趿拉!
趿拉趿拉!
那声音更急更重,似在奔跑般连成了一片,而且并没有改变方向!
“唔……”
就在阮诚忍不住要倒吸冷气时,一只蒲团突然塞进了他嘴里,磕的他牙齿生疼。
一缕月光倾泻而下,似是故意要让他们看清窗外,在那高大人影挡住了窗户后,月光还往旁处偏了偏。
人影似乎站不太稳,总是前后左右摇摆着,月色就从他摇摆的缝隙中攀了上去,在他外露的皮肤上反着光。
深皮肤,厚嘴唇,高大壮实,满身黑毛……
死死咬住蒲团,阮诚双脚打颤,一身热汗瞬间变冷,刺骨的寒意快要把他冻僵了。
乞、乞达罗!
阮诚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被留在村外了吗?
人影还保持着乞达罗昏迷时的模样,骨骼碎裂双目紧闭,靠着窗框就好像他只是路过休息的旅人。
但阮诚知道他在看自己。
哪怕他的头僵直着,哪怕他没有睁眼,他也在看着这里!
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我突然有了个脑洞。”司予安轻笑一声,手里攥着一把撕成了条的草垫。
什么?
阮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艰难地活动脖子,发现“乞达罗”也同他一般动了动,摆出了“倾听”的姿态。
“不是说平安夜通常不会死人吗?那……”
司予安走到窗边,将系成一根的草条,一圈圈缠在了“乞达罗”的脖子上,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不承认他死了。”
她攥住草条的另一端,“他没死,所以他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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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筝般的男人
“啊呃!”
阮诚想叫住司予安,但他的喉咙还僵得厉害,只能艰难地摇两下头来表达他的不赞同。
“你也觉得有趣是不是?”司予安兴趣盎然,“还是跟同胞有共同语言啊!”
“不……”
阮诚从来没觉得自己“一害怕就说不出话”的毛病有这么讨厌过。
他听说高等级的玩家在副本里会刻意多探索多触发事件,以获得更多好处,但司予安这样的……
确定不是在作死吗?!
可他理智上质疑着,心里却无端生出了一股畅快:
为什么我要这么畏缩的活着?
白小姐……她白莲花的所言所行……
强者该当如此!
我族同胞,该当如此!
该当如此啊!!
这畅快贯穿了全身,似一股暖流,让阮诚觉得身体不再如刚才那般僵冷了。
他想了想,拿出匕首站到司予安身边。
“不怕了?”
司予安看了他一眼,自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位同胞心里留下了怎样的种子,只当他是恨极了乞达罗。
“不怕了!以后都、都不怕了!”
阮诚的牙齿还有些打颤,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坚定。
“把蜡烛点上。”司予安吩咐道。
她一直在拆接新的草垫,现在已经攒出好长的草绳了。
“然后点这个。”
绳子的末端绑了一个蒲团,看着就是易燃的样子。
“乞达罗”在司予安想点火前一直保持着顺从的姿态,但当蜡烛靠近时他开始挣扎,喉咙里鼓出“嗬嗬”声响,手舞足蹈地想要离开这里。
“他怕火!”阮诚大喊道,“白小——”
唰!
半截手指掉到地上,阮诚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匕首是怎么被夺走的。
又残缺了的“乞达罗”发了狂,摇着身子想抢回手指,但司予安的匕首对他围追堵截,他根本进不到屋子!
“我又有了个脑洞。”
“是什么?”阮诚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把手指扔到那边去。”司予安往左边扬了扬下巴。
“好!”
阮诚捡起手指,注意到断口处没有血液流出,想来真正的乞达罗早就已经死透了。
唰!唰唰——
“扔!”
仗着草绳够长,司予安逼退“乞达罗”,阮诚趁机抛出手指——
啪!
手指正好落在左边木屋门前,落地时还弹了一下然后滚到了窗下……
司予安瞬间放开草绳!
啪嚓!
“乞达罗”脸上尽染疯狂之色,在地上翻爬着冲过去,犹如脱缰的哈士奇,一口叼住了自己的手指。
轰!
火光耀眼!
几枚火球从左边木屋里射出,击的“乞达罗”四处逃窜,一时间空气中全是火燎毛发的臭味。
那个胡佛和面具男一直在暗中观察!
司予安磨了磨后槽牙。
轰轰!
火球还在继续。
似是极为怕火,“乞达罗”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飘到半空。
轰——
“乞达罗”直接遁入了黑暗。
而追入黑暗的火球却像陷进了泥沼,再无半丝声响和光亮回应。
初步看去,第一场交锋像是玩家胜了。
“哦豁!”
司予安撑着下巴,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睡!前!故!事!
她用夸张的口型说。
左边窗口,戴着半脸面具的男人嘴角一沉,猛地收回了脑袋!
又过了几分钟,月光逐渐变淡变沉,外面恢复到了“乞达罗”来之前的幽暗静谧,仿佛无事发生过。
“对不起白小姐,是我莽撞了。”
等司予安不再看向窗外,阮诚面露愧疚主动认错。
“要不是我喊得大声,他们也不会知道‘乞达罗’怕火。”
“嗯?”司予安回头看着他,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鼻音。
“你以为他怕火?”
“他……”阮诚怔住,“惧怕蜡烛的靠近,惧怕火球……”
这还不算怕火吗?
“他怕的不是火,是残缺。”
司予安一下一下在窗框上敲着,看似心不在焉,脑中却是飞转。
“残缺?”阮诚想起失去手指后,“乞达罗”的疯状,“那下次再碰到这东西,只要切下它的手指就好了?”
毕竟它看上去动作极不灵便,就像被敲碎了骨头的傀儡,被人强拎着行动一样……
阮诚的手心攥出了汗。
“之前……如果乞达罗骨头完好——”
“那应该打得还挺带感的。”复盘完乞达罗的系列动作,司予安摸摸下巴,“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
“他、它怕残缺?”
“我不承认他死了,所以……”司予安扬起明媚的笑容,“如果你的朋友,在你面前被放了风筝,你会怎么做?”
“把风筝找回来!”阮诚不假思索地说,“您,您要去找他?”
“等天亮再说吧。”
司予安不置可否,手中出现了一个袋子。
“栅格袋?”阮诚诧异道,“您归属于B级以上的队伍?”
说完他又觉出不对,如果司予安有队伍的话,又怎么会独自进本呢?
“别人送的。”司予安不动声色地套话,“这个有什么特殊吗?”
“栅格袋是B级以上的玩家才能获得的道具。”
阮诚脸上显出欣羡之色,“我也只在交易区见过一次而已。”
“它容量极大,可以将除了道具以外的其他物品带进游戏,但因为只有这一个功能,起始价格又略高于B级极品道具,所以……”
“很鸡肋是吧。”司予安心里一暖。
依着阮诚的描述,想来这袋子在特修部,价格也会只高不低,而何新就这么塞给她了……
呼!
司予安快速眨了眨眼,打开袋子,里面是能撑过一周的干净衣物和食水,甚至最底下还有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张闪闪发亮的D级脱离卡。
草!
吸了吸鼻子,司予安小心地拢上袋子收入手环,感觉自己在逃命时都没这么细心过。
不是才告诉我不能相信特修部的人吗?
骗子!
你等我回去的!
……
扣扣!
清早,头顶筐篮的敦实女人送来了新的饭食。
在看到昨晚的食物没被吃过时,她愤懑地瞪了两人一眼。
司予安注意到,她筐篮里刚收过的,左边木屋的容器,不光吃完了,还被舔得很干净,而看那些容器的分量,明显不够四人分食。
所以谁能吃饱,谁饿肚子,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压下心里的不爽,司予安推开门——那些护卫在天亮之后就又守回木屋了。
“我找辛格。”
“辛格大人很忙,现在没空见你!”护卫对司予安直呼辛格大名很是不满。
“呵!”
司予安意味不明地笑着,转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卷成卷的草垫。
她反身攀上木屋,抖开草垫就往横杆上拴。
“你要干什么!”
“下来!女人是不能上房的!”
护卫们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他们够不着司予安,也不想挥砍房梁破坏木屋。
但当司予安系好草垫,又颇有仪式感地顺风一掀时,他们中级别高的几个脸色剧变!
“这……这是……”
热风徐徐。
一张伸展着头颅和四肢的轻薄“草垫”随风飘动,就像被扼住脖颈的风筝般,左右摇晃,手舞足蹈。
它编织粗糙的,紧闭的“双目”安详地俯瞰着他们!
“快去找辛格大人!”
护卫队长大喊,喊地变了调、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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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找呀找呀找朋友
护卫的骚动也引来了附近的村民,他们或恐惧或疑惑地看着“风筝”,把两间木屋围得水泄不通。
“辛格大人!”
“让一让!辛格大人来了!”
听到喊声,阮诚,还有左边木屋的胡佛、面具男等四人都走了出来。
阮诚是按照司予安的吩咐,那四人则是想看看司予安究竟想做什么,能不能坑她一把,亦或分一杯羹。
“客人想要什么?”
辛格看了看飘动的“风筝”,脸上的皱纹抽动了一下,而后面色平静地仰望司予安,眼中敛着狂热。
“我们的朋友。”阮诚接道,“乞达罗,昨晚被人抓走了,我们要找到他。”
“我知道了。”辛格点点头,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乞达罗我们的朋友,可不是他们的。”
胡佛突然插话道,“我们才不会把朋友的骨头都碾碎,也不会把他独自留在外面。”
“所以我夜里想邀请他进门,可他却去了你们的屋子,而你们——”
司予安在“风筝”上弹了弹,发出“噗噗”的声响,响的辛格右眼一跳。
“——就像这样,用火球赶走了他。”
火球?
辛格怀疑的目光依次扫过胡佛和面具男,连两个从未说过话的姑娘也不放过。
怎么会有火球?!
他的双手下意识交握在胸前——那是他每次碰到难以解决的事的习惯。
迦陀神赐予的宝石会给他带来力量和指引。
只要请示了迦陀神……
他的两只手在胸前摸了又摸,心跳开始加速,逐渐泛起了寒意。
他低下头……
“看好!看,啊!”辛格仿佛一口气没喘上来,满脸惊恐,“看好他们!我,我要,我的……”
嗖——啪!
一束烟火从东方升起,在空中炸开时依稀可见一个篆体的“周”字。
就在烟火亮起后的一秒内,村子中央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虽然那光芒稍纵即逝,辛格却是如遭重击,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迦陀神……神苏醒了!”他的脸上希冀和恐惧交织。
“辛格大人!大人!”
有护卫从远处赶来,边跑边喊,语气兴奋。
“中洲人的天选跑出来了!”
“天选,天选……”辛格喃喃自语,而后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请客人们回屋去吧!迦陀村的敌人来了!”
敌人?
是指另一个村子吗?
阮诚看了看跳下木屋的司予安,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便紧抿嘴唇也不说话。
“辛格老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胡佛热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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