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阿照不耐烦地低斥了声。
这女人上辈子是苍蝇吗?一进门就没完没了的,扰人清梦。
云潇潇被吼愣了片刻,她爹都没这么吼过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怒道:“你算什么个东西,敢命令我闭嘴?”
阿照微抬眼帘,寒着面,厉声道:“算什么东西?那你听好了,本宫是盛凉的公主,是你北燕的太子妃,是这东宫太子以国礼聘回来的正妻,你说本宫算什么东西?你一个小小的良娣,一个妾,也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以势压人,阿照还就没输过!
云潇潇被这女人突然咄咄逼人的气势震了下,猛地才发现自己嚣张过头了。
输人不输阵,云潇潇只愣住片刻,便又想接着嚷嚷。
阿照心烦得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在她再次开口前,黑着脸对着门口的李二咬牙挤出三个字。
“丢出去!”
“得嘞!”李二听到命令,赶忙应了一声,在云潇潇没搞清楚丢什么时,就被李二一把提住淡青色的宫装后襟,捏小鸡一样给丢出了凤栖苑大门。
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云潇潇还傻呆呆的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让丢了出去的是她!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衣裙都被地上的雪水映湿了。好半响,才愣愣地望了望那紧闭的门,又看了看自己坐的地方,最后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边哭还边骂:“好你个裴银,你以为你是太子妃就了不起了,你个死女人,你竟然敢让人丢我,呜呜呜,你给我等着,我要去告诉我爹,我要让我爹去参你一本,让你滚回盛凉去。”
听着外面越骂越起劲,阿照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李二,给本宫丢远点儿。”
门外的云潇潇听到吼声,哭声一顿,听到里面传来“得嘞”两个字后,急忙擦了擦眼泪,提着裙子麻溜地跑了。
等李二开门出来时,就看到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
云潇潇前脚刚跑回自己飘雪苑,一直让人留意着凤栖苑的姚良娣就来了。
姚仙儿还从没见过一直高高在上的云潇潇如此狼狈过,差点没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
以往都是她云潇潇仗着她爹是左相,在东宫里耀武扬威的,一向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何时这般狼狈过?简直是大快人心。
此刻宫婢正在伺候云潇潇换衣裙,一回头就看到姚仙儿站后头,见她嘴角还挂着来不及掩藏的笑意,顿时气得抓起枕头就砸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看我笑话?给我滚出去!”
姚仙儿险险避开那枕头,暗恼自己没忍住笑,急忙道:“云姐姐误会了,妹妹方才只是在替姐姐难过,姐姐还不知道吧,你去凤栖苑的事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此刻整个东宫都知道姐姐被太子妃教训了。”
“我被她教训了?”
一听这话,云潇潇更气了,大骂道:“是哪个不想活了的贱人乱嚼舌根?我不过在凤栖苑门口摔了一跤,那太子妃何时教训我了?”
自己摔了一跤,谁信?
姚仙儿第一个不信,扭着蛇腰靠近了两步,瞅了眼周围,小声道:“云姐姐不知,妹妹听到的消息,是姐姐被那太子妃让人给丢出来的。”
本以为云潇潇听了这话,定会恼怒得大骂那太子妃,怎知姚仙儿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云潇潇抬手就在她那白嫩的小脸上呼了一巴掌。
声音打得脆响,一听就知道力道不轻。
“听到的消息,你听到谁的消息就敢来我面前胡乱咧咧,你当我是你娘家尚书府里那些蠢货好糊弄吗?一个出生卑贱的庶女,你以为来了东宫成了良娣,便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就你那些龌蹉手段,还敢来我面前挑拨离间,什么东西!”
姚仙儿被那巴掌煽得有些懵,此刻听着她羞辱的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心底虽恨得直抽抽,面色却不敢显露出来。姚仙儿手紧捏着裙摆,直直的站在原地,委屈道:“不是的云姐姐,妹妹怎么敢跟姐姐耍手段,妹妹自知身份卑微,也从没敢想过要和姐姐平起平坐。”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见她咬着下唇,手紧捏着裙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云潇潇看得心烦,警告道:“别以为巴结着我,你就能有机会对我使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滚!”
第18章 那场大雪
“是,妹妹告退。”姚仙儿微垂着头,长长的指尖都已经陷入身侧来扶她的婢女肉中。
转身时,面色的阴毒之色也再藏不住。
等着吧,今日之辱,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姚仙儿离开后,云潇潇看了眼换下的衣裙,愤愤的扔到地上,狠踩了两脚。
凤栖苑那死女人,竟比她还嚣张。
云潇潇虽仗着自己爹的势平日嚣张跋扈了些,好歹脑子还是有点的。
凤栖苑那地处,是整个东宫最偏僻的地方,平时都没什么人会路过。她过去时又没带人,而且盛凉的那些奴婢嬷嬷们,都跟北燕的挨不到一块去,更不可以一个时辰不到传得满东宫都知道。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姚仙儿这个贱蹄子,一直都在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想让她当出头鸟,等她和裴银那臭女人鹬蚌相争斗得两败俱伤了,她再来个渔翁得利,想得倒是美!
哼!太子妃的位置她要,敢肖想太子妃位置的人,她云潇潇也不会放过。
……
凤栖苑这边,云潇潇被丢出去后,阿照给李二下了个死命令,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准再放一个人进来打扰她睡觉。
于是阿照一觉,直接睡到了夜晚子夜。
等醒来时,泼墨的夜空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雪将漆黑的宫墙照的亮堂堂的。寒风凛冽,阿照推开窗,冷风嗖嗖的刮进来,刮在脸上,象刀子划似的,疼得她急忙又关上。
隔壁耳房守夜的丫鬟红妆听到动静,赶紧披着氅衣过来,见太子妃醒了,急忙问:“娘娘,您可是饿了?”
阿照点了点头:“有些。”
“那娘娘您先等等,隔壁屋里一直给娘娘温着吃食的,奴婢去给您端来。”
阿照阻道:“不用了,天寒,来回端也麻烦,本宫与你一道过去吧!”
“那娘娘您多披件衣裳,北燕的冬夜听说能冻死人呢。”红妆说着,已经将衣服大氅都取了来,伺候着阿照穿上。
穿戴好,出了门,最先入目的是鹅毛般飘落而下的大雪。
阿照望着半空中的飘雪,被吸引住了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缓缓抬手去接,可掌心灼热,那雪花落到她掌心不到片刻,便化成了雪水。
明明已经触摸到的东西,却转眼即逝。
“红妆,你还记得盛凉下得最大的一场雪是什么时候吗?”
红妆守在她身侧,头微垂,低声道:“奴婢记得,是三年前。”
三年前,她的父亲和崔瑶的父亲,便是在那场大雪初降时,被冤入狱,最后被发配的。而她们也是在那年的冬夜,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庇护,成了任人驱使的婢女。
也是从那时起,四季如春的盛凉,于她们来说,永远都定格在了那场冰天雪地中。
“三年前那场大雪,真是像极了这一场。”阿照收回已经被冻僵的手,低喃道:“这样洁白的东西,能照亮黑夜,也能覆盖黑暗。”
红妆不怎么明白娘娘在说什么,但怕她寒风吹得久了会着凉,担心道:“娘娘,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走吧!”阿照目光淡淡的,与这冰雪一般。
两人渐渐远去,而她们方才站的檐下,也由寒风送来一片片白雪,覆盖在了她们留下的脚印之上。
此刻,苍岚苑中。
慕容烬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宫墙院落,脑中回忆起一个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想看一场落在头顶便像极了白头的大雪,可我的家乡没有。等以后你的眼睛好了,你陪我到北燕去看吧!’
他曾经答应一个姑娘,会陪她看场白头大雪,可最后……却没有做到。
那个姑娘,他也再寻不见。
漆黑的夜空,只有那飘洒而下的白雪,寂静无声的覆盖着一切。
这晚的雪比前几场都大,短短一个昼夜,整个燕京都笼罩在了惨淡的雪白中。
天还未大亮,便有宫人拿着铲子在铲积雪。
苏嬷嬷今日起了个大早,见院中都被积雪覆盖了,本是想叫李二带人铲掉的,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蹲在角落的太子妃。见她捧着雪在堆什么东西,立马紧张的跑了过去。
“娘娘,积雪寒,您这样玩,很容易着凉的。”
“嬷嬷不用紧张,本宫就想亲手堆个雪娃娃。”阿照没抬头,继续堆着雪。
苏嬷嬷还是觉得不妥,劝道:“娘娘若想要堆个雪人,就让李二来堆,他皮糙肉厚的,耐寒,您身子单薄,碰这些冰凉的东西不好,怎能亲自动手呢。”
嬷嬷口中耐寒的李二捂着个大袄,哆哆嗦嗦的缩在门口,时不时‘阿楸’一声打个大喷嚏。
这北燕的冬,太不是人呆的了。
阿照听到喷嚏声,抬头瞥李二一眼,对苏嬷嬷浅笑道:“嬷嬷不必担心,本宫身体还是挺抗冻的。快去让绿萝带人到膳房看看,给本宫拿两屉玉蓉包来。”
难得太子妃孩子心性一回,苏嬷嬷见劝不住,便也随她去了,只问:“娘娘今早就只吃玉蓉包吗?”
“嗯,那再带些粥和糕点吧!”说着,又继续起手里的动作。
一旁的李二见苏嬷嬷要去了,赶紧道:“嬷嬷,让绿萝多带些回来,娘娘吃不完我来。”
听了这话,苏嬷嬷肃着脸连眼角都没给他,厉声道:“着了凉便离娘娘远些,没事少在这儿瞎晃荡。”
他哪儿瞎晃荡了?
他的职责本来就是保护太子妃,李二想反驳两句,但苏嬷嬷已经走远了,只能闷闷不乐的又打了个大喷嚏。
“昨日东宫不是有管事过来,还给你们每人都发了些御寒的袄子么,怎么还着凉了?”
阿照堆了半天,越堆越个四不像,索性玩够了,起身一脚将堆好的都踹倒了。
被问到的李二没说话,倒是他旁边的战卫小元抢着答道:“义哥嫌那袄子难看,发了就给扔了,昨晚下半夜起来值夜,穿得单薄了才着的凉。”
“那倒是活该了。”阿照扫了眼小元穿在外头的无袖灰袄子,除了颜色暗沉些,倒也没多难看。
第19章 婢女被打
被太子妃说活该,李二气得一巴掌拍在小元脑门上,低斥道:“臭小子,谁让你多嘴了。”
“还不是义哥你,自己袄子丢了就想来抢我们的,横行霸道。”
“还说,找揍是不是?”
见李二抬起拳头了,小元哼哼两声,冲他咧了个鬼脸,才赶紧跑门口值岗去了。
阿照扫了他一眼,对着冻红的手哈了口气,淡声道:“北燕之冬,再健壮的体魄,不穿件袄子御寒,也难撑得很。去找嬷嬷拿本宫的令牌,自己去领两件回来,若是觉得不好看,就让红妆她们没事时帮你绣朵花上去。”
重新去领袄子可以,至于绣朵花上去李二就不干了,不乐意道:“那咋行,要绣也得绣头猛虎啊!大男人穿什么绣花袄,不过绣只雄鹰也可以。”
不得不说,李二抓的重点永远都不会在重点上。
“……让人通知你哥,让他赶紧过来吧!”阿照轻叹了声,转身进了屋。
身后的李二应了声,依旧还在纠结,领袄子回来是绣老虎好,还是雄鹰好?
这一幕让门口的小元都快笑岔气了。
屋里,阿照半躺在软榻上,单手撑着脑袋在闭目养神。望月和听雪在旁小心照看取暖的几个火盆,盆中炭火烧得很旺,整个屋里都烘得暖洋洋的。
过了半响,望月看了看外面的天,扯了扯听雪的袖子,小声道:“听雪,你发现没有,以往这个点,绿萝都已经将娘娘的早膳拿回来了,今日怎么迟了这么许多。”
听雪也觉得奇怪,小心地看了太子妃一眼,见她还在浅眠,便没有禀告,对着望月低声道:“你好生照顾着娘娘,我出去瞧瞧。”
“好,那你快去看看。”
望月看着听雪出去后,继续小心照看着屋中炭盆。
苑外,听雪走到凤栖苑门口,苏嬷嬷已经先一步出来了,听雪赶紧上前问道:“嬷嬷,绿萝她们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嬷嬷摇头:“还不知,我已经让人过去看看了。”话音刚落,苏嬷嬷让出去找人的婢女慌慌忙忙的跑了回来,口中喊着:“不好了嬷嬷,绿萝与崔瑶被人打了。”
“什么?”苏嬷嬷大惊,连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院中的李二听到,也紧张的跑了出来。
婢女擦着眼泪,边哭边道:“奴婢也不知道,去问了膳房的人,他们说绿萝拿错了云良娣的东西,被云良娣派人压去了飘雪苑。奴婢顺着路追去时,偷偷看到……看到绿萝和崔瑶,都被吊在飘雪苑门前的大树上,浑身都血淋淋的。奴婢害怕,就先跑回来报信了。”
李二听到绿萝被打得血淋淋的,顿时怒气冲冲的就要去救人,却被苏嬷嬷一把拉住。
“不可冲动,由我先去禀告娘娘。”
“还禀告什么,嬷嬷没听到绿萝已经被打得血淋淋的了吗?迟了她命都没了。”说完,不顾苏嬷嬷阻拦,抄起家伙便往那飘雪雪苑方向跑去。
苏嬷嬷知此事怕是要闹大,让听雪带那受惊的婢女下去,正要去禀告太子妃时,阿照已经一脸阴沉的站在他们身后了。
“嬷嬷,集合凤栖苑所有战卫,随本宫去飘雪苑。”
“娘娘……”
“你们陪着本宫千里远嫁至此,若我连你们都护不住,哪里还配得上当你们的主子。”阿照眸中冷光聚满,带着身后望月,便大步朝着飘雪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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