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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悬砚

时间:2022-01-03 16:18:32  作者:悬砚
  “殿下先走,无需管奴婢。”
  月柳挣脱谢姜的手,急忙将她推出去,“快走!”
  谢姜摇头,咬牙想要将她扶起来,人群却是忽的传来更大的动静。
  她抬眼的瞬间,亦是愣在了原地。
  原本明月疏朗的天际此刻已然被浓烟笼罩,是近乎压抑的阴沉,其间有几道流火划过,缓缓坠落。
  “星陨……”
  谢姜的瞳孔微微一缩,一颗心直接沉了下去。
  人群更为混乱,谢姜被一人撞的身形一晃,还未稳住,腰身便是横过了一条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将她带离了地面,脊背靠上了一人坚硬的胸膛。
  另一名青年迅速将月柳架起放到背上,离开此处混乱之地。
  鼻尖沁入熟悉的熏香,是那种清洌的竹香,男子抱着她不曾松手,一路跑着离开,是那种抱小孩的抱法,让她整个人黏在他手臂上,下巴搁在他肩头。
  视线里是他微乱的乌发和竹青色的衣襟,谢姜忽的鼻尖一酸,忍不住埋首于他的颈窝。
  “皇叔……”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失了平日里的飞扬神采,像只无处可归小奶猫,颤抖着哭诉她的委屈。
  这般可怜兮兮的一声“皇叔”直接让江溆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收紧了手臂,一手安抚性的揉她的后脑,“皇叔在呢,无事了。”
  有滚烫滴落在他的脖颈处,江溆目光一沉,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柔,“姜姜乖,不怕的。”
  谢姜环住他的脖颈,小手攥紧了他的衣领,骨节用力到泛白,也不言语,只小小的抽泣,细细碎碎的,听的江溆的面色愈发的阴沉。
  跑出了这片混乱,江溆也不耽搁,直接带人上了马车,小姑娘不肯松手,他只能一边轻拍她的脊背一边耐着性子哄她。
  片刻后,抽抽搭搭的谢姜才松了手,用力吸了吸鼻子,开口却是极重的鼻音,翁里嗡气的,“……皇叔”
  江溆应了声“嗯”,拿了柔软的丝帕拭去她面上的尘土和泪痕,顺便将她脸侧微乱的鬓发一点点的理顺,“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谢姜摇头,稍稍仰起脸方便他的动作,很是乖巧。
  她的发髻有些松散,江溆伸手拢了拢,却是发现她耳垂上的玉珰不知何时掉了一只。
  他顿了顿,伸手将那只孤零零的玉珰取下,用丝帕包好收起了,刚收回手,却是发现小姑娘以及紧紧拽着他一只衣袖,指节都深刻的印入了竹青的布料。
  注意到她呡起的唇角,江溆以为她还在害怕,再度揉了揉她的发顶,“已经无事了,不怕了。”
  谢姜咬了咬下唇,彤色的胭脂被洁白的牙直接咬去了一小块,“我看到了星陨。”
  “我也看到了。”
  江溆温和了声音,倒了杯热茶送到她唇边,“我已让京兆尹带人去处理,混乱很快会被解决,姜姜无需担心。”
  谢姜小小的饮了口热茶,润了润微哑的嗓,摇了摇头,“星陨乃大凶之兆,非同小可。”
  “有司会去调查,你且安心。”
  见她喝完,江溆接过茶盏放好,掌心按了按她的额头,“姜姜先回去,沐浴一番,再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小姑娘乖顺点头,江溆松了口气,却是见她皱起细眉,开口时是罕见的冰冷,“我觉得,是人为。”
  江溆眯起眼,神色忽的犀利。
 
 
第15章 桃花就快开好了啊
  眼前的小姑娘红着一双眼,面上的妆也花了,咬着下唇看着他,目光冷静的与方才抽抽搭搭的她截然不同。
  江溆顿了顿,却是忽的笑出了声,方才面上笼着的一层寒霜也渐次褪去了,漫上浅淡的笑。
  “无需担心,交给我与你父皇。”
  他稍稍俯身,捏了捏谢姜的鼻尖,“姜姜听话,嗯?”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低磁的似是轻羽,打着旋擦过了她耳畔,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稍稍后仰,颇有些不自在。
  见他面上笑意不减反增,谢姜更不自在了,下意识的偏过头,飘忽的视线游离在绛色的车帘上。
  好在,她没有不自在太久公主府很快到了,江溆扶着她下了马车,让候在这里的宫女准备热水。
  月柳那一下摔的挺重,现在还不能走路,谢姜让她先去包扎,自己去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宽松的寝衣。
  今日穿的那件崭新的裙衫沾了明显的尘土,刺绣有几处被磨开了线,算是毁了。
  谢姜浅浅叹息一声,刚揉了揉额角,便是有宫女送上一杯热茶,弥散着清洌的香,沁入鼻尖时将她心底的不安安抚下去几分。
  “嗯?”
  她咂了咂嘴,有些惊诧,“这是什么茶?”
  “是安神茶,侯爷送来的。”
  宫女细心的拿了丝帕擦了擦她的嘴角,放柔了声音,“侯爷吩咐,让殿下先饮了这安神茶,就寝后会有好梦。”
  谢姜挑眉,“嗯”了一声,垂首小口小口的喝着,任由宫女替自己绞干发丝,许是因为刚沐浴完,她面上还带着一层浅淡的红晕,放下茶盏时神态很是满足。
  随意的把玩了片刻的铃铛,待自己的发丝干了,谢姜忽的跃下软塌,抬手裹上斗篷,大步走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做,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确认一件事。
  撩起晶莹的珠帘,在微晕的摇曳灯火下,她看到了青袍的男子,正执卷而读。
  她此时这般也不好出去,便是扒拉着墙边,探出一颗脑袋,唤了一声“皇叔。”
  江溆闻声看过去,入目的是小姑娘盈盈如玉的一张小脸,未束的青丝垂下,衬的她愈发的青涩。
  “姜姜。”
  他放下书卷,就这么隔了一段距离与她对话,“如何?可还害怕?”
  谢姜摇头,发顶的一缕呆毛随着她的动作晃悠了几下,“不了,多谢皇叔。”
  比起最初的可怜巴巴和先前的冷静犀利,她现在恢复了平日的可人软绵,像是撒娇的小奶猫,露出了粉红的小肉垫。
  江溆忍住想要去捏了捏她的想法,面上笑意加深,“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好~”
  谢姜弯了弯眉眼,却又是呡唇,迟疑的看向他,“皇叔您……”
  “我在此等着,京兆尹应当很快会来。”
  说着,他还换了个意味深长的语气,“姜姜先去休息,晚睡的孩子长不高的。”
  闻言,谢姜当即蹙起眉心,瞪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我才不会长不高呢。”
  “那园园先去休息了,皇叔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说罢,她又是对那边含笑的男子做了个鬼脸,转过身离去了,珠帘被放下,碰撞间发出清越的声响。
  江溆撑着下巴看着小姑娘哒哒哒的走远,青丝扬起俏皮的弧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他摇头失笑,吩咐宫女进去好生照看着,不要让她贪凉踢被子,自己则是继续看手上的书卷,半分困意也无。
  谢姜确实是累了,最近忧心忡忡的,今日又受了一番惊吓,方才饮了安神茶,窝到被窝后便缓缓睡去了。
  不知为何,知道江溆在外殿守着,她有种莫名的心安,在心头笼罩了几天的沉闷亦是散去了,似是被细软的风吹皱的湖水,漾开层叠的暖意。
  睡意沉沉间,眼前似乎弥散了阴冷的雾气,彻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的发抖,下意识的缩成一小团。
  脊背传来一股力道,谢姜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揽在怀中,力道大的勒的她有些疼,她想要挣脱,却是一点力气也无。
  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不算陌生的面容,却是陌生的憔悴和悲恸———
  是江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溆,平日里他都是容光烨烨的,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有暖软的风,更别说他相貌极好,削玉的脸不需要什么修饰便足够俊朗。
  而此时的江溆面上尽是颓色,整个人似是失去了依托,唯有手臂上的力道是真切的。
  “姜姜……”
  他开口,沙哑的声音依旧是哽咽着,却是透出几分谢姜熟悉的温柔,“你怎么不再等等呢?”
  “桃花……”
  他顿了顿,抑制住喉中的颤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桃花就快开好了啊。”
  有一点灼热落在谢姜面上,缓缓滑落于她的脖颈,她努力的想要开口,却是无法,发不出半点声音,也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只能任由男子抱着自己。
  他面色颓然,却是温柔的说着话,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就像在哄她睡觉。
  谢姜鼻尖一酸,无力的阖上眼,耳边是江溆一声声“姜姜”,带着他独有的宠溺。
  她觉得心口抽痛的厉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眼眶一阵温热,很快便是溢出了晶莹的泪。
  被这样的痛苦折磨了片刻,谢姜猛地睁开眼,忽的坐起来,呼吸急促,小手攥紧了衣襟,手背上覆了一层冷汗。
  “殿下?”
  守着的宫女月棠急忙撩起床幔,扶着她颤抖的身子靠好软垫,“殿下哪里不舒服?”
  “无事……”
  说着,她便是猛地吸了口凉气,面色迅速惨白下去,指尖隔着衣襟掐住了心口处的皮肉,试图缓解几分痛苦。
  珠帘碰撞的声音忽的想起,烛火摇晃了几下,接着,男子修长的身影便是到达。
  江溆顾不得其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尽量温声开口,“姜姜?”
  月棠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让他出去,毕竟现在谢姜只着了寝衣,江溆身为外男,终究是不妥的。
  然而,她刚要开口,便是被男子一记冷眼给震住,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冻结了。
  “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御医!”
  他不似平日的从容有度,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一下子惊醒了愣怔的月棠,她应了声“是”,急忙跑出。
  臂弯里的少女紧闭着眼,额前覆了一层冷汗,攥着衣襟的手用力到惨白。
  江溆一边轻拍她的脊背一边安抚她,“姜姜哪里不舒服?告诉皇叔?”
  谢姜掀了眼皮,似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只往他身边靠了靠,小手摸索到他的衣袖,紧紧的攥住了。
  这般痛苦只是短短片刻,痛苦散去后,谢姜浅浅舒了口气,无力的靠着身后的软垫,冷汗湿了鬓发。
  江溆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擦拭她惨白的小脸,让人点燃更多的烛火,方便他观察她的面色。
  “现在感觉如何?”
  谢姜摇摇头,乖乖送上小手任由他擦拭过去,“无事了。”
  见她面色倦怠,江溆呡唇,将人扶着躺回被窝,掖好被角,“御医马上便来,你等等。”
  谢姜目光微动,开口唤了他一声“皇叔。”
  “在呢。”
  江溆直接席地而坐,一手搭在她锦被边,昭示着他的存在。
  她呡唇,侧过身子看他,“我方才做了个噩梦。”
  江溆挑眉,掌心轻轻按了按她的脑袋,“噩梦都是不作数的,不必害怕。”
  谢姜扁嘴,苍白的面上露出几分孩子气,“真的吗?”
  “自然。”
  江溆好脾气的哄她,“有皇叔在,不会让那些有机会发生。”
  小姑娘鼓了股面颊,像只软绵的仓鼠。
  怀玉殿下出事,宫中当值的御医自然是急忙过来了,途中惊动了谢珺,他也不耽搁,急忙换了身衣服急匆匆的赶过来。
  他们的速度不慢,到达公主府时谢姜已经睡过去了,江溆在一旁给她念话本,嗓音清润温和,听着很是熨帖。
  见了来人,江溆示意他们免礼,侧身让出空位来。
  片刻后,几人退到外间,御医写下一张药方,“殿下受了惊,好生休养便可,其他并无大碍。”
  “只是受了惊?”
  江溆皱眉,微沉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压迫,“方才她看着很痛苦,似乎是头疼。”
  “这……”
  御医捻了捻胡须,斟酌着开口,“从脉象上看,殿下确实只是受了惊,其余并无不妥,但从侯爷所言,殿下这般许是……”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二人,压低了声音,面色严肃,“今日是上元,本该是个和乐的日子,但是出现了星陨。”
  话落,谢珺与江溆的面色顿时阴沉下去,眸底的晦暗让御医脊背一凉。
  他只说了这一句,但却能够表明他的意思。
  星陨乃大凶之兆,让华京百姓大乱,同时本该健健康康的怀玉公主也忽然病倒,让人很难不去联想其中的关联,也不能去忽视此次的星陨。
  谢珺揉了揉额角,挥手让人先退下,看向江溆,还未开口,守在内殿的宫女便是急忙跑出了。
  “殿下醒了!”
 
 
第16章 小孩子气的皇叔
  正好药也好了,谢珺亲自端了走入内殿,谢姜靠着软垫一脸茫然,似乎并不知道为何大半夜的自家哥哥会出现在这里。
  谢珺一撩衣摆在床榻边坐了,拿了勺子翻了翻药汁,漫不经心的吹,“头还疼不疼?”
  “头疼?”
  谢姜眨眨眼,指腹揉了揉额角,“不了。”
  本来也不是很疼,除了刚开始从噩梦中醒来心口有些痛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倒是不曾想惊动了身在东宫的谢珺。
  这般想着,她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溢出了泪,困意沉沉,“哥哥明日还要上朝,早些休息吧,我这里有月棠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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