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木柜被撬开,最上面那个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有个药瓶也开着口。毒姑慢慢的走过去,将药瓶的封口封住,将盒子盖好,柜子门关上。
“长相思。”毒姑说。
“长相思?这是什么药?那个小道士,可是被这药毒倒的?”令狐诗弈问。
“我丈夫便是为我试此毒而死。”毒姑说。
“啊?就是那个万毒之王?”令狐诗弈想起毒姑曾跟她讲过的故事,没想到这个药就存在这里。
“普通人只要打开瓶子就会死。他死不足惜,只是敢动我的长相思,便是没死我也要将他千刀万剐。”毒姑恶狠狠的说。
那另一个小道士听闻此言,直接吓得腿完全瘫软跪倒在地,毒姑看了他一眼,令狐诗弈怕是她要对着小道士下手了,赶忙说:“前辈稍等,此事颇有疑点。”
毒姑转头看她,问:“什么疑点?”
令狐诗弈说:“这两个小道士武功低微,胆气甚小,按常理推测,他们便是再利欲熏心,也不敢鸡蛋碰石头,来前辈这里盗取奇毒,自寻死路。”
“你的意思是,他们受人指使?”毒姑说。
“所以前辈先别急着杀他们,问清楚再说。”令狐诗弈说罢,去问那吓破胆的小道士:“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又是怎么知道前辈这里有此奇毒的?说出来便不杀你。”
没想到那小道士立马招了:“是家师,家师拂尘道人。”
“你说什么?”毒姑一听极为激动,过来一手抓住那小道士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拎到半空,“你说拂尘道人让你们来盗毒?”
“正是,正是,我们都是全真弟子,拂尘道长是我们的师父。”小道士哆哆嗦嗦的说。
“他为何让你们来盗毒?”毒姑问。
“我不知。”小道士答。
“那他人在哪儿?”毒姑问。
“他说事成之后,他会在湖对岸接应我们。”小道士说。
“哼。”毒姑把那小道士扔在地上,便踏着一团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过去看看。”令狐诗弈赶紧跟秦萧说,秦萧点点头。
两人来到湖对岸,见毒姑跟一名年长的道人正在对峙,想必就是小道士说的“拂尘道长”了。
“欧阳幽念,我弟子呢?”拂尘道长说。
“被我杀了。”毒姑说。
“岂有此理,我当年放你一马,望你谨守本分,不要为害江湖,你竟然。。。”拂尘道长说。
“你弟子跑到我家来偷我的毒,活该被杀,你还要来质问我?”毒姑说。
“我弟子绝不会做出此等之事,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我便是来与你解释清楚的,你竟然如此随意将他们杀了。”拂尘道长说。
“误会?我自己亲眼所见,亲手将他们抓住,人赃俱获,有什么误会?拂尘,你当年道貌岸然的谴责我练毒,为祸世人,公然声讨于我,逼的我夫妇在此隐居,还在打斗中伤我丈夫。如今看来,你也只是个伪君子,衣冠禽兽而已。”
“若真是我派弟子来偷盗,我必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绝不姑息?哈哈哈哈,”毒姑仰天大笑了起来,“你的徒弟已经供出是你指使他们前来盗毒的,你跟我说绝不姑息?真是可笑。”
“什么?不可能,我从未指使他们做这种事,这其中必有隐情。”拂尘道长惊讶的说。
这时,毒姑已经腾空而起,运气上冲,“当年你伤我丈夫,如今你又来动我的长相思,拂尘,我让你神气了许多年,如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罢,便出招朝着拂尘道长而去。
“欧阳幽念,我有心放你一马,当年也并未置你夫妇于死地,如今你若死不悔改,我便不再手下留情。”拂尘道长也拔剑应招。
“秦萧,这。。。”令狐诗弈见他们已经打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我们且可旁观。”秦萧说。
“前辈小心。”令狐诗弈喊到。
怎么说这欧阳幽念也是她未来的师父,而那个道士她又不认识,帮亲不帮理,况且谁对谁错都不好说。
令狐诗弈只见过欧阳幽念使毒,没曾想她的功夫也很是厉害,她将毒融入在武功当中,配合使用,威力更甚。
那拂尘道长的剑也是相当厉害,此等剑术,想必在全真派是一等的高手。
欧阳幽念没有武器,一开始有些吃亏,她多使用毒做暗器,于远程攻击,但这些暗器腐蚀性虽大,变换却没有剑术灵活,欧阳幽念又向拂尘道长撒了一片毒丸,数量巨大,拂尘道长挥剑相抵,那毒倒也近不了他身前。
令狐诗弈在旁心想,只是这样下去,前辈的毒丸总有用尽之时,不对,这应该就是全部了。
只见欧阳幽念趁着拂尘道长忙于挥剑抵挡毒丸之时,一闪而过,闪到道长的身后,道长自然察觉,他判断如此近的距离欧阳幽念不可能发暗器,必然出掌偷袭,便在她出掌前及时抽出左手以太极掌与她相对,只见欧阳幽念变幻的面孔中透出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有些可怖,然后掌心冒出一团黑烟。
两人对掌时,秦萧和令狐诗弈突然发觉跟普通的运功对掌有所不同,果然,那拂尘道长开始惨叫,像是浑身的功力都被人硬从体内抽出一般,却又挣脱不了。
不到片刻,对掌结束,拂尘道长直挺挺的倒下了。
“你。。“拂尘道长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指着欧阳幽念,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化功散。”他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欧阳幽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拂尘道长,并未急着杀他。
“要杀便杀,欧阳幽念,我从未指使人来盗你的毒,也无意伤你丈夫,但毒非正道,我死后,望你好自为之,若以此作恶,必然难有好下场。我不除你,总有其他人。”拂尘道长用残存的最后一点丹田的余力说了这番话。
欧阳幽念看了眼他倒在那里不死不活的样子,没再管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前辈,那老道士已经被你化去了武功,是个废人了。这个小道士无辜,只是奉师命,可要救他?”令狐诗弈问道。
欧阳幽念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个小道士,那样子完全是死了一般,另一个还蹲在墙角瑟缩着,说道:“他中了长相思的毒,无药可解。”
“前辈,”令狐诗弈说,“我记得你说过,练毒就必练解药,不然毫无意义,这长相思对你如此重要,你不可能不练出它的解药。”
“你怎知我就一定练得出来呢?毕竟,我连我丈夫都救不了。”欧阳幽念反问。
“这么多年过去,前辈一定倾尽心力于此,若是连前辈都练不出来,那这世上应该也无人可解了,那便是这小道士的命了。”令狐诗弈说。
欧阳幽念沉默了片刻,说:“你们随我来吧。”
欧阳幽念带他们来到药房,打开放着长相思的柜子,拿出最上面一层摆放的那个陶罐。
“我研究多年,长相思无药可解,只有这个,”欧阳幽念说着,打开了那个陶罐,里面有一只蛊虫,“这蛊虫可用来下蛊,不过我养它却并非做下蛊之用,这只蛊虫喜食长相思之毒,常年以此喂养,只要将它放入中毒之人的体内,它便可将毒吸出。”
“只是。。。”她突然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令狐诗弈问。
“哈哈哈,”欧阳幽念笑道,“我丈夫死后,再无人试过长相思之毒,我亦不曾替人解过毒,这方法究竟效果如何,尚未可知。”
她看了一眼那个死去的小道士,“你要我救他,他却未必愿意被我救,万一救活了却落下什么残疾,或是有什么副作用,生不如死,又当如何?”
“他定然是十分想要被救活的,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毕竟如果不救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救活了,他却不想活,再杀了就是了。”令狐诗弈说。
“小道士呢?”令狐诗弈端了茶具过来,正碰上秦萧从药房出来。
“醒来便吓跑了。”秦萧说。
“哦。”令狐诗弈点点头。“看来这法子的确可解毒。”
“前辈,还要多谢你救他。”令狐诗弈将茶具放在桌子上,给欧阳幽念倒了杯茶。
“不必,我也只是顺水推舟,找个人试试这蛊虫而已。倒是你,为何非要我救他?”欧阳幽念说。
“我觉得此事颇多蹊跷。前辈,你当真觉得是拂尘道长对奇毒感兴趣,指使手下弟子来偷?”令狐诗弈问。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毕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欧阳幽念说。
“全真的拂尘道长风节高筑,一向为江湖人士称颂,且行事光明磊落,此前从未有过龌龊蒙骗的行径。我想,他说不曾指使弟子,应该不是妄言。”秦萧说。
“不错,拂尘道长名声很好,人品我们也不好枉加揣测,若他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必指使这样两个没用的弟子前来,摆明了会坏事。若是他不曾指使,那这两个小道士怎么敢自己前来,还嫁祸给师父?”令狐诗弈说。
秦萧看着她,“你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被人控制了?”令狐诗弈也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秦萧说。
“还有一个最可疑的地方。凭那两个小道士的武功,是怎么走出迷阵,来到这里的?”令狐诗弈说。
“或许,有人带路?”秦萧说。
“会不会是他们师父?”欧阳幽念说。
“且不说拂尘道长不善解毒,若是拂尘道长进来了,何必再出去,让他那两个徒弟自己行动呢?若是被抓住或是毒死了,不是前功尽弃?”令狐诗弈说。
“看来,是有人布局了,只是不知目的为何。”秦萧说。
“你说有人布局,那这人是如何让全真派的人听他的?”欧阳幽念问。
“冥石。”秦萧说。
“不是拂尘道长被控制,便是那两个小道士被控制。只有这样,这件事才说的通。嫁祸指使之事也才说得通。”令狐诗弈说。
“可惜那两个小道士跑了,不然,抓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欧阳幽念说。
“没用,被控制的人恐怕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令狐诗弈说。
令狐诗弈看秦萧眉头紧皱,心知他必然心忧冥石之事,便说:“看来,这冥石的事情必须尽快去查,不可再耽搁了,我们现在便去采莲谷吧。”
秦萧问:“你不学练毒了吗?”
令狐诗弈笑道:“等我们查清了冥石的事情,我再回来学不迟。”
“前辈,还有什么考验,都先留着,等我回来一一试过。”
“上次我以毒丸与你对战,你既已胜出,这些毒丸你便拿走吧,这是配方。”欧阳幽念扔下一张纸。
“谢。。。谢。”令狐诗弈惊讶的愣住。
“冥石相关的事情很是凶险,你二人若有命回来再说吧,多多小心。”欧阳幽念留下一句话,就回了屋子。
令狐诗弈和秦萧对望一眼,离开了这个院子,出门的时候,令狐诗弈又回头,朝着屋里喊了句:“师父。”
然后很有感情的看了眼欧阳幽念住的那间屋子的方向,微微笑了笑,便走了。
第31章 归家
秦萧和令狐诗弈从毒姑的住所出来,回到了当初刚到湖边的那个地方。
“秦萧,你可知这里为何叫做王妃湖?”令狐诗弈说。。
“不知。”
“我前些日子出来采买东西时,跟旁人打听,他们说许多年前曾经有个王妃在这里为失势的王爷殉情,因此得名王妃湖。”令狐诗弈说。
“传说而已。”秦萧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你又没见过。”令狐诗弈不满的说。
“史书并未记载。”秦萧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解风情,就信它是真的又何妨,反正也无从考证。”令狐诗弈说。
“好。”
“好什么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令狐诗弈小声嘀咕道。
秦萧突然停住了脚步,并且拉住了令狐诗弈。
令狐诗弈一看前面,那不是。。。拂尘道长?
只见他躺在地上,被自己的佩剑从后面穿胸而入。
“啊?这是怎么回事?谁杀了他?”令狐诗弈忙跑过去查看。
他已被欧阳幽念化去了内力,任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道长,拂尘道长。”秦萧叫了他两声,他似是还有一口气在,吃力的睁开眼。
“何人杀你?”秦萧问。
“不知。”拂尘道长回答。
秦萧与令狐诗弈对视了一眼,想必那布局之人早已暗中窥伺,欧阳幽念化去他的内力后,一离开,那人便动手了。
“为何会到这里来?”秦萧又问。
“我弟子传讯于我,说在此地遇害,我便。。。赶来了。”拂尘道长说。
“你可知。。。”秦萧还没问出第三句,拂尘道长便没了气息。看来最后那句话用尽了他最后一点气息。
“其实欧阳前辈没想杀他的。”令狐诗弈说。
“那个布局之人应该也没想到,欧阳前辈竟留了他一条命。所以,便自己动手了。”秦萧说。
“这人的目标竟是。。。拂尘道长?”令狐诗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是?”秦萧问。
“我以为是欧阳前辈,或是欧阳前辈的奇毒。”令狐诗弈惊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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