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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抹了把约等于无的头发，“没……”
闻渊将他闪躲乱飘的眼神尽收眼底，突然转头：“行了，在门口躲什么，进来吧。”
邵子东嘿嘿笑着从门缝里闪进来，乐呵呵地冲走出门的导演比了个心，转头狗腿道：“哥，今天的你也是这么风流俊秀、气宇不凡、跟从仕男画里走下来的仙人似的，那么……”
闻渊笑得云淡风轻：“再啰嗦就滚。”
邵子东最后挣扎着嘀咕两声：“我说得都是真话。”
闻渊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这次磨蹭了六天零四个小时，看来有要比考导演系还麻烦的事了，给你五分钟。”
邵子东紧张起来，语速飙升：“哥，我最近遇见个知音，她很看好我的电影，还投钱让我拍下一部。”
“看好你的电影？”闻渊把玩扇柄的手一顿：“怎么？我都不配让你说个符合点逻辑的谎了吗？”
第3章
邵子东咽了咽口水，翻出手机上的转账信息：“哥，我真没骗你，你看，当天就把款给汇过来了。”
闻渊眯了眯眼：“乔语云？”
他想起了订婚宴上的那双眼眸，沉黑如深渊，苗火摇曳欲灭，却亮得耀眼。
邵子东：“对，就是她，订婚宴的事我也听说了，估计是她感情受了打击，所以想专注事业吧。当然也不排除，她暗恋我……”
闻渊懒得再听，直接将扇子往椅子上一合扣。
邵子东一个激灵：“我、我就是想请你帮我参考下，下部戏的男主角。”
闻渊还穿着黑底红纹的华贵戏袍，懒躺在摇椅上，轮廓分明的侧脸透出冷白的漂亮色泽，长眉黑眸，殷红的唇翘起绮丽的弧度，仿佛希腊神话中诱人堕落的路西法，至于神圣和邪恶之间，惑人心魄。
闻渊拿小眼神往他哥身上瞅：“是这样的啊，首先我下一部戏对男主角的颜值要求比较高，不能是普通的帅，他身上得有那种让人痴狂的劲，就是看到他，你无条件会相信这是神作，这就是神灵所宠爱的人。”
闻渊轻飘飘看了他眼：“要吐了。”
邵子东干咳两声，移开视线：“其次嘛，演技也很重要，因为我下一部剧的剧情可能会比较复杂有深度，所以希望男主的演技最好能跟表哥你一样出神入化，出类拔……”
闻渊疏懒一笑，眉目恹恹：“行了，说再多些漂亮话，我也得看剧本。”
邵子东麻溜接道：“那是当然，虽然剧本还在完善，但是雏形已经敲定了，给你看吧？”
闻渊无可有无可不的点点头。
邵子东知道他哥脾性，没敢掏那狗爬似的小本子了，而是另准备了份。
闻渊快速看完，点点头：“不错，但不像你风格。”
邵子东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哥你看得出来，还是乔语云，她给的方向，我把她的话琢磨了又琢磨，再结合下自己原来的思路，新剧本才出来的。”
闻渊没再说什么，扇子点了点出门的方向。
邵子东知道这是他会好好考虑的意思，心情大好：“得嘞，这就滚。”
吃着饭的乔语云背后突然有些发凉，谁、谁又想背刺我？
“怎么了小语？”乔修然看着神色恍惚的妹妹，眼里流露出心疼：“你都瘦了这么多，再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
乔惜月没说话，瞥了她眼，把面前的酒一饮而空，然后起身就要走。
乔语云刚准备解释，看到她姐的模样，拿头发丝想都知道她要干嘛，赶紧拉住：“姐、姐，你别冲动，林妄竣身边壮汉保镖可有八个呐。”
乔惜月想了下：“那行，我去摇人。”
……
就、就离谱
“行了，摇什么人？胡闹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把他按头打一顿，又有什么用呐？”
关键时候，还是乔修然把人劝住了。
乔语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他又道：“我们得搞他的公司，让他破产，让他讨饭。”
乔语云：“……”
乔惜月这才坐下：“也行，他先欠着，等他没保镖了，我再跟他单挑。”
这下乔语云也没工夫琢磨谁在背刺她了，冲她哥循循善诱：“哥，你的想法危险，实在太危险了。”
乔修然给了个我会好好听你瞎编的眼神。
“哥，我说真的，你不是喜欢看小说吗？你看林妄竣是不是跟小说里的各色总裁似的，虽然成天屁事不干，就忙着谈恋爱闹绯闻，但是他们的公司那就是印钞机，诶，就有钱。”
乔修然面无表情，那倒也不用把我这点小爱好吼那么大声。
乔语云把接下来的剧情编着说了说：“就算他公司真遇着点危机，那也是人感情催化剂，没两章，唰，又好了，反而是那些想害他的公司，那是垮的垮，倒的倒，你想想，这剧情熟不？”
乔修然嘴皮动了动，听起来这么离谱的话，竟然还真无法反驳。
鼎星能做到业内第一，不是他做得有多好，纯靠对手太菜，平时显得再精的公司，对付鼎星的手段，都拙劣到跟商学院没毕业似的，老是被林妄竣轻松反杀，邪门得不行。
乔语云看出了她哥摇摇欲坠的商学世界观，拍拍肩膀：“要靠魔法打败魔法，尔等凡人，应付不来，且退下吧。”
乔修然看着她眉眼里的笑意，心下一动：“嗯。”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订婚宴那晚，他妹妹打开紧锁的门，满身狼狈却眼里带笑，像是摆脱了什么枷锁的轻松模样，才是他理智回归的桥索。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乔父，在吃完饭后，擦擦嘴，慢吞吞地推了张卡出来：“卡里有五千万，拍电影是正事，这个月零用钱多点。”
乔修然接过，又加了张卡：“之前那张两千万限额的就停了吧，以后用这张，也是五千。”
乔惜月左掏掏，右找找，往上加了张皱巴巴的五十，吭哧吭哧：“零用钱减半。”
乔语云好笑又感动：“姐，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乔惜月不干，给妹妹零花钱这是关乎家庭地位的尊严，哪怕只有一百也是，她老倔强地看了她哥一眼。
乔修然不为所动：“什么时候账单上没有你的医药费了，什么时候就把零花钱补给你，一个月没有，补一个月的，要是你能坚持半年，我就把你十岁以后的零花钱都补给你。”
乔惜月摸了摸上个月打架受伤的脸，倔强转头：“不用，酒吧虽然停业装修，但是我还有道馆，对了小语，你要拍的电影叫什么，我跟你宣传下，我认识的人可多呐！”
见识到过她姐人脉的乔语云发动拖字诀：“还没确定，定了再告诉你。”
这招糊弄学对她姐好用，对其他人却没那么奏效了。
圈子里是没有秘密的，邵子东刚立项，他在筹拍新剧和女主是乔语云的事，也一同传开。
“好，我知道了，不，什么都不用做。”
林妄竣挂断电话，插手站于阳台，远目而望。
理智告诉他，既然已经结束了，就不应该再多关注任何有关乔语云的消息，这样才对所有人都好。
但、这所有人里包括他吗……
林妄竣摇摇头，甩掉这突如其来又死缠不休的想法。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他：“你还在这里吗？”
林妄竣顿住，顺势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说什么傻话呐？”
冉念眉目低敛，眼角的那颗泪痣愈发楚楚动人：“我、我只是看到她后有点不安。”
林妄竣指腹摩挲着那颗泪痣：“我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别胡思乱想。”
冉念将脸埋在他怀中，语带哽咽：“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啊……她是乔家的掌上明珠，人脉资源名气什么都不缺，如果不是冲着你，为了报复我，她怎么会……”
林妄竣百味杂陈：“我会跟她好好谈谈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嗯……”
冉念没等到自己真正想听的话，心里说不出来的失望。
林妄竣离开后，朱天薇找到冉念：“怎么样？林总有说什么吗？”
冉念咬了咬唇：“他能说什么？”
朱天薇：“那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了。”
冉念心里乱糟糟的，脾气也压不住了：“什么准备？我们两个长这么像，她又样样比我好那么截，媒体把我们两个放一起比，那能有什么好话！”
“娱乐圈里长相相似的少了吗？可真正能压过正主的有吗？”朱天薇斜飞了她眼，“你入圈比她早，好歹也是小花了，小冉念这个名头，她就算想躲，我也能让她躲不过去。”
“小冉念、小冉念……”冉念将这几个字反复咀嚼，突然感到一阵畅快，“你说得没错，只要我比她红，她就永远只能是我的影子。”
“对了嘛……”朱天薇笑得叵测：“况且你担心什么呢？邵子东的剧那是能捧人的吗？”
这话一点没错，邵子东的剧岂止不捧人，那简直是毁人不倦啊。
这个圈内人尽皆知的事实，导致了他还没开机，就遇到第一个难题，演员招不上——
准确来说，也不是没有演员来试镜，毕竟这年头僧多粥少，也有不挑的。
但这些不挑的，质量如何，也可想而知。
乔语云算着人该最多的时候，到了《神杀》试镜的地方。
这里凄冷到邵子东那张满写着‘沧桑疲倦’的脸，居然都能成为全场颜值最能打的。
她隔着远远的看，就看见两人讲着讲着，那不知名的男演员，竟然猛一撩衣服，在肚子上拍得啪啪作响。
邵子东生动演绎了‘啊！你在做什么？艹、我瞎了’的表情后，崩溃地逃了出来。
乔语云心里好笑，担忧的语气拿捏得让人有倾诉欲的恰到好处：“怎么了？试镜不顺利吗？”
邵子东薅了把头发，还有点恍惚的不可置信：“我让他演出场片段，需要在女主面前展示魅力，他竟然把他那一块腹肌一亮，说什么是个女人看到他的身材，都得拜倒在他的运动短裤下……”
他神色迷茫地看向她：“你说，我今天早上吃的油条是不是放了油，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想吐呐……”
乔语云想到跟面试的男人搭戏时，他把衣服一扯，展露肌肉的显摆样，瞬间真情实感地感同身受起来：“没事没事，下一个更好，咱们再看看其他的吧。”
邵子东眼神聚不了焦：“这个算是好的，在你来之前，本来选角的副导、制片还有四个……”
乔语云扫了眼除了调整着pose的男演员外，空无一人的试镜房间。
觉得演技这个要求什么的，可能过于为难人了。
她正努力委婉地组织着措辞，邵子东却猛一抬头：“我还就不信了，招不到人，靠砸钱还砸不出来几个合适的演员？”
乔语云想了想，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不是主角，不用背锅，又能拿钱，砸出个豪华明星阵容也不是什么难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但她能允许这种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吗？
乔语云神色一正：“你是这么想的吗？你觉得这些不是为了艺术，而是冲着钱来的演员，他们真的能演好角色？”
邵子东思考了下：“我不找那些流量明星，我找有演技的、口碑不错的演员呢？”
乔语云因势利导地从另一个角度开切：“可是这么做有个问题，这些有演技、有口碑的演员必定是爱惜羽毛的，想要请动他们，那钱的数目，必不可能太少。”
邵子东将一个富二代的聪明才智展现得明明白白：“好，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乔语云头次觉得，有钱人挺可恨的。
她换了个语气：“没错，有你爸在，他肯定能把演员都给你安排到位，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用操心。”
什么都不用我操心？那怎么成？
邵子东犹豫了。
他爸絮絮叨叨的模样和面试演员掀起的腹肌，在他脑海里反复横跳，最后定格在他爸掏黑卡时的牛逼笃定样，果断放弃这一选项。
“那不然从别处再随便挤点钱？我要求也降低一点，演技咱也不太挑了，就找点顺眼的？”
邵子东接着道：“你是不知道，我上一部剧之所以黄，就是因为那个男主角古装太辣眼睛，我实在没法看，咳，反正那次以后我就决定了，演个黑白默剧，也得紧着好看的来，养眼也是好的啊。”
不得不说，这思路还挺符合现在一些爆火的流量剧，就冲着脸，说不定真能留下来些人。
乔语云笑得更轻飘了：“从哪里挤？选角这个初步关卡，预算就超标，那挤得不就是在后续的道具、场地、灯光、拍摄各个方面的费用吗？
作为导演，你应该知道每个细节对电影的重要性，放弃这些，成片质量……”得有多烂？
唔？好像这个方案也不错。
乔语云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纠结了，到底是把钱花在哪里更亏呢？
邵子东听完这席话，缓缓崩裂开来。
他之前一直都这么拍的啊，反正制片人就是他兄弟，钱不够了随便凑凑也能往下拍，拍到什么程算什么程，他挺能将就的，好像也没出什么问题啊。
等等……
收视惨淡、差评如潮算是问题吗？
邵子东开始怀疑起自己这浅薄的二十七年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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