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夫人也是心里慌乱的不行,这一府里的库房这么多年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拿了多少还是有数的。谁知道这帮自奴才手伸的那么长,一下子叫人揪着错儿闹出了这个事情,自己可不是脱不了干系么。
一家子惶惶的在荣庆堂等了半日。终于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急急的报,“大老爷、二老爷都回府了,已然进了二门儿。”
“快,快叫他们进来。”贾母赶紧说道。
正说话间,贾赦和贾政已经掀帘子进来了。两人进屋就看见贾母靠在榻上,邢氏和王氏并着王熙凤、李纨、宝玉、三春都围在跟前侍候。
俩人连忙跪在贾母榻前,周围女眷们忙忙的避开了。李纨见此,便悄悄的带着三春并宝玉避到碧纱橱去了。贾政直接向磕头道:“是儿子不孝,连累老太太受苦了。”说着更是眼圈儿都红了,母子两个泪眼相望只差抱头痛哭了。
一旁贾赦看见那母子俩这个情形,嘴巴一撇,就说:“回老太太,原是那五城兵马司奉命查抄周瑞女婿的古董铺子,结果不但抄出许多有我们府里印记的老物件,还抄出一柄内造的玉如意。上面虽是没有御赐的印记,可根据内务府记档这确实是老圣人当年赏给父亲的。”
看着贾政只是低着头不言语,贾赦继续说道:“圣人宣我二人进宫,本是要直接问罪的。幸得老圣人跟前太监传来老圣人口谕,说念在父亲当年护驾有功,只罚了我们一年俸禄,并叫先免了差事,只回府把家里整顿好再说。”
听贾赦这么说,一屋子人才把心放下来。知道这事老圣人还是顾念旧情的。
贾母也放下心来,就对着贾赦道:“往常我就说你,别放着官不好好做,成日家只知道和小老婆吃酒,如今到底出了事。”
“老太太明鉴,自琏儿她娘没了,府里可都是二弟两口子操持。那库房钥匙可从来没到我手里过。怎么如今出了事情,到成我的不是了。”贾赦连忙叫屈。
贾母听了这话,哪里能受的住,手指着贾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我还说不得你了。这是看着我老婆子碍眼了。”说着又哭起老国公来,只说儿子容不下他了,要回金陵去陪他。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忙跪了一地。贾赦只道:“老太太息怒,儿子再是不敢的。只是如今两位圣人,都因为我们兄弟治家不利,下旨斥责,并免了二弟的差事只叫我们在府里把家事管好,才能出府上差。府里这些年来确实二弟两口子管着,如今看来不光遗失御赐之物,还有不少我们老库里的物件也都丢了。既然二位圣人已经下旨,如今我们只能开库查账了!”
贾母闻言就是一噎,自己叫老二两口子管家,本就是看着老大袭了爵位,想着自己老了以后二房也只能分三成家产出府另居,怕亏欠了小儿子并宝玉。才叫他们趁自己还在,多积攒一些家底。还有自己的一份梯己给了宝玉,这样就算将来自己没了,也不用担心二房生计。
如今要开府库对账,自己是万般不愿的。可是老大张口闭口就搬出两位圣人,看来再是不能阻拦了。思虑半晌只得开口道:“既是圣人旨意,我也不阻拦你。你们明日就开始对账把。可老大,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偏着你兄弟。可老二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国公爷的嫡子,将来只能拿着点产业被分出府,所以我平日里才偏颇一二。如今府里只能靠你们兄弟齐心才能度过这个坎儿了。”
听贾母这么说,众人心思各异,但贾赦明白,这是要给老二两口子时间补漏呢。当下也只口说不敢就不在多说,只带了邢夫人并贾琏夫妻回了东院。
大房一家子坐在贾赦书房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贾赦忽然问道:“琏儿,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周全的?”
“回老爷,庄子上那些老人儿并着临时找来的那些健仆和几十个账房,如今都候在那个宅子里。随时都能使用的。”贾琏连忙回道。
贾赦闻言就道:“既是得了圣旨,你这就去做该做的把。抓紧时间,别叫那些奴才偷了空子。”
贾琏忙应是,拿了贾赦的帖子扭头就出去了。只邢夫人虽听得糊涂,却也跟着紧张起来。
原来贾琏拿了贾赦名帖出去,直接去了五城兵马司,给足了指挥使和一干衙役好处,只说是要拿家贼的外应。因着满京城都听说了荣国府因丢失御赐之物叫圣上下了圣旨责罚,那边见此倒也配合。只把冷子兴家和有赖尚荣的赖家直接围了,家下人等一齐拿去了大牢,抄没的两家的家产也让官府帮着登记造册,单独拿封条先封着。
其余荣国府那些大小管事、有头有脸的奴才,都是由贾琏带着预先准备好的的人,兵分几路全都抄了个干净。不论周瑞家、林之孝家、单大良家、吴新登家,一个都不放过。把捆了的管事和他们的家人并抄出来的东西财务,直接拉到提前准备好的宅子里。
荣国府各个门口都有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健仆守着,许出不许进。有闹事的要进府里告状的一律直接捆起来带走。
贾琏这边看着那源源不断运进来的一箱箱的金子银子,珠宝首饰,古玩字画,还有那成摞的房契地契直运气。心里骂道:这帮黑心的奴才,一个个的手都伸的老长,贪的比自己这个没有什么私产的主子有钱的多。真真是可恨,就都该卖到矿里叫挖煤去。
越看越气,就扭头对着那些不停盘点的账房先生还有那些往院子里抬东西的壮汉们道:“大伙再加把劲,辛苦这两日,完事之后再好好犒劳大伙儿。”这帮人听了果然更有干劲了。
虽然提前做了准备,找来不少的人手,竟也直抄到了掌灯时分才将将抄完。贾琏也来不及休息,直熬到后半夜,才跟着几十个账房一起把这些东西盘点清楚。
看着手里的账目,贾琏只觉得心头一口老血。单那周瑞一家就抄出十来万现银,还有其他田地铺子,珠宝古董。是了那周瑞管着所有田地庄子春秋两季租子,每每只听他们说今年旱了,明年涝了,后年又闹虫害了。弄的府里每年收获不丰,原来都进了这奴才的口袋。另外还有两箱子放债的借据,一看都是打着府里的名头放的债,看来自己那好二婶果然干过这断子绝孙的勾当。另有各处买办,每人家里最少的也有几万两银子的产业。
平日里老太太太太一直都说自家是积善之家,只说让待这些下人宽厚些,又顾着这个的脸面那个的情分,让他们这些奴才一个个比主子还得脸。现在看来这一味地宽厚才真真的养出了一府心大的好奴才呢!着实都是该杀。当下叫人把这帮管事并着他们的家人都绑了关在另一处宅子里,叫人看好。只说明日把府里理清了再一并发落。
由于贾琏动作迅速,干的又隐秘,倒是还没有惊动府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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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贾琏抄家抄的热火朝天,许丽的系统连续出现奖励提示,一共十几二十来条。就是再心宽,也忍不住又犯了回酸。这奖励压根发发不完啊。也不知道发不完奖励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影响。可是王熙凤那样一个人,哪里敢一次给她那么多奖励,就怕她再闹出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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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熙凤(10)
因着府里出了事,所以今晚贾琏两口子是留在东大院过的夜,只叫平儿留在他们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照看一下大姐儿。这样贾琏回来时就可以直接进东大院里她们两口子的屋子,而不必惊动的满府都知道。
当等了半宿的王熙凤看了贾琏拿回来的抄没的那些东西的账册,着实吓了她一跳。看着光是从这一二十个大小管事家里,抄没出来的现银就有三四十万两。还有老库里出来的有贾家印记的古董之类就好几大箱子,更有田地庄子铺子无数。这还没算赖大家的那笔呢,更别提在赖家和周瑞家抄出御赐之物。
王熙凤登时就火冒三丈,直接骂到:“这帮吃里扒外黑心烂肠的奴才秧子,这是养大了心要噬主了,直接打杀了都不解我这口气,就应该全家都送去矿里卖苦力,慢慢磨死他们才好。”
贾琏看她动了气,忙劝道:“好奶奶,咱们先不气。前儿我问过老爷了,说咱们家一共欠着国库八十万两现银。大都是祖父在江南接驾时跟户部借的。如今老爷的意思是趁两位圣人下旨让咱们动手的机会,拿这笔抄没的银子直接还到户部。本来老爷还说不够的部分他先拿私房补上,结果现在看来除了还国库的银子,再有要还回老库里咱们家的物件和几件御赐之物之外,还能剩下一些东西和田地房舍铺子。老爷的意思是那就算咱们的私房了。”
王熙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跟贾琏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置东西,又看到底还能剩下些什么。
次日一早,贾赦夫妻、贾政夫妻并贾琏夫妻齐聚荣庆堂,想先给老太太请安。结果鸳鸯出来说老太太昨日没睡好,现在没有精神,就不出来了。老太太说府里的事情就由两位老爷商量着办吧。
一行人闻言就退出来直接来到库房跟前。贾赦闻言直接说:“既然如此,二弟就叫弟妹把库房的账本和钥匙还有府里奴才的身契拿出来。咱们先开库盘账把。”
“积年的账册着实太多,还得理一理。大老爷何必如此着急?”王夫人急急的说,并不提库房钥匙和奴才身契的事情。
贾赦冷笑一声,“既如此,就直接开库盘点。等盘完账想来二弟妹也就整理完账册了,实在不行我手里有当年琏儿她娘管家时账册留底。两下里一对就得了。”转头又对贾政说道:“既然圣上下旨,二弟还是督促弟妹快些把东西拿来的好。”
贾政闻言,脸上涨的通红。只对王夫人喝道:“无知妇人,还不快些拿来。你是想抗旨不成。”
王夫人无法,只得让金钏去把库房钥匙拿来。跟着金钏进来的还有几十个健仆和账房。几间库房大门一开,这些人就有条不紊的直接进入各个库房开箱清点并登记造册。
另有小厮搬来桌椅,并奉上茶水请贾赦等人做了。一旁贾政看的目瞪口呆,连忙问“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人?怎的忽然进府里了,这要是出了纰漏可怎生是好?”
“自然是来帮着清点库房的,好快些知道咱们还丢了什么东西。你且放心,这些都是祖母和父亲用过的老人。最是可靠不过了。”贾赦端着茶盏,闲闲的回答。
闻言贾政才不再言语,王夫人见此也不好多言,只坐在一旁暗自紧张。
直到掌灯时分,一个账房才拿着册子过来回话,“禀大老爷,如今库里黄金一万两、现银十八万两……”
听完几个库房现盘点的清单,贾赦凉凉的说:“老二,自从琏儿她娘没了,这府里就交给你们两口子管着。现在看看你们两口子当的好家。先不提库房里那些压库的金银并值钱的珍宝玉器,古玩字画,金银器物没了快一半了。单说那御赐之物少了一共七件!这是想要害合府性命啊。”
看着贾政惨白的脸,贾赦继续说道:“你别忘了,人家只见到一个内造的玉如意,就能查出来那是咱们遗失的御赐之物。若不是老圣人顾念旧情,只怕咱们兄弟的性命早就没了。如今你管家管丢了七件御赐之物,你可有话说!还是我直接上折子向圣人请罪,直接认罪咱们全家等圣人责罚的好。”
贾政夫妻已经被贾赦说的一身冷汗,贾政忙道:“大哥明鉴,弟弟一直不耐俗物。一应事物都是王氏在管。”说完转头又对王夫人喝道:“王氏,枉老太太和我如此信任与你。如今你却惹下这杀头的大祸。如今我非要休了你!”
王夫人在那里又气又急,明明自己昨日连夜把有印记的东西都送回库里了。怎的还少了这么多。是了,一定是那帮奴才贪了去的。所以急忙说道:“老爷怎能如此绝情,我虽管家,也只是看看账册,管管下人。这库房一向由账房和管事们管着,定是这帮奴才下人贪墨了去。”
这话王夫人说的倒是比较有底气,那些有印记的东西都趁昨晚还回来了。虽然心里万分不舍,但性命攸关,如今是顾不得了。
“既然老二媳妇说东西是奴才下人偷的,那就把人都拿了查抄一番吧。看看能找回多少。”贾赦接口说道,看贾政还要开口就说:“今日咱们要是不抄奴才的家,明日就轮到圣上抄咱们家了。你要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你就去办。只是干什么之前先想想合府的性命。”听了这话,贾政夫妇才没了话。
贾赦也不再理会直接就带着那些健仆账房,还有贾琏夫妻,锁了库房带着账册转身回东大院了。贾政夫妻看人都走了,立马往荣庆堂去了。
贾母听了小儿子的话,知道老大这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因着圣旨在,自己是绝对不能阻拦的。更何况那些御赐之物,如若不找回来,合府性命就没了。因此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们夫妻先回自己院子,又嘱咐道:“明日在各人屋里也都看一看,就怕又有那些没印记的东西错摆了出来。”
王夫人知道这是说宝玉屋里呢。还真有这个可能,如今自己只剩这一个依靠,可不是好东西都给自己儿子么。当下就要叫周瑞家的去看看,看了一圈没找到人,才惊觉原来周瑞家的已经一天都没见着了。原还没注意,现在想来怕不是大老爷昨日已经动过手了吧。当下一惊,立时就跟贾政商议起来。
“你是说,大哥昨日就动手了?”贾政也惊到。“想来是的,”王夫人说道,“今日忙了一整日咱们也没注意,可是现在想来满府的大小管事可不是一整天都没露头么。尤其今日开库查账,可林之孝和吴新登都没露面。就连他们家的管事娘子今儿也没见着。”
“这么看来,圣上刚下了圣旨,大老爷就行动了。怎么就那么快呢。莫不是那边早有准备?”王夫人一边寻思一边说,“那柄玉如意是衙门的人在周瑞女婿的店里发现的。老爷你说是不是大老爷那边先动的手。要不怎么准备的这么周全。”
贾政听了这话,只觉得有道理。但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大哥再怎么样不满自己夫妻当家,也不能拿这要命的事情来做文章。这是一个不好真的要掉脑袋的。因此说道:“应该不是大哥,这可真是杀头的罪名。大哥不会冒这个险的。”王夫人听了,也觉得这样太过冒险,不像大老爷会做的手笔。还在心里寻思难道真是巧合?
二房夫妻各自思量不提,大房这边贾琏夫妻看了账册简直要吐血了。当年贾琏的生母张氏管家的时候,库房里光压库的就有黄金三万两,白银四十万两。现在这才不到二十年,荣国府几代积攒的库房已经快被掏空了。这是真的不给大房留活路了。
邢夫人在一旁也是愤愤不平,想说一直都只说自己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不叫自己管家。现在倒好,这家都快让人家掏空了。可是看着贾赦虽然没有怒色,只是坐在那里沉着脸。直觉告诉她,现在还是不开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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