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人人可欺的二皇子,变成了太子身边最亲近的弟弟,两人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顾弦躺在床上,神志不清。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慕云娆在轻轻地向他招手。她的笑容和往日的一样甜。
有人说,人越是临近死亡,就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躺在床上的这两天,顾弦发现。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慕云娆那个表妹。
她最喜欢闯祸了,平时有他在身后帮忙收拾烂摊子,但是以后他走了
他走了自然有太子,皇后——她虽然淘气,但一向不犯什么大错。太子生性纯良,应该会保她无虞。
还没有还还的救命之恩,看来只有下辈子再计较了。
顾弦涌起一阵止不住的咳意,他压抑不住的轻咳几声,喉头一阵腥甜,他连忙拿起锦帕掩住嘴,手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幸好他在这世间有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人,唯一牵挂的表妹,还有人照料。也算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他轻轻的合上眼。
“二皇子!你不要睡呀!”里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声。
顾惜三步做两步跨进房间,看到顾弦青白的脸,心里一疼:“顾弦!你睁开眼睛!孤让你睁开眼睛!”
顾弦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睁睁合合,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殿下,顾弦累了……”
“你不要喊累,不要忘记你胸前的荷包,还有人在等你回去。”顾惜并不知道荷包是谁送的,但是他知道顾弦看重。
很大可能性是他的心上人。
“你若撑过去了,孤就亲自帮你做媒说和,让你和意中人成婚,到时候别说一个荷包,她整个人都是你的。”顾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把自己的表妹许出去了。
论坑妹,顾惜当属第一。
顾弦鬓角一跳:“殿下慎言顾弦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顾弦只是把她当妹妹,她有意中人!”
本来顾弦对她就没有别的意思,两个人天渊之别,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更何况做兄妹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夫妻?
顾惜也没多想,他还没有把那个人和他的表妹牵连起来,就云娆那个个性,一般人受不了。
“你说什么都行,就千万别睡,等一会儿他们把药配齐了,就能研制出解药了。”顾惜顺着他。谎话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真话。顾惜自己都快相信解药真能研制出来了。
可顾弦心中有数,他秾丽的眉眼漫上一层笑意:“殿下不用介怀顾弦知道。不知顾弦可否请求殿下做件事?”
“孤不许,只要你能好起来,以后的事慢慢商量,你若是不好,我什么都不会替你做。”顾惜一直和顾弦你我相称,什么时候生气,紧张了才会称孤。
顾弦道:“顾弦这一世无牵无挂,自幼得母后长兄照拂,也算福泽深厚,安稳度过七年时光,本无所求,奈何表妹救命之恩未还,不敢轻易赴死,然——无力回天,顾弦心知母后兄长爱护云娆,只是顾弦也想尽一份心力,想请太子以后连顾弦的份一起,看顾表妹。”
顾惜一愣:“阿弦,你喜欢的不会是云娆表妹吧?”
“顾弦与她只有兄妹之情!”顾弦连忙澄清。
这个误会可要不得,慕云娆一心痴恋顾衍,要是这个谣言传到她的耳朵里,云娆非要扬起她的小鞭子,狠狠抽他一顿不可。
顾弦很有自知之明。也很了解她。
顾惜不信,顾弦这几乎是临终嘱托了,不为别人,只提表妹云娆,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样的才是?
顾惜确实误会了,现在的顾弦确实不喜欢云娆,至少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只是习惯对慕云娆好。
他永远也忘不了冰天雪地中的火红身影。
他是慕云娆救回来的,他很清楚,如果那天慕云娆没有带他回来,他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那里。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出身卑微,无人问津。只要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没有人管他是自杀还是他杀。
“你如果真的想保护她,那你就快点好起来,我不好为了她,亲自出面得罪满京都的大人呀,就她这么挑脱的个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人家结仇了,还是要你自己亲自看顾才放心呀。”顾惜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选择性的忘记了慕云娆以后要和顾衍在一起,就算收拾烂摊子,也有顾衍在。
但是现在哄顾弦,要给他点希望,说不准表妹就嫁给他了呢。
顾弦无力反驳,他知道顾惜听进去就够了。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真的可能撑不过了……
他昏昏沉沉的睡去又醒来。直到
“太子殿下,门外有人求见皇后娘娘派人过来看望太子殿下。”
“请他进来。”顾惜有些焦头烂额,顾弦和他在一起七年了,说没有感情才是假的。
不管真感情有几分,那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现在,他有一种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天天虚弱下去,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母后让你过来有何事?”顾惜抬眼看看下面跪着的小太监,淡淡的道。
“皇后娘娘吩咐奴才给太子殿下送解毒丹,还有上好的伤药,补品之——”
“伤药?!”顾惜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风华凛然。
他淡淡的问,眼神却一动不动的死盯着他,唯恐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是,云娆小姐那日突然入宫,说是梦见殿下在外面不安全,皇后娘娘就吩咐奴才送药过来。”
顾惜连忙接过解毒丹,拿到顾弦那里。
郎中小心翼翼的刮下来一点,细细的尝了尝,眼睛一亮,立刻拱手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此药可解二皇子的毒。”
顾惜顿时一笑,连忙坐到床边,将药喂进顾弦的口中,又亲自喂了水:“阿弦呀,快点醒吧。”
可是,药喂了下去,人却没一点反应。
“你们快来看看,顾弦怎么还不醒?”顾惜有点慌,他们不是说解药有用吗?
郎中连忙上前诊脉,一个白胡子的郎中道:“二皇子可能太累了,现在他的脉象已经平稳,看着像是睡着了。”
顾惜唇角一抽,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顾弦:“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留一个医术最好的在这里,不要打扰到二皇子休息。”
“是。”一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顿时,屋里地方都大了不少。
顾惜看了看顾弦,又看了看太监拿过来的药,得,这下顾弦欠云娆两条命了。
第6章
其实,皇后送完药,就在心里怪自己鲁莽,太子好好的在外面,无端端送药,她总是有点不舒服的。
看皇后郁闷的样子,慕云娆就没有进宫,不过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清歌,你打听好了?谢远舟真的会来牡丹诗会?”慕云娆挑挑眉,轻轻的冲她招了招手:“你来看看,哪个是他?”
“小姐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当然要做好了,谢公子他和同窗约好了过来。”清歌和慕云娆两个人咬耳朵,恐怕被别人发现了。
但是就慕云娆那个招摇的打扮。发现不了才奇怪。她一袭红色的骑马装,腰间别着皇帝亲赐的软鞭,美人如画,一举一动皆是倾城之色,怎么可能不招眼。
其实慕云娆已经在家躲了几天了,她也是实在闲的无聊了,才想玩点刺激的。
退婚大业,正式拉开序幕。
慕云娆瞅准了谢远舟,她在旁边的石桌坐下,手中的鞭子“啪——”往桌子上一放,朝清歌示意了一眼。
“我家小姐想和谢公子说句话,不知可否请谢公子稍稍移步?”清歌走到谢远舟的石桌前轻轻一礼。
谢远舟看了一眼慕云娆,神色微敛,原本的闲适安逸都消失不见。慕云娆的大名他早就听说过。
就算没见过她,看到鞭子也知道她来了。不过,她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让他过去?!纵使他们有婚约在身,也不合理数。
“男女七岁不同席,谢远舟不敢唐突佳人,还请小姐见谅。”谢远舟眼皮都没动一下,麻溜的拒绝了。
“……”规矩真多,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没有直接坐到谢远舟那里,不然被拒绝了多尴尬。
但是她的目的是解除婚约,不是来和他谈心的,所以坐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他听得见她说话就可以。
“谢远舟,你知道我是谁吗?”慕云娆问道。
“慕小姐。”谢远舟头也不抬,但是该回答的一个字儿也没落下。端的是君子如风。不敢有一丝冒犯。
“你认识我就好办了,你可知咱们两个有婚约在身?我今日来寻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慕云娆直言不讳。丝毫没有平常女儿家的羞涩之情。
谢远舟哑然,他刚随父亲来京都,有些事情了解的不是很透彻。但是鼎鼎大名的慕云娆,他还是听同窗提过一两次。
美是真的美,凶也是真的凶。
没想到,连说话都那么直白。
“略有耳闻。”谢远舟道:“慕小姐此来究竟何意?是想尽快完婚?”
“……”我去你的尽快完婚,我们熟吗?慕云娆轻轻一笑,眼中带着凉意:“谢公子真会开玩笑。”
“那就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远舟也不好做主。”谢远舟一本正经。
“我不是想成亲,我是要退婚。”慕云娆果决的道。
谢远舟终于抬眼看她,入目的就是女子绝色的脸庞,脸上挂着点烦躁。
“谢某说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远舟做不了主。”他板着脸,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你回去告诉你爹,不就把婚退了吗?这桩婚事,本就是口头上的约定,如果解除了,也无伤大雅,咱们还可以各自安好,寻找属于自己的姻缘。”慕云娆解释道。
“无需,远舟并不会心仪妻子以外的人吧。”谢远舟垂下眼帘,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慕云娆心态都要崩了。谢远舟怎么看怎么像个面瘫,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可是我会呀!若是成亲之后我不喜欢你,你不亏了吗?”慕云娆的声音稍微有点大了,惹得周围的人悄悄的看过来。
慕云娆若无其事的喝了一盏茶,待其他人都移开目光了,慕云娆才重新继续刚刚的话,她诡异的升起一股特务接头的错觉。
“更何况,你不觉得咱们两个不合适吗?你这么闷,我和你在一起要憋死了!”慕云娆道:“你应该找一个和你志趣相投的,她说什么你都愿意听,看到她笑,就像一束一束的花开,一夜一夜的月圆,满心欢喜。”
谢远舟眉头一动,会有这样的人吗?不对,人若是连自己喜欢谁都确定不了,活着也太悲哀了。
人不能被感情左右!
不过,谢远舟直直的看了她一样,一锤定音:“你有喜欢的人了?”
慕云娆不置可否,她对顾衍,喜欢也是真的喜欢,但是,也仅仅是喜欢罢了,她告诉谢远舟的那种人,不是喜欢,是爱。
爱和喜欢,差了很远。
不过,面对谢远舟,她还是骗他一下吧,免得他认死理,不肯退婚。
“是呀,全京都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慕云娆的语气中带着自嘲,不过一般人不会往那里想,因为的确是呀,慕云娆喜欢顾衍,人尽皆知。
如果不是那个梦,不过顾衍对她一如既往,他们说不准真的会成亲。
谢远舟眼睛眨都不眨:“可惜了,你要嫁的人是我。”
谢远舟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嘴里说着可惜,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着不像可惜,倒像想让他不开心。
要怪就怪谢远舟天生面瘫吧。
慕云娆也不生气,饶富兴趣的看了一眼身姿笔挺,姿态都没有变过的谢远舟。
有意思,这个人真有意思。
“父母之命如何?媒妁之言又如何?只要我不想嫁,你以为谁能勉强我?我爹不会,我哥哥更不会。”慕云娆吊儿郎当,拿起自己的鞭子敲了敲桌子,整理整齐的鞭子,看起来和她的衣服如出一辙,都是火红火红的。
看起来是位绝世佳人,实际上散漫不羁。
谢远舟认死理,既然两人已经定下婚约,她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今生挚爱之人。
“没有想要勉强你,只是你我既有婚约在身,就不好轻易解除,也无法和父母交代。何况,谢某并不觉得,我差到让人一见就想解除婚约的地步。”
慕云娆有些头痛,大概怎么去和一个认死理的人解释:“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有意中人。”
谢远舟淡淡道:“那就请慕小姐找人上门解除婚约吧。”
“……”慕云娆唇角一抽,她能说动父亲解除婚约,她就不会亲自出马了。
宁国公虽然不强求她一定要和他成亲,但是三个月之内不准她解除婚约。
他一直看顾衍不顺眼,并没有别的私怨,只是单纯觉得那个人不适合。
顾衍对她还行,但也只是还行。
“你要怎么样谢,才愿意主动退婚?”慕云娆问道。
“谢某并无所求,还请小姐不要勉强在下。”谢远舟道。
他这个人认死理,做不出主动退婚,伤人名誉的事。当然,若是她主动退婚,他也不会强求,毕竟他喜欢的是他的妻子,而非慕云娆这个人。说他固执也好,偏执也罢,他一直如此。
从小见惯了父亲流连青楼,往家中抬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害得母亲日日暗自垂泪。
他就发誓,他此生绝不会像他的父亲一样。
既然成亲了,就该一心一意的对他的妻子,此生绝不纳妾。
慕云娆郁闷了,这个人怎么说就说不通,难道还要留着他,让他顶着自己未婚夫的名声过上三个月?如果一不小心被人家知道了,对他们两个都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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