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乃是多事之秋,姚公子也不想嘉嘉小姐担一个污名吧?”云途伸出手:“万事求个慎重,姚公子该往长久想想。”
云途看姚卿云没有放手之意,只怪自己多事,刚刚直接偷回来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何须废此口舌?他轻叹一口气补充道:“若是惹恼了老太师,将姚公子与蓁蓁小姐婚事提前。那可就——”
“休想!我是绝不会娶言蓁蓁那等乡野泼妇。”姚卿云极为不舍的拿出言嘉嘉写的那封信,放在云途手里:“你叫嘉嘉宽心便是!不消几日,定会叫她如愿!”
云途低头口称是,将言嘉嘉那封信收在了怀里。
“且慢!”云途刚要转身离去,姚卿云喊住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和一袋银块:“替我捎给嘉嘉,庄子里上下也是需要打点的,这几日,她的日子能好过些。”
云途在姚卿云视线看不到之处,身影一闪顿时不见,顷刻之后,出现在松鹤院。
他在院子里捡了一枚小石子激射向其中一间灯火尚未熄灭的屋子。
“谁?”言蓁蓁警觉,提起外衣披在身上,一手握着匕首,迅速闪出屋子。
恍然似乎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
还未看清——
嗖——
两样物事倏地迎面飞来!
言蓁蓁顺手一捞,看清手里是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和一袋沉甸甸的银块,看罢手里的东西,她才看向站在院里的人影:“五师兄?”
云途正是容五所扮,平时他性子冷漠,不爱笑,唯有见到小师妹之时才会展露一丝浅笑:“深宅大院不比在门派里,给你些银钱傍身,平时上下打点,可以过的惬意些。”
闻言,言蓁蓁忍不住光五师兄抱怨起来:“他们竟敢毒杀我的大黄。毒杀就罢了,我那所谓的爹,不分黑白,罚我跪祠堂,我不过是想抽言嘉嘉十鞭子而已!”
“这封信你收好。三师兄说,你可以有大用!”容五拿出言嘉嘉写给姚卿云的信:“你收好。”
“信?”言蓁蓁看着信封上姚卿云的名字,正要抽出来看。
恰逢有人往松鹤院里走动。
“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容五耳朵一动,当即一跃消失不见。
言蓁蓁将那封信收进怀里,几个提着灯笼的丫鬟和嫲嫲正朝她这边走来,嘀咕一声转身回房:“真是破烦!”
她本来想跟五师兄好好絮叨一下在太师府的诸事,没想到只打了一个照面就被人搅了。
“这太师府,哪里比得上乾坤派?”
田庄之中,在房中等得万分不耐的言嘉嘉不知第几次走出房门翘首以盼:“这云途未免太过无用了,送个信居然去这半天还回不来。”
一只手突地捂住了言嘉嘉的樱桃小口。
紧接着言嘉嘉的身子腾空而起。
言嘉嘉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无奈她的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根本不能出声呼救。
她又羞又气。
落在贼人手里,她的清白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了。
身下景物变幻。
从田庄到了一处无名街巷。
“难道我的清白就这样要毁于一个贼人之手?”言嘉嘉欲哭无泪。
言嘉嘉的脚落在土地上,那捂住她嘴的贼人早已消失不见。言嘉嘉还没来得及欣喜,却是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当即又惊又骇!
无名街巷里,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别人,那个贼人早已不知去向!
有的是,大大小小的流浪狗。
十数条大大小小的流浪狗朝她围拢了过来。
汪、汪汪汪……
一只小流浪开始吠叫,其余的流浪狗此起彼伏纷纷吠叫起来。
月光照着流浪犬的眼睛,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眸几乎把言嘉嘉骇到魂飞天外。
“走...走开!”
“别过来……”
言嘉嘉哆哆嗦嗦的朝后缩。
这里是个窄巷,哪里有地方可以给她藏身?
没有退几步,言嘉嘉的后背就贴到了冰冷墙面。
此时她的心下一片冰凉。
一群骇人的流浪狗,还不如她刚刚落在贼人手里。那贼人或是见财起意,或是见色起意,她还可以用言语打动他,但是——
一群汪汪乱吠的流浪狗,根本不通人言。
言嘉嘉绝望的哭叫起来:“来人啊——”
“救命!救命!”
静寂的夜晚, 一群流浪狗的吠叫里夹杂着女子惊惶的哭喊。
一列巡查士兵,整齐有序的从不远处走过。
为首之人闻声皱眉:“那边为何如此喧嚣?过去看看!”
两个士兵应诺。
朝狗吠声和女子哭喊声传来之处走去。
“救命——”
言嘉嘉绝望的哭喊着,几乎哭断气。
就在她以为要命断流浪狗之口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响起。
“谁在哪里?”
是两个巡查士兵。
言嘉嘉眼睛一亮,心里大定,当即含泪带怯的颤声道:“快快,救救我。我是太师府的人。”
太师府的人么?那为首之人眼神闪烁:“赶紧把野狗驱散,把人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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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颠倒黑白
言蓁蓁面前摆着刚刚容五给她的三样东西:“给我银票和银子做甚么??这府上上上下下都可恶的紧。”
言蓁蓁的视线放在最后一样物事上。
那是一封信。
五师兄给她的时候,还没来得急看,就被巡夜的丫鬟和嫲嫲们给打断了。
言蓁蓁抽出信纸,发现是言嘉嘉写给姚卿云的一封“言辞恳切,情深意切”的长信。当即嫌恶的道:“冒着我的身份十六年,跟我的未婚夫卿卿我我,恶心!”
这样一封倒人胃口的信,能有什么用途?
言蓁蓁思索片刻,都不知道三师兄要她保留这封信的用意!既然是三师兄要她留着,那就留着好了。
言蓁蓁顺手把银票,银袋和那封信塞到枕头下。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当,当即拿起三样物事,一跃而起,把三样物品放到房梁之上,末了她拍拍手:“收好了。”
容五站在荣景庭面前:“殿下,五皇子果然如您所料,出手英雄救美了。”
荣景庭颔首,俊逸非凡带着病气的面庞,毫无波动:“你去见过小师妹了?”
容五把送信到姚卿云手里,姚卿云给言嘉嘉送银托口信,他转而全给了小师妹一应巨细毫无保留俱是说出。
连言蓁蓁给他抱怨的那几句也毫无隐瞒。
“那言伯和不仅偏颇不分亲疏,甚至为了那个言嘉嘉罚小师妹跪祠堂?”荣景庭黝黑如深夜的眸子深邃的似乎看不见底的深泉,他盯着容五,语气冰冷。
容五点点头,向来冷漠的脸上却有几分疼惜:“正是!”
啪!
荣景庭抬掌拍下!
他面前的书桌顿时四分五裂!
“这种事情,小师妹怎么不在心里写明?难道小师妹才回去几日时间,就学会粉饰太平了吗?”荣景庭冷声道:“派去太师府的人,已经顺利进去了吗?我要他们很快发生效用!”
“安排了几个人。有一个叫云途的,已经在言嘉嘉面前露了脸,今日我就是易容成云途。”容五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殿下,您放心便是。”
荣景庭抬手指了下地上的一地碎末:“叫人来收了,换个新的。”
容五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有几个人上前快速无声的收拾着那曾是书桌的碎末。
言嘉嘉被人扶上了一架马车,马车之中端坐着一个年轻人,旁边跪着两个容貌迤逦的侍女。
言嘉嘉只略略一看是个男子,她当即低头娇弱万分的道:“感谢恩公搭救,不知道恩公名姓。嘉嘉必铭记五内。”
匆匆一瞥之下,她虽然没看清年轻男子的面容,却看清了男子淡紫色衣袍之上绣着的银色龙纹。
衣饰上带龙纹,不是王族卿候就是皇族之人。
言嘉嘉在心里快速猜测着这年轻人的身份。
一个侍女脆生生的道:“言小姐,救你的人是当今五皇子。”
五皇子荣景毓?言嘉嘉的心里突突的狂跳起来。这可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五皇子。听说,他比病体羸弱的太子更有上位的希望。
今夜能叫她在此遇到五皇子,岂不是上天给予她的绝佳机会?
嫁给那个定国公府世子姚卿云做妻子,虽是正妻,但也不过是个诰命而已。
但是如果攀上这五皇子——就不一样了。
五皇子一旦荣登大宝,她就是皇妃!
“多谢五皇子相救!嘉嘉——”言嘉嘉娇声道:“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五皇子荣景毓得知刚刚被救下的女子竟是太师府二小姐言嘉嘉,他最近也听说了太师府十六年前鱼目混珠一事,这位言嘉嘉小姐被老太师送到田庄,当下假作不知道这回事:“不知二小姐缘何会不带随从走到这处人迹罕至之地?”
言嘉嘉总不好给荣景毓说自己是被人劫掳而来,她垂脸掩面,语气悲凉:“说来是嘉嘉命运多舛。”
“哦?言二小姐不妨说说是怎么回事,!本皇子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荣景毓露出了有兴趣倾听言嘉嘉述说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二小姐但说无妨。”
“五皇子殿下。”言嘉嘉泫然欲泣,悲声将十六年前被报错,然后言蓁蓁回到府里之后百般针对自己说了一遍,她泪汪汪的道:“刚刚是蓁蓁妹妹说这里有她喜欢的点心,我……”
言嘉嘉是京城里出名的美人,才貌双绝。
此时她一脸悲戚,泪珠涟涟。
一脸楚楚模样,甚是动人。
荣景毓看的心里不免一动,这言嘉嘉虽然出身低贱了些,这容貌才情,却是很有可操作性,他眼神微动,动容道:“那言蓁蓁怎的如此狠辣?居然连你这个二姐姐都容不下?”
“罢了,本皇子亲自送你回府,看那言蓁蓁还敢说什么。”
言嘉嘉大喜过往,一脸惊喜,却是犹豫片刻怯怯道:“可是——我自请去了庄子里,殿下,您还是送我回庄子好了。”
“有本皇子为你出头,纵是老太师也会给本皇子几分薄面。”荣景毓对外面吩咐道:“改道,太师府。”
车外有人应了声。
马车被转了向。
言嘉嘉连连向荣景毓道谢:“嘉嘉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嘉嘉真...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才好。”
她抬眼,带着三分娇,两分弱,五分怯中带媚的目光看向荣景毓。
言嘉嘉知道自己貌美,更知道如何令男子心生怜意。
从怜意到怜爱,不过是一步之遥,那定国公世子姚卿云就是被她如此拿捏的死死的。
“言二小姐无需如此客气。”荣景毓抬手虚扶言嘉嘉:“老太师和令尊是天子近臣,嘉嘉小姐与本皇子也不是外人。”
荣景毓本是伸手虚浮,马车车轮突地碾压到一个深坑。
剧烈颠簸下!
言嘉嘉身子不稳,软软的向前扑倒。
荣景毓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言嘉嘉。
两个人姿势极其亲昵。
那两个随侍的侍女哪里敢看?当即慌忙的各自垂首。
言嘉嘉正想如何与荣景毓更近一步!荣景毓的马车给她制造了机会。
趁机抱住软玉温香的荣景毓在言嘉嘉看不到的角落,勾唇露出一抹邪魅笑容:“嘉嘉小姐,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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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没有!”言嘉嘉低声道。
忽地!
她发现自己姿势不雅的歪在荣景毓怀里,当即惊呼一声,从荣景毓怀里欲挣扎起身。
“抱歉,殿下,是嘉嘉失态了。”
言嘉嘉挣扎了几下,衣袖与荣景毓紫袍的宽袍大袖交缠,她抬手撑着荣景毓的手臂之上,两颊绯红。
“落碧,沉画,还不赶紧过来扶嘉嘉小姐一把?”荣景毓面上邪魅笑容快速收起,换上一脸正色。
两个侍女赶紧上前帮言嘉嘉直起身。
言嘉嘉一脸娇羞,加之之前未干的泪眼蒙蒙,更有几分春风胜却无数玉露的香艳:“多谢殿下。”
荣景毓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握拳抵唇干咳一声:“既是那言蓁蓁狡猾多端,嘉嘉小姐又为何要自请去庄子呢?”
听到这声干咳,言嘉嘉低头掩去眼里的笑意,口中悲婉道:“母亲心疼三妹妹多年流落在外。而三妹妹——”
两滴泪珠儿,滴滴答答的落在她浅色的裙摆上,水印晕开。
“那言蓁蓁如何了?”荣景毓望着那两滴晕开的水印,眼神幽暗,言嘉嘉虽然出身低微,但她在京都的才情声名远扬,人又生的貌美。如果将此女笼络在自己手里,说不定会有奇用。
“三妹妹容不下嘉嘉。”言嘉嘉顿了半晌,只说了这一句。
此时跟荣景毓哭诉,虽然能把言蓁蓁的可恶宣扬出去,但若是那样做的话,对她自己的形象亦是有损。
最聪明的方式是,欲说还休,说一半留一半……
“怪不得她要骗你来此地买点心。”荣景毓道:“不过是即便如此,嘉嘉小姐也没说那言蓁蓁半个不是,嘉嘉小姐,你太善良了。”
“毕竟我是姐姐,三妹妹是妹妹。母亲待我亲厚,养我一十六年,我自然要对三妹妹好些。”言嘉嘉拿帕子擦擦眼角,给荣景毓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不过还是要多谢殿下今日相救。嘉嘉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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