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她飞快从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爬起，第一时间撩开袖子看了眼手腕部位。
还好，她的镯子还在。
看完了镯子，应明月目光四探，在床旁边的桌几上找到了自己的帆布书包。
她动作迅速把书包拿了过来，打开口袋查看里面的东西。
她的书本都在，就是边角有些灼烧痕迹，银行的存款凭证被她夹在书里，没被烧着，从克丽缇娜身上取下来的珠宝首饰也没什么问题，书包底下的小洞不大，她仔细数了一遍，其他东西都没损失，只掉了一些金镑。
一共掉了十枚金镑。
应明月数完之后心疼得无以复加，五官苦地都皱了起来。
她的钱啊！！！
10镑！这可是他们家以前一个月的开销！
这开销包括全家的衣食住行还有学费等等等等，可她竟然掉了10镑！
应明月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扶着书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好痛苦。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身穿雪白长袍，衣领边有金色花纹、气质如海洋般宽广温和的神父瑟纳尔端着水杯走进来，正好看见少女面色痛苦扶着胸口的举动，他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应明月昏迷的时候教会已经帮她检查过了，除了因一次性使用太多天空之力导致有些脱力外，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病痛，就连身上之前受的伤都因为天空之力的浸润而痊愈了，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应明白抱住书包，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瑟纳尔完美得不像凡人，是一位能令任何人侧目、不自觉投往注视的完美男人，可她实在太心疼了，一时之间连这种欣赏美的心情都缺失了许多。
可到底她还记着答应教皇的任务，勉强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痛苦，她微微垂头，闷闷不乐道：“谢谢您关心，我没事。”
虽然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瑟纳尔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桌上，在她床边坐下，他露出温和如仁父般的神情，语气轻柔道：“如果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我，神会庇佑祂的眷者。”
“嗯。”
应明月神情低落点了点头，到底有些不甘心，她微微抿唇，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了句：“神父大人，请问教会会报销打击异教徒的损失吗？”
没道理力要出，钱也要她出啊。
瑟纳尔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他微微一愣，但依然笑着告诉她：“会。”
应明月目光亮了。
她动作迅速往床边挪了挪，靠近了些这位温柔的神父大人，拉住他的衣角，满含期盼道：“那我损失了10镑，教会能给我报销吗？”
似乎是怕他拒绝，少女又紧忙加了句：“神父大人，我家是平民，很穷的，这10镑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挣，天空挚爱他的眷者，所以可以给我报销吗？”
她的话一串一串往外冒，让人应接不暇，不过中心思想始终只有一个。
瑟纳尔稍稍停顿，笑着听她说完，才点了点头。
“凯伦。”
他朝屋外喊了一声。
穿着铠甲手握巨剑的骑士走了进来，行动间给人巨大的压迫力。
虽然他的铠甲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应明月依然认出，这位骑士应该就是之前站在瑟纳尔身边贴身保护他的那位。
凯伦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柱地，他微微低头，声音显得十分沉稳。
“大人有什么吩咐。”
瑟纳尔看了应明月一眼，有些失笑道：“你去取100镑给这个孩子。”
瑟纳尔至少有二十多岁，十六七岁的奥芙拉在他眼里确实还像个孩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要给她100镑！
应明月心绪一下子沸腾起来。
她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喜悦发自内心，连声音都欢快了许多。
“谢谢您神父大人！”
她满脸笑容，一下子扑进这位神父怀中，至少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这位神父大人是个好人。
当然，下一刻她就想起了教皇让她勾引瑟纳尔的任务，动作一下子僵硬起来。
倒是瑟纳尔并没有在乎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他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后，声音似大提琴般温柔悦耳。
“神爱护祂每一个子民。”
和张口闭口就是‘我的孩子’，实际上还当着她的面沐浴、以及拿昂贵圣器逗她的教皇大人相比，这位神父大人显然更像一位慈父。
应明月甚至没感觉到半点突兀和旖旎的气氛，只觉得好像真是一位宽和的父亲揽住了自己，轻轻拍打她的背后，给予她温柔抚慰。
在瑟纳尔眼里，天空的子民没有美丑、强弱、年龄、以及身份的区别，都是天空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不知道深渊圣殿为什么会给她这么个任务，可应明月觉得根本不可能成功。
人家都超越了世俗的观念，教皇竟然还让她去□□，低俗！
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应明月搂着新‘爸爸’的腰，嗅了口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忍不住在他胸口蹭了两下，她发自内心感叹：“大人，您真好。”
瑟纳尔又抚了抚她后背，等她抱了一会儿，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好了，没事的话就快些起来吧，主教们还等着见你。”
应明月这才从他怀里出来，她有些诧异：“主教们要见我？”
“嗯。”
瑟纳尔点点头，向她解释：“你是主的眷者，如今主的眷者稀少每一位都十分珍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主教们会推举你参与下一任圣女选拔。”
这就和深渊圣殿一样了。
应明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个世界的神明信仰者没有不婚的强制规定，但圣女这个职位不一样，如果被神明看中，就可以去到主的天国侍奉神明左右，自然也就不存在和普通人结婚生子这种事了，要是她两边都选上圣女，又被神明选中侍奉，那她岂不是要完？
应明月心中掠过许多想法，最后都沉寂下来。
无论怎样她现在都没有办法改变，只能以后再说了。
默默舒了口气，她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准备跟瑟纳尔去见天空教会的主教们。
边走瑟纳尔还安慰她：“别紧张，主教们都很随和，不会为难你。”
“嗯嗯。”
应明月胡乱点头，装出一副自己不紧张的样子，不过偷偷乱瞟的目光暴露了她的心思。
瑟纳尔也不戳穿，只笑了笑，主动牵起她的手，对她温柔道：“别怕，跟着我就好。”
在这位神父眼里，他也许真是当成给天空带孩子了。
反倒是应明月有些不自在。
这要是换个人，她都得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描叙的心思想占她便宜，可面对瑟纳尔那张温柔完美的脸，她实在兴不起这个想法，人家牵着她的手，她不仅不觉得人家在占她的便宜，反而有种自己玷污了别人圣洁的错觉。
这实在太不可言说了。
她微不可见抿了抿唇，努力在心中告诉自己，天空和深渊都是爸爸，祂们的眷者自然也是，被‘爸爸’牵一下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爸爸’们这么好看，她不亏。
没错，她不亏！
给自己灌输了诸多想法之后，她整个人镇定许多，也不再觉得别扭，安静又乖巧地被瑟纳尔牵着一直走进了绘有无数神迹的大教堂。
第21章 我演我自己 和您一样慷慨。
大教堂处于教会总部最中央的位置，奥芙拉以前经常去教堂里祷告，但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天空教会的总部。
多出一位新的眷者，这对于近年来眷者愈发稀少的天空教会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哪怕应明月如今只是个连低级魔法师都没达到的小菜鸟。
她走进这座辉煌圣洁、巨大无比的大教堂时，看见的是站在教堂神台前三位穿着红色衣袍、鬓角微白、衣角绣着金色纹路的神职人员，唯一的区别是站在中间的这位衣角的花纹更繁复，他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王冠。
应明月不太了解天空教会神职人员的具体等级服饰，但她敢肯定，这三位等级不低。
瑟纳尔带着她走到三位红衣神职人员面前，松开牵着她的手，他微笑介绍：“这位是拜尔大人，是教会的大主教。”
他指着最中间那位，随后又指了指旁边两位：“这两位是狄思莫长老、衡迪尔长老。”
应明月目光谨慎，小心点了点头，略带些怯弱道：“大、大人们好。”
天空教会由天空议会掌管，红衣大主教的位置就相当于深渊圣殿的教皇，只是深渊圣殿只有一位教皇，而天空议会一共有五位红衣大主教共治。
长老则是议会之下的第二高层，身份同样尊贵。
让一位红衣大主教和两位长老来见她，算得上非常隆重了。
除此之外，两边还站着不少身穿白袍的神职人员，但这些人瑟纳尔都没有介绍，她一个都不认识。
面对如此隆重的场面，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只是半个天空眷者。
好在最中间的拜尔主教面色很和蔼，他并没有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反倒像个和蔼长辈一样，对应明月笑了笑，他伸手抚在她头顶，先为她赐福。
赐福完毕，他才温和道：“孩子，别害怕，你是天空的眷者，回到教会就如同回到仁父的怀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应明月也不敢说什么，只乖巧点了点头，目露虔诚。
她本来以为来了三位高层，会和教皇一样和她七扯八扯，说一些规矩或者任务之类的话，但出乎意料，这位拜尔主教大人为她赐福之后，又安慰了她几句，交代了瑟纳尔照顾她，然后就带着两位长老离开了，让应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只是为了过来看她一眼？
主教离开之后，教堂里的人倒是活跃许多，不少人带着好奇目光看向应明月，似乎有些不明白神明为何会眷顾这么一位小姑娘。
比起瑟纳尔的完美，她显得平平无奇。
瑟纳尔无视这些目光，他重新牵起应明月的手，为她介绍教堂里其他人。
第一位是一个有着灿烂金发和明艳美貌的女孩。
说是女孩，但看起来比应明月应该大了几岁，她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应明月看见她眼底漂浮着淡淡不屑。
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白色长袍，这位小姐的姿态却显得很优雅，大约是贵族出身。
瑟纳尔还没开口，应明月就听到她主动说：“你好，我是菲丽思.兰伯特，很高兴见到你。”
她的笑容很淡，也没有伸出手的意思。
应明月微微抿唇，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来，十分礼貌道：“您好，我是奥芙拉.威尔。”
双方都说过名字，瑟纳尔才和她补充了一句：“菲丽思是这一任圣女候选人，这一任圣女候选人很少，只有你们两个。”
应明月明白了。
感情是竞争对象，难怪对她有敌意，不过说实话，她对当天空圣女还真没有什么太大执念，毕竟她是个随时可能翻车的二五仔。
而且她有注意到，这位菲丽思小姐目光很隐晦地看了一眼瑟纳尔牵着她的手，说不定还对这位完美神父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不允许背叛神明的圣女对神父有不可描叙的心思，天空教会的精彩果然不输深渊圣殿啊。
应明月有些‘啧啧’地想着，很快又听到瑟纳尔继续说：“奥芙拉，每位天空眷者都会挑选自己的守护骑士，守护骑士会终生跟随，你虽然还小，但也可以开始物色了。”
他身边就有五位终生跟随的守护骑士，但他比较特殊，一般的眷者大约会有两到三位守护骑士。
“骑士？”
这个规矩她还真不知道。
应明月目光茫然看着他，似乎在询问该怎么挑选。
瑟纳尔笑着环顾一周，低声告诉她：“其实今天在这里的人，有很多就想成为守护骑士，不过守护骑士不能随便选择，他们会跟随你一辈子，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好好挑选。”
应明月听完他的话，顿时有些急促道：“跟随我？是说要时时刻刻在一起？”
那她岂不是要翻车？
“那倒没有，但最好能让他们时刻守护你。”
“那就好。”
应明月喃喃了一句，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她又开口：“那骑士的薪水不会要我发吧？”
瑟纳尔显然愣了一下。
大约从来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一直看他们说话的菲丽思笑着说了句：“奥芙拉，你真会开玩笑。”
说是开玩笑，却有些嘲笑的意思。
应明月抿唇看她，眨了眨眼，她露出如小鹿般可怜目光来，甚至有些哽咽道：“我、我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
说着话，她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瑟纳尔顿时更软下表情，流露出无比温柔神色，带着说不出的怜惜，他低头轻声安慰她，还加了一句，“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需要金镑可以来找我，好吗？”
应明月吸着鼻子扑进他怀里，嗅着漂亮神父怀中淡淡清香，她抬起可怜巴巴的眼，一边微微哽咽一边用满含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憧憬道：“真的吗？”
“嗯，真的，教会会发薪水，反正我也用不到。”
“呜呜呜，您真好。”
应明月趴在他怀里，脸上感动无比。
旁边看着的菲丽思脸上笑容僵硬，恨不得立刻将她拉开。
在她看来，这个该死的平民简直在用金镑玷污瑟纳尔大人，瑟纳尔大人那样神圣完美的存在，金镑这种市侩的东西都不配被他提起，而她不仅说了，还赖在瑟纳尔大人怀里不松手。
眼看应明月许久都没起来，菲丽思目光一动，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高举起。
“奥芙拉，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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