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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看着她这张灿烂的笑脸，刚才心里升起的怒火竟是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他抬头看向顾春晓身边的陈氏，“您也相信我吗？”
陈氏对人防备并不深，加上她也觉得高彦不像个坏人，既然顾春晓都说了相信，她自然也跟着点头了。
高彦点头，“你们告诉我，想要什么样的铺子，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能找到你们满意的。”
顾春晓当即将她的要求说了出来，最后又让陈氏给了他五两银子做定钱，“你要是找到了铺子就到杏花胡同里面第三家找我们就成，我们就住在那里，这些定金你先拿着，等事情办成了，我再给你另外一半。”
高彦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一时间愣住了，“这，这太多了。”
“多的给你买身衣服，这大冷天的，你穿成这样容易冻坏。”顾春晓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人这个季节还穿着一身单衣，鞋子两个脚趾都露在外面，虽然冬天过去了，可倒春寒这段时间可不好过。
高彦握着银子一时间神色十分震动，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顾春晓怕他多想，这个失足少年心思比较复杂，“你别想多了，我不过觉得你要是冻病了，就不能帮我们找铺子了。”
“你们放心，最迟后天，我一定能帮你们找到！”高彦说完转身跑走了。
陈氏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开口，“我们就这么把银子给他了，是不是太大意了，这要真是骗子，我们连找人都没地方找去。”
“娘你放心吧，他应该不是骗子。”顾春晓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陈氏好笑。
“直觉。”顾春晓伸手牵着陈氏的手，“娘，我饿了，我们回家吧，爹一会就该回来了。”
陈氏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整天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两人转头往回走了。
顾春晓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种试探，如果高彦真的拿了钱就跑了，那她就得注意了，这个人迟早都会是个祸害，要尽快除掉，免得日后被他连累，但是如果他能够变好，顾春晓还是希望帮他一把。
第19章
晚上顾满风回家，陈氏便将白日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对于陈氏要开饭馆得事情，顾满风倒是同意，只是担心她钱不够，“要是银子不够，我明日去问问能不能先预支下今年的俸禄。”
“银子我来想办法。”顾春晓拍了拍胸脯，“爹你别忘了，我这里还有几个故事呢。”
提起这件事，顾满风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想询问，顾春晓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一样，急忙解释道，“爹你放心吧，我再没做梦了，这都是以前的，以前的。”
顾满风将信将疑，倒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春晓松了口气，果然卖戏本不能长久，这些流传下来的经典故事，根本不是她一个五岁小孩能编出来的，混几次还行，一直靠这个赚钱，迟早得露馅，所以顾春晓这才想着尽快再卖几次戏本，凑笔银子把饭馆开起来，以后有了稳定的收益，也就不用想这些了。
陈家现在住的这个宅子，除了正屋两间，还有两间厢房，顾怀桐和顾怀博去书院时间长，偶尔才会回来住个一日半日，所以陈氏便将两人的房间合一起了，剩下的屋子收拾出来给顾满风做了书房，也方便他晚上看会书，不会被打扰。
晚饭后，顾满风照例去了书房，顾春晓紧跟着进去了，她是准备继续上次的模式，她讲故事，顾满风写戏本。
进门之后却发现顾满风一脸愁思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她进来，倒是眉目舒展许多，“怎么跑过来了？”
“爹再为什么烦恼？”顾春晓走过去，被顾满风抱着放到桌子上坐着，她个子小又圆胖一些，看起来就十分讨喜，顾满风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这些事告诉你你也不懂，爹会想办法的。”
闻言顾春晓也没再问，转而说起了戏本的事情，顾满风倒是没拒绝，拿了纸笔开始按照她的故事进行写作。
顾春晓这次挑地是白蛇传和女驸马，这两个故事她都很熟悉，说起来也不费事，很快就能讲故事讲清楚。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比上一次进展的更快一些，但两个故事改编下来，也几乎用了一夜，期间陈氏来了三趟，催他们早点睡，对此顾春晓也无奈，倒不是她非要一天写完的，是顾满风听了故事十分喜欢，拉着她非要把故事写完才能睡觉。
陈氏最后无奈了，只能去厨房给他们父女两个煮了宵夜，吃完宵夜天边已经泛白，这一夜就过去了。
“你赶紧躺会去，一会我叫你起来。”陈氏见他一夜没睡，两只眼睛都出了红血丝，十分不舍得。
顾满风却不在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困得睡着的顾春晓，轻手轻脚抱起她递到了陈氏怀里，“我没事，倒是小家伙累坏了。”
说起这个，陈氏忍不住嗔怪，“你们父女两个，忙起来那是不要命了，我看女儿这都是像你了！”
顾满风好笑，两人将顾春晓送回屋里去，顾满风去了院子井里打了凉水，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白日里顾满风不在家，顾春晓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才醒来，想着昨晚连夜赶出来的戏本，赶紧拿上拉着陈氏出门去了。
戏楼那地方鱼龙混杂，陈氏一个女人出门多有不便，所以顾春晓提议陈氏换了身男装，正好家里有些顾满风的旧衣，她换上大小也差不多，幸亏现在天气还冷着，衣裳偏厚，身材的区别也不是那么明显。
陈氏娇柔，面容不似男子那般粗犷，即便是穿上男装也不像男人，顾春晓给她故意描了粗眉，又在脸上拿黛粉画了些小雀斑，这么一看倒是更像男人一些。
这一趟直接去了吉祥戏楼，从上次卖戏本到现在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一个月前门庭冷落的戏楼，这会竟然爆满了，来来往往都是人，还有人因为排不上队闹了起来。
戏楼门前的大牌子上面清晰的写着今日的戏目是《三打白骨精》。
门口站了两个小伙计，正在挡着要进去的人，一边喊着排队，一边喊着不要挤。
顾春晓正在周围看着，从戏楼里出来的小伙计看到了她，一脸惊喜的道，“小娘子，是你啊。”
“是我啊。”顾春晓一看正是上次来跟他聊天的小伙计，当即冲他笑了笑，“小哥哥，你们戏楼最近生意可好？”
“好好好，好得不得了。”那小伙计笑得一脸的高兴，“您怎么才来，冯老板这几天天天让我在门口看着呢，正等着您过去呢。”
顾春晓被请了从侧门进去了，进去之后直接上了二楼，冯老板见到是她来了，笑得跟朵花一样灿烂。
“小娘子，你可算来了。”冯老板也没想到这出戏一推出竟然立刻就唱响了，由于是独家戏，等于是将所有的客人都握在了手上，从过年到现在几乎是场场爆满，这还不算过年期间去各府唱堂的那些收入，当时买戏本的银子早就赚回来了。
戏推出来不久就有其他戏楼跟着学，等他们学会了再推出最好的时机早就过去了，客人们听惯了这家就不愿意换其他家听，所以这段日子，冯老板赚的是盆满钵满。
但是冯老板也是个居安思危的人，戏曲一开始能打响，但是想要维持还是需要后面又新戏出来，不然日子一长，客人听够了，就又陷入了冷清。
所以他最近天天让小伙计在门口守着，如果遇到顾春晓再来，一定要把她拦住，他可是记得顾春晓当时说了，还有不少戏本呢。
落座之后，上了香茶，顾春晓闻着茶香心想的确是赚到钱了，这茶品级都上升了不少。
“这是我叔叔，戏本就是他写的。”顾春晓指着陈氏介绍道，“这次我带我叔叔一起来了。”
冯老板一听这是正主，脸上神色也立刻变成了激动，“原来您就是顾先生。”
陈氏点点头，故意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侄女，我的戏本全都交给她处理，您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她谈。”
这是顾春晓跟陈氏商量好的，陈氏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顾春晓是小孩子没什么怕的，因此由她出面。
这次冯老板还真是奇了，这家人真是奇怪，明明有大人在场可是还是由小孩子出面。
“我也不卖关子了，刚才小娘子来也看到了，你的戏本我们这边唱的反响很好，所以我是想问问小娘子，下个戏本可写好了？”冯老板现在都迫不及待地推出了。
“我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件事。”顾春晓说着朝着陈氏看了看，陈氏会意，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戏本递给了冯老板。
“这出戏是刚写好的，冯老板你看下。”顾春晓说道。
冯老板面上一喜，急忙拿过去反看起来，这本竟是比上本更加精彩，合上戏本，冯老板道，“这戏本我收了，小娘子是自己开价还是跟上次一样由我开价？”
顾春晓笑道，“还是冯老板开价吧。”
“二百两。”冯老板报了个价格。
顾春晓点点头，心里琢磨了一下，还算是公道的价格，当即点头，依旧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签了买卖文书，盖了手印。
银子太沉，换成了银票，冯老板想留他们吃饭，被顾春晓以还有事拒绝了，离开吉祥戏楼，走了一段距离，陈氏这才开口问道，“我们明明有两个戏本，怎么不一起卖了？”
顾春晓刚要解释，面前便出现了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拦住了她们的路，“我们老板有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陈氏吓了一跳，下意识把顾春晓护在了身后，“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要跟你们走！”
“这可由不得你，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两个小黑人态度十分强硬，陈氏吓白了脸，正要开口呼救，顾春晓却先开口道，“好，我们跟你走一趟。”
“可是......”陈氏不赞同的看着顾春晓，“我们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能跟他们走！”
“他们应该是冲着戏本来的，不会伤害我们的。”从她们今日进入吉祥戏楼开始，顾春晓就觉得身后有人一直盯着她们，因此卖戏本的时候，她故意留了一本，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出来没多久就有人拦住了她们。
从戏楼回家要经过一段人少的巷子，所以即便想呼救都未必能来人，而且这两个人能守在这里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陈氏也知道眼下想逃跑或者呼救都不妥，一旦惹怒了他们，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巷子边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上了车一路到了一处宅子后面，两人刚一进门，便听到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先生莫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来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睛很小但闪动着精明的光。
进了屋子，摆了茶水，那小胡子这才开口。
第20章
“先生就是卖戏本给吉祥戏楼的人吧，忘了自我介绍，在下翡翠戏楼的掌柜，我姓张。”
吉祥戏楼原本被挤兑的都要关门大吉了，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个新戏，这一出来立刻扭转了局面，张掌柜当即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劲，命人一直密切关注着吉祥戏楼的动态，今日陈氏和顾春晓一进去，张掌柜立刻就收到了消息，这才有半路拦人这一出。
“不是，我们不是。”陈氏急忙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们就是普通听戏的人。”
“我既然能拦你们，自然是打听清楚了。”张掌柜依旧是笑着的，“说吧，吉祥戏楼给你什么价格，我出两倍买你的戏本。”
陈氏皱着眉刚想开口，一旁拉着她手的顾春晓先一步开口，“他们出二百两一个本子，你出得起吗？”
闻言张掌柜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眸中精光一闪，“我出四百两，你把戏本卖给我。”
他们是吃这碗饭的，客人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吉祥戏楼第一出戏已经打出名头了，如果放任下去，任由它做大，翡翠戏楼迟早最走到关门的地步。
“戏本只有一本，已经给冯掌柜了。”顾春晓说道。
张掌柜皱了皱眉，“那就重写一遍。”
顾春晓却道，“一样的戏，吉祥戏楼排，你们也排，恐怕生意不会好吧。”
“你什么意思？”张掌柜问道。
“我们手里又不是只有着一个本子，还有其他的，你要是想要，我们可以卖你其他的，保证不比吉祥戏楼的差。”顾春晓说道。
“你是不是想骗我？”张掌柜却并不信，就是那些老师傅一年也未必能写出一个好戏本，能有一两出叫好又叫座的戏已经是不错了，怎么可能本本都叫好。
“张掌柜说笑了，我们又不是跟银子有仇，您肯出高价，我们怎么会坑您。”顾春晓见他露出犹豫之色，又道，“至于戏本好不好，我们这边可以给您先看下，如果您觉得好，我们再谈价格。”
张掌柜略一犹豫点头道，“好，你只要戏本好，银子不是问题。”
话到此处，顾春晓便将另外一出戏的戏本拿了出来，“我们手里正好还有一出戏，张掌柜请过目。”
张掌柜明显也没想到，她们身上刚卖了一个戏本竟然还能有一个，他一脸狐疑的拿起来翻看了几眼，刚翻动了几页眼睛就亮了，将戏本合上了戏本，眸光微闪，却不肯表示好还是不好。
“你这戏本很普通，我觉得根本不如之前的，而且能不能卖得好也不一定。”张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这种戏本根本不值四百两。”
“既然不值得，那就换给我们，我这就拿去对面给冯掌柜，他可是说了，只要我们送去全都要的。”顾春晓说着就要去拿戏本，但是戏本却先一步被张掌柜拿到了手里，“这样吧，这个本子我给你们五十两银子。”
这是明显的看到东西好了，既不想放手又不想给钱，所以开始耍无赖了，陈氏显然已经看出来了，有些生气的开口，“做生意讲究的诚信，你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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