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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人——阿色

时间:2022-01-06 11:39:46  作者:阿色
  她的目光随着飞扬的肥皂泡移向天际,看得正出神,听到远处有人喊:“小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撞到她的腿,正在神游太虚的小七立刻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在地上了。小公园的地上铺着结实的石板,这一下摔得她屁股都麻了,她还没哭,撞小七的始作俑者却哇哇大哭起来了。
  撞小七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剪着齐齐的刘海,留着柔顺的齐耳短发,穿着件小碎花的裙子,长得倒是非常莹润可爱,只是现在满面泪痕,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的地上跌着一只冰淇淋。
  小七当下顾不上自己屁股疼,赶紧爬起来去安慰小美女,想伸手把她拉起来,手伸到半路,却被人一把拍开。
  小七吓了一跳,抬头开,拍开她手的是个小男孩,十岁出头,面孔十分清秀,他抱起了跌倒的小女孩,给她轻揉痛处,温声呵哄,小女孩渐渐止住了哭,小男孩这才转身看着小七,变脸儿一样换上一副臭脸:“妹妹年纪小也就算了,怎么你这大人走路也不看路?”
  小七一愣,心想,好嘛,被小孩子教训了。想一想的确理亏,无话可说。看看刚才摔倒,手里举着的泡泡水倒安然无恙,于是把泡泡水递过去陪罪:“不好意思,小妹妹,这个给你玩好不好?”
  小男孩瞪小七一眼:“不要!”
  “哥哥……”小女孩轻拉小男孩的手,刚才小七吹的一串泡泡还有没破的,在他们身边飞过,阳光下泡泡上流转着七彩的纹理,小女孩的眼睛跟着它转啊转。
  小男孩很老成地叹了口气,对小七伸出手:“拿来吧!”
  小七失笑:“遵命。”心想,真该叫小楼跟这小家伙认识,小楼就够拽了,这小家伙长大后也肯定是长江后浪,新一代酷哥。
  她坐到长椅上去,看着两个小家伙玩耍着跑远。阳光暖洋洋的,她的思绪慢慢飘远,十岁的小哥哥和5岁的小妹妹——当时小师叔跟她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
  小师叔叫梁梦泽,比她只大5岁,是爸爸的同门师弟。小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不肯被他占便宜喊他师叔,只叫他梦泽哥哥,后来年纪大点,爸爸讲不能坏了规矩,小七才叫他师叔,还非得加上个“小”字才甘心。
  打小她跟小师叔就亲,每次他来家里她就跟牛皮糖一样黏上他,梁梦泽也对她分外疼爱,小时候每次被她拉着玩幼稚的游戏,他总是充满耐心地微笑着从头陪到尾,从不厌烦。
  想起了童年趣事,笑意浮上她的嘴角。
  六岁的小女孩,有着圆嘟嘟的脸,圆嘟嘟的眼睛和鼻头,拉着十一岁的少年兴冲冲地跑着,那少年有墨鸦般的黑发,瞳仁像温润的黑玛瑙,容貌俊美的出奇。
  少年带着纵容的微笑,跟着小女孩来到她的卧室,看她自玩具箱里翻出一个小布娃娃来,拿带子绑了在肚皮上,把小背心拽拽拽,努力盖住娃娃,终于忍不住问:“七七,你在做什么?”
  小女孩对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师叔,趁你这次来,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做了!”
  少年一脸不解:“哪件事?”
  小女孩一脸兴奋:“你听我的好了!我会教给你的!你这样……这样……”
  少年依言躺下,小女孩笑眯眯地躺在他身边抱住他:“首先我们要一起睡!”看着小手表,心想,恩,电视上讲睡在一起就可以,5分钟够久了吧?她爬起来,捂着肚子做呕吐状:“呕……呕……我怀小宝宝了!呕!”
  “啊?”事情发展太快,少年难得地目瞪口呆。
  “七七?”门口探进温婉的少妇的脸,“你不舒服吗?我好像听到你在吐……”她瞪大眼睛看着坐在粉色小床上一副奇怪表情的少年和趴在床边肚子上绑着娃娃假装呕吐的女儿,“你们……”
  “妈咪!”小女孩被打扰了不高兴,“我们在做生小娃娃的事情,你快点出去啦!”
  “啊?”少妇看看女儿又看看一脸僵硬的少年,“那个……七七……你从哪里学来的?”
  “电视上啊!”小女孩不耐烦的挥着小手,“电视上说生小娃娃要和最喜欢的人才行,小七好不容易等到小师叔来,妈咪你快走啦我们要抓紧做呢!”
  少妇看看尴尬的少年和认真的女儿,忍俊不禁:“好,我走了,你们……继续。”
  小女孩回身继续干呕两下,然后大喊一声扯下绑着的娃娃,递给少年:“快,小师叔,你要很开心地大笑,然后说‘我终于做爸爸啦’!”
  少年:“……”
  她独自笑起来。
  当年梁梦泽的表情及其无奈,他性子从容淡定,那一次恐怕是唯一一次破了他的功。
  后来他来祝家愈发勤了,每次都花时间陪着小七,小七的妈妈妈妈跟他开玩笑:“梦泽要是喜欢七七,干脆把她娶走吧,省得淘气得我头疼。”
  后来小七的妈妈跟着她爸爸回首阳山上养病,拜托小师叔搬了来照顾小七,她自然是喜欢,只可惜首阳先生总有事情要他忙,他经常要跑来跑去。这次走了快两个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小七站起来伸伸腰,准备去街上逛逛,却听到小女孩在哭,怎么,她哥哥没在哄她么?扭头看去,却看见远远地小男孩倒在地上,小女孩惊慌失措,摇着他只是哭。
  怎么回事?她赶紧跑过去。
 
 
第5章 强大的魇
  “别哭别哭,让我看看你哥哥。”小七拍拍小女孩的头,蹲下查看小男孩。
  这一看却叫她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是小孩子跌伤或者被日头晒晕,最大不过是身有宿疾突然发作,这些用法术都是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但是这少年的情况却是小七万万也没有想到的——小男孩的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但是他的面孔上却在迅速地变换着各种表情,双眉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嘴唇快速地蠕动,躯干四肢也在不停地颤抖,在午后的阳光下,他的皮肤却触手如冰,阴冷至极。
  小七不敢置信地把手放在他的眉心,果然感到一股邪气活物般在手下不停翻腾,居然是“魇”!这怎么可能?
  魇是夜晚的恐惧凝成的精神体,它在夜晚生成,当遇到心怀恐惧的人,就会进入他的梦中,使人作恶梦,然后吸收在恶梦中人新生成的恐惧为能量强大自身的力量,然后再去寻找新的目标,如此循环,所以往往人遇到最可怕的梦魇都是在凌晨,因为这个时候魇吸收了一夜的恐惧变得最为强壮。
  但是就算是这样强壮的魇也抵挡不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是它的天敌,在阳光下它就迅速地烟消云散了。偶尔会发生魇缠在人身上几天的事情,那或是因为人住的屋子极阴不见天日不能构成对魇的伤害,或者因为魇偶然地吞吃了某些散落的法术或灵力而变得分外强大,这种情况通常经过简单的祈福(比如在床头撒米,烧点香烛什么的)就能解决,甚至不用做什么,在白天阳气的慢慢侵蚀下,过几天魇也会自动消失了。
  但是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是阳气最为旺盛的正午!阳光赤裸裸地直射下来,照在男孩的身上,那魇却丝毫不受影响,这是一只多么强大的魇!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小七抬头看天,迅速地眯了眼,阳光是真的,晃得人眼花。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孩,只觉得脊背发冷,只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慢慢地拉开序幕……
  “姐姐……”小女孩呜咽的声音拉回小七的神智,“哥哥他怎么了?你能救他吗?”
  小七一愣,啊,我在乱想什么?这孩子再不救就危险了,这样一个强大的魇在他的年幼的身体里,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如果精神一崩溃,他就会变成一个形体完好无损但是人格已经不存在的娃娃——一个植物人。
  她迅速坐下来,把小男孩抱在怀里,让他面朝着阳光,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贴在他的脑后,把术力慢慢送进他的身体,去跟魇对抗。小女孩抽泣渐止,眼巴巴地看着小七的动作。
  碰到了!她感应到一个强大的邪恶精神体,那种阴寒令她的指尖都发麻,她加大了术力,准备一举摧毁这个恶魔。
  小男孩这时候却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小七暗叫糟糕,这孩子承受不了身体里如此巨大的两股力量的对抗!她急忙撤回术力,撤的太急,一时间胸口气血翻腾,几欲作呕。调整一下呼吸,压下胸口的不适,看着面色青白的小男孩,着急起来,怎么办呢?
  对了!只有这个办法!可是……算了,救人要紧。
  她重新又把手贴在小男孩脑后,只是这次输送过去的不是术力而是她自身的灵气。
  术力是后天研习而得来,像小七修习的是正派的术法,会和魇这种邪恶的精神体互相排斥;而先天的灵力却是没有正邪之分的纯净的力,小七要用这灵力把小男孩身体里的魇驱赶出来,就像是把它打包,然后拎出来。
  她控制着灵力,让它小心翼翼地靠近正在男孩体内横行无忌的魇,就像牧羊人赶羊儿回羊圈一样慢慢把它驱赶到灵力包围之中。包围圈越缩越小,魇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更加暴躁地左右冲突起来。小七屏息静气,额头上汗水沿着眉毛划过鼻梁凝在鼻尖,然后滚落下来。
  这种方法分外吃力,不用术力直接使用灵气本来就是极笨的办法,就像做算术,算1000加2000,不用加减算法,直接去数一千块石头加上两千块石头一样,何况还要控制灵力的移动,小心翼翼不能有半分差错,这样努力的经历,真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几次。
  魇慢慢被小七逼到了死角,小七看准时机,猛力一拍,魇从男孩的额头被撞出去,那是一团黑色的烟雾,暴露在阳光下吱吱作响。男孩的身体瘫下来,软软地倒在小七的怀里,小七知道他已经没事,抬手向魇劈出一个净化术法,魇连反应都来不及,立刻在阳光下烟消云散,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小七到这会儿这才觉得虚弱。耗费了过多的灵力令她人都像飘在空中,虚虚浮浮的。闭目凝神半晌,待晕眩的感觉过去,小七睁开眼睛,就看见怀里的小男孩正用他那和他年龄不称的锐利眼神直盯着她。
 
 
第6章 小师叔回来了
  “看什么?”问题结决,小七的心情也轻松了,忍不住想调侃这个扮大人的小家伙,“看久了小心爱上我啊!”
  小鬼睁大眼睛瞪着她,脸蛋一下涨得通红,恐怕是没遇见过调戏小孩的大人,吃惊不小,而且这个人还刚刚救过他,令他不知如何反应。
  小七扑哧笑出来:“小鬼,不谢谢我的救命之恩?”这臭屁小鬼醒来也不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哭泣害怕,那面孔眼神竟像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探究别人的反应,小七倒也不在乎他的感谢,只是好奇这一脸拽样的小家伙道谢时候有没有别的表情?
  被魇缠住的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是意识都是清醒的,小男孩就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小七帮了他,虽然脚步还有些虚弱,仍然站起来对小七标准一鞠躬,神色严肃:“谢谢你。”
  小七晕倒。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来这种八风不动的怪物小朋友啊?想站起来,腿软,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旁边的小女孩这时候扑了过来,抱住小男孩:“哥哥!哥哥!”
  小男孩搂住她轻拍他的后背:“小鱼乖,哥哥没事了。”神态沉稳语气成熟,看得小七大摇其头,连小孩子都不像个小孩子,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他又看着小七,目光踌躇:“那个……”
  “哪个?”他不会又文绉绉说一串承蒙相救小生感激不尽来世必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无以回报之类的吧?那小七可就真的要绝倒了。
  “那个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七笑,呦,终究有点小孩子的好奇心了,小孩子就要像小孩子一样才可爱嘛!
  她逗他:“你不知道啊!刚才可危险了,有一个很坏很坏的大魔王要统治世界,然后被一群正义的超人特攻队给打败了,打败了的大魔王变成一股黑烟四处逃窜,走到这里,突然看见你,大魔王想,好,这个小孩看起来很可口,就把他吃掉长长力气吧!然后他就钻进你的身体要吃掉你!就在这危急的时刻,正义的化身——你小七姐姐我出现了,然后我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再这样这样,终于消灭了大魔王……”
  小七说得口沫横飞,却见小男孩完全不为所动地看着她,说:“姐姐,你卡通看太多了吧?”
  咦!现在的小孩!
  小七无奈地抹把脸,咕哝:“就算不信也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吧?”真不爽,改天见到他们父母,一定要告诉他们怎样管教小孩子才对,小孩子就应该活泼泼无忧无虑地长大嘛!
  小男孩似乎想笑,又忍住了:“姐姐!”他递了一张纸片给小七,“这是我家的地址,谢谢你救了我,有空到我家玩吧!”小小年纪,做事倒想得周到。
  “哦!”小七随手接过放在衣兜,看看太阳西坠,昏黄的暮色染上了天空,“小弟弟,天黑了,赶紧带着你妹妹回家吧!”
  “我叫章子丰。”
  “咦?哦,那丰丰小弟弟,赶紧回家吧,天黑了外边很危险呀!”的确危险,大白天都会有那么强大的魇出现,谁知到晚上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东西?
  看着小兄妹俩走远,小七也拍拍屁股爬起来,往家里晃去,心里苦苦地思索那只魇的事情, 究竟怎样才会产生这样一个强大的魇呢?这种事完全不可能自然出现,除非……对的,除非有人控制了那只魇。 一个法术高强的人,捕捉了那只魇,给它能量使它强大,并控制它。可是又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法术高强的人在周围的气息,况且,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控制一只魇,使人作恶梦?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唉!”小七苦恼地抓抓头发,也许想得太多了,没准只是某个术士无聊的游戏吧?再想也没用,不管它了。
  转过巷口,看见了自家的院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激烈地咕咕叫起来,小七这才想起自己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推开雕花小铁门,小七扬声喊:“婆婆!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个带笑的清雅嗓音:“七七还是那么爱吃,有没有长胖?”屋门打开,有人走出来。他墨鸦般的乌发在斜阳下染着光泽,五官像是人工细细雕琢般完美,一双眸子像上好的黑玛瑙石,尤其年纪长了,那玛瑙石也像经了时日,变得愈发剔透温润了;改良的白色唐装穿在他身上,不显迂腐只觉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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