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听霄迅速跟进,光炮毫不留情地射出,注入了她自己的能量。
面对同一只母兽,她已经不再需要以自爆为手段牵制住它了。
其他士兵的炮火牵制住了母兽的行动,而任听霄,则再次承担起母兽刽子手的角色。
那一击是致命的一击。
母兽长大巨口,发出无声的嘶吼,然而却无法抵御任听霄的能量。
它虽然脱离了黑洞,但是同样无法逃脱被分解的命运。
没有爆炸,也没有血花,任听霄以压倒性的能量笼罩住整只母兽,强悍的能量将它生生撕碎,化为宇宙中的尘埃。
转眼消散。
所有人都停下来,震惊地望向漂浮在宇宙中的黑红机甲。
而远在光年之外的帝星,付行之的眼中分明映出母兽被生生撕裂的残影。
他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付行之定定地飘在空中,忽然发出一声悠长如远古巨兽的嘶吼。
转眼间,无数的恶种从宇宙各个角落探出,开始疯狂攻击所有的智慧生物。
与此同时,任听霄即刻启程,飞往帝星。
一路上,凤凰的标志如同宇宙中燃起的一团火焰,所过之处,恶种寸草不生。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抵抗的行列,智慧生物对恶种的战争进入最终的胶着阶段。
在航行中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信号,一旦经过有信号的地方,任听霄就打开光脑,搜索帝星的情况。
但是信息纷杂,各种消息真真假假,她只能从其他人发给她的消息上知道,付行之从那天之后就没再露面,他盘踞在帝宫中,将那里变成恶种真正的巢穴。
无论内心有多么焦灼和恐惧,任听霄的面上都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她镇定得不像个人类,却如定海神针一样,定住了全军的心。
士兵们很多人都有亲眷朋友在帝星上,帝星沦陷,他们也着急,但是只要看到任听霄镇定的模样,他们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难走,任听霄会带领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四天之后,火焰军的军舰经过最后一次空间跳跃,突兀地出现在帝星的上空。
所有还活着的人仰头望去,各个角落中,都有人发出喜极而泣的欢呼。
“是殿下!殿下回来了!”
“那是火焰军的标志!我认识那只凤凰!”
“殿下回来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还没有崩溃的星网上,霎时间涌现出各种任听霄归来的消息,所有该知道的人立刻都知道了。
火焰军甫一降落,就开始清剿周围的恶种。
这些东西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士兵,虽然抵抗从未消失,但难免有心无力,让它们蔓延在各个角落。
任听霄踏出军舰,一眼就看到满目的断壁残垣。
她再来晚几天,恐怕她就要面对第二个首都星了。
还好,由于当世的强者都集中在帝星,这里还没有彻底沦为疮痍的废墟。
任听霄手中拿着一杆枪,她哪怕不用瞄准,每一次开枪也必定会带走起码一只恶种的生命。
很快,她就见到了相见的人。
加拉赫和牧阳曜出现在面前,牧阳曜眼眶发红,死死抑制着自己,没有扑上去抱住任听霄。
“殿下。”他沙哑地开口,“您终于回来了。”
“我需要马上了解现在的状况,”任听霄看向加拉赫,“大家都在地下?”
加拉赫微微点头。
他坚毅的眼睛里有着疲惫的血丝,但和牧阳曜一样,他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
“大家都在,除了……”他说不下去。
“除了凌卓。”
任听霄替他接上这句话,两个人都猛地看向她,似乎在害怕她产生什么过激的情绪。
任听霄眉眼平静,她甚至笑了一下。
“凌卓是牵制我的最有效的手段,付行之怎么会放过他。”她沉默了一下,用仿佛从胸腔中挤出来的声音说,“他……还活着吧?”
“他还活着。”加拉赫给予肯定的答复,“克里斯蒂娜夫人也还活着,大家都在地下基地里。”
任听霄紧绷的心猛然放松一点,就算上一次收到消息时,克里斯蒂娜和蓝漾漾他们都向她报了平安,也没有亲耳听到来得安心。
她说:“具体的事,我们下去再说吧。”
就像首都星的避难所一样,帝星也有着自己的避难机制。
同样是位于地下,只是状态明显要比那时候的首都星好得多,起码电力充足,没有能源上的困扰。
两人带着任听霄进了一间屋子,顿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站起身,一双双泛红激动的眼睛看向任听霄。
任听霄扫视一眼,太多的熟人。
奥古斯塔斯,瞳,修戈,塞西利亚,凌时明,以牧将军和耿肃将军为首的一干军部将领,一些内阁核心成员,甚至还有……
任听霄目光定在萨洛美身上:“你怎么也在这里?”
“只要不打死帝宫里的那个家伙,无论杀死多少恶种都没用。”萨洛美苦笑,“这点我和总统大人都十分清楚,我就过来了。”
任听霄点点头,这的确是很明智的选择。
她又转向塞西利亚:“你回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
“帝星有难,不能不快。”塞西利亚说,“殿下,我即刻归队。”
所有人都望着任听霄,此时此刻,她就是绝对的领袖和主宰。
任听霄在首位上坐下来,伸手敲敲桌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需要详细的信息。”
“付行之占据了帝宫,他没有诞育恶种的能力,但是能够修复它们。”加拉赫说,“如果他不死,恶种就相当于不死之身,越来越多,我们无法抵抗。”
怪不得帝星上的恶种数量那么多,否则就算有付行之这个恶种之母在,凭借五架三S级机甲,也不应该被挤压到这个程度。
“我们试图攻向帝宫,但是攻不进去。”奥古斯塔斯说,“他很强,即使我们五个联手,也无法击破他的防御。”
语调仍然矜贵,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仿佛镶嵌上去的傲慢神色,而是有些疲惫和凝重。
看来这段时间,每个人都不好过。
“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次出声的是修戈,任听霄望向他,看到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语气中有些没有恶意的异样。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对付这东西的经验吧?”
任听霄知道他已经听到她的身份了,自然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母兽本体已经死了。”任听霄的话激起一片惊愕,“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付行之,只要杀死他,一切就结束了。”
“母兽居然已经死了吗?”萨洛美震惊地喃喃,“怪不得他会突然暴怒。”
“既然遇到了,我不杀死它,难道还有留着它,给付行之逃跑的机会么。”任听霄眉眼冷凝,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凌卓在昏迷之前告诉过我,不要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他从来不会出错。”
听到她提到凌卓的名字,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掺入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显然他们都知道,凌卓此时的处境对任听霄来说,就是个致命的命门。
“不用这么看着我。”任听霄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的私人感情不会影响到战斗,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冷静而强大,所有情绪内敛其中,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不为凡尘任何事物所动。
其他人对视一眼,对任听霄的信服和依赖不自觉地更加往上攀升。
看着她,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不是她带领这场战争,那就没人能赢得这场战争。
“作战计划是什么?”加拉赫说,“事不迟疑,在越来越多的恶种包围下,帝星撑不了太久了,需要速战速决。”
“不会太久的。”任听霄说,“付行之就在等着我的到来,他想要亲手杀死我,给他的宏伟梦想陪葬,现在我已经到了,他手里还握着威胁我的筹码,会比我更沉不住气的。”
她曾经非常依赖凌卓,能交给凌卓去想的事,她都懒得再动一分脑筋。
但是现在,凌卓不在了,所有人都惊愕地发现,原来她的才智谋略也十分优秀,当得起全体智慧生物的领袖和主将。
任听霄的推测没有错,当天晚上,他们埋伏在帝宫的周围,任听霄的光脑收到联络。
来电人是凌卓的光脑。
任听霄接通,付行之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我知道你来了。”
任听霄闭目养神的双眼猛然睁开,她迅速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有序地行动起来。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来这决战之夜。
任听霄一边召出机甲,从隐藏的地方出来,一边看着近在咫尺的帝宫开口:“你来找我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慢一些。”
“你也比我想象中要沉得住气。”付行之的脸在画面里晃动一下,似乎在举着光脑行动,“你不想知道你未婚夫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任听霄坐进饕餮的驾驶舱,闻言将目光移向屏幕。
付行之调了一下视角,凌卓的身影霎时映入她的眼帘。
凌卓蜷缩在地下,一身白袍已经脏污不堪,他的脖子和四肢都被黑雾凝成的触手死死缠绕着,从接触它们的部位开始,蛛网一样黑色的纹路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延伸进衣服遮掩的地方。
就像它们在吸食他的生命力。
任听霄的呼吸凝滞了一下,在颤抖的气息泄露之前,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他?”她说,“这可是你用来要挟我的重要筹码。”
付行之何许人,怎么会看不出任听霄的痛苦。
他低笑一声:“你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我要挟你的筹码。你想怎么做?我察觉到你在帝宫周围埋下的东西了,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堂堂恶种之母,也会害怕人类的炸/药么?”
“我不害怕,你的未婚夫难道也不害怕么?”付行之说,“一旦你启动它们,你就会亲手杀死你最爱的人。”
“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任听霄说。
见她对凌卓的生命丝毫不为所动,付行之脸上的笑意淡去,他萦绕着黑色雾气的双眼冷漠地看着任听霄:“听霄,你我本来不用闹到这个地步的,你是我最心爱的学生,我曾经在你的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力,你现在为什么要违抗我呢?”
“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已经交流过了。”任听霄将目光定在他的脸上,“你可以自动脑补一下我的回答,你曾经这么了解我,脑补出来的和我自己回答的,应该也没有很大区别。”
“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了。”付行之说,“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让你的未婚夫来亲自劝你一下。”
战争已经打响,任听霄在战火的中心,承担起主攻的位子,同时冷冷地扫着屏幕。
只见缠绕着凌卓的那些触手开始蠕动,他昏迷着的脸孔也愈加苍白。
随即,他浓密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露出那双漆黑无光的瞳仁。
任听霄控制不住地向前倾了下身子,几乎就要伸手碰触他的脸颊。
“听霄。”凌卓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来了。”
“凌卓,你来亲口告诉她,她现在的认知有多么错误。”付行之说,“你把你干的那些事都告诉她,她会理解现在她所做的这些都是错的。”
凌卓没有看他,就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只是看着屏幕里的任听霄,对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看来你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为了所谓的救我,而放走母兽。”他轻咳几声,“否则,就不会有这场战斗了。”
他已经从任听霄屏幕里的视窗上看出,背景已经变成了帝星。
他虽然全程昏迷着,但是对整场战争的走向,居然把握得八/九不离十。
“是的,我没有信他的话,我听了你的。”任听霄控制住发哽的喉头,“你坚持住,我已经来救你了。”
凌卓虚弱地闭了下眼睛,还是笑着:“在西方血脉的童话里,都是骑士或者王子斩灭恶龙营救公主,没想到换成我们,角色居然反了过来。”
“也没什么不好的。”任听霄说,“不行你就睡一会儿,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聊着,没有一个人把付行之放在眼里,受到忽视的付行之左右看看,眼中黑雾愈加浓烈。
他冷笑一声,也不啰嗦,一把揪起凌卓稍长的头发,将他死死摁到光脑的屏幕前。
“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你的未婚妻,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他嘶声说,“因为你非常了解她对恶种的痛恨和厌恶,所以你打算把这个秘密到死都带进棺材里……你害怕她恨你,嫌恶你,对不对?”
凌卓被迫仰着头,秀美的下颌和颈线绷成完美的弧度。
他没有露出丝毫吃痛的神色,反而带着从容的笑意:“付行之,你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呢?”
任听霄握住操纵杆的双手紧到双肩都在发颤,她发了狠力一炮将十几只恶种一起轰炸成渣,沉声说:“付行之,你想说什么就说,把他放开。”
付行之看了她一眼,一松手,凌卓就顺势跌落到地上。
他的身体已经受到太严重的损伤,现在连站立都不再有力气。
“你难道就没有疑惑过,自己为什么能转世重生么?”付行之说,“在见到我,以及那只你熟识的母兽之后,你难道就没有类似的猜想么?”
凌卓冷淡地听着,就像付行之说的话和他没有关系。
任听霄在空中翻身,逐渐接近他们所在的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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