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到时,慕容烬已经让人备下了一桌御膳,还准备了坛竹叶青,正抱着已经八个月大的小公主在等他。
甚至态度比他认识他的这几十年加起来的,都要热情。
见状,莫北煜心里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陛下召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慕容烬看出他开始防备自己了,眸色往角落轻瞥了下,逗着怀里的小公主,边逗边说道:“将军难得回京一趟,朕怪挂念的,特召你进宫来陪朕用个午膳。”
这话一出,莫北煜心底警铃顿起。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莫北煜不知道这厮想干嘛,但已经猜到准没好事,正想回他句:‘用膳就免了,无事臣就先告退’时,就见慕容烬朝他阴险的笑了起来,而他神智竟也突然开始涣散了起来。
糟糕,着道了。
‘砰’地一声,慕容烬看着倒在地上的莫北煜,抱起女儿起身,抬脚踢了一脚,确定他晕得挺死的,才道:“赶紧送过去,完事了好唱下一场。”
很快,两名暗卫飞快现身,扛着莫北煜片刻就消失在了皇宫中。
而另一边,太傅府里。
此刻,孙清芷紧张的在闺房里走来走去的。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被推开,昏迷不醒的莫北煜被人丢了进来。
孙清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急忙蹲下身去查看他有没有被砸坏,可昏迷的莫北煜却在这时,骤然睁开了眼睛,一句话不说,像只野兽似的将她扑倒在地,二话不说就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可扯到一半,似乎药效不够了般,他竟停了下来,竭力控制什么。
孙清芷见状,心跳猛然加速,但都箭在弦上了,哪里能让他清醒,直接抱着他的脑袋迎合了上去。
被下的药力太猛,莫北煜那微乎其微的瞬间清醒,也只是那么一瞬,便彻底沉沦了下去。
屋外朝阳正好,屋内一室春色。
等莫北煜药效散尽,从禽兽中醒来时,怀里的人已经被她折腾得累晕了过去,而他们还紧密相连着。
见此情景,莫北煜老脸难看起来,心里都想宰了他们的狗皇帝了。
他深吸了口气,刚要动,怀里的人就难受得皱起了眉,怕将她弄醒了两人都难堪,他只能继续以那种怪异的姿势抱着她。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药效没散干净,他看着怀中女子因为剧烈运动,还红扑扑的小脸时,某处刚抑制住的情欲,竟有些难以控制的再次勃发起来。
慕容烬这混蛋,给他下什么不好,偏偏卑鄙的下这种禽兽药。
孙清芷初经人事,他身下这一动,直接将她疼醒,当看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时,羞涩得小脸更红了,眼神躲闪的不敢去看他。
见她醒了,莫北煜脸色更难看了,直接松了手起身,捡起散落的衣服,边穿边问:“你帮着他们一起算计的我?”
只一句话,孙清芷脸上的通红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成了苍白。
“将军,不是我帮着他们一起算计你,而是我求着他们,帮着我一起算计的你。”她这辈子,一直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这是她第一次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可她却不后悔。
“孙清芷,你不该如此作贱自己。”
“得不到将军的心,自甘作贱一回又有何妨?将军,清芷想嫁给将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从十六岁的情窦初开,到如今二十八的再难拔除,她喜欢他,想嫁她为妻这件事,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可如今,父亲病重,她已经蹉跎不起了。
莫北煜眉头越锁越紧着,沉声问:“本将若不负责,你会如何?”
“不如何,便当是今日这场欢好,不过大梦一场,圆了我多年的梦,也了了我多年的情。梦醒,清芷会寻个不嫌弃自己的人,余生相伴,携手终老。”
“那就好。”
莫北煜无情的留下这冷冰冰的三个字,便不再说什么,穿戴好后,面无表情的推开窗户,如被悄无声息的送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
孙清芷静静的看着,没有阻拦,也没有打碎那盏事先与外面的人约好的暗号。
她就那么静静地平躺在地上,看着他离开的窗口,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成了黄昏,才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推门走了出去。
而她闺房的小院外,伺候她的一众丫鬟婆子见她自己走出来,都有些愣住,全都担心的看着她。
而她却一句话也没说,仰头看着天,未哭未闹。
其实方才,只要她打碎茶盏,等人都闯进去了,就能迫他娶她了。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真是可笑啊!她孙清芷的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想帮着成全她,唯独那个楞子,明明也动了心的,明明她都做到这般下贱不要脸的地步了。
可他,还是那么无情啊!
——
六月初二,是个黄道吉日,也是太傅家千金下嫁的大喜日。
嫁的不是门当户对的高门大户,当然也不可能是贩夫走卒,而是低嫁给了一户家境富裕,却普普通通的言情书网。
孙清芷被送上花轿时,有轻轻掀起一角盖头,双目张望着四周来贺的亲朋,可她找了一圈,独独不见那人的身影。
“将军,从今日起,就真的一别两宽了。”
花轿里,她低声呓语着,轻轻放下帘子收回了手。
半个时辰后,随着花轿停下,轿外喜婆的一声‘郎君踢轿门喽!”的大喊,花轿被人轻轻踢晃了一下,随后她被扶出了轿门,牵上来一条红绫,随着她今后的郎君,自此入了夫家的门。
拜完堂,她被送去了喜房,内心忐忑的等着她的新婚丈夫。
直到听到推门声,她悄悄从盖头下偷看,只见她的新婚丈夫在门口顿足了片刻,才关门直直地朝她走来。等到她跟前了,又犹豫了好半响,才拿起旁边的秤杆,轻轻挑开了挡住她视线的红盖头。
“第一次成亲,有些流程没记住,你得容我想想。”
随着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孙清芷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将、将军…”
“下一步,是该喝合卺酒了。”
“将军,你是来抢亲的吗?”看着他,明知不是,孙清芷还是傻乎乎地问了出来。
而莫北煜端来两杯合卺酒,很是郑重地回她道:“不是,你是我亲自娶回来的,不用抢。先别问别的,咱们先把流程走了,晚了我该忘了。”
“好,我听将军的。”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人,孙清芷红着眼笑了。
原来,她在人群中找不到他,是因为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了啊!
完。
第299章 番外之人生若只如初见
陆齐认识南宫檀,是在安氏一党谋乱后的第三个月,那时太子失踪,陆家被迫卷入其中,受到牵连皆被灭了口。
而他,因自小是太子伴读,也算是长在皇后膝下,皇后于心不忍,跪在皇上殿前苦求了一整夜,才保下他让他逃过一劫。
而他,也被迫连夜离开北燕,寻找下落不明的太子。
南宫檀的家乡在禹州,他寻找太子的途中,便是在禹州遇见的她。
那时,她赤着脚在绿油油的稻田埂上奔跑,自由自在得像只欢快的鸟儿。
那无拘无束的倩影,让他站在远处,都险先瞧入了迷。却不田埂中央的她,突然看到了他,一时惊慌,不小心摔进了满是泥泞的田间。
见她陷在田中半响没爬起来,陆齐下意识地跑了过去,伸手将她拉了出来。
而她被拉上来后,慌慌张张的捂着自己的小脚,紧张得支支吾吾的问他:“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我的脚?”
那时陆齐虽是个少年,却也知晓姑娘家的脚是不能给人随便瞧的,但见小姑娘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本想摇头骗她说没有的,但又觉这话连自己都不信,便轻声说道:“是看到了,不过你们禹州若是看到女子的脚,讲究什么风俗的话,那等你长大了,我便来娶你。”
那时的南宫檀,胆子似乎很小,得到他的保证后,便提着鞋子跑了。
跑得离他挺远了,才大喊:“大哥哥,要说话算数。”
然而那时的陆齐,一心想快点找到太子,并没有将这事太过放在心上,他想着等以后小姑娘长大,应该也就不会当回事了。
却不想三年后,太子归来,他成了北燕最年轻的节度使,首次出使盛凉时,会在盛凉都城遇见她。
那时,她面上稚嫩已褪,已是少女长成,却没了初见时的害羞胆怯,而是背着个药篓,正站在一家药铺门前,凶巴巴在跟人家老掌柜讨价还价。
可最后讨价讨到一半,她扭头看到了他,愣了半响,便直接朝他奔来,远远地还开口大喊:“大哥哥,你是来娶我的吗?”
那时街道人潮熙攘,陆齐有些听不清她喊的是什么,但见她盯着自己,只好礼貌地微微颔了颔首。却不想她看到他点头后,高兴得连撞了好几个人,最后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一刻,属于少女身上独特的芳香,毫无征兆的,从鼻尖直入心间。
那日之后,南宫檀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跟在了陆齐身后。
他在盛凉,她陪着。
他去魏国,她跟着。
他去天启,无论多远,她都照样跟着。
那时的陆齐以为,她会一直这样跟着自己。而他也有想过,待太子彻底稳住朝权,他便亲自去禹州下聘,堂堂正正娶她回家。
可惜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因为后来,他们回到了北燕,南宫檀发现陆齐不出使他国的时候,几乎都在宫中陪太子,甚至好几回,她守在他府外都没能等到他,与他见面的机会更是一日比一日少。
于是,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她脑海中滋生。
也是因为这个决定,他们渐行渐远,最后导致此生,都再无可能。
许是年少轻狂,总会为情做些傻事吧,等东宫之事处理完毕,陆齐再次见到南宫檀时,她已经男扮女装混迹在了太医院中。
陆齐自身为官,深知她这么做的后果,多次劝她离开,可南宫檀一意孤行偏偏不听,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又师承神医,便笃定无人能识破她的女儿身。
可惜,盛凉的永乐公主嫁来了。
只一眼,便将她识破。
而自从太子妃发现她的秘密后,南宫檀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做任何事也都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了许多。
可她就算再小心,当这事被人捅出去时,她还是成了别人对付陆齐,对付东宫的把柄。
在没有成为南宫侧妃前,她其实想独自承担所有罪责的,可她没想到欺君之罪,会那么严重,甚至殃及了她的爹娘兄弟。
那一刻,她怕了,也后悔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任性,会害了全家,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家被处决。所以在太子妃来天牢找她谈话时,她没有犹豫,直接拿着太子妃在乎的把柄,成功的威胁到了她。
最后,她成了南宫侧妃,成了东宫仅次于太子妃尊贵的女人。
当属于侧妃的一切荣耀加身时,她摒弃了曾经的自己,在亲友以自己为荣的恭维下,虚荣心更是将她紧紧包裹,野心也在逐渐扩大。
到最后,她甚至已经不再满足小小的侧妃之位。
于是,她开始跟宫里的嫔妃们一样,勾心斗角,开始对太子妃耍手段,玩心计,甚至离间起她和太子。
当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顺利到南宫檀甚至想找个机会,将肚子里的假孩子弄掉,再陷害给太子妃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因为她的孩子,真的没了。
身为医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的孩子,那个同样在七月七,和陆齐一夜荒下唐怀上的孩子。
那一刻,她体会到了悲痛欲绝的滋味,可她找不到为自己虚荣心和野心开脱的借口,所以她将这一切,都恨到了太子妃身上。
而麟王谋反兵败,逃窜进了凤栖苑之事,早早便有宫人来禀告她了,可她嫉恨太子妃,便将知情的那宫婢灭了口。
当看着凤栖苑被熊熊大火燃烧着时,她仿佛看到了坐在金凤宝座上的自己。
而本对她有愧的陆齐,也在那一晚,看到她眸底的算计和野心时,对她彻底失望。
所以在她所做的一切,事情败露被送去美人殿之时,陆齐没有为她求情,哪怕后来得皇恩能住宫中帮皇上处理朝务,他也从未去见她一面。
而这一生,他也不会再去见她一面。
永和十三年,严冬。
这日,陆齐与几位大臣陪皇上在御书房处理朝务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禀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让奴才来告诉陛下,美人殿外的侍卫来报,说殿中的人于今早断了气,皇后娘娘不知如何处理,特让奴才前来问问陛下,是否要按嫔妃制葬于妃陵?”
虽事已过去十多年,但再次提及南宫檀,慕容烬眼底的厌恶丝毫未减。
他本想挥手让人找张席子裹了丢出宫,但看到陆齐满头黑发中夹杂着一半的白丝,终是收回了手,冷声吩咐了一句:“找副薄棺,殓了送出宫,葬到城外荒岭去。”
小太监点头,赶忙躬身退下去回禀皇后。
待朝务处理完,大臣都陆续离宫后,慕容烬看着最后一个离开的陆齐,语气不深不浅地说道:“陆齐,你我君臣、兄弟一场,朕不希望你活在过去,你府中空空荡荡的,也是时候娶个妻了。”
陆齐嘴角苦笑着,许久许久,才沉声回了一句:“臣,会的。”
——
永和十五年,陆齐亲赴禹州治洪,归来时,带回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姑娘。
那姑娘性子彪悍,虽陆齐并未娶她,却一直死赖在陆府,以陆夫人的身份自居。直到第二年秋,她为已到中年的陆齐生下一子,陆齐才认命般,无奈的给她补办了场大婚。
而京中夫人们,嫌那姑娘粗俗不知规矩,又是小地方来的,都不喜与她来往,不想她竟走了狗屎运般,不但成了陆大人的夫人,竟还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三三五五便可进宫陪皇后解闷。
一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而陆齐,也在这小悍妻的陪伴下,晚年幸福。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那个对的人,哪怕错过了时间,但或早或晚,我们终有一日都会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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