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明细,责任清楚,当然,官位也就多了,拿相位来说,原本丞相只有一位,如今相位成了七个,哪怕因为避讳曹盼不立尚书令,同样也还有六个。
“见过殿下。”诸公也皆与曹恒作一揖,在上的曹盼道:“让你去益州,你有什么要准备的?”
“母皇能否让儿臣看看奏折。知益州乱起于何时,何地,何乱。”曹恒稳重地朝着曹盼说,曹盼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已经拿出了一本折子。
“殿下请查阅。”周不疑将折子给了曹恒,曹恒伸手自去接过,道了一声谢,周不疑与之一笑。
曹恒拿过打开了折子仔细地看了起来,场面一度安静,没有人出声打扰曹恒。
曹恒细细地看完了整份奏折,“益州巴县,地靠山民之地,当年蜀相引山民下山,多年来从未听说过山民有何不妥。举城而反,杀县令,闭城门,不许任何外人进去,那许不许人出来?”
“这个问题朕也想知道。但是离得益州太远,消息传回来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所以朕想让你去。”曹盼并不觉得益州巴县之乱是偶然,让曹恒去,平定叛乱不假,却不是最主要的。
曹恒道:“儿臣一个人去?”
“并不是。杨中书令之长子杨嚣,墨侍中长子墨承之,夏侯珉,曹福,曹庆他们都陪你去,另外一行三百将士,皆由魏止将军统领,他只听你吩咐。你瞧瞧有无另外想要添加的人,或是这些人里,你觉得谁不适合与你一道去的,只管提。”曹盼是个很开明的皇帝,善纳言谏,但凡有理,她都会听。
被点名的魏止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被点了名即朝着曹恒作一揖,这位并未入政事堂,想是曹盼专召的。
微微点头回应了魏止打的招呼。曹恒知道,她想要加谁,或是不想谁跟着去,只要给曹盼足够的理由,曹盼会同意的。
但是这样的安排,曹恒根本挑不出错来,与曹盼作一揖道:“儿臣无异。”
曹盼道:“如此,三日后起程可行?”
问的是曹恒背上的伤,母女都心知四十鞭没有打到,十鞭下来,总还是有点伤的,既是有伤,三日之后,应该结疤了吧。
“陛下,臣提议殿下一行,带上一位太医。殿下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提到了曹恒的伤,一行之中相貌阴柔,最是好看的中年郎君立刻出声。
这位郎君瞧着阴柔,男生女相,但却是位将军,大魏朝的军队除了曹盼之外,就他能任意调令。
多年来,也多赖其镇守边境,天下安定,乾清三年曹盼让他出任尚书右仆射,只居于周不疑之下。
此君名为秦无,字子阳。从十五岁追随曹盼至今,已是二十五年。
曹盼这当娘的还是忽略了这点,与一旁的胡本道:“去与阿图说一声,让他选个医术不错,身体更不错的弟子与阿恒一道去益州。”
“诺 。”胡本得令立刻应声退去安排,曹盼还是提回了刚刚的话题,“三日后起程?”
“诺 !”兵贵神速,就蜀州叛乱之事,眼下朝中为着此事已经吵成了两派。
不,应该说在益州为着这事已经吵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派大军强攻下巴县,将所有作乱的山民,杀!
另一派是主张招安,纵然巴县的百姓杀了县令,一城百姓一举作乱,此事非同寻常。
而如今的情况,明显是招安的人占了上风,若不然大军早就已经逼近巴县,若以杀戮平乱,绝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回。主张招安的是文臣,说要杀人正是武将。
武将那是掌兵的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万一武将不顾大魏实行的仁政,带兵杀进了巴县,如何是好?
是以曹恒当然是想赶紧的去把这件事和平解决。
“如此,把要带去的兵选好了,你们家的郎君,让他们也都准备好了。”曹恒自己说没问题,曹盼还能不比她清楚事态的严重,兵贵神速。
“诺。”一众派了儿子要跟着曹恒出去的都齐齐应声。曹盼挥手,“都退了吧。”
“臣等告退。”一个个听到曹盼让他们走,那就都走了。
等群臣都退完了,曹盼走了下来,曹恒迎着上前,曹盼牵过她的手,“此去益州,知道要做什么吗?”
曹恒被她牵着手已经习惯,答道:“整肃益州。”
一语道破,曹盼轻轻地笑了,点点头,“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益州是我留给你历练的,巴县是危机,也是转机,端看你能不能把握。”
曹恒点头道:“母皇的意思我明白。巴县之乱,非比寻常,母皇,我会一查到底的。”
曹盼笑了笑与曹恒叮嘱,“第一次自己出去,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己做主,总归后头有朕顶着,放手去做。”
这一句让曹恒露出一抹笑容,这一笑得曹盼看得恍了神,曹恒注意到刚要说什么而曹盼已道:“既到益州,要记得去孔明祠拜祭。”
孔明祠!曹恒点点头,曹盼再道:“诸葛家的人,你瞧着用。你这一张脸到了益州,会比朕的诏令更管用。”
曹恒听着伸手抚过了脸,母皇说过,她长得更像父亲一些。
第006章 赤诚之心
身为大魏女帝唯一的子嗣,益州巴县起了叛乱,乱民占了一县更杀了县中的县令,如此猖獗的情形,曹盼竟然让曹恒赶赴益州。
夏侯氏与曹氏的那些早年随武帝征战沙场如今已经致仕在家的老将老臣商量着纷纷入宫去见曹盼,就曹恒往益州巴县去的事想说服曹盼改主意,可惜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哪怕是武帝在时,曹盼决定的事武帝都拿她没办法。况且在曹恒的事情上,曹盼向来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只坚持自己的做法。
比如当初曹盼在北地安定,国力得振且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只剩下蜀汉未平,于昭宁七年发兵益州,那时曹恒才四岁,曹盼就带着曹恒上战场,说是以战地为启蒙,让曹盼见识见识什么是战场。那时候反对的人比现在更多,曹盼还不是一意孤行的带着曹恒上战场转了一圈。
亏得曹恒身体结实又有曹氏和夏侯氏的祖宗保佑,要知道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那是生怕曹恒有半点差池。
主要是曹盼认死理,她认下的夫婿只一人,哪怕那人与她对峙了一辈子,几次交手又为平生大敌,曹盼也没有选另一个夫郎。纵然登基称帝,为了大魏的血脉,为了大魏的江山得以传承,曹盼生下了曹恒。哪怕不知道曹恒的父亲是谁,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都只在心里一声一声地喊着祖宗保佑,就算曹恒是个女郎,但有曹盼这样的先例在,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曹盼生出来了,男的女的,那都是他们的希望。
回想那些年天天巴望盯着曹盼肚子的情形,不堪回首啊!
这次一看曹盼竟然派才十二岁的曹恒去益州,去刚刚巴县平定叛乱,哪怕曹盼一个又一个的驳了他们的提议,甚至有人更想代了曹恒去益州,还是源源不断的人入宫想要说服曹盼改意。曹盼对此只问了一句,“今日阿恒去平乱,你们能代了她去,将来朕将这个天下传了给她,她是不是也得求着别人帮她治?”
没有直接说你们将来是不是也要代她治天下已经很委婉,那还是顾念着情份曹盼口下留情了,言外之意谁还能不清楚?
清楚,纵然有千言万语,谁也都说不出来。
“但陛下,殿下一行的安危需得慎重。”这一句提醒,曹盼冷冷地一笑,“阿恒要是连自己都护不住,她也不是朕的女儿。”
曹盼又不是把曹恒养着温室里什么都不让她做,文有先生,武有师傅,曹盼更是亲自教导。“不动手还好,动手了,朕就让他们都死。这么多年太平了些,朕还担心他们蛰伏得太久没了心志,未免无趣。”
面对女帝陛下这毫不在意有人送人头的模样,什么话都别说了,各回各家去。
不过,虽然曹盼话是那么说,在曹恒起程赶往益州的前一天,曹盼还是给了曹恒一个女暗卫,年纪比曹恒大了三岁,正是大好的年纪,笑语盈盈的,一笑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眉眼弯弯的,甚是可爱。
“这是燕舞的徒弟。”曹盼对于曹恒打量女暗卫,这般解释。
闻弦而知雅意,燕舞掌的那是曹盼的暗卫,说是暗卫的统领亦不为过,燕舞的徒弟,妥妥就是下一任的暗卫统领。
“见过你的主子。”曹盼与那女暗卫轻声地说,女暗卫立刻跪下道:“见过殿下。”
曹恒对于曹盼坐于一旁,抬手与女暗卫道:“平身。”
“谢殿下。”女暗卫与曹恒道谢。
“叫什么名字?”曹恒问了一句,女暗卫答曰,“师傅说名字得让主子赐。”
曹恒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你是她的主子,主子就是唯一的。从此,她所领的一支暗卫将由你自己全然掌控。”
一支?曹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曹恒话中藏的信息,“一支是多少人?”
这个问题曹盼扫了女暗卫一眼,“与你的殿下解释。”
女暗应下声,与曹恒作一揖,“殿下,一支暗卫共计三十七人,善书者六人;善守者六人;善隐者六人;善杀者六人;善退者六人;善探者六人。而奴婢六样皆精。”
正是因为她皆精,所以她才能成为燕舞的徒弟,能管住她那一支三十六人。她才会被曹盼选中送到曹恒的身边。从前的她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不过,很快她就会有了。
女暗卫看着曹恒的眼睛发亮,她是被人遗弃的女婴,被燕舞救回来养到了六七岁,像她这样的男男女女很多。大魏之前久经战乱,百姓多艰,太多的人连自己都养不活,被抛弃的孩子不计其数。
曹盼是极富有的皇帝,也是极大方的皇帝,她拨了一笔银子专门用来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养着他们长大,想读书识字的曹盼也会让他们去,而愿意成为暗卫的,曹盼也会如他们所愿。
她是自己选择像燕舞一样成为一个暗卫,能够保护给了她平静,也给了这天下无数人平静安祥幸福生活的女帝陛下。不过,现在有一点差别,但她想到来之前师傅跟她说过的话。
“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更是大魏的未来,守护殿下,责任更重。”她的心思,燕舞是一清二楚的,但燕舞更明白曹恒于曹盼于大魏意义。曹恒过于年轻,但她所面临的危险只比曹盼更多。
此行益州,那些奈何不得曹盼的人,绝不会让曹恒安安顺顺的解决益州的事。
“你有想要的名字吗?”曹恒听完一支暗卫的人数之后,面无表情的脸配着一双闪若星宸的目光问女暗卫。
曹盼与燕舞在听到曹恒的话后都微微一顿,虽然曹恒的性情不像她,不过有一些东西又与她如出一辙。
“赤心,请殿下为奴婢赐名赤心。”女暗卫与曹恒郑重的跪下请求。
“赤心,赤诚之心。”曹恒一语道破女暗卫这个名字的意味,女暗卫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曹恒说得没有错。
赤心,她想要让这个名字永远地提醒自己,别忘了一开始这一颗赤诚之心。她要像她的师傅一样,一辈子都忠于她的主子。
“好。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赤心。”曹恒瞧着女暗卫那灼灼的目光,她眼中的真诚让她心下一动,答应得十分爽快。
“多谢殿下。”女暗卫赤心高兴地与曹恒道谢。
“余下的事你自己安排。”曹盼一看两人一拍即合的,便准备走。曹恒忙与曹盼作一揖相送,“母皇早些休息。”
“出门在外,你自己小心。”曹盼与曹恒叮嘱,“明日你起程时早朝未散,自己注意。”
“母皇放心。”母女俩都不是磨蹭的人,曹盼治理偌大的一个国家,事情多得很,曹恒也不想将去一趟益州的事弄得那么郑重。
“当初母皇比我如今还小就敢一人行走乱世游历,儿如今既有明面的护卫,还有母皇给的暗卫,若是还吃了亏叫人欺了,母皇这些年就真是白养我了。”难得这一本正经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曹盼听着笑了。
见曹恒逗趣着她,偏偏脸上还是没有其他的表情,伸手捏了曹恒的脸一把,“你这张面瘫脸啊,有利有弊。”
“天下之事,原就是有利有弊的。”曹恒一本正经地反驳,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你心里有数,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曹盼这便要离开,曹恒再次作一揖,“母皇早些安歇。”
“你也早些睡。”曹盼最后叮嘱了一句,这才离开的。
但是走得不远,又回头看了曹恒的寢殿,“如今朕倒是理解当初阿爹急急寻朕回家的心情了。明明还是朕亲手送阿恒离开的。”
燕舞与胡本听着曹盼的感慨,都知道女帝只是随口的一句而已,无论曹盼怎么想,让曹恒独自去面对风雨,这是让曹恒最快长大的办法。
想要担起一个天下,没有人会给曹恒太多的机会让她慢慢地长成。与其让旁人来动手,曹盼更愿意将一切掌控在手里,由她来给曹恒选择要面对的风雨。
“殿下这些年的表形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能闯出了洛阳宫门就是最好的证明。”燕舞劝慰着曹盼。
说到曹恒闯宫门的事,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也对,带着那些人都能闯出这宫门来了,兵法,心计,拳脚功夫,哪样都不差了。朕,不该多想了。”
想与不想,生为她的女儿,有些事都必须去做,有些路也一定要走。走不过,只能是万劫不复。曹盼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曹恒没得选。
天刚亮,城门才开,曹恒一行已经骑马迅速离开了洛阳宫,太极殿的正殿,群臣都知道今天曹恒要赶赴益州。
当然他们也都清楚得记得,这是曹恒第一次出远门,去的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曹盼竟然完全不当回事,早朝照样上,该议什么事就议什么事。
都是当父母的人,见曹盼如此,这一个个也就觉平日里对于自家的子女,他们都还是挺关切的了。
“殿下那么早就出门,陛下要是想来送殿下,下朝后见不到殿下了,那当如何?”作为一行唯一的女眷,哪怕长像不似女郎,却有着一颗货真价实的女儿心的曹福策着马问了一句。
曹恒扫了她一眼,“不会,母皇昨日已经跟我说过了,今日早朝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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