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难得的恶面佛,这份寿礼之用心,远超今日所有人。”
嬷嬷疑惑道:“可娘娘今日……”
表现出的,好像并不喜欢。
以至于庆王在宴上,都端着十分小心。
“礼虽用心,落旁人眼中,却并不落好。”太后面色淡淡:“这林二也与传言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明知要与白曼语分个上下,却准备了这么一份不讨巧的礼物,也太过不争不抢。”
嬷嬷明悟了。
“不过瞧着倒是个良善肯用心的,且让人再观察一二吧。”
那边对此一无所知的林水月,在送了胡西西一车橙子后,临时拐道去了英国公府上。
老封君看见她,惊讶道:“林二,你怎么来了?”
“您不是说让我来您这避避难吗?”林水月躬身道:“还请老封君收留我一晚,我现在若是回府去,我爹指不定拎着根棍在等我呢!”
老封君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要挨打啊!”
话虽如此,到底也没将她赶走。
林水月在英国公府住下,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太学院。
她走了不久,林府的人就找上了门来。
听说林水月不在,又寻到太学院去了。
老封君听说这事后,实在放心不下,连忙将樊篱叫了起来,让他追去太学院看看。
第29章 重赏
樊篱一路追到太学院也没见到人, 倒是撞见了容京。
“樊公子怎么来了?”
樊篱叹气:“别提了,你可有见到林家的人?林淮尹或者是林大人过来?”
“林大人?”容京微怔,摇头道:“并未听说……倒是听人说庆王殿下来了。”
“庆王?坏了!”樊篱一听, 这事是真大了:“林水月在何处?”
“此时当是在女院中。”
樊篱当即要走, 容京跟了上去。
路上樊篱将昨晚林水月没回家,今日一早林家人找到英国公府的事一说。
容京也皱下了眉头。
只他们来晚了。
刚踏入女院,就见到女院夫子陪在庆王、林淮尹身侧。
“这人哪去了?”夫子面带诧异。
“谁不见了?”樊篱搭腔道。
庆王抬眼看他:“樊篱?”
“庆王殿下。”樊篱躬身行礼:“您怎么有空来太学院了?”
庆王:“有些事情要处理。”
又看他:“你怎么会来?”
“我是来找林二小姐的。”樊篱这话一出口, 周围都安静了瞬。
他面不改色:“王爷有所不知,我们家老封君这些年也开始礼佛了。”
“我来就是想问问林二小姐泥塑佛像从何寻得的, 民间佛像难得。”
老封君礼佛?
信的战佛吗?
他相帮林水月说话,倒也不必扯这种谎。
庆王微眯眼:“樊公子何时与林水月这么熟悉了?还一大早跑来替她说话。”
樊篱面色微僵,刚想解释,又听庆王冷声道:“那你可知,林水月还从家中支了五千两银子,去置办太后的寿礼?”
樊篱:……
五千两银子弄了个泥塑佛像?
林水月是真疯了!
“啧, 我就说这林水月是个疯的。”夫子出去迎接庆王去了, 学堂里的人三两成群围在了窗边, 说话的是七公主。
“劝你早些远离这个疯子吧, 别跟着她学坏了!”她回身冲九公主喊了句。
九公主整理着桌案,闻言头也不抬。
“夫子, 水月人呢?”外面, 林淮尹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林水月。
夫子皱眉道:“早前她在学堂内犯瞌睡, 便被我罚了, 叫她到外面清醒了再回来。”
“哪知一出去就不见人了。”
樊篱:……
好家伙,林水月这是集齐了骗家人钱、瞎送礼、课上打盹于一身!
这让他怎么帮她?
这么晾着王爷也不是个法子,夫子叫了院中护卫过来,让他们四下分散了去找林水月。
“林二小姐!”哪知, 那护卫刚叫了一声,就有人从旁边的石桌凳上立了起来。
夫子被吓了一跳:“谁在那?”
那人懒洋洋地举起了手:“我。”
她拿下挡脸的纸扇,露出了巴掌大小的脸。
所有人:……
合着他们到处找她,这人躲在阴凉处睡觉?
当着庆王的面,夫子不好发作,却也怒声道:“不是让你在外面清醒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水月脸上还带着抹薄红,闻言疑惑道:“我是在清醒啊。”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真正睡一觉起来更清醒的事吗?”
“水月。”林淮尹皱眉叫她:“庆王在此,不得无礼。”
林水月挑眉,起身行礼。
庆王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神色瞧着有些阴晴不定。
“你真不过去看看?”七公主瞬间精神了,冲九公主喊:“再不去,你这个不知礼数的伴读就要挨罚咯!”
九公主抬眸看了她一眼,闭口不言。
“不过也对,为了一个伴读,得罪了我皇兄,多不值当的事呀。”七公主笑嘻嘻地看她:“可惜林水月之前还帮过你几次呢,谁知道你是个这么没良心的!”
“林二小姐是个了不得的。”庆王眼中带了些探究:“林大人支给你的五千两白银,二小姐花在了何处?”
林水月明显怔愣了下。
容京微蹙眉,一个泥塑佛像,又出自民间,就算是林水月花钱买的,价格也不会太高。
这是五千两,不是五十两。
林水月难道真的是为了昧下这点银子,故意这么做的?
樊篱还想帮她打圆场:“瞧着二小姐就是个节约之人,除了买佛像的,应当都没花吧?”
林水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一边道:“我花了。”
樊篱一时无言,那真是没救了。
“王爷,林二小姐年纪小,做事许是没分寸了些……”他闭着眼睛一通瞎讲。
“离京郊百里之外,有个鱼水村,鱼水村的村民皆以种植橙子为生。今岁橙子大丰收,却因橙子并非粮食,囤积难以售卖,致使一村之人陷入窘境。”
哪知,庆王却忽然说出了这么件事。
樊篱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其村长为谋一村生计,带着几车橙子入京售卖,逗留数十日不过卖出十几斤,加之京城本有果农种植了橙子,一夕之间,橙子价格骤降。”
“贬至一文钱五斤。”
容京皱眉:“这价格……”
低得太过离谱,一文钱不过可以买两个素馅包子。
却能换得五斤橙子。
若按照这个价格,那些果农都不用活了。
“就在前些日子,有人豪掷万两,以正常价格,买入鱼水村全村橙子。鱼水村村民感激不已,将村中供奉多年泥塑佛像赠予恩人。”
静。
在场之人,皆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水月。
话说到此处,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水月这五千两非但不是昧下来了,而是用以太后祝寿的名义,换来了一个村子的丰收!
这!
樊篱傻眼了。
老封君让他来帮林水月扫尾,就扫的这个?
“既是做了好事,林二小姐昨日为何不说?”庆王定定地看着她:“倒是叫其他人,都误会了你。”
林淮尹反应过来,忙道:“王爷是从何处知晓这事的?”
毕竟连他们这些跟林水月朝夕相对的人都不知道。
“今晨,太子命人送信入宫,信中提及,京郊百里开外,道路不通,致使被群山环抱的连带鱼水村在内的十几个村子的果农,无法在合理时间内将果子运出售卖。”
“恳请父皇下令,修通鱼水村之路,造福百姓。”
“鱼水村之事,顺带附在信中,父王龙心大悦,要重赏林二小姐。”
第30章 橙子的一生
在所有人都怔怔看着林水月时, 只见林水月双眼发光地看着庆王:“什么赏赐?”
庆王:“……是父皇的墨宝。”
林水月:?
庆王身后跟着的两个宫人,飞快展开了一幅卷轴。
卷轴上书——贤良淑德。
“父皇还称赞林二小姐所为,乃是京中闺秀典范。”
教女律的夫子:……
“哦。”林水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林淮尹忙道:“水月, 还不快谢过圣上!”
“谢皇上恩典。”就这么几个字, 林水月也说得不情不愿的。
墨宝才值几个钱啊?
怎么说也是皇帝,赏赐居然没有银子。
还不如太后了!
“林二小姐还没有回答本王。”庆王倒不是很在乎她的态度,他紧盯着她:“这等造福百姓的事, 昨日为何不在宴上说?”
林水月奇怪地看他:“我昨日若在殿上说了,王爷还以为这是好事吗?”
庆王眼眸微沉。
“更何况, 既行好事就不该在乎虚名,送礼也只关乎心意。说与不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好一个不在乎虚名!”林水月闻声抬眸,便见三公主缓步行来。
她脸上还挂着笑:“难怪父皇要这般夸赞林二小姐了!”
“三公主。”
这位公主殿下,与昨日的态度大相径庭:“不必多礼,我来是奉了太后旨令, 给林二小姐送赏赐来的。”
“鱼水村那么多人的生计, 都得到了解决。昨日太后寿辰, 林二小姐送的这份寿礼, 算是最好的了。”
“于情于理,都该赏!”她手一挥, 底下的宫人捧着东西过来。
皇帝赏赐在前, 太后追赏在后。
放眼满京城, 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闺秀来。
女院夫子站立一旁, 都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为罚林水月的事情道个歉。
而庆王在得了林水月的回答后,似乎并不太高兴。
没说两句话,就叫了三公主离开。
只留下了太后的一堆赏赐,还有那个极贵重的墨宝。
“……这种长脸的好事, 王爷怎么不太高兴啊?”也就樊篱摸不着头脑。
林水月沉思道:“可能他不喜欢橙子吧。”
樊篱:?
“有劳樊公子跑一趟。”林水月笑呵呵地看他:“这等恩情,不送您三车橙子都说不过去。”
樊篱:……
她这是橙子买多了吧!
这事曲折离奇的程度,远超樊篱想象。
还有人反应比他还夸张。
那就是林水月的父亲林朗大人。
林水月一回家,就见林朗满面春风,那模样活像是吃醉了酒,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最后憋出一句:“不愧是我的闺女!”
秦氏站在一旁满脸复杂,倒是不见林瑾钰的身影。
林朗则是无比仔细地过问了她从买橙子到送寿礼的整个过程,期间满脸慈爱笑容。
别说是林水月,连秦氏、林淮尹都极不适应。
“……对了。”林朗缓了下,反应过来:“你不是就问家里支了五千两银子,余下的钱是哪来的?”
林水月身后的红缨略显心虚地扫了眼自家主子。
林水月面不改色,甚至叹了口气:“当了些首饰。”
林朗一听,这哪能行:“你这孩子,这如何能够到了让你去当首饰的地步?”
“剩下的钱,爹也给你出了。还有,你带水月去,再置办几件首饰,这笔钱全部都从公账走!”
秦氏张张嘴想阻止,林水月那边已经无比自然地应承下来:“爹爹深明大义!多谢爹爹!”
林朗一时更飘了,嘴都咧到了耳根子。
“……那些橙子该如何处置?”林淮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二。
那可是价值一万两的橙子。
十个林府都放不下吧。
这林朗倒是没想过。
“眼下水月得了圣上亲口称赞,满京城的人都盯着咱们家,这么多的橙子如果处置不好,只怕容易招来口舌。”林淮尹认真道。
“实在不行,就挨家挨户送一些。”林朗皱眉道:“朝中官员这么多,都送的话总能送完。”
就是到底有种肉痛的感觉,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林淮尹却觉得这法子直白粗暴,不太合适:“此举本是好事,水月受到褒奖也是意外,若咱们如此招摇,反倒不妥。”
秦氏终于有了机会开口:“所以你在做事之前,就该与家中商量好才对,自己贸然行动,如今还不是要家中给你收尾?”
她这就是无端指责了。
“母亲言重了。”出乎意料的,林淮尹竟是站出来给她帮腔:“水月此举不光讨得太后欢心,更是利民之举,无论如何都不该加以指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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