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听说过有些地方确实会把蝎子虫子炸着吃,但这种做法在他们这里极为少见,基本没人会去使用这东西,所以他也是头一次做。
不过做完之后看着面前炸的焦黄酥脆的蝎子他又忍不住犯愁,孕妇能吃这些吗?
旁的孕妇兴许是不行,但翠花可以,不只是可以,今日的饭菜她吃的格外香,就连喜婵那小丫鬟也被她拐着吃了好几只,第一只自然是别别扭扭各种不愿意,但一回生二回熟,这还不是两口下肚的事儿吗?
但她也不是只顾着吃,正事儿她也没忘,等到晚饭食用完毕,翠花便好整以暇的等着那人出招儿。
这几日事情都是发生在晚上,她便牺牲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去守着那人,果然,在第三日的时候,抓住了一个想要往他屋里放蛇的男子,这人有些面熟,瞧着倒像是府里的侍卫,但到底是谁指使的?还需要再拷问。
“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翠花一手拧着那人的胳膊,又看了眼篓子里朝她“嘶嘶”叫唤的毒蛇,颇有些不屑,甚至还伸出手去够它,那几条毒蛇一开始还凶得很,挺着上半身保持警戒,不过打从张翠花一伸手,它便立刻偃旗息鼓了下来,伏在篓子里一动不动,就像条死蛇。
张翠花丝毫不惧,随手挑了一条个儿大的出来,掐着那蛇的七寸往抓到的那人跟前送过去,松开那人的胳膊又伸手掰开他的嘴,威胁着说要往他嘴里塞。
原以为能干出这种事的怎么也得是块硬骨头,不好啃,但她是真没想到,那人也不是什么硬汗,一开始还愿意替主人舍生忘死,到后来哭着喊着还不是招了。
啧啧!还不如她一个女人,真给男人拉胯。
侍卫涕泪横流:“是王妃,王妃让我干的。”
张翠花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说的是孙家那大妹子?”
那人忙不住的点了点头:“对对对,是王妃,是王妃……”
只见张翠花勾着唇角,手里拧着那条蛇,幽幽的说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不敢不敢,小人也是受人指使,不敢不从命,还望侧妃见谅。”
“见谅倒是可以,不过你拿这些东西来我这闹腾了几日,就这么放过你不免也太轻了些,怎么着也得收些个利息,对不对?”
那人怕了,跪在地上向她求饶,但张翠花显然不是那心肠软的,虽是把那毒蛇拿的离他稍远了些但这两日的仇该报还是要报,毒虫未伤到她,但这般闹腾还是影响了她的睡眠不是?
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实在不是她张翠花的性格。
侍卫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孙姒宝跟前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但若是此时他挺着这么一口气得罪了侧妃,恐怕下场会更惨。
他想得不错,虽说张翠花此时心中也有气,但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被抓到的这个侍卫日后若再想往前更进一步恐怕就难了。
张翠花先是劈头盖脸的把人打了一顿,又将他放了回去,办空手回去总不合适,便让他把这背篓拿走,里头装的都是她前几日的攒剩下的毒物和蛇虫,每一样她都留了一点出来。
人家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份惊喜,她总不好什么都不回应,她爹娘可是教过她什么叫礼尚往来,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总是没错的吧!
里头的东西张翠花这都交代了,一定让侍卫拿给孙姒宝瞧瞧,侍卫看着她那威胁的眼神唯恐,她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敢不屈从,所以第二日便把东西拿到王妃跟前。
孙姒宝只以为他是来回禀昨日的内情,但见他旁边的篓子还特意多问了一句:“你把这东西拿来做什么?直接过事情办的如何就成?”
侍卫在心中为自己默了个哀,虽是后悔,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揭开了那背篓的盖子,只见那盖子一掀开,里头的毒物就开始冒头,像是蛇、蝎子、蜈蚣都竞相爬出来,孙姒宝也是头一回瞧见这场面,当下心神一震,大喊大叫:“快把这东西拿走。”
旁边的下人们也不敢过来,唯有侍卫是个不怕的,觉得差不多了,又把地上跑出来的这些个毒虫收进了篓子里拿盖子盖了上。
孙姒宝惊恐不已,如今两腿都在直抖,见这些东西都被逮了起来才拍着胸口猛烈的喘息,随后又骂道:“你是疯了吗?无缘无故把这东西放出来做什么?”
侍卫低着头,闷声闷气的回道:“是侧妃让属下把这东西拿过来,属下也是没有办法……”说着,他又抬起头来。
刚才侍卫一直低着头,孙姒宝便什么都没瞧见,但此时抬起头来还给孙姒宝吓了一大跳。
张翠花确实是个有仇必报的,这一点侍卫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打人也就算了,还专朝他脸上招呼,此时他脸上肿得就像个猪头。
孙姒宝有些心惊胆战,赶忙叫人把这侍卫带了下去关了起来,但心里仍有些惴惴不安,她怕的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更是担心张翠花会打击报复。
她咬着唇,拧着手里自己绣制的帕子,一脸担忧:“怎么办?她已经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了。”
侍卫走后,这屋里也没了旁人,她这话显然是对她身旁的丫鬟绿芸所说,整件事情都有她的出谋划策,来龙去脉,除了孙姒宝以外,就属她最是清楚。
绿芸咽了口口水,心中虽然也有些惧意,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鼓励道:“小姐别担心,这事她知道又如何?人都在咱们手上,她又没有证据,夫人与奴婢可是说过的,让您记得您现在咱可是户部尚书府里出来的女子,有娘家撑着,不必怕她。”
孙姒宝想了想,的确是如此,或许真的是她太过谨慎了,她攥着绿芸的手,似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抚自己:“这样吧!绿芸,回头你拿些东西去她那儿,也顺道儿探探她的口风。”
绿芸听到这话也是面露惊恐,侍卫那张脸被打成了什么样儿她可是亲眼瞧见的,如今要她过去,她哪有这个胆子?尤其她还是个女子,这张脸更是她的依靠,所以被孙姒宝这话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哀求道:“小姐,不要。”
孙姒宝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也给她鼓劲:“无妨,有我爹娘坐镇,你不必怕她。”
绿芸:“……”
她刚刚说的话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但说来说去,她终究是个做奴婢的,主人的意思还是要听,但等她提着礼物过去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张翠花一句。
“王八滚西瓜,该滚滚该爬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翠花明目张胆地把王妃派来的人统统赶了出去, 这事儿不知怎的也传入了王爷耳中,若是在别人府上,哪有侧妃敢对正妃不敬的?都是捧着劝着, 希望正室高抬贵手。
偏偏在他们府上倒是反了过来。
家丑不可外扬,叶北辰也知道这事儿传出去定要惹人笑话, 只能他自己多劝劝。
不过, 翠花此时毕竟有孕,他也不好说的太过,只能委婉去劝,怕自己被波及到, 还特意拎了一兜子他娘小厨房做的点心过去, 等翠花知道开心处才又道:“你跟姒宝的事我听说了, 唉!你说你一个孕妇跟较什么劲儿?姒宝毕竟是王妃, 家里的内务都是来操心,就算有些什么你也得给留些个颜面。”
张翠花只顾着吃,懒得搭理他, 算看出来了,叶北辰这狗男人就是个瞎了眼的, 跟他解释再多也无用,恐怕说了原委他都不能信,只冷冷一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叫我给留颜面?凭什么?脸就这么大?你只过来问我, 可曾问过做了什么?”
叶北辰皱了皱眉头:“我不就说了句公道话吗?你不要胡搅蛮缠, 问谁都是一样的,与你说完之后, 本王自然还要去那。”
张翠花懒得再与他掰扯,只管道:“行行行, 我胡搅蛮缠,那你过去的时候记得跟你那小老婆说一句让离我远点,别来惹我,若是再敢惹到我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北辰“……”
后院失火殃及池鱼,他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张翠花不会真以为他很闲吧?闲到有空处理女人内院的事情……
自来内院的事情大多都由王妃或是老王妃做主,除了一开始刚进府时惹过几次事以外,后来只要不出门也不怎么生事,但如今又是怎么了?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开始他也是和声和气的来劝,叶北辰自问在语气上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但张翠花显然没拿他当一回事儿,自然叫他心生不满。后来他去王妃那处走了一遭也只是听孙姒宝委委屈屈的与他诉苦,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尚不清楚,叶北辰只好去找他娘询问此事原委,他娘兴许能知道些什么。
老王妃见儿子为此事闹心也有些无奈,原话是这样的:“女人之间的事你们男人不明白也是正常,此事你不必插手,让们自己来办,若是看不过眼,为娘自会替你清肃这后院。”
“那就辛苦您多上些心。”
老王妃说这话,原本就想着让儿子能够一心扑在事业上,不用挂心家里事,在看来,儿子也算是长情,除了正妃和侧妃以外并没有别的妾室和通房,就这还能搞出来这许多事来,自然要将他们二人都叫过来训上一通,加以告诫。
两人并排站着等着挨训,张翠花倒是无所谓,比起爹娘那满口脏话,婆母讲话可是委婉、优雅多了,城里人不比山里,说话都转着弯儿来,老王妃更是其中典范,说话拐弯抹角的。张翠花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能知道是让收敛性子,与爹娘之前教的也都差不多。
至于孙姒宝,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出,除了在翠花这件事情上比较费心之外,其他事情都处理的很好,但此时见了张翠花,再想想之前自己干的那些事,不免有些心虚,但这种事情张翠花不说肯定不会主动去提,在老王妃面前,免不了装模作样。
翠花趁着老王妃训话的功夫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对面的孙姒宝,见此时还在惺惺作态装的娴静大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而被盯着的孙姒宝也是如鲠在喉,就怕不管不顾的干出什么事来?
们二人这小动静,老王妃人精似的自然瞧得见,但都装作看不见,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各府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内里乌烟瘴气,纷争不止,这也是常有的事。
都说女人是非多,不外如是。
老王妃打算听之任之,等到不可收场再出来,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张翠花在临产之前接到的一碗“安胎药”。
看着眼前这碗红的发黑的汤药,张翠花瞧着都苦,原是不想喝,毕竟自己无病无痛无灾无难的,喝这玩意儿干嘛?奈何那送药的人非说是老王妃亲自熬的,还贴心的在碗跟前儿放了一小碟子蜜制果子,压嘴里的苦用的。
张翠花一脸无奈,只好答应:“行吧”
既然是婆婆亲自动手,也不好再推拒,起码这蜜制果子瞧着还算不错,但只喝了一口,张翠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如今的安胎药都开始加藏红花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看向送药的那人,此时听问话,那人脸色大变,两腿都忍不住地开始抖动起来,他没想到侧妃竟然认识藏红花。
张翠花当然认识这东西,上回他去药铺卖蝎子的时候就见过这东西,听说是能泡茶喝,掌柜的还泡了一些给人试喝,也跟着尝了一小口,味道也还行,掌柜的见有意要买,还逮着好一番普及了这藏红花的功效,一听说有堕胎的功效,张翠花立马歇了心思。
掌柜的一问才知是孕了,之前还以为人是胖的,但当时喝了一口藏红花,倒是给掌柜的吓了一跳,还拉着好一番叮嘱,若是有事赶紧过来。
张翠花都懒得审他,府里能干出这事儿的只有孙姒宝一个,之前就曾说过让安分些,如今倒是好,整日就想着过来害,害孩子,果真是贼心不死。
青青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万般皆不毒,不过妇人心,这话不假。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今日闹一闹这府里人还真当是泥捏的……
而此时,孙姒宝也在等待结果,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之前与娘商议此事的时候娘就与说过,此事瞒不住,在动机这一方面一家人里头只有是最有可能做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但也不是没有任何优势,如今有孙大人撑腰,孰重孰轻,孙夫人想着,叶北辰心里应该有数。
更何况说,闺女所做的不过是想将张翠花肚里的孩子打下来,不叫他占了长子的名号罢了,就算是生,也得等到正室生完之后才可怀有子嗣,这也是为了宗族的繁衍和日后的繁荣,也免得家中孩子争夺家产。
争家产这种事,从古至今层出不穷,有外室生下长子,也有正室无所出,还有长子压在嫡子头上,连皇宫里的几个皇子都要争皇位,更何况是普通人家,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但近些年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也有一桩,虽然不是在叶家,但整个京都的人都有所耳闻。
二十多年前,国公府的继承人便是叫妾室生下了长子,那家的主母素来是个性子和善、待人亲和的,便就没去管他,虽然后来也生下了嫡子,但终究是比长子小了几岁。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那家生的长子是个有才干的,自小便压在长子上头,处处不落不于人,作为长子,孩子又聪明,爵爷也是格外疼他,这也导致了这孩子在家中的地位比起嫡子丝毫不差,甚至压的嫡子抬不起头。
这只是开端。
关键那妾室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不仅儿子得脸,就连自己也哄得爵位一颗心全吊在了身上,儿子承欢膝下,美妾又时常在耳边吹吹枕头风,直接导致妾室做大,心气儿也跟着高了起来。
后来,国公府的公爵一朝身死,他走的仓促又未立下遗嘱,家中嫡子年纪也小,承不起爵位,反倒是长子成了年,便趁着这个机会引得族人偏向于他,好在那家祖母的母家也是个世家大族,便将此事告到了陛下跟前。
那时还是先帝在世,最是看重出身,也因为此事大发雷霆,虽未伤人性命,但也将那家的长子分了出去,不准他袭爵,当然,国公府处理也有不当之处,着降公爵为侯爵。
上头的人下来容易,再上去可就难了,那家的人如今在陛下跟前失了心,也渐渐淡出了朝廷的事视野。
经此事之后,正经人家有意无意的都会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免得给自己招来祸患,说到底,嫡长子的名号总是贵重些,谁会在意一个妾室所出的孩子?
所以,孙夫人知道,就算错了,事发之后北凉王府的人也不会怪女儿,指不定还要在心里怎么谢呢!们不敢做的事情那就替他们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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