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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没有说过几句话，可她是国安，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的言行举止判断一切。龙渊跟高师长第一次见面敬礼时那个眼神、还有她教普通战士们时的神情，绝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亲手杀死吃人虫时有战士高兴起来叫她指导员、龙教官，她虽然没有笑过也没有回应，但眼神很温和。
欧想南军人出身，知道那就是部队的教员指导员们看到自己带出来的兵取得了荣誉时会有的神情。
她相信龙渊，真心诚意希望她好，自然会担心直播出问题。不用任何人说，她也知道这样的全国直播对于还在被怀疑的龙渊来说意味着什么。
直播效果好不一定能打消某些人的疑虑，但直播时出了问题她的嫌疑一定会加重。
龙渊摇头：“早一分钟看到就能早一分钟叫民众安心。”
只这么简单有力的一句话，欧想南却听得有些鼻酸，她低下头借着调整设备收拾情绪：“好，你放心，我们一定拍好。”
龙渊站起身，突然说道：“三分钟。”
欧想南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休息了三分钟。”
欧想南这才发现刚刚说话时龙渊是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她差点没绷住，赶紧做了个深呼吸，见龙渊站起身往上走，她也站起身来提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龙渊思索了一秒钟，点头：“我太憔悴了民众看着也不放心。”果然又喝了两口水。
她们现在已经到了望云山自然保护区最出名的背笼山上，原本出了名的风景优美，五百年一千年的老树随处可见。但此时因为虫族肆虐，被啃的到处都是长长的地缝，恐怖又丑陋。
因为虫族连树木也全都吃掉了，阳光透过缝隙挥洒进树林中。
今天是个好天气，接近傍晚，西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映得天空红通通的，色彩绚丽极了。
龙渊背着行军囊往上走了两步，抬头看天，忽然又说：“望云山的虫族数量不多，应该快杀光了。”
欧想南一下就想到了部长说过的，她给江司令打的那个堪称预言的电话，心脏忍不住怦怦直跳。
她跟在龙渊身边快要一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起类似预言的话——她果然不光知道望云山出现吃人虫吗？
“所以不用担心高师长他们有危险。”
“啊？”欧想南怔了怔，转头就发现费杭不自在的神情，瞬间明白龙渊刚刚为什么说那句话，原来是特意解释给他听的？
“你怎么知道他担心高师长他们？”
龙渊头也不抬：“他跟高师长有亲戚关系吧？表现挺明显的。在入口处第一次见到高师长时费杭的表情就不像是初见，一起上山时遇到虫族，高师长危险与否他的呼吸频率也略有不同。刚才我们离开时他犹豫了，回头看了高师长两次。”
欧想南和费杭头皮发麻——两人都是做这些工作的，会有意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异样让人察觉。欧想南都没有发现费杭的不一样，说明他掩饰得还不错，为什么龙渊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他看了高师长两次都知道。
明明离开时她走在最前面，一次都没有回头。
欧想南瞬间就什么都不敢再问了，怕被龙渊发现自己的什么小心思。
费杭跟着走了几步又开始担心起另一个问题来——要是真没有吃人的虫子了，龙渊的直播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背笼山地势较高还是别的原因，龙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相距不远的三个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铃声都是一怔！
欧想南和费杭是没想到龙渊居然会用两百年前的一首老歌做铃声，龙渊是没有想到她妈妈会打电话来。
她妈知道她工作特殊，几乎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接通，那头瞬间传来阮雨晴微微颤抖的声音：“圆圆，你是不是在望云山？”
龙渊沉默了一秒钟后：“是。”
“迟迟的主治医师突然说要回国，你表姨还有好几个叔叔都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带迟迟出国。你的意思呢？”
龙渊明白她妈妈的意思，因此毫不犹豫地回道：“不用。”
电话那头的阮雨晴含着泪露出笑容：“嗯！那妈妈听你的。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华国有你最安全，我们哪儿都不用去。”她语气小心地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龙渊顿了顿：“对不起。”
“没关系，妈妈都能理解，现在华国出了大事，你工作重要。迟迟让我跟你说，一定要平安。”她像是怕龙渊再说什么，抢着说道，“我不打扰你工作，你忙吧。”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龙渊沉默着收起手机，抬头对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两个人说道：“距离一百五十米的东北方向有一只战斗虫族。”她说着开始观察地形，“准备拍摄。”
欧想南和费杭醒过神来连忙回道：“是！”
一边去龙渊说的虫族在哪里——一百五十米？距离不算远他们怎么没发现？
朝着龙渊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只虫子。
它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往地下吃，地面上露出一片银灰色的背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第11章 直播
按下开启直播的按钮前，欧想南左担心后台出问题没能全国同步怎么办、信号不好直播途中出现卡顿怎么办、画面不清晰怎么办、直播时龙渊因为过于疲倦没能一击必杀怎么办……那可是直播，没有机会彩排的。
欧想南今年三十三岁，进了国安接触的也都是重要任务，但她相信，在现在惶惶不安的全国民众面前开一场击杀虫族的直播，这件事本身、以及它所代表的含义，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由不得她不紧张。
但当她真正看到龙渊从行军囊中抽出她的大刀，紧接着又拿出一条鲜艳的红巾仔细地系在刀柄上时，欧想南看着那个纤细的、充满力量的身影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她的心一下忽然不再狂跳、彻底安定下来。
龙渊是个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人。
她明明那么年轻，那张脸也非常漂亮，但是不管是对着她和费杭还是对着刚刚接触的19师战士们，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沉稳可靠。
其实她不该担心龙渊。
从她到她身边来，触目所及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她都办得妥妥当当，没有出过任何岔子。
既然这个直播是她提起的，她就不可能出问题。
欧想南冷静下来，看着迎风飘来的红巾夸奖了一句：“这个还挺好看的。”
龙渊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样会让民众更加安心。”
的确，这是她们华国国旗的颜色，而且这也会给观看直播的普通人一种心理暗示：这都有心情在刀上缀装饰品了，杀虫子对战士们来说肯定很简单很容易吧！
要真是他们以为的十死无生，人都要死了还有心情给刀片子上搞什么装饰品吗？
就连欧想南这个国安部出身的人在此时此刻看到龙渊这个举动都更加安心了，更别说普通人。
龙渊系好了红巾，也没有给欧想南和费杭搞什么倒计时之类的，直接双手握刀充了上去。
欧想南调整好了角度和光线，手指非常稳地按下了开关键——
一刹那间！
华国所有正在运转的直播平台、电视机、甚至是许许多多大城市里的LED大屏幕上原本正在播出的画面全都消失不见，带替它们出现的，是望云山自然保护区最出名的背笼山山峰。
画面里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人。
她的腰带系得很紧，可以看出纤细的腰身和女性身体的优美曲线，因此很容易辨认出性别。
这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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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市。
周家只是这个城市里很常见很普通的富豪，网上第一个虫子的视频出现时周长安夫妇就非常不安了，紧接着看到特种兵被吃得渣都不剩下的视频，两人只剩下恐惧。
华国不能住了！
华国是他们的根，外面的月亮再圆那也不是家。这是周长安家生意越做越大、周围人都在想方设法搞别国国籍的时候，他们一家从来没有考虑这么做的原因。
可是女儿周晓冉不行。
周长安和妻子辛苦备孕数十年，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在夫妻二人四十五岁时才生下一个宝贝女儿，从确定怀孕起那一刻就在为她准备成长所需的一切了。
她今年才五岁，他们怎么舍得她生活在水深火热、动荡不安里？
周长安在今天中午听朋友说起他那个国家地理局的亲戚在望云山见过的吃人虫后，立刻决定走！没有国籍也没关系，他们有钱，可以先办旅游签，或者可以直接先去一些落地签的国家，出去了再慢慢想办法。
重要的是，华国不能呆了！
做了决定后周长安一刻都不能再等——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下越晚越难出去。
他和妻子一起动手收拾行李，五岁的女儿坐在客厅里看她最爱的动画片。
看一眼少一眼，去了别的国家她就不一定能再看到了。
电视里的动画片突然变了画面的时候，周长安和妻子正好把各种证件拿到客厅里准备清点，但两人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女儿。
因此他们瞬间就发现了电视的不对劲。
这是什么？
夫妻俩看到山林，不约而同地一起想到了这两天华国话题度最高的望云山，看到迷彩服更是瞬间想到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特种兵被虫子吃掉的视频。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打了个寒颤，然后同时对着电视墙瞠目！
只见穿着迷彩服的女人双手握着一把红巾大刀，高高跃起，以不可阻挡之势狠狠劈在了一只巨大的虫子腰部，那只一二十米长的大虫子瞬间一分为二。
这还没完，她单手撑在虫子背上一个漂亮的侧翻，又是一刀砍下去。
那只虫子的头跟胸部再次断开。
轰隆声接连响起，昭示着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前线。
但比炮火轰鸣声更响的是喝彩声和叫好声。
女战士回过头似乎是要去看谁在叫好，她的正脸终于出现在镜头里。
她的身后是夕阳黄澄澄的余晖，头顶是霞光万丈，迷彩服作战靴的女战士脸上平静的神色和眼中的光，在此时此刻周长安夫妻两人的眼中比一切都耀眼。
周长安老泪纵横：“正芳，我们不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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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国际机场。
巨大的屏幕上已经切回了一个女明星拿着口红巧笑嫣然的画面。
但来来往往的、推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的所有旅人们、以及机场工作人员，全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呆呆地仰着头看着屏幕，脑子里还是刚刚屏幕上直播时的画面。
刚刚那是什么？
一个女战士，像砍白菜萝卜一样，把一只两三层楼高的大虫子砍成了三段？她不光是动作轻松，表情也平静地像是弯腰擦了擦鞋一样？！
真的假的？幻觉吧？
这其中就有以最快速度办好所有手续出现在国际机场的于郭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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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市安平县黄家湾。
满脸皱纹的老人颤抖着握住儿子的手，声音也直哆嗦：“亮子、亮子，咱刚刚看见的是真的吧？解放军同志能杀那种吃人的虫子？咱不用怕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妻子也跟在一旁，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我看见了！那还是个女娃娃呢！杀那东西就跟咱切萝卜一样！亮子，咱不用逃命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
亮子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刚刚在看甜水市新闻直播间呢，本来想看看关于吃人虫的事，毕竟那东西离他们家就十几里路，消息一传出来他们黄家湾的天都要塌了。
没想到说到一半的新闻直播突然就变了！变成一个迷彩服杀虫子的直播！他春节的时候看过这种华国直播，一眼就认出来了。没想到看起来还没有他钱亮壮实的女战士杀起虫子那么简单！
他人都看傻了！
还是他老爹老娘先反应过来。
钱亮听了爹娘的话也开始激动得浑身发抖：“爹娘你们等等，肯定不是假的，我去网上看看，网上肯定有说这事儿的，大家都在说就说明不是假的，咱是真看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操作手机，由于太过激动好几次都没有打出来想打的字。
他老爹老娘已经在旁边老泪纵横：“我就知道国家靠得住！部队制得住那玩意儿！”
“对对对，最开始那是咱吃了没准备的亏，有准备了咱上天入地的战士还能真怕了一只虫子？怕它个鸟！”
一把年纪的老爷子激动地爆了个粗口。
……
直播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观看直播的华国民众们都没能看到是谁在叫好，他们的手机、电视、电脑就切回正常画面了，谁想看啊？！
不管平时爱不爱上网、此时此刻是不是有别的要紧不要紧的事情的华国人们，全都一窝蜂地涌到了网络平台上——
【刚刚全国直播了是吧是吧是吧？啊啊啊啊啊我特么一个爆哭！！我真以为世界末日了】
【我看到了一个迷彩服小姐姐切面包一样把一只吃人虫切成了三段？！！！我妈说我在做梦但我知道不是啊啊啊！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
【我在机场也看到了，是真的】
【不是做梦，我也看见了】
这么大这么轰动的事情，很快就有国家官方出来确认了。
直播的正是望云山自然保护区战士们对敌作战时的一个画面。
后面官方按照惯例一样说了一大堆安抚民众的说辞。
这些话不管是网络官方账号还是各大新闻频道上从昨天第一个虫族视频爆出来开始就没有断过，但是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亲眼看过那个直播的人不说完全不再害怕吧，在这之前的惊惶恐惧绝望去了大半是有的。没有看过的也没关系，早就有人把直播录下来制作成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了，传播速度非常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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