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统没怎么听明白,但它有一点好,就是非常支持苏梓,所以在感觉苏梓很有把握后,它就放心了,轻松地栖息在苏梓的手机上,看她忽悠杜涧。
杜涧其实已经不需要被忽悠了。
这几天的经历已经让他相信了所谓“真实的世界”。
但他对这个【预言家】的印象着实不太好。
这个家伙语气不算高傲,但话里话外都给所有人划分了等级:神明无与伦比,神眷者是最靠近神的高贵的存在,其他人类都是垃圾,特报局的人则是垃圾中的垃圾,至于那些妖、鬼、怪都该死。
杜涧:“……”
如果神眷者都是这副德行的话,他想他明白为啥【哮天】就他一个信徒了。
一想到神的代号,杜涧的浑身就像过电一样,不自觉地战栗,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溢满光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就像是太阳为他停留了一瞬。
杜涧不自觉地闭上眼睛,神色虔诚。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在祷告,但一些类似梵音般虔诚的声音确实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这场“祷告”持续了一个小时。
杜涧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更换了新系统一样,特别丝滑,连带着对于怨鬼和【预言家】那些沉重的、濒临崩溃的负面情绪也消失了。
现在再回想起怨鬼,他不觉得恐惧,也不觉得怨恨,反而能够很平静地面对这种鬼怪了。
“这可比冥想好多了……”
杜涧呢喃了一句。
冥想是针对所有人,而祷告只有信徒才可以做到。
所以才说信徒是“神明的眷顾”。
杜涧看了眼手机,【预言家】在一小时前就没有再找他了。
杜涧松了口气,对于这样极端的狂热分子,他不想接触太深,暂时逃避一下也是好的。
他收起手机,抻了个懒腰,顺手想拿杯子喝水,却拿了个空。
“啊,忘了,这是酒店。”
杜涧看了眼时间,正好赶上吃午饭,吃完回家。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办理了退房。外面的天气正好,他挑了家面馆,打算解决自己的午饭。
但是刚进面馆,他就觉得不太对劲莫名有种阴冷、压抑的感觉。
杜涧的脚步顿了一下。
‘怎么回事?’
他扫了一眼店铺,两三个顾客看起来很正常。
老板很热情地从厨房的小窗口里伸头出来,问他要吃什么。
“一份牛肉面,在这吃,谢谢。”
“好嘞。”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杜涧能隐约看到厨房里的情况,老板和老板娘动作利索,身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烧水的热气腾腾,在玻璃上凝一层又一层的白雾。
杜涧看得眼睛都有点酸。
“牛肉面好了,哪位的?”
杜涧喊了一声:“是我的。”
老板娘随即端着面走了过来,她的声音和和气气:“前面有小菜,你自己夹啊。”
“好,谢谢。”
杜涧扫了一眼老板娘。
虽然刚才靠得近,但他也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杜涧有点疑惑。
老板娘给他送了面之后,就去后面收拾别的桌子了。
“老板娘,这面很好吃。”
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老板娘挺高兴的:“谢谢啊。”
“所以我就提醒一下吧,记住,放学要去接孩子哦。”
老板娘很疑惑:“啊?”
但杜涧却一愣,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发出怦怦怦的快速跳动的响声。
又是“神眷者”吗?
他的运气这么奇妙吗?
他立刻回头,但后面却已经没人了,刚才那几个顾客全不见了。
他急忙抓住老板娘问道:“刚才说话的女生呢?”
“出去了!”老板娘的语气不太好,这很正常,大部分的家长都不能容忍拿自家小孩说事。
杜涧拔腿就往外跑,推开店门,阳光劈头盖脸地涌过来,刺疼眼睛,一片白芒但却不影响他看到那个女生。
她站在白茫茫之中,脸上挂着笑容。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摸到了什么,然后慢慢地掀起来,慢慢地将整张脸皮都掀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她手中的脸皮突然露出更大的笑容,空空的嘴巴动了动:“看,好玩吗?”
杜涧只觉得悚然。
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锁定他的恶意,这比怨鬼强太多了,即使他是神眷者,也毫无抵抗的能力。
“啧,算了。”
女生像是突然改变了原本的主意,她将脸皮揉成团,随手丢进原本是脸的黑洞中。
绵密的咀嚼声刺得耳膜生疼。
直到女生的身影瞬间消失,真正的影像才重新映到杜涧眼中,他才能动弹。
他的心脏还在激烈运动。
“……喂,干嘛呢?!你还没付钱呢!”
老板娘着急地拽着他的袖子。
杜涧抖了一下,他顿了顿,转身挤出僵硬的笑:“不好意思,我现在付钱,我还吃呢。”
老板娘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为了安她的心,杜涧先掏出手机付钱。他手抖的厉害,老板娘都忍不住开口说道:“不舒服?小伙子,要去看医生。”
杜涧憋着一口气,付完钱,才勉强笑道:“我会的,谢谢啊。”
他坐回自己的位子。
牛肉面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勾得他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响声。
杜涧右手拿起筷子,左手紧握住右手手腕,让它不抖,这才成功吃到面。
他一边吃,一边想:刚才那女生是神眷者吗?老板娘的孩子被盯上了吗?是她做的吗?
杜涧留在这,也是想再提醒一下老板娘他们。
毕竟刚才那个女生确实不是普通人,她说的话一定得重视。
但他发现好像不用提醒,在听到老板娘的抱怨后,老板手头的动作顿了顿,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转身看着老板娘。
“……这几天,你去接……”
零零碎碎的声音混着翻滚浇水的声音传出来。
杜涧松了口气,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苏梓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戏要开场了。】
如果杜涧看到她,一定会再惊出一身汗,因为她除了脸,其他的跟刚才那个诡异的女生都一模一样。
可惜除了他,没人会发现。
系统蹭着苏梓的手腕:【宿主,那这次您要用哪个身份卡?哮天犬还是金子?】
苏梓摇了摇头:【这两个都不是主演,在没解锁新的身份卡前,我就是这场戏的主演,就像刚才那样,所以,最重要的不是我,是你,特效大佬~】
她尾音轻柔,还笑着揉了揉小光球。
她戴着耳机,正走在林荫道下,斑驳的光尘落在她的额发上,清清浅浅,上下浮动,微微晕染她的眼睛,看上去,她的眼睛似乎像正变幻的图画。
完全看不出她刚被系统绑定时的慌乱无措。
她在快速成长。
这速度快得连系统都难以置信。
第7章 主体2
杜涧偷偷地跟着这对母子一星期了。
这对母子就是面馆老板娘和她的儿子。
和杜涧想的不一样,老板娘的儿子不是幼童,已经是初中生了,而且正处于叛逆期,觉得自家妈妈天天接送是件很丢脸的事,几乎天天和他妈妈吵架,吵得脸红脖子粗。
“……就为了那个玩笑?!我看不是吧!你们就是怕我跟我同学去鬼混,对不对?!”
“没有,那个小姑娘说得太吓人……”
“什么吓人!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
杜涧吐了口气。
他听着后面吵吵嚷嚷的对话,靠在树上,仰头看着被层层树叶遮挡的太阳,几缕阳光直直地落入他瞳孔中,他也不觉得刺眼。
大概因为眷顾他的神明是能够吞噬太阳的存在,所以阳光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温柔小意。
杜涧轻轻呼了口气。
这里已经很靠近这对母子的小区了,只要顺利到家,对他们而言,今天就又只是琐碎烦恼却又平静安全的一天。
杜涧站直身体,回头,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那个男生步子跨得很大,背影看起来都怒气冲冲的;老板娘在后面追得有点吃力,她叉着腰,站住脚。
“慢一点!累死我了!”
男生气冲冲地停脚,回头嚷道:“别跟着不就行了,又不是……”
杜涧正听着,眼睛突然一热。
他的眼前出现明亮的幻影,白色细犬蓦地拔高,化成身形修长的青年,金红色的眼睛犹如两只闪耀的火凤,燃出灼灼火痕。
【看清楚。】
【它是你的一部分。】
这声音直接从杜涧的心底冒出来,顿时涌向他的四肢五骸。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火瞬间凝结,像流星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折的弧度,在男生身后撞上什么,猛地炸开。
四溅的火花似乎与他心意相通。
他本能地操控它们,避开男生,然后心念一动,身体里的火迅速流转,推着他瞬移过去,一把抓住男生和老板娘就地一滚。
这一系列的动作疾如闪电。
——三秒钟,退敌、救人。
杜涧自己都缓了一口气,才醒过神来。
那种操纵全局般的自信和行云流水般的冷静逐渐褪去,所以他的手脚都有些发麻。
他下意识地看向刚才站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那个青年只惊鸿一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涧在心里想:‘这是,神降?!’
他还没想明白,身边就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老板娘拼命地挣脱他的手,红着眼睛,疯了似的朝男生扑过去。
“放开!”
老板娘使劲扒拉着男生的腿,甚至还上嘴去咬。
杜涧看不见她在咬的东西,但他能看见老板娘嘴里和手里冒出来的汩汩鲜血,顺着无形之物蜿蜒出几道细细的血痕,还有男生的脸也在飞快变紫。
杜涧心一惊。
他张开手,火焰像蛇一样,灵活地避开老板娘,狠狠地缠住那无形之物。
滋——
像巨大分贝的噪音一样,瞬间冲击耳膜。
杜涧立刻操纵身体里的火,迅速覆上他的耳朵和眼睛。
所以,他的耳朵完全不痛。
他的眼睛也慢慢倒映出那“无形之物”。
是一只奇形怪状的黑色怪物,长长的舌头拖在地上,尖锐的倒刺还挂着微末的血。
显然刚才就是那舌头缠住了男生的腿。
“呐呐,龙,木事瓦?”
老板娘的舌头被刺得都是伤,话完全说不清楚。她一边很担心地看着儿子,一边试图用自己挡住他。
嗒——
黑色怪物愤怒地甩着舌头,在畸形的脑袋上两颗绿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半死不活的男生。
它显然有些忌惮杜涧,但又舍不得放弃到嘴边的食物。
“你还是看着我吧!”
杜涧捏着拳头直接莽上去。
火焰在他身体上覆出一层薄薄的盔甲,而他的拳头则是燃着浓烈的火,炽热的温度一碰便直接烤糊了怪物的皮。
但他也只碰到了怪物一次。
黑色怪物像就辆小汽车,敏捷得很,上下跳动,躲避杜涧的攻击。它的舌头是厉害的鞭子,往地上一抽,便能打出一条三米深的裂纹,而且攻击范围很广。
杜涧硬生生被它抽中两次。
幸好火削弱了大部分的攻击力,所以他才能站在这。
黑色怪物大概已经试探出他的实力了,很嚣张地拖着舌头朝男生走过去。
杜涧吐出口气,咧嘴笑了笑:“蠢东西!”
黑色怪物立刻停住脚步,警惕地盯着他,舌头上的倒刺都竖起来,像密密麻麻的匕首。
“这次不能看我,要看下面。”
杜涧指了指地面。
地面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纹里砰地窜出一道又一道猛烈的火,还在爆炸,到处都像炸开了烟花一样,四溅出冰雹般大小的火球,从上到下包围了怪物。
怪物叫得无比刺耳。
它身上被砸烧出一个个凹下去的糊洞,舌头上的倒刺也被打断了不少,冒出大股绿色的黏液。
它用力地蹦来蹦去,最后狠下心用舌头裹住脑袋,用力地冲过封锁的火墙,它恶狠狠地瞪着杜涧,犹豫了一下,转身扑进树影深处。
杜涧没追。
因为他快要站不稳了。
刚才那招几乎用光了他身体里的火焰。
他撑着口气,回头找了一圈,才从绿化带里找到老板娘他们。
老板娘手里的手机已经被血浸成了黑红色,但好在两个人都没事。
杜涧有气无力地问道:“报警没?”
老板娘用力地点点头。
呜哇哇的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地靠近这边。
杜涧松了口气,啪嗒摔坐在地上。
他看向被老板娘死死护住的男生,就是个看起来青涩、稚气的少年。
‘到底为什么会被盯上呢?又是相当于随机的选择吗?’
一连串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杜涧费力地抬眼,看到了熟悉的警服,他彻底放松,咚地倒地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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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和警车从路中央快速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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