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琼是很吃惊。
她吃惊的是,这可爱的小姑娘竟然是九天玄女的妹妹。
在沉振得意的目光中,应琼握住玄漪的手,一脸惊喜道:“没想到你是玄女姐姐的妹妹!果然姐妹俩都人美心善。”
沉振的眼角抽搐,得意的神色有点难以维持。
应琼只当没看见,接着同玄漪唠嗑:“上次我去玄女府邸的时候,玄女姐姐给我了一包糖。没想到这么巧,我竟然和她妹妹是前后桌。”
玄漪没受过这么热情的对待,她不自觉地羞红了脸,小声附和:“嗯,好巧。”
被忽视的沉振,不甘地朝两人交握的手,放了道电光。
应琼手掌一痛,松开了玄漪的手。知道是沉振搞的鬼,她生气道:“沉振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沉振反问,又自己给出了回答。“我要让你认清楚,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一想到和你做同学,我就生理厌恶。”
“你可以退学,又没人拦着你。”应琼早就习惯了沉振的精神不正常,她也知道沉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怼走的。
脑袋滴溜溜地转着,应琼决定从沉振最不能忍受的角度入手,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沉振啊,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来这天庭学堂上学的。”
应琼做作地十指交叉,将下巴放在交缝处,低头,故作娇羞道:“但是你伯父,就是晖哥哥,他偏要人家来上学。”
一声“晖哥哥”,把在场的其他三人雷得外焦里嫩。
三界中,能直呼沉晖名字的,也只有天帝了。
其他人见了沉晖,哪个不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战神”。
而这一声“晖哥哥”,从古至今,应琼是第一人。
沉振气到双目充血,他怒指应琼,大骂:“应琼,你,你竟然敢辱我伯父!你个泼皮!”
果然,一提到沉晖,沉振就无法保持冷静。
沉振虽然是个纨绔子弟,总找应琼麻烦,但是他对沉晖十分崇拜,几乎到了痴迷的境地。而他在沉晖面前,会收敛起自己所有的坏毛病,乖得跟个兔子似的。
应琼不知道自己一声“晖哥哥”怎么就上升到“辱骂战神”了。
为了对得起沉振给她扣的“辱骂”的帽子,她掐着声音,娇滴滴地说:“你不知道,我迟到那会儿,被晖哥哥堵在学堂入口。他跟人家聊了好久,走时还不忘威胁人家,让人家明天一定要来学堂上课,不然晖哥哥他就......他就......哎呀人家都不好意思说!”
应琼说到最后,捂着脸跺着脚,娇羞得不要不要的。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真的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她怀疑会被自己的做作恶心到。
荆焱和玄漪宛若两个吃瓜群众,被瓜震惊到了,一言不发。
而沉振,像是被瓜呛到了,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咳嗽着。
他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你,你把话说清楚!”
应琼把捂着脸的双手往下移,两只眼睛从指尖探出,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晖哥哥说人家要是不上学,他就要跑到人家家里去~”
尾音是销魂的。
听到这销魂尾音的沉振是暴躁的。
他目眦尽裂,扬起手臂,作势要打应琼。“我杀了你!”
应琼灵活地在座位间跑着,躲避沉振的攻击。一边躲还一边嘴炮:“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晖哥哥明日学堂见不到我,去我家也找不见我,可是会伤心欲绝的。”
因为应琼实在是太灵活了,而学堂里沉振又不能真的动用法术损坏公物,追逐了一会儿便消停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荆焱,出言提醒:“沉振,依照我们对战神的了解,他断不可能说出这番话。别轻信谣言。”
沉振喘着粗气,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盯着应琼,回复荆焱道:“你说的对,我可不能把一些人倒贴的言论当成事实。毕竟这三界,想攀上我伯父的,多如过江之鲫。”
而后对应琼放话道:“我今晚就向我伯父求证!”
应琼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她也确实不太在乎,甚至巴不得沉振向沉晖求证。
应琼觉得今早抢《拾荒法》的,应该不是沉晖本晖,让战神知道有人冒充他行不轨之事,在那冒牌货找上门之前,战神就会将其解决,那《拾荒法》也就安全了。
退一万步说,若今早抢《拾荒法》的真的是战神,应该也没什么。
应琼说的不是实话,却也不是假话。
在沉振这儿耽误太长时间了,应琼赶着去捡垃圾,她问玄漪:“要一起出学堂吗?”
玄漪小幅度地点头,十分淑女地背上了书袋。
应琼快走出“天字号”学堂的门,听到沉振在原地喊:“我今晚就去问我伯父。今天说的话,你可别不敢认。”
应琼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方摆摆手,气死人不偿命地留下了一句话:“放心,一声晖哥哥,一生晖哥哥。”
第4章 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应琼和玄漪肩并着肩,向天庭学堂的正门处走去。
大部分同窗都已放课回家,缀满葡萄叶的曲廊上,只剩应琼和玄漪二人。
玄漪一向柔乎乎的眼睛里充满了光,她十分崇拜地看着应琼道:“你好厉害呀,居然敢和沉振说这样的话。”
应琼表示这些都是小场面,“依照沉振的性格,今天这些只是前菜。若我继续在这学堂上学,估计是要不得安宁。”
看着玄漪一脸担忧的表情,应琼转移话题道:“对了,难怪我说第一眼见你就觉得面熟,原来你是九天玄女姐姐的妹妹。真是羡慕呀,姐妹俩都长得这么好看!”
“哪有。”玄漪被夸红了脸,谦虚道:“我没有姐姐好看。”
一般而言,小女孩儿说这样的话,那都不是真心的。
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好看?
这种娇羞的推脱,往往是希望夸赞来得更猛烈些。
应琼深谙其道,她鼓励地轻拍着玄漪的肩膀,说:“怎么会呢?你看看你这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脸庞,活脱脱一个绝世美人的胚子呀!你还不到一万岁吧?没长开都这么美了,这要是长开了,不笑也倾城。”
这段话虽然是应琼的套路,但也是发自内心的套路,不全是哄小姑娘的。
她觉得,玄漪长得是真的挺好看的。
玄漪的两颊染上了大坨粉红色。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夸过她。
她不是个能从容应对各种夸赞的人,只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你也很好看呀!”
听上去十足敷衍。
估计玄漪自己也察觉到了自这一点,她找补一般补充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应琼。”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我师父说,我是他‘一万年’前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在“一万年”三个字上,应琼刻意加重了语气。
她这是在暗示玄漪,她已经是个一万岁的成年人了,还未成年的玄漪可以叫她小姐姐。
玄漪是个很识趣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应琼话语里的重点,她惊讶道:“你已经一万岁啦!”
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喃喃道:“看上去跟我一般大。”
应琼顺着玄漪的手,看了看后者的头顶,又估摸了下自己的身高,想:我们确实差不多高。
玄漪识趣结束,她向应琼询问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你说你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那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应琼摇头道:“不知道。”
“我看过司命星君写的一些故事,那些不知道父母是谁的人物,基本上都有很大的来历呢!”玄漪举起右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数:“比如说,流落民间的公主、将军府被掳走的小姐、王爷的童养媳......”
应琼握住悬疑正在数数的手指,并强行将其握成一个拳头。
“停!”
她要让玄漪认清现实,“这些都只是司命星君写的故事而已。故事之所以为故事,正是因为它比现实更富有戏剧性。”
即便应琼现在成熟地对别人说着这番话,但是,曾几何时,她也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期待。
毕竟谁曾经不是个爱幻想的小女孩呢!
在应琼还小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师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竟然十分开心。
彼时应琼以为她一定是位天命之子,被命运安排到垃圾堆里,体验不同寻常的人生旅途。
直到,小小的应琼把这个想法跟她师父说了。
应琼还记得,那时她的师父荒芜老君,是怎么打击她的。
荒芜老君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边摇边说:“琼儿啊,不瞒你说,为师小时候,也有过同样的想法。我是从大荒的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就没爹没娘,竟也觉得自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肩上扛着沉重的使命,必定拥有传奇灿烂的一生。”
荒芜老君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支起身子,指着自己,现身说法:“可是,你也看到了,为师都老成这样了,依旧没有过上传奇灿烂的一生!”
小短腿应琼扒拉着摇椅,凑到荒芜老君眼前,认真地问道:“那师父有没有想过,找一找自己的父母?”
荒芜老君一把捞过应琼,举起应琼逗乐道:“没有,我为什么要上赶着给别人做儿子。找个徒弟,当徒弟的爸爸不香吗?”
幼年的应琼没能完全明白荒芜老君的意思,直到她再长大点儿,回首时发现她师父说的话,可真是太对了!
从那以后,应琼的想法就变了。
她不再想找自己的父母,而是想收徒,体验一把无痛当爸的快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再没有比这这句话更至理的言语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时过境迁,如今应琼已经一万岁了,不要说徒弟了,连个愿意和她一起捡垃圾的小伙伴都没找到。
“唉!”应琼长叹一口气,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简单而现实的话语:“身世什么的,不提也罢。”
“好酷哦。这就是一万岁的成年人吗?”玄漪羡慕的心情溢于言表。
应琼默默拉远了和玄漪的距离,她后知后觉地想:这姑娘脑回路清奇,离太近会不会被传染?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天庭学堂的正门下,也到了要说分别的时候。
玄漪有些恋恋不舍。
她今天交到了应琼这个新朋友,想多多增进和新朋友的友谊。
在走之前,她和应琼约定道:“下次,等你有空,我们一起写作业吧!”
应琼很烦夫子布置的那些小儿科的作业,她一点儿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作业上。
和玄漪约着一起写作业,很有可能比她自己写两份作业还费时间。
“下次,等我有空,我直接把你的作业也写了。”
这拒绝的话语并没有让玄漪打消约应琼做作业的想法,反而令她更崇拜应琼,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应琼一起写次作业。
赶着去捡垃圾的应琼并不知道玄漪的想法。
她一点儿也没时间,光是捡垃圾就足以让她的生活很丰富了。
今日战果不佳,她捡了一会儿,只捡到些可以充饥的食物,其他的一无所获。
是夜,应琼吃完饭,轻松搞定了夫子今日布置的作业。
她伸了个懒腰,顺势倒在床上。
抬手拂灭灯火时,应琼把《拾荒法》放置在自己的枕边,轻声跟《拾荒法》倾诉白天发生的事情。
渐渐的,她进入了梦乡。
应琼在自己的小破屋子里睡得很好,有人却在恢宏的战神府里夜不能寐。
沉振和应琼拌完嘴之后,借着询问课业的名头,来到他伯父的战神府,打算将应琼说的话问个究竟。
他来时,没有见到他的伯父沉晖;他写作业时,依旧没有见到沉晖。
沉晖安排了一个下属给他指导作业。
沉振也不气馁,他写完作业就在战神府门口蹲着,跟个门神似的。
终于,在天色全黑的时候,他看到沉晖穿着一身玄甲回到了战神府。
此时蹲在门边的沉振等得十分困倦,他的眼皮耷拉着,疲软的头也随着意识的模糊,往前一点一点地律动。
听到沉晖回来的动静,沉振啄米似的头猛得往前冲了一下,差点没磕到自己的脸。
这一冲,沉振清醒了。
他抬手胡乱地擦拭着自己的下巴,嗯,没有哈喇子。
一番仪容整理之后,沉振上前拜见他的伯父沉晖。
“伯父辛苦了。”
“嗯。”沉晖听说他这个表侄儿来他的府邸写作业,没太在意。只是没料到他这个点回来时,沉振还在。
作为长辈,他礼貌性地关怀了一句“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沉振回答的十分洪亮。
“早点休息。”沉晖还有事情要忙,他丢下这句话,便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沉振连忙跟上。
他没有沉晖高,腿比沉晖的腿短不少,所以不使用法术的话,他跟在沉晖身后十分吃力。
即便如此,他没有要求沉晖放慢脚步,而是勉力跟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伯父。今日听闻了有关伯父的一些事情,想找伯父求证,不知伯父能否给侄儿一炷香的时间。”
沉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沉振继续讨价还价,“不,不用一炷香,半炷香就够了。”
沉晖听见他这表侄儿语气着急,故而耐着性子停了下来,简短道:“说。”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响动。
沉振看着绵密的树丛,不放心地问:“这里安全吗?不会被别人听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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