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在说密码一事前, 先问了问指印一事。
商澜据实以告。
王力骂道:“这孙子不简单啊, 不过不要紧,我家大人说了,那些数字可能是密码, 商捕头只要解了密码,案子也 就破了。”
“密码?”商澜又懵了,“还真有可能。”古代的确有密码,但她只是听说,没研究过。
密码需要解码规则,否则,她 就算知道这些是密码,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送走王力,谢熙说道:“萧大人居然也会这么热心,好生稀奇啊。”
他此言一出,老吴立刻说道:“听说萧大人是商家的准女婿,帮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谢熙笑道:“这话有理,看来老商还得谢谢你那位妹妹。”
商澜耸了耸肩,小声说道:“你别忘了锦衣卫是做什么的,打探各种消息是他们的老本行。”
刘达道:“可不是?依我看,全京城 就没有比锦衣卫
消息更灵通的了。”
商澜道:“如果真是密码,我们 就要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寻找一切可能与密码拉上关系的东西,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把凶手分析一下。”
谢熙来了兴致,“快说快说。”他觉得商澜最神的 就是这一招了。
其他几人掏出小本本,准备记笔记。
商澜瞧了眼屋子里的其他人,见他们没有出去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看墙上的踏痕,凶手定是一个人。死者有两人,年纪虽大,但身体不错,我推测凶手趁着天黑,把老两口分别引出去,在黑暗处打了闷棍,之后再把二人扛回室内。”
“这说明凶手很强壮,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他读过书,读得不少,涉猎广泛。死者身上的绳结打得不好,不规整不实用,也不好看,这说明凶手大抵没干过什么活儿,家境不错。”
“他对弱者没有同情心,在幼年时可能喜欢虐杀小动物,心性残忍,但平时很安静,也很和善,跟人相处时……”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老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杀小动物,心性残忍,又和善,你说的是一个人吗?”
谢熙道:“伪装嘛,善于伪装的人 就是这样。”
老吴摇摇头,“ 就算伪装也伪装不了一辈子吧,十年前 就开始做案,凶手最起码三四十了,怎么可能伪装得那么好,活活把人饿死,这都是什么畜生啊!”
商澜笑了笑,“让大家见笑了,我不过随便说说,如果肯定说的对,刚才 就在宋大捕头那儿说了,大家听个乐呵吧。”
老刘也道:“老吴你别瞎打岔,人家商捕头好歹破两个大案子了,在太后娘娘那儿都有一号,你算个屁啊!”
前面听着还像话,后面 就有些酸了。
老吴可能也觉得自已过分了,态度忽然软了下来,插科打诨道:“对对对,商捕头确实有两套。老刘你文雅点儿,什么屁不屁的。哈哈,咱们都是大老粗,说习惯了,商捕头千万别在意啊。”
“大家都是玩笑话嘛,我知道。”商澜有些无奈,对谢熙等人说道:“走吧,我们再去一趟现场,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八个人先后出了倒座房。
等他们出了门,老吴低声说道:“仗着破过俩案子,不知自已姓啥了,净胡说八道。”
老刘道:“人家姓商,卫国公的商。”
老吴脸色一变,“那又如何,我也没说什么嘛。”
几个人出了衙门。
谢熙劝道:“老商别生气,他们 就是酸, 就是嫉妒。”
商澜上了马,“放心,我心眼没那么小。”
一行人到了一塘胡同,重新把案发现场看一遍,没有新的发现。
商澜站在屋里,对着空床铺发了会儿呆。
她很难想象,一对在这儿养老的老夫妻能碍谁的眼,要在死前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谢熙玩笑归玩笑,心里也不舒服,劝道:“走吧,抓紧时间破案才是正经。”
“嗯。”商澜拍拍脸,说道:“死者搬来两个多月,附近没有亲戚朋友,推测死者去世前经常去两个地方,一是菜市场,一是尚书府。尚书府太远,路线太长,没有排查价值,菜市场近,且经常去,应该看一看。”
“你我分头行动,你带他们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什么人和事,我们三个在附近转转。”
谢熙没太听明白,眨着眼睛看着商澜。
商澜补充道:“把人活活饿死需要很长时间,凶手必定认真观察过两位死者的生活规律,不然他不会轻易出手。”
“明白了。”谢熙每次都觉得心服口服。
三塘街,只有三条街,街道不规则,总共十几家。
人家少,闲杂人等也少,但凡看见陌生人大多会多注意几眼。
商澜前后左右走了走,询问过几个下人打扮的年轻男女,都说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没遇到过同一个人。
案发地的西侧是胡同,总有行人,不是最合适的观察地点。
东侧则临着二十几亩的深塘,塘上有荷花,堤岸上稀稀疏疏地栽了一圈柳树。
柳树下去是石阶,可直达水面。
如果人坐在对岸,一边钓鱼,一边观察胡同里面,倒是个极好的观察点。
堤岸对面有两个男人正在钓鱼。
商澜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先下石阶,打算先在这边观察观察他们,不料下面也有一个钓鱼人。
那是个五六十岁、穿着绸衫的老者,身边还伴着一个长随。
老者瞧见他们,立刻招了招手,“小伙子,你们是顺天府的吗?”
尽管他叫的是乔大,但商澜还是走了过去,“我们是六扇门的。”
老者点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哦……原来是六扇门的女捕头,失敬失敬。老夫让人报的案,怎么样,能抓住人吗?”他嘴里说失敬,脸上却没有失敬的意思,显然年轻时也是个人物。
商澜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抓到的。”她在老者面前半蹲下来,“老员外,您经常在这儿钓鱼吗?”
老者道:“差不多吧,除了前些日子太臭没来,几乎每天都过来坐坐。”
商澜又道:“这里钓鱼的人多吗?”
老者看看周围,指了指东面两个,南面一个,“大多时候是我们这几个,四五个人,都在这附近住,方便。”
“你们都认识?”
“好几年了,都认识。”
“他们都多大年纪?”
“怎么,为什么要问年纪?”老者警觉地看着商澜。
商澜笑了笑,“随便问问罢了,您可以不说。”反正她也能看得出来。
老者不傻,笑着用手指点点商澜,“小丫头不实在。”
商澜还是笑。
老者便道:“南边的小李四十二,东边那个白胡子的比我大两岁,六十八,另一个三十九,姓孟,是个做茶叶的皇商,别看腿脚不好,人能干得很,比我家几个儿子出息多了。”
商澜顺杆爬,“老员外贵姓,之前在哪里高 就?”
老者道:“老夫姓魏,原在礼部,前几年身体不好,向皇上告了老。”
商澜知道他是谁了,“原来是魏老大人,卑职姓商。”他是魏智铭,魏老尚书,慕容飞说起过他,为官清廉,性格也比较耿直。
魏智铭点点头,“老夫知道你,干的不错,但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早日抽身吧。”
商澜敷衍地点了点头,“老大人,东边还有其他人来钓鱼吗?”
魏智铭道:“有,还有一个姓黄的男子,一个姓叶的男子,他俩不大来。怎么,你怀疑他们?”不待商澜回答,他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无冤无仇,他们杀两个下人作甚?”
商澜道:“这世间无奇不有,唯有不可能才是不可能。”
话虽绕,道理浅显。
魏智铭沉默片刻,“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慧根。”他点点孟皇商,“小孟平日走路都不利索,白胡子那个身体不好,多走几步 就喘。小李身体倒是挺好,不好说。还有我刚说的姓黄的和姓叶的,我跟他们打交道不多,他们前些日子都在对面钓过鱼。”
在这样熟悉的地方钓鱼,一般都有固定的位置,商澜以为,要想观察,对面才是最佳地点。
魏智铭坐在这边,年纪也大了,不大可能杀人,那位白胡子上不了高墙,其他人呢?
第38章 疲惫
商澜并没有立刻调查当天在池塘钓鱼的几个人——她职位太低, 而对方都有身家背景,不好贸然行事。
她与魏老大人聊了一会儿,便带乔大乔二回了范关氏的宅子。
太阳已经偏西, 差不多下午未时, 商澜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赶紧安排乔大去买熟食,乔二回家,让几个妈妈做几个小菜。
大约一刻钟后, 谢熙等人回来了。
“没什么收获。”谢熙有些丧气, “一般是郑有买菜,但他们搬来的时间短, 去市场的次数不多, 只有卖鱼和卖肉的摊主记得他,其他卖菜的都没什么印象。”
“卖鱼的说他喜欢吃鱼,隔一天买一次,每次一条,印象很深刻,挺爱说爱笑的一个老头,唉……”
他叹了一声。
刘武和王有银脸色阴沉, 显然心情不好, 没补充什么, 只跟着点点头。
刘达是屠户, 年岁也大, 心理承受力比孩子们强多了, 劝道:“不用这样,都看开点,人不都是那么回事嘛, 活着的时候好好活,遭罪的时候 就挺着,死了拉倒。”
刘武正要说句什么,但院子外面忽然有人嚎了一嗓子,眼圈一下子红了,话也憋了回去。
郑有的三个儿女来了。
他们都是范大人家的家仆,好不容易请假出来。
商澜带他们到老夫妻遇难的地方看一眼,哭一通,便也罢了。
大家伙儿去商澜家吃过午饭,又骑马赶去城北。
三塔寺在三塔镇外,年代极久远,听说先有寺后后有镇。
出城向右走,骑马一刻钟 就到。
庙宇毁于火灾,几乎全部垮塌,断壁残垣间荒草漫漫,一棵曾被烧断的古树还活着,主干烧得焦黑,直指蓝天,新枝茂密,长得四脚拉叉,姿态极为诡异。
“娘的,看着怪瘆人。”谢熙骂了一句,脚步也快了些。
“胆小鬼。”商澜揶揄一句,跟着乔大乔二进了最后一进。
水云堂是三塔寺唯一一座没有全部烧坏的建筑,当年的乞丐 就死在这里。
时隔多年,主体建筑损毁更加严重,几根较细的檩子掉了下来,坠在屋顶半空,岌岌可危。
刘达道:“看着真悬,不会咱们一进去它 就塌了吧。”
王有银正
要进去,闻言赶紧停下脚步,看向商澜。
商澜道:“哪 就那么凑巧了?”她指了指相对完好的左侧大殿,“死者当年可能 就住在这里。”
刘武道:“应该是,我爹说顺天府哪年都得埋几个乞丐,有死在街头的,有死在荒屋的,还有 就是这种地方,啧……”
所以,这桩案子根本不会得到官府的重视,或者说,可能根本 就没人查。
直到发生第二桩案子,他们才想起这一桩,做了并案处理。
商澜进了大殿。
大殿里空空荡荡,只有密布的蛛网,和从砖缝里挤出来的荒草。
她和乔家兄弟用长刀开路,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一块颜色迥异的地面,以及三根刻着数字的柱子。
字还是那个字,高度与郑有夫妻床榻上的一致,且每一横的运笔都一模一样。
这说明凶手作案时已经是成年人了,或者说,个头没有再长。
“密码密码……”商澜踱着步,反复思考着。
一个古人,会用什么形式的密码呢?
商澜抓了抓头发,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发现自已除了知道藏头藏尾诗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几个人坐在门槛上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的脚步来回摇摆。
不知过了多久,谢熙看看外面,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吧。”
到家时,天快黑了。
商澜先洗澡,再吃饭,消消食 就上了床,想躺在床上琢磨琢磨案子,然而事与愿违,不过十息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年轻人,体力恢复得快。
第二天早上,商澜照例起早锻炼,精神抖擞地去了衙门。
点完卯,祁二喊她去祁劲松的签押房。
宋春、周全、罗世清也在。
“案子进展怎么样?”祁劲松问道。
商澜把昨天的调查结果汇报一遍,重点说了说池塘和密码的事。
“萧大人说可能是密码,我大夏朝有这种玩意吗?”祁劲松没读过多少书,对此事抱有怀疑。
罗世清老神在在,“确有密码这回事,但知道的人没几个。”
祁劲松苦大仇深地锁紧了眉毛,“搞这么复杂,显摆他能耐吗?”
他这话有歧义,不知在说萧复,还是说凶手。
大家伙儿没法搭茬。
隔了一会儿,他又道
:“池塘那个,我觉得商捕头的说法很有道理。但住在三塘街的都不是简单人,咱们得慎重,老宋,你亲自把关吧。”
宋春拱了拱手,“好。”
罗世清道:“密码这个,我回去找找书,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宋春拱手致谢。
周全也道:“商捕头还要去龙门镇看看吧,那边比较远,得早点出发,不然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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