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你的。”阿撒兹勒垂眸轻笑，“我先帮你拿着。”
艾琳娜也没跟他客气，吃完手中的烤肉以后，又找他拿了一串。再喝上一口果酒，简直美滋滋的。
黑龙卡尔弗特站在旁边，完全插不到二人的互动中，气得尾巴痒痒。这时，一位龙族侍卫看到了这一幕，悄悄溜到卡尔弗特身旁，附耳说道：“陛下，您是不是看上了这个人类？”
黑龙有些羞涩地抬起眼，看向艾琳娜黄金般的长发和宝石蓝的眼睛：“她符合我的审美。”
龙族侍卫点了点头，“陛下，我有一计。”
黑龙竖起耳朵，“说。”
龙族侍卫回忆着自己追龙的经验，口若悬河地说道：“首先，您要以特殊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比如说在夜晚用宝石砸她的窗户……之后，要表现出您的强壮和威猛，最好和她打上一架，当然，人类毕竟是脆弱的，您要注意轻重……”
黑龙若有所思地看着艾琳娜的背影，他才不舍得和她打架，万一伤到她就不好了，不过用宝石砸窗户倒可以考虑一下。
另一边，艾琳娜吃了好几串烤肉，坐在篝火前伸了个懒腰。橙红的火光照亮了少女白玉般净透的侧脸，为她微卷的金发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边。
阿撒兹勒坐在她旁边的草地上，绯红眼眸倒映着余烬的微光。他慵懒地注视着她，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你笑什么？”艾琳娜抬起手，在恶魔眼前挥了挥，“看我干嘛，我很好笑QAQ？”
阿撒兹勒睫羽微垂，嗓音低沉：“我刚才……笑了么。”
艾琳娜点头。
银发恶魔忽然抬起眼，露出一个更明丽的笑容，笑意直达深邃眼底。
艾琳娜感觉到，她撑在身旁草地上的那只手，被一只大手轻柔覆上。阿撒兹勒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沉沦在深渊的感觉并不好受。”
圣洁羽翼染上污泥，狂乱低语徘徊耳边，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血色。他从最黑暗的地方爬了出来，本以为已经失去一切。
阿撒兹勒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看向旁边明明灭灭的篝火。火焰噼啪作响，在风中迸溅出细碎火星。
他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投入微弱火光，“但万幸……和你重逢。”
“重逢？”艾琳娜微怔了一下，“我们从前认识吗？”
火焰燃烧得更盛了一些，照亮他玫瑰色的眼瞳。“不认识，”他嗓音低涩，“只有我注视着你。”
艾琳娜悚然一惊，难道她很早之前，就被深渊中的魔神所盯上了么？难怪被教廷献祭给深渊的人是她……
沉默许久，她憋出来一句：“你这个偷窥狂。”
阿撒兹勒银白卷翘的睫羽轻颤了一下，“……我很抱歉。”
艾琳娜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用指尖轻轻勾了勾恶魔的掌心。“我没有真的怪你，”她嗓音轻快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恶魔都是变态。好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跳舞？”
她拙劣的安抚让阿撒兹勒忍俊不禁。他悠闲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让我来邀请你。”他朝她微微鞠了一躬，姿态优雅，如同一位深夜赴宴的贵公子。
艾琳娜放下果酒，将另一只手也搭在阿撒兹勒的掌心。她和他对视一眼，在悠扬动听的琉特琴声中，同他翩然共舞。
夜风柔婉，撩起少女的金发，和恶魔的银发在半空纠缠。她步伐轻快，旋转带起的微风让繁复裙摆层叠铺展，恍若蔷薇盛开。
周围还有不少正在跳舞的龙，觥筹交错，舞步蹁跹，艾琳娜却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人群都是幻影，她此刻唯一能触及的，就是……
“你似乎走神了。”阿撒兹勒优雅慵懒的声音传入耳边，“如果看着我走神，会让我误会。”
艾琳娜这才发现，她刚才出神的时候，一直在盯着阿撒兹勒的脸看。
她脸颊一红，想要低下头，下颌却被他用修长手指抵住。她嗔怒地扫了他一眼，眸光潋滟如春日初融的湖面。
“你不好好跳舞！”她轻声抱怨，“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要和你跳舞了。”
魔神宠溺地看着她，收回手，扶上了她的腰身。
二人一连跳了好几支舞，直到吟游诗人都累了，才和意犹未尽的龙们一起停下。
“晚上别回去了，”之前给艾琳娜递烤肉的蓝龙热情地说道，“留在龙族做客吧。”
黑龙卡尔弗特想起之前的“计划”，也极力挽留：“我们这里有可以容纳一头龙的大床，人类在上面打滚儿可舒服了。”
阿撒兹勒：“……”
虽然阿撒兹勒很无语，但艾琳娜却有些被说动了。晚上睡觉怎么翻身都掉不下去的床，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
而且，她也想在外面多放会风。回到深渊，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阿撒兹勒不知道艾琳娜的想法，不过看她兴致这么高，他也想满足她的愿望。
二人同意留下，卡尔弗特立即吩咐手下去给他们准备房间。
按照卡尔弗特的安排，自然是让艾琳娜和阿撒兹勒分房睡。不过，这似乎防不了恶魔。引路的龙族侍卫离开之后，阿撒兹勒敲响了艾琳娜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脸上敷着“龙族特产火山泥面膜”的艾琳娜探出一张小脸，朝阿撒兹勒眨了眨明澈冰蓝的眼睛。
“有什么事吗？”
阿撒兹勒回答：“你要不要学习冥想法。”
艾琳娜想起来是有这回事，要提高精神力，进行冥想比喝魔药要靠谱，因为通过喝魔药获得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很难再增长了。
况且——
魔药是真的难喝。
于是她打开门，让阿撒兹勒进来。
“稍等我两分钟哦，我去洗把脸。”艾琳娜伸了个懒腰，丝绸睡袍勾勒出纤柔腰线。她早就在阿撒兹勒面前放飞自我了，也没有避讳什么穿睡衣的事情。
事实上，在放松的状态下冥想——比如说沐浴完穿着睡衣的时候，反而更容易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同灵魂、以太和星体沟通也更为顺畅。
阿撒兹勒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窗户旁边等待。
从外面看，窗帘是拉上的，只能隐约看到一道剪影。
蹲守在外的黑龙以为时机到了，拿起提起准备好的宝石，砸了窗户一下。
“啊，宝石敲击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她一定会喜欢。”卡尔弗特陶醉地说道。
旁边出谋划策的龙族侍卫连声附和：“陛下一定可以俘获人类的芳心……”
这时，窗帘被拉开，露出一张俊美阴狠的脸。
龙族侍卫话没说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原地。他想回眸去看陛下，找找主心骨，却发现陛下已经翘着尾巴开溜了。
*
艾琳娜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阿撒兹勒站在窗边，颀长身影落满月光。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拉上窗帘，转身朝她走来。
这个房间很大，足以容纳好几头龙，艾琳娜的视线落在床上，觉得就算她和阿撒兹勒一起睡，也占不了床的四分之一。
不对……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忽然有点心虚，艾琳娜眼神闪躲，就怕阿撒兹勒猜到她的想法。
因为刚敷完面膜，她白皙的肌肤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这副模样生动活泼又惹人怜爱，阿撒兹勒眼眸微弯，走到她的面前，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
艾琳娜撅起嘴唇，不满地看着他。
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她这样实在太像索吻……偏偏在这个时候，柔滑的丝绸睡袍从少女的肩膀一侧滑落，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嫩白肌肤。
银发恶魔眸色晦暗，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后退几步，主动和她拉开了距离。
“不是要教我冥想法吗？”艾琳娜快步走到阿撒兹勒面前，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他反手将她按在身后窗上，低下头看着她，艾琳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灼热的呼吸烫到了。他用修长手指捏住她的衣领往上拉，指腹扫过她锁骨的凹陷，让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艾琳娜这才注意到睡袍的问题。她握住了阿撒兹勒的指尖，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还以为你要往另外的方向拉。”
银发恶魔呼吸一滞。
“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吧，”艾琳娜垂下淡金色的睫羽，“我已经有喜欢的神了。不是你哦，你可不要想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接受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已经被他近乎疯狂地抓住了手腕，按在了身后的窗户上。他用膝盖抵住她的双膝，呼吸渐重，眼中闪过的不是失落，而是极致的喜悦。
艾琳娜有点不理解。
为什么拒绝他，他还这么高兴？恐怕只能用脑子有病来解释了吧。
第12章 有我在
过了一会儿，艾琳娜被看得耳尖发烫，阿撒兹勒才收敛眸中的愉悦，低沉耳语：“我明白了。”
艾琳娜：“……”
她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明白。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索性把他推开：“不是要教我冥想法吗？”
阿撒兹勒微微颔首，“闭上眼睛。”
艾琳娜眨了眨眼，不是很信任他，“你可不能偷亲我。”
阿撒兹勒忍俊不禁，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梢，认真道：“嗯，今天不会。”
就在艾琳娜还在思考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时，阿撒兹勒已经将她拦腰抱起，朝床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张足以容纳一头龙的大床越来越近，艾琳娜抓住了男人的领口，不满道：“你让我闭上眼睛，就是为了把我抱到……”
阿撒兹勒微微俯身，将她放到了床上。
“让你闭上眼睛，是为了方便冥想。”
艾琳娜咬了下唇瓣，悄悄爬远了一些，盘腿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身穿睡袍，做出这样的动作，便露出了一双白皙匀停的长腿，偏偏本人却闭上了眼睛，恍然未觉。
阿撒兹勒移开视线，嗓音低哑：“放松，调整你的呼吸。”
艾琳娜点了点头，开始控制呼吸，使其变得舒缓绵长。
“放空心灵。”
阿撒兹勒低缓的声音再度传来。
艾琳娜努力排除了大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其中大多数都和阿撒兹勒有关。
过了一会儿，她连“控制呼吸”的事实也忘记了，进入了一种近乎入定的状态。
阿撒兹勒感受着她的状态，薄唇微勾，嗓音柔和地说道：“想象一颗独属于你的星辰，与其建立联系。”
星辰？
太阳行不行？毕竟它也是一颗恒星。
艾琳娜第一时间想起了和光明神有关的“太阳”。光明神的圣徽以太阳为主体，力量之源也来自太阳。如果她能探索出太阳的秘密，会不会有一天，可以把祂复活……
“你心乱了。”阿撒兹勒语气沉静地说道，“心跳的频率稍微有点快，调整呼吸，沉下心来。”
艾琳娜收敛发散的思维，进行着深呼吸，在意识深处描摹出太阳的形状。恒星的光芒是如此耀眼，让她内视精神世界的“视线”几乎都被灼伤。
她的肩膀轻颤了一下，额角渗出细碎汗珠，却不肯移开“视线”，始终注视着精神世界里的恒星，想要与其建立联系。
然而，当她开始观察的时候，却有一层黑暗的阴翳，如同日蚀一般覆盖在太阳上。
直到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让她从冥想的状态脱离，骤然睁开了双眼，身体控制不住地倒向一边。
阿撒兹勒快步上前，将少女抱进了怀里，用一双大手拢住了她的肩膀。
他注视着她尚带着些许惊惧的眼神，关切道：“出了什么事？”
艾琳娜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象的星体……是太阳。它被黑暗遮住了。”
阿撒兹勒绯红的瞳孔微微收缩，旋即恢复如常。
他轻拍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抚：“不怕，有我在。”
过了一会儿，堕落的神明缓缓说道：
“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
艾琳娜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阿撒兹勒：“既然……我能冥想到太阳，是不是代表着祂没有陨落，只是暂时遇到了什么麻烦？”
“祂已经不存在了。”阿撒兹勒将她松开，缓缓地站起身来。伴随着这个动作，银发沿着男人挺拔的双肩垂落，一直迤逦到后腰。
艾琳娜抓住他的衣摆：“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阿撒兹勒回过头来，垂眸注视着她，唇角勾出近乎温柔的笑，“你可以向祂祈祷，看看祂会不会回应你。”
“祈祷就祈祷！”艾琳娜略带薄怒地瞪了他一眼，跪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叠于胸口，虔诚地念起了祈祷词。
“老婆，我真的好想你……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呀？”
听到这个称呼，阿撒兹勒眉尾微微抽动。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没法回应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知道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我会努力变得很强大，想办法救你的。”
“好想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哦……”
跪坐在床上的金发少女睫羽轻颤，精致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怅惘。
阿撒兹勒抿紧薄唇，长睫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她就在他的身边，但她的祈祷却无法传进他的心灵。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却再也不是被她信仰的那个神。
他半跪在她面前，牵住了她的手。
低下头，吻上了她的掌背。
“是你吗？”感受着掌背的温度，艾琳娜蓦地睁开眼睛，但看到的却是阿撒兹勒那张苍白美丽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混合着失落的生气，差点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到底是顾及着还要跟他学魔法，她给他留了点面子，只是嫌弃地把手抽出，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少女的双腿素净修长，脚踝匀称美丽。她做出这样的动作，阿撒兹勒非但没有生气，还很愉悦的样子，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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