚了，那条路又偏僻，哪里还有其他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生气道：“你这孩子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觉得我是讹他不成，就是他推的我，派出所都已经确定这事了。”
陆时依还想说什么，封殊却突然拉了她一下，陆时依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地给冯老太道了个歉，然后才和封殊两人告辞离开。
钱越当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他连钱妈妈都不记得，就更不记得冯老太了。
陆时依觉得带着钱越真是半点用场没派上。
陆时依对封殊问道：“你刚才拉我干什么？”
封殊摇摇头，把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来，陆时依就看到他手指间夹着一张符似的东西，此时突然燃烧起来，然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无踪了，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封殊这才说道：“冯老太没有说假话。”
陆时依愣了一下：“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说道：“封殊，你不能这么单纯呀，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这样不行的，要是真的有人诬赖阿越，人家肯定不会随便承认呀。”
封殊微微摇头：“不会，刚才那个是地藏真威灵符。”
陆时依眨巴一下眼睛：“那是什么？”
“能分忠奸善恶，辩真伪，趋避凶吉，方才我进门的时候就拿了那张灵符，因而确定冯老太说的都是真话。”
陆时依这下感慨了：“这么厉害，简直像是随身携带测谎仪呀，而且还比测谎仪好用。”
封殊低头看了眼手上原本夹着灵符的地方，嗯了一声。
只能持续三分钟的一次性道具，一张就卖五百块，多买也不打折，能不好用么。
再加上前两天拍照又花了三百块……而封殊至今还没有正式开始接活儿。
于是他抬起头，对一旁的钱越说道：“我给你记账。”
说这话的时候，依旧身姿挺拔，如清霜皎月，逸然出尘。
钱越：“……？？？”
说好的不食人间烟火呢！
然后他听到封殊用那副清泉冷玉般的声音补充了一句：“接受现金刷卡支付宝微信等支付方式。”
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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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我崩了小仙男的仙气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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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陆时依觉得现在的问题有点难办。
如果冯老太没有说假话，真的是钱越推了她，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原谅钱越的样子：“这样的话……阿越不就没办法回到身体去了吗？”
封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有一个问题。”
陆时依问道：“什么？”
封殊抬起手机屏幕给她看：“这里是图书馆的位置，这里是阿越家的小区，这里是医院……”
封殊在地图上圈出三个位置来。
陆时依更加迷茫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封殊道：“我师父那天说，若想寻线索，则往东去，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图书馆。”
说到这里，陆时依也发现了不对劲：“无论是阿越家的小区还是医院都不在图书馆的东面！”
封殊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陆时依道：“那是不是你师父算错了呀？”
她抬眼看向封殊：“要不要让他再算一次？……咦，你怎么这个表情？”
封殊：“……没什么。”
这是封殊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质疑玄微道人的演算。
应该说在业内，玄微道人的话是字字如泰山的，绝不会有任何人会想要质疑。
不过对陆时依并不需要解释这个，封殊很快又圈出一个地点：“我之前已经确定了阿越发生车祸的地点。”
陆时依看着地图：“这里在图书馆的东面。”
封殊道：“所以我认为线索应该在事发现场。”
只是，如今事故已经发生了好多天了，现场的交通早就恢复，封殊也不确定还能找到多少线索。
但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于是一人一妖一鬼魂又赶去钱越出车祸的地方。
这条路并不算很宽，钱越发生车祸的路段甚至连监控都没有，而且在事情发生这么多天之后，周围早就已经清理过，基本看不出这里和其他路段有什么不同了。
让陆时依意外的是，到了这里之后，之前一直表现的什么都不记得的阿越却猛地向着前方跑去，然后指着一个路面道：“这里！就是这里！”
陆时依看到，他指着的地方，地上有一块深色的印记，像是还没有完全清洗干净的血迹。
封殊问道：“一般来说，意外死去的鬼魂更容易留在事发现场，就算是要离开，也是出于对自己家庭的挂念回到家里去，阿越，你为什么会去图书馆？”
“因为这附近没有可以待的地方啦，中午的太阳又太晒人……鬼了，”钱越指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道：“有人告诉我，做鬼以后坐公交就不要钱啦，我就坐公交了，路过图书馆的时候觉得那里很熟悉，就下车去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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