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若已经起身,垂着桃花眼不太情愿地行礼。
燕青也不和他计较,对林棠儿道:“那姑娘姓孙,闺如娇娇,是孙家的嫡女。”
一听孙娇娇的名字,林若立马看了过来。
林棠儿一点也没察觉到不对劲,还在那里欢喜着,“娇娇,孙娇娇,一听这名字就是一个不错的姑娘。阿若,你说是不是?”
林若的桃花眼都像淬了毒,盯着燕青不放,“娘娘,可知那位孙姑娘的底细?”
他可是听说过那位孙姑娘的,实在是那位孙姑娘恶名在外。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别说是娶,哪怕是沾上都会家无宁日。
“我自然是不太清楚的,不过瞧着性子还不错。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这样的事情也不敢替你做主。人我是替你相看了,最后成不成全在你。”
反正不管以后如何,都和她无关。
林棠一听,也是这个理。
“阿若,你表嫂说的对。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可以就让你表哥赐婚。”
林若恨极,他和姑姑说不清楚。“姑姑,此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林棠儿跺了跺腿,”你是我们林家唯一的血脉,你若是不娶妻,你怎么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我不管,今年之内,你必须成亲!”
“娘,你放心好了,林若最是孝顺,他怎么可能会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燕青看似在安慰林棠儿,话里却是含沙射影。
林若目光泛着冷意,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狡猾,那么一群命妇小姐进宫,居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娘娘今日受累,此事臣会仔细思量。”
林棠儿这时才听到他的称呼,有些不太喜欢。
“阿若,你应该唤她表嫂。”
“姑姑,礼不可废。”
林棠儿一想也是,喜笑颜开地拉着燕青不放。
“小青青,你再和我说说,那个娇娇长得怎么样?”
林若赶紧告退,临去时还不忘恼怒地瞪了燕青一眼。燕青也不甘示弱,回敬他一个谁怕谁的表情。
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林棠儿是一概不知。她欢喜地拉着儿媳的手,根本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儿媳和侄子正你来我往地打着眉眼官司。
林若在看到燕青挑衅的目光时,桃花眼中布满阴鸷。这个女人不会以为区区一个孙姑娘,就能让他方寸大乱吧。
可惜他低估了孙娇娇的战斗力,当他天天被人堵在家门口进不得进、出不得出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人。更让他郁闷的是,无论他如何恶语相向对方都不放弃,还口口声声说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连皇后娘娘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他越发气得厉害。几次三番想找燕青质问,都被人拦了下来。最可气的是,燕青还让人捎了一句话给他,说是表弟再亲,也不如枕头风厉害。他气得拂袖而去,关上门好几天不肯见人。
燕青一直派人关注着他和孙娇娇的事,得知他就算是闭门不出时,孙娇娇依然雷打不动守在他家门口时,心情那叫一个好,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在听到京中的传言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当年穆宁帝在位时,那位在大火中香消玉殒的宠妃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出宫外。不仅如此,那位宠妃被救出时身怀有孕,几个月之后产下一位皇子。
谣言像风一样吹遍明安城的角角落落,所有人都知道前朝慕容氏还有后人。百姓议论纷纷,朝臣们也是窃窃私语。
世人皆知,萧应之所以登基为帝,是因为慕容氏的血脉已断。在天下百姓的心中,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一直以来民间都有他和前朝末代皇帝之间情同叔侄的传言。
有人说如今慕容氏遗留在民间的血脉已经找到,那么他就应该把江山还回去,证明不是谋朝篡位之人。如果他不还,说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惺惺作态,根本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以前燕青一直以为林若是林棠儿的第二个孩子,现在她知道林若不是自己的便宜皇叔,那么那个孩子究竟是死是活?或者真如传言说的那样被人找到了?
她和萧应才是改朝换代的当事人,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些人瞎折腾什么。是嫌百姓的日子太安稳了,还是嫌天下太太平了?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朝堂必有一乱。
她将杯子重重拍在桌子上,起身便往外走。
盈香和平康连忙跟上,相视一眼。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勤政殿。
燕青走得极快,说是行动如风也不为过。若是有心人瞧见她此时走路的仪态,必会心生狐疑。因为她的步伐极大,压根不见女子的娇矜,甚至可以说是英气而又狂放。
到了勤政殿,只见殿门大开,里面传来赵太保的声音。
“如今京中谣言四起,臣以为陛下大可不去理会。应该广纳后宫,与各世家联姻才是上上之策。”
听到这,燕青面色一沉,大步走了进去。
第80章 燕青瞳孔一缩,爬起来想
里面的人还不少, 粗粗看去有近十位之多。除赵太保齐司空王珏等人是她认识的之外,余下的都是生面孔。从这些人的冠服制式上,不难看出皆是朝中二品以上官员。
她突然出现, 殿中有瞬间的安静。她能清楚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或是惊讶或是疑惑,还有探究。在这些人复杂的眼神中,她走到萧应的面前。
因着背对众人, 她狠狠瞪了坐在她原本位置上的萧应一眼。然后施施然走到一边, 坐在他的位置上。
“赵大人, 方才本宫在外面似乎听到你力主陛下选秀纳妃, 可有此事?”
赵太保连忙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 确有此事。”
燕青闻言, 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向萧应。
“陛下, 你怎么看?”
随着她的询问, 所有人都屏神凝气,静等着萧应的回答。
萧应表情如常中,看不出喜怒。只是他出口的话, 和他的一贯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燕青一眼,然后说:“皇后以为如何?”
燕青险些翻白眼,这个王八蛋, 竟然把球又踢了回来。她作出苦恼状,一副很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按理说这等事情陛下作主便是, 只是陛下您的身体…”
话说到一半,她又不说了。
在场众人无不在思量她话里的意思,暗忖着难道陛下的身体有什么不妥?怪不得以前一直执意不肯选秀,原来是有暗疾。
“陛下, 您的龙体可有什么不适?”赵太保忙问,大有恨不得替君分忧的急切。
燕青用帕子掩去嘴角的笑意,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微恙而已。”
她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是不信。
赵太保又忧心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
“赵大人有心了。”燕青扫视一周,道:“刚才本宫还听到你们在议论在外的传言,此事本宫也略有耳闻。原想着谣言止于智者,没想到你们这些朝中栋梁居然也会以讹传讹。”
众人皆惊,面色各异。
燕青的视线落在为首的赵太保身上,“赵大人是朝中老人,自前朝时便追随陛下左右,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一个胡编乱造的谣言而已,也值当拿到陛下跟前来讨论。”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这次的事情绝非空穴来风…”赵太保极力为自己辩驳,心中却是震惊无比,暗道陛下居然纵容皇后至此。
“赵大人怎知此事不是捕风捉影,难道你见过那个什么前朝皇子?”
“这…”赵太保迟疑起来,小心观察萧应的脸色。
萧应垂着眸,面沉如水。
燕青冷笑一声,“那人说自己是前朝皇子,他就是了吗?当年那场大火将整个甘棠宫都烧成灰烬,试问那宠妃如何能逃出生天?再者她纵然被人救了,为何放着穆宁帝的宠爱不要,非要出宫当一介民妇?即便她确实出宫了,也确实生下一个孩子,但前朝已经覆亡,那个所谓的穆朝皇子有什么资格讨要江山?“
一连几问,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震惊的不是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她这个人。天下人都知道,燕皇后出身农家,长于乡野。她若是粗鄙也就罢了,为何这般气场不凡,比之陛下也不逊色多少。
王珏眼神微闪,看了燕青一眼。
燕青又道:“前朝慕容皇族荒唐者众多,此次是有人借着穆宁帝说事,便扰得你们方寸大乱。他日若是有人借着顺昌帝的名头,编造一出宫女带肚跑的戏码,你们该当如何?还有穆坤帝,听说他在位时常往市井跑,难保不会有人拿着他做文章,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遗落民间的皇子来,到时你们又该如何?”
“皇后娘娘,这…这都是您的猜测,然而此次谣言不容轻视,臣听说前朝伍家还有后人,正躲在暗处密谋生事。臣怀疑这次的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四处宣扬若是陛下不归朝给慕容氏,那便是”赵太保说到这,跪了下来。
燕青听到伍家二字,下意识看向主位上的男人。他也恰好看了过来,冷峻的眉眼中并无一丝责备。
如果真是伍煜等人在背后捣鬼,那就真是她的错了。当年若不是她非要放走那对主仆,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假。就算没有伍煜,恐怕也会有人借着这事兴风作浪。就是不知道如此隐秘之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他们说还就还,凭什么?”
道德绑架也不带这样的。
“皇后娘娘,这…”赵太保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燕青又是一声冷哼,“所以你们这些人,不思量着把造谣之人揪出来,也不想法子压下此事,而是跑到陛下面前嚼舌根,还莫名其妙地嚷着让陛下选秀纳妃。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赵太保心头一跳,其他人也是被燕青这一声厉喝吓了不轻。他们纳闷不已,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容着皇后指手画脚,难道真是惧内?
如果外面传言为真,势必会动摇民心。若是陛下此时选秀,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广纳美人的同时,与那些士族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纵然那个人真是慕容氏的血脉,他的皇位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所以他们都以为如此两全其美之事,陛下肯定不会反对。即使陛下不重女色,因为这件事也会同意充盈后宫。
皇后娘娘突然来这一出,简直是不顾大局。
“皇后娘娘,自古以来君王纳妃都是惯例…”
齐司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燕青打断了,她忽地指向王珏,“王大人,你来告诉本宫,古往今来那些亡国之君的后宫,是否都是妃嫔成群?”
被指名的王珏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确实如此。”
“你们听听,国家兴亡若真与后宫妃嫔有关,那也是不好的关联。如今外面的传得纷纷扬扬,陛下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你们倒好,不想着为君分忧替君奔波,反倒拉帮结派地向陛下施压,还想让陛下在这个节骨眼广纳妃妾,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们是想让陛下效仿那些亡国之君!”
所有人跪了一片,他们可不想承担这样的罪名。
“皇后娘娘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燕青抬着下颌,斜睨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一眼。那人看着不动声色,但那紧抿的唇还有微扬的嘴角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偷笑?
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又递过去一个眼刀子。
萧应眉眼间全是柔和,有着旁人看不出来的愉悦。
“皇后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他看向那些臣子,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臣等谨记在心。”
“退下吧。”
众臣忙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燕青立马发难。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顺水推舟?”
“不会。”萧应回她。
她狠狠瞪他一眼,抓着一支笔在桌子上戳来戳去,“算你识相!你说你是不是当皇帝当傻了?怎么会让一群臣子逼得说不出话。你以前的那些狠劲呢?当年你处处压迫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好说话?”
萧应这下没再忍着,低低笑出声来。
燕青先是一愣,被他的笑容险些晃花了眼。尔后心头一恼,无名火蹭蹭往外窜,抓着手里的笔就朝他扔了过去。
他一把将笔接住,夹在两指之间,紧接着起身朝这边走来。
“你…你想干嘛?”燕青瞳孔一缩,爬起来想往外跑。
她的速度怎么比得过萧应,还没跑就被逮住了。人被压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惊呼也被堵了回去。
唇舌被掠夺碾压着,她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等到终于可以大口喘气的时候,她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眼前的男人霸道强硬,一如她熟悉的那样充满侵略性。她一想到那些个死去活来的夜晚,双腿不由得发软。
“你…你就在我面前厉害,你就知道欺负我!”
“你不是不愿我纳妃,你让我还能欺负谁?”男人的话低沉暗哑,听得人心肝乱颤。
燕青想推开他,无奈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合着我生来就是给你欺负的?”她白他一眼。
他嘴角噙笑,不置可否。
燕青又气又恼,”萧旻天,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你…算你狠!”燕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这个王八蛋,欺负人还有理了。她的脸一沉,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个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弟弟真的还活着?”
萧应闻言将她拉起来,理了理她的衣服,让她坐在桌子上,低沉地嗯了一声。
燕青扶着发髻的手一停,“你是最近知道的,还是早就知道?”
“很早就知道。”萧应睫毛微垂,遮住眸中的复杂。
这下燕青不明白了,既然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还会被别人拿着此事做文章。难道他那个弟弟想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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