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姑娘是不是知道这是谁的?”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苏攸棠居然笑着‘嗯’了一声。
小蝶顿时精神百倍的坐直了身子:“啊这,可这东西是在姑娘屋中发现的,难不成是有人闯进了姑娘屋中?”
小蝶越想越后怕,若是那人要对姑娘不利,她们两个弱女子哪有还手之力?
苏攸棠瞧她惊慌的样子,安抚道:“既然他偷偷进来,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小蝶听得稀里糊涂的。
苏攸棠却笑而不语,真是想不到一向有君子之称的沈镜竟然也会做起这般不光彩的事来。
那日小蝶将这碎银子递给她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愤怒的,只是一想到沈镜偷偷摸摸的样子忽然又觉得好笑。
从那日之后,她一直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可惜从那之后沈镜没再来过。
明日是她的生辰,她不相信沈镜会不出现。
被苏攸棠念叨着的沈镜此时也坐在院子中,手中还拿着一支珠钗,上面的珍珠流光溢彩,在月光下甚是漂亮。
阿福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剑,他在这擦了一个时辰,沈镜就在这儿看了那钗子多久。
终是阿福没忍住问道:“公子这钗可是要送给夫人的?”
“不然呢?除了她还能有谁?”
阿福一噎,心想您在这就算看出一朵花来,这钗也不会到夫人手上。
沈镜看着手中的钗子有些忐忑,他不知道他的阿棠会不会收下。
阿棠那么聪慧,即便当时没能想清楚,可冷静下来,一定能到当初的事情是罗太妃的诡计。
所以为什么她知晓一切还是选择离开呢?难道在她心中真的没有他一点位置吗?
握着珠钗的手倏地收紧,眼中满是狠戾,
不会的……
阿棠心中怎么会一点也没有他的存在?
阿福:“公子再用力些,这钗子就粉碎了。”
沈镜倏地松开了手,留下一句:“明日就算天塌了也莫要来寻我。”便独自回房了。
翌日苏攸棠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小蝶着急的等在外面,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连忙问道:“姑娘可醒了?”
苏攸棠打着呵欠给小蝶开了门:“怎么这般早?”
小蝶一脸焦急:“姑娘诶,哪里还早了?再过一个时辰何姑娘与易先生他们就来了,您再睡下去,小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攸棠无精打采的任由小蝶收拾,“不是定的酉时见面吗?怎么还要来这儿?”
小蝶:“说是邀姑娘去看戏,孙掌柜前些日子找人写了羞花姑娘的后续,现在外面可追捧了呢。”
孙勖确是个厉害的生意人,原先在俞州的时候,就同苏攸棠说过,他找了几个书生给四美人写了故事,名字便是沿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狠狠赚了一笔后,趁着现下才子佳人齐聚京城,又趁热打火的给羞花姑娘写了个后续,已经在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唱了起来。
苏攸棠曾被孙夫人拉着去看了一出,确实不错,座无虚席,她也跟着大赚了一笔。
毕竟这四美人的源头是她的竹片,孙勖在这方面从不‘克扣’她的。
刚被小蝶收拾妥当,何柔、文静她们便来了,同行的自然少不了易先生与赵舟。
只是跟在文静身后的两人倒是让苏攸棠惊讶了一番,是沈镜与文嘉誉。
苏攸棠猜到沈镜会出现,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正大光明的出现。
诚如沈镜所想的那样,苏攸棠一开始确是怀疑沈镜,可冷静下来之后便知晓这都是罗太妃的计谋。
只是不管怎样,在沈镜心中,最重要的是权势而不是她。
不然依照沈镜的性子,若是他不想,定然没人能逼他写下休书。
因今日是苏攸棠的生辰,小蝶特意为她挑了淡青色的衣裳,在明媚的春色里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便是发髻也是小蝶精心梳的,苏攸棠平日总是一副慵懒的神情,今日这般精心装扮让人有些挪不开眼去。
易先生的眼中满是欣赏,而赵舟却是看着苏攸棠发怔,许久未见的文嘉誉也被惊艳到了,旋即偏过头去看向身边的沈镜。
眼神中充满着怜悯。
沈镜在看到苏攸棠出现时,心猛然地跳动一下,可是瞧见站在另一边的两个男子,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阴鸷。
文静十分愧疚地握着苏攸棠的手道:“阿棠对不起,我还未出门时沈师兄就已经找上门了,我想了好多办法都避不开,于是就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攸棠笑了笑:“没关系,沈公子能来倒是多一份热闹。”
易先生与赵舟都不认识沈镜,却都见过文静,知道文静是何柔的闺中之交。
而且文静与阿棠也是好友,作为文静的兄长以及兄长的师兄,想来与苏攸棠也有交集,倒是不觉得突兀。
一行人在苏攸棠院中闲谈了几句,便一同去了戏园。
饶是迟钝的小蝶也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且不说何姑娘了,再有其他人在场时,何姑娘的仪态从不出错。
可一向爱说爱笑的文姑娘,今日也十分的安静,就很奇怪。
自家姑娘今日也很奇怪,姑娘平时这般爱笑的吗?
尤其是对赵公子的示好,以前姑娘都是不着痕迹的拒绝的,现在竟然一脸温柔地对他笑,虽然最后仍是拒绝对方的示好。
赵公子也不对劲,偶尔看向易先生的时候,眼中总带着一缕忧愁似的。
唯一正常的只有易先生,乐呵乐呵的看着戏,看到羞花姑娘与姐妹闹翻被王上赶到别院时,易先生眼里还噙着泪。
小蝶摇了摇头,剩下的两个男子她也不认识,可是那位沈公子看向苏姑娘的时候让人心生惧意。
就在这时,那人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她,小蝶唰地低下脑袋。
呜呜,那人好可怕。
文姑娘的兄长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师兄?
等等?沈公子?姓沈,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小蝶偷偷看向苏攸棠,既兴奋又胆颤,像是嗅到一个天大的八卦似的,而这个八卦的主人太凶了。
一场戏怕是只有易先生与文嘉誉看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各怀心思。
这会一行人正往醉香楼去,小蝶突然觉得醉香楼的饭菜不香了。
何柔定的是醉香楼雅间,倒是清静,只是清静过了头倒显得诡异。
便是一直乐呵的易先生这会也察觉出了异常,可身为世家公子还是十分有涵养,尽管心中满是啾恃洸疑惑却没有开口。
直到赵舟忽然给苏攸棠夹了一块青笋:“苏姑娘,这青笋是醉香楼颇具特色的一道菜,你尝尝。”
苏攸棠面带着笑意,眉间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沈镜还是看在了眼里,“她不喜欢吃青笋。”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沈镜虽然存在感很强,但从苏攸棠的院子到戏园,一直到醉香楼中,言谈举止十分守礼。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人心中误会。
赵舟神情尴尬:“原是这样,是在下莽撞了。”
小蝶见状恨不得拉着姑娘赶紧离开这里,这哪是吃饭?简直是在上刑啊。
好在这个时候孙勖带着夫人过来同苏攸棠说了几句话,才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然而孙勖前脚刚走,伙计说又有一人寻苏姑娘。
这顿饭真是吃的不安生。
苏攸棠心中疑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难不成是阿福?
“那人可有说什么?”苏攸棠问道。
伙计:“那人自称姓沈,是苏姑娘的堂兄。”
苏攸棠:……
她瞬间猜到是谁了,万万没想到她过个生辰而已,堂堂大楚太子还亲自过来给她庆贺,呵。
“让他进来吧。”既然他不表明身份,苏攸棠也不必对他恭恭敬敬的,只是这不免让她白了沈镜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段珩会来这里与沈镜有关。
姓沈,还是她的堂兄?这是深怕别人不知道她与沈镜的关系吧?
来人果然是段珩,这人满脸带笑道:“阿棠好久不见啊。”
沈镜手中的杯子瞬间裂出一条缝来,若不是这儿还坐着其他人,怕是他手中的杯子已经粉碎了。
苏攸棠还未出声,倒是一旁的易先生倏地站了起来:“太——”
“对,太高兴了,没想到俞州一别,竟然能在京城一聚。”段珩打断了易沉的话。
一旁的何柔也早已怔住了。
苏攸棠:“这位是我在俞州的堂兄,大家唤他沈公子便好。”
一旁的赵舟眼神诧异的看着段珩又看向沈镜,两人都姓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小蝶已经晕晕乎乎了,这新来的又是什么人啊?
段珩:“阿棠生辰怎也不告知我一声,若是早些知晓,我也好准备准备。
这来的匆忙,只带了些酒,聊表一些心意了。”
说着便拍了拍手,阿福抱着两坛酒进来。
只是一身小厮的穿着,苏攸棠眉间微蹙,瞥了沈镜一眼,不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沈镜倒是冤枉,段珩会出现在这里,他也颇为讶异。
可看到阿福进来的时候,就明白了。显然是段珩去寻他,没找到人便寻来这里了。
小蝶原本以为新来一个人,这顿饭只会吃的更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挺会热闹的,与桌上的人都能谈的来。
到了最后便是小蝶也被忽悠地喝了几杯酒,这会正攥着苏攸棠的衣角不放。
然而段珩显然是冲着苏攸棠来的,劝了她不少酒。
倒是一旁的赵舟看不过去,转移了几次段珩的注意,只是没过多久也倒下了。
段珩只是稍稍看了易沉一眼,易沉便自觉的自己喝了起来,完全不愿段珩多说一句话。
何柔自从见到段珩时,便独自一人喝闷酒,这会也已经最醉过去了。
文静好动的性子,根本不用旁人劝,自己喝得飞起。原本文嘉誉本该拦着一些的,只是段珩带来的酒十分香醇,他没忍住就不小心喝多了。
段珩看着一桌趴下的人,得意地看向沈镜:“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沈镜轻哼一声:“便是把人灌醉了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沈镜你是不是不行?她都这样了,你都不——”
沈镜:“闭嘴。”
段珩瞬间住嘴,皇宫里躺着的那位怕是现在也不能对段珩说一句住嘴了吧?
沈镜:“我去找人将他们送回去。”
段珩连忙拦住他:“这事哪里需要你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带你家夫人回去就是了。
呃,这个小丫头怎么办?她好像是苏攸棠身边的。唉,不管了,让她去和文家丫头过一夜吧。”
沈镜看了段珩一眼,“把他们都送去赵家吧,阿棠我带走了。”
出了醉香楼,已经是戌时了,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苏攸棠真的很轻,背在背后似是一点重量也无。这一刻,他的背上便是他的全部。
沈镜沿着去苏攸棠院子的方向一步一步悠然地走着,看着天上清冷的月,沈镜却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苏攸棠的呼吸打在他的颈间,那一片的皮肤泛起一片小颗粒,沈镜却十分享受这温热的气息。
幽静的巷子里,沈镜呢喃道:“阿棠,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背上的苏攸棠忽然打了一个嗝,“什么原娘,我没有娘……唔,我有娘……”
沈镜轻笑,还真是和上一次一样,睡了一觉就开始说胡乱说话。
“我说,阿棠怎么才会原,谅我!”
苏攸棠忽然直起了腰,沈镜猝不及防好在依旧将她稳稳托住。
“你?你是谁啊?”
沈镜嘴角微抽:“我是阿棠的夫君沈镜。”
苏攸棠倏地狠狠抓了沈镜的头发一把,沈镜:……
“沈镜是大坏蛋!他 、他……”
沈镜:“他怎么了?”
苏攸棠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然而却只能听到哭声,“他心里只有权势,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他、他还联合别人骗我,坏人!坏……”
“没有,他没有,在他心中阿棠胜过一切。
阿棠会原谅他吗?”
苏攸棠复又趴在沈镜肩头,抓着他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除非他像电视里那样,每天拿着花在我楼下道歉,呜,好像有点土。
但阿棠喜欢。”
电视?
“什么是电视?”
苏攸棠不满地拽了拽他的头发:“电视就是电视,你怎么连电视都不知道,好笨。”
苏攸棠又说了一会话,便睡过去了。沈镜已经好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只是看到小院大门时,嘴边的笑意便僵住了。
看着落了锁的大门,沈镜将苏攸棠放了下来,打横抱着,纵身一跃便进了院子里。
苏攸棠是被小蝶的叫声吵醒的,她捂着宿醉的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似的。
外头小蝶还在拍着门:“姑娘你在里面吗?姑娘?小蝶能进去吗?……”
她在外面叫唤了半天也没见她真的进来,苏攸棠只得喊了一声,然而声音却嘶哑着。
她倏地一僵,忽然想起来昨日的事情,只还记得自己被段珩忽悠着喝酒,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声音虽是沙哑着,可是贴在门上的小蝶还听见了,连忙开了门进来。
苏攸棠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
小蝶飞似的扑倒苏攸棠床边:“姑娘,都是小蝶不好,姑娘你有没有事啊?”
苏攸棠捂着额头问:“我昨日是在怎么回来的?”
小蝶瘪着嘴摇头,很是委屈的模样,泪珠子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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