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银柳儿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忘了和你说,虞美人店也是我银家罩着的,你想砸店?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狗命能砸!”
“银柳儿……”
文冯氏嘴巴被磕破,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只恨极地瞪向身后的人。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砸!”
“我看谁敢!”
雁风带头拦在了众人面前,他身后的那些人立刻跟上,纷纷把银柳儿等人护在了身后。
小梦扫了一圈众人,愤愤开口。
“谁之前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走上这条路?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改过的机会,你们竟然要断了我们的路,你们这分明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嫣紫也一瘸一拐地上前道:“谁天生的就愿意伺候人?你们以为伺候人舒服吗?”
说着,她直接把衣袖往上撩了撩。
纤细胳膊上遍布的伤痕顿时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都是被勒、被打、被掐,甚至是被烫出来的,我们和物品有什么区别呢?谁又真的把我们当成过人吗?
可是我们需要养家啊,家里还有好几张嘴要吃饭啊!不继续忍下去,我们的亲人们就会被饿死啊!
但凡我们不需要负担那么多,哪怕是去当乞儿呢,谁又愿意这么生不如死地苟活着?毕竟人活一张脸,谁又想把脸放在地上被人肆意践踏!”
姑娘们的字字泣血中,周围的人面面相视,一时间皆陷入了沉默。
文冯氏见状,还要再煽风点火,她身后,有一妇人站了出来。
“各位姐妹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昨天也像你们今天一样,也来闹过一次,实不相瞒,其实我当时就想着闹过之后就不活了的,我昨天真是撑不下去了。
但是我没想到,银老板不仅安慰我,还给了我钱,她告诉我首先要对自己好,她告诉我我的孩子们只有我了,是她让我突然就醒悟了,知道到底该怎么生活了。
其实事后我也想明白了,这世上女人多的是,难道除了窑子里的,一般人家的女人就没有不守妇道的吗?再不济,这世上还有男人啊!
总归就是那么一句话,是有的男人自己就贱,就要摘外面的野花,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只要是个母猪贴上去就会上的那种。自家男人这种德性,不争气,这能怪的着别人吗?
你们自己说,银老板要不是个好人,她会帮我?她会给窑子里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不也是在变相的帮咱们吗?要是换做其他人,咱们这么闹,还不早就把我们乱棍撵走了?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要是还逼她,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说着,她直接向着银柳儿走了去。
“银老板,我想好了,我想来你这做事。”
“银老板,你们除了招会女红的,还缺干啥的啊?我有劲,啥样的力气活我都能干!”
“我手巧……”
“我心细……”
眼见着众人纷纷挤过自己,全部向银柳儿面前围聚了去,文冯氏气的脸都白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反给别人做了翘板,让银柳儿名利双收!
“都是你这贱人!”
文冯氏突然转头瞪向了君悦衣坊的方向,在邹田氏下意识地要关门之前,她直接冲上前去,对着其就是一耳光!
“是你说的这么做能让她身败名裂,给我儿报仇,结果呢,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哎呦,别打,文夫人,哎呦,疼死我了……”
银柳儿遥遥地望了过去。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这就是!
白日的一出歪打正着,直到夜幕四合,铺子里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虞美人店。
银柳儿把银清漓送过来的晚饭带去和月娘一起吃。
“柳儿,有个事想和你商量,我想给铺子改个名字。”
“改名字?”
经过今日这一事,其实虞美人铺子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而且这个名字也很可很独立,又美又飒,若是冒然改名字的话——
不过,银柳儿还是道:“你说来听听。”
月娘看着她:“银氏虞美人衣铺。”
银柳儿:“……”
怔了片刻后,她才似恍然明白了什么。
顿时有些急道:“月娘,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的,这毕竟是你的铺子……”
“你别急。”
月娘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平和。
“你先听听我的意思之后,你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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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是来找你的
“这个决定和你无关,其实是我自己的意思。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说是做一棵孤草好,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当然,你可能也会说,你会帮我的。只是我都这岁数了,有个依附的心理,你也能理解吧?所以我才决定,把虞美人铺子归在银氏的名下。
当然,你也不用觉得,你是在占我便宜,我们还是之前说的那种合作关系,仅是名字有所改变。
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会爱惜羽毛,不会砸了你的招牌?”
面对月娘期待的目光,银柳儿能说个不字?
她当下盛了两碗菌菇排骨汤。
“那我就以汤代酒,祝我们来日方长!”
银柳儿原本就打算纺织布料,眼下首要的自然是织具。
银家。
见银柳儿自从回到家后便一直伏在桌前,不知在画些什么,银君珠便凑上前看了看。
但见她一直在用班尺画着条条框框的东西,银君珠惊奇道:“娘,你是在画织具吗?”
“不是画,是设计。”
银君珠:“……为什么还要设计,这些织具不是可以直接买到的?”
“市面上的那些过于普通,我所设计的,自然是精益求精的。”
没想到银柳儿还精通这个,银家人闻言,顿时围聚上前,仔细瞧着。
见他们面上充满好奇,想到当朝也比较重视这个,银柳儿索性为他们介绍道:“我现在设计的是斜织机,它比一般的织机多了个机架,可以看到开口后经面的情况……”
众人认真听着,银清漓甚至拿来了小本本,记上。
银柳儿见状甚是欣慰,毕竟,以后这些都是打算要交给她的。
不知不觉中,眼见着时间也不早了,银柳儿看向院中正在温书的祝颂玮。
“考试日子也快到了,你打算何时启程?”
“明天下午辞工之后,收拾收拾就准备启程了。”
银柳儿见银清漓闻言后,下意识地看向了祝颂玮,眸中难掩眷恋,便对其道:“清漓,今晚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去帮颂玮准备下吧。”
月色下,她看着两人逐渐掩在夜色下的身影,她倒是不担心,祝颂玮是陈世美,只是……
翌日上午,祝颂玮正在家中温书。
同村的妇人张氏前来借镰刀,她只看到了院中的祝颂玮,并未看到屋内的银柳儿。
借了镰刀后,张氏却并未离开,站在桌边道:“颂玮,最近清漓挺忙啊?你有去铺子里看过吗?”
“说来惭愧,娘让我在家温书,我没怎么去帮忙过。”
“也不是要你帮忙,”张氏话里有话道:“清漓毕竟是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就算她没那个心思,也耐不住有人上赶着啊,毕竟这事对于男人来说也不吃亏,但是对于你么,总之你自己可得悠着点。”
祝颂玮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只不以为意道:“婶子放心,清漓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这话毕竟关乎人清白,还望婶子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不送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张氏顿时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没过多久,同村的黄楙材也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双鞋。
“颂玮,你看,这是我刚去你家铺子里买的,不得不说,你媳妇还真是手巧。”
祝颂玮笑了笑,想到银清漓,面上更似度了层清光。
“我还没明媒正娶她呢,现在还算不得,我,媳妇。”
黄楙材似是就在等着他这话,闻言,顺势道:“你也知道你还没娶人家呢,那你倒是行动啊!赶紧把事情办了,不管你以后是出去考试,哪怕任官,也能安心了不是?”
手上动作微滞,祝颂玮抬眸看着他。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黄楙材眼睛眨了眨。
“我们自小是光屁股长大的,你也知道我从不会乱嚼舌根,就刚才,我去你们铺子里买鞋时,看到,清漓和客人走的还挺近,村里最近一直有人说她闲话呢,人言可畏,这一点你不是比我懂?”
“啪!”
祝颂玮手中的毛笔突然被折断。
黄楙材以为他是听进去了,还欲再劝时,祝颂玮却突然起身,直接把他手上的那双鞋子拿了过去!
“哎,你……”
祝颂玮从身上摸出了一串钱给他,表情冷肃。
“你也知道人言可畏,你还想三人成虎?你这么诋毁我爱人的名声,她做的鞋子,你不配!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你走吧,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连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你还真是冥顽不灵,行,我走,你,你好自为之吧!”
黄楙材走后,祝颂玮手边的书就没再翻动过。
最后,他索性直接站了起来,向院外走了去。
然而,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一个媒婆。
袁媒婆在看到他后,立刻笑吟吟道:“呦,大才子在家呢?”
“你是来找娘的吗?”
“不不,我不找她,我是来找你的。”
祝颂玮:“……”
他怎么觉得今天这么奇怪呢?
不过,他当下还是强压下耐心道:“找我有事?”
“是有点小事,这自古都说,娶妻娶贤,我知道有个大户人家付家有个千金小姐,付小姐待字闺中,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
袁媒婆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人家姑娘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这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贤内助啊!至于某人,别人一打听,日后还不得笑话死你?”
祝颂玮闻言,眸底忽然划过了一道冷意。
他当下也不言语,只是开始捋袖子。
袁媒婆见状,眸光微顿。
“你,你这是想干啥?我好心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总不至于是想打我吧?”
“打女人?不,这太自降身价了。只是……”他的目光突然变的愈发幽深:“如果我娘知道你刚才对我说了那些话,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你?”
说着,他已经开始去拿棒槌。
并对着屋内道:“娘……”
袁媒婆:“……”
愤愤咬牙!
算你狠!
不待屋内有所回应,她已经忙不迭地转身跑远了。
就在这时,银柳儿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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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觉得他会包庇你吗
银柳儿没问祝颂纬刚才发生了何事,他也一直没说,只是转身去桌前继续温书了。
然而,正是因为他神色如常,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银柳儿反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
想到他最是善于蛰伏隐忍,想了想,银柳儿最终还是上前,坐到了他的对面去。
“能看的进心里去不?”
她开门见山。
祝颂纬闻言,便放下了笔道:“娘有什么要教诲的,儿洗耳恭听。”
见他这从容不迫的样子,银柳儿骤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娘指的是,上午楙材他们来找我编排清漓的事情吗?”
银柳儿挑眉:“不愧是我儿。”
祝颂纬低头笑笑。
“其实我之前也没察觉,就是觉得巧合,后来才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是也不敢确定这事是不是和娘有关,直到刚才娘你开口。
不过,我能问问,娘你这么做的原因吗?是想告诫我,三人说虎的道理?”
“我为什么不能是考验你?如果你信了别人不信我女儿,你觉得你还配得上我女儿不?”
祝颂纬的态度愈发恭敬。
甚至觉得,这么直言不讳的,才是不剩亲娘,胜似亲娘啊!
“娘教训的是,我会谨记这件事情的。”
银柳儿闻言,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随后语重心长道:“儿呀,你一直很聪慧,一点就透,你能明白娘的良苦用心,娘很欣慰。
娘这么做,不仅是想告诉你,在亲情面前该怎么做,这同样适用于你以后做任何事情。眼见有时候都不一定为真,更何况还是道听途说?”
愈回想上午发生的事情,祝颂纬便愈发觉得银柳儿说的有道理。
如果上午他没有坚信银清漓并非那种人,如果他最后不是察觉到了此事透着古怪,不可轻信……
也许他现在已经酿成大错了,也辜负了银柳儿的谆谆教导。
想着,他已经起身,站在银柳儿面前,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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