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及不堪往事,哮天犬怒发冲冠。
“那是千万年前的往事,英雄不问过往。”
它对应琼刮目相看,却更加讨厌,“没想到你这只凡间猫知道的还挺多。想来你就是用利索的嘴皮子蛊惑战神,让他带你来天庭的。不过,有我哮天犬的地方,就不允许有猫出现。”
应琼没生气,降兕一战中,啸天犬也算个小功臣。
她记得以前哮天犬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狗子。
曾经的哮天犬,是很喜欢猫的。
它表达喜欢的方式是逗猫,把猫惹得炸毛。但好歹是喜欢,不至于像现在一样,由内而外散发着对猫的抗拒。
“你以前,不是和白苏很要好吗,怎么现在如此讨厌猫?”
白苏是跟在哮天犬身后的一只小黑猫。
之所以叫白苏,因为人家祖上姓白。
应琼在还是洛苡的时候,见过哮天犬和白苏,当时这俩的关系可好了,她想摸一摸白苏的头,都被哮天犬护着拦着。
提到白苏,哮天犬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凛冽如三九寒冬。
“别跟我提它,那只恩将仇报的猫。”
它发火,冷静下来质问应琼:“你是谁?怎么会知道白苏?”
它不相信一只普通的凡间猫能有这样的见识。
应琼慵懒道:“你先告诉我,你跟白苏是怎么回事,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哮天犬明显不想提起那段伤心往事,它说:“不管你是谁,我不想在天庭看到猫这种生物。猫都没有良心!”
看来有故事,但对方不愿意讲,应琼也不为难它。
她说:“不要以偏概全,别因为受过伤害就把某种生物全数否决。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小天天,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你会一直在天庭上看到我的。”
小天天是啸天犬的小名。
啸天犬龇牙咧嘴道:“你知道我讨厌猫,还不回凡间过你的清闲日子?非得惹人嫌!”
“是吗?但我觉得,你不喜欢猫,上天庭的仙家们都挺喜欢猫的。”
比如说玄漪,抱着它不肯松手。
九天玄女也喜欢撸她的毛。
就连天帝,也来战神府凑热闹,用逗猫棒逗她,引得沉晖黑着脸赶客。
哮天犬认为天庭没猫,是因为大家更喜欢狗。
它不相信猫招人喜欢,说:“你得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哮天犬用它的爪子指向镇守南天门的士兵,道:“看见那两个士兵了吗?你能去打动他们,我就承认你还有一点魅力。”
这两名士兵都是冷漠之人,不然也不可能被选来镇守如此重要的南天门。
他们是对付能说会道的猫的最好敌人:他们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被迷惑。若是说几句话能徇私的话,岂不是什么人都放进了南天门?
应琼却摇头,“他们值班,在工作时间打扰,不好。”
哮天犬故意激她,“我看你是不敢,不是不好。”
应琼不上当,“等他们换班的时候,我再来。”
“行吧。”
一猫一狗坐在南天门两侧,引地过路神仙们驻足观望。
片刻后,南天门守卫换班。
啸天犬让两名换下班的士兵过来。
“你们两个,待会儿这只猫要诱惑你们去喜欢它,不准被它诱惑,听见没有?”
两人正准备点头,应琼道:“啸天犬,你下命令,他们作为士兵不得不听。你该说,‘不管你们有没有喜欢猫,我都不会责怪你们’才是。”
啸天犬拧着眉头想了想,“就按她说的办。”
一个守门士兵还是不放心,问:“哮天犬大人,真的可以让我们随心所欲吗?”
哮天犬一听,眼睛瞪得贼大,疯狂地使眼色:你们应该看得到我眼中的怒火,知道该怎么做。
可惜两位恪尽职守的士兵,并不是会看眼色的人。
他们是最忠诚的。
只听命令,不懂人情。只要不违背铁的纪律与上司的命令,其他的,他们不在乎。
因而,在啸天犬承诺可以为所欲为之后,两位守卫卸下一板一眼的严肃表情,换上讨好的笑容。
“啊,天庭上太久没见到猫。”
“是啊,宝石蓝的眼睛,好高贵;雪白的皮毛,好圣洁;柔软的肉垫,好可爱!”
啸天犬咯吱咯吱磨牙:你们气死狗了!
见他们一个个的都讨好这只猫,哮天犬气得鼻头冒烟。
过往的神仙见到小白猫可以随意抚摸,也停下脚步。
有的神仙喂小鱼干。
有的现场做逗猫棒逗猫。
还有的送花环,把应琼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们有一部分是真心喜欢猫,但碍于哮天犬的威严不敢在天庭养猫。
另一部分只是图一时撸猫之快,并不愿意照顾猫。
现在有可以白嫖的猫,不摸白不摸。
这些围着南天门的人群,等到二郎神归来,才散去。
哮天犬已经气得口眼歪斜。
它不是喜欢告状的狗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能麻烦它家大人。
所以它自己憋着一口气,什么也不说。
应琼看它生气的样子,不免一笑。
二郎神这才注意到应琼,方才被一群人包围住,他没看到这只猫。
“我们天庭上可以养猫了吗?”
他是在问哮天犬。
他知道自家狗子很讨厌猫。
哮天犬此时正内心脆弱着,一听到二郎神提起养猫,以为他也想养一只猫。
它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明明它是最忠诚的。
除了白苏让它染上的一生污点之外,它再没背叛过自己的主人。
应琼赢了,被万千宠爱之后,也不忘照顾哮天犬的心情。
哮天犬还是做一只没心没肺、撒丫子欢脱的拆家土狗比较好,它不适合走忧虑满满的深沉狗路线。
她说:“你在怀疑自己吗?被我的魅力惊到了吧!”
啸天犬狠狠地瞪着应琼,这只猫伤口撒盐!
应琼喵的一声,悠闲地挠了下猫腮,“我想告诉你,人各有好。不要因为自己不喜欢,就阻止别人的喜欢。”
“你也不用害怕没有人喜欢你,至少你的主人,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你。”
解决哮天犬,恰好沉晖过来寻她,应琼抖了抖身上的浮毛,开开心心跟着沉晖回去。
二郎神见啸天犬坐在原地,目送应琼离去,问:“能接受猫吗?”
啸天犬摇头,“不能。只是,我有点理解,为什么战神大人会带它回天庭。”
长久无言,就当二郎神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时,啸天犬低低地问:“主人,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二郎神一笑,如清风拂面。
随机一记暴栗扣在啸天犬头上。
“问的什么蠢问题!有这胡思乱想的闲工夫,不如陪我去查案子。”
他收敛暴躁的神色,勾唇道:“你是我最得力、最信赖的伙伴。”
第80章 命定之人
对应琼来说,变成猫的日子极其舒适。
她每天在战神府闲逛着,处理垃圾管理局的事物。
有空就翻翻沉晖的藏书,数数沉晖收藏的宝石。
无聊的时候,有玄漪、凰连等人陪她聊天。
她没有把自己是洛苡的事情告诉玄漪和凰连。
不是故意瞒着的。
只是认为,自己是不是洛苡,对她们而言,似乎没有区别。
她的日子过得悠闲,经常会收到沉晖给她捎带的各种小玩意儿,也会和沉晖一起去各个好玩的地方。
可总有些人看不得她悠闲,比如许久未见的沉振。
沉振听说战神从凡间带回一只猫,本是不相信的。
他大伯即使我行我素,却不太会因为私人喜好得罪人。
至少,不会明只啸天犬讨厌猫,还非得在天庭养猫。
他一直不相信这个传言。
直到有一天,沉振来战神府请教课业。
沉晖不在家。
却见一只白净如新雪的小猫,窝躺在沉晖的书桌上,惬意地玩着沉晖最趁手的毛笔。
“你干什么!”他怒喝道。
应琼拿着笔准备批改垃圾管理局送来的公文,猝不及防听见有人吼她。
猫爪本就拿不稳的毛笔,噌得一下滑落。
为避免公文被墨汁侵染,她赶紧伸出爪子拦住毛笔。
雪白的毛皮上,晕开一大片墨渍。
她抬头看向罪魁祸首沉振。
“喵!”
沉振听不懂猫语,她传音道:“你来干嘛?”
沉振对眼前的猫有股熟悉感。
但他确定,自出生以来,他在天庭上没有见过猫这种动物。
没等深思,他回答:“我找我大伯请教课业。”
回答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是先质问这只猫的。
竟然被那只猫慵懒的神色给唬住了,乖乖的回答问题。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问你话!你在干什么?敢在战神府的书桌上放肆。”
应琼散漫道:“你都说了,我在战神府的书桌上放肆啊。”
她懒得理被噎到的沉振,指着对面的位置,说:“你找沉晖指点课业,坐那等会儿。他一个时辰之内会回。”
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沉振乖乖走到对面的座椅上,坐下。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这只猫的话?
一定是因为身处战神府,他不敢造次。
想到这里,他拍案而起。
“听说,我大伯把你从凡间带到天庭!”
应琼被他打扰,无法全神贯注的批改公文,索性放下毛笔,撑着手肘道:“是,你想表达什么?”
“我希望你能离我大伯远一点。”
应琼笑了,“沉晖知道你管得这么宽吗?比四海龙王管的海域都宽。”
沉振没好气道:“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说说,怎么是为我好。”应琼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粉嫩的舌尖探出,舔舐猫爪上的肉垫。
自从变成猫,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舔手的习惯,希望变成人之后,能改得过来。
沉振:“看你有灵识,我就告诉你。我大伯早有命定之人,不是你这种普通的凡间小猫能靠近的。”
应琼饶有兴致地问:“沉晖的命定之人?”
沉晖接道:“是一位不知名的绝世美人。其他的人若强行和我大伯在一起,会不得圆满。”
应琼:“迷信。”
并且自以为是的插手别人的事情。
她想象一下,如果自己有个远亲,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阻止她和沉晖在一起,理由是结局不圆满,她绝对断绝亲缘关系。
沉振却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凡妨碍我大伯的,都由我亲手除去。”
“执念过深,容易走火入魔。”
应琼想到以前她被沉振针对,该不会也是因为她和沉晖扯上关系吧?
趁沉振没认出她,她问:“你针对你的同学,比如说应琼,其中缘由,也和你大伯有关系?”
“是又怎样!应琼她居然无耻地叫我大伯‘晖哥哥’,哼,我真的是——”
沉振说到这里就停住,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真是什么?”一道带着薄怒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应琼闻声抬头,见沉晖带着仆仆风尘,推门而入。
沉振一见沉晖,立刻变怂。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恭恭敬敬地问候,“大伯。”
“嗯。”沉晖朝沉振点头示意,随即目光落在应琼身上。
他早晨出门时,还如雪般白净的皮毛,在他归来时,被墨汁染得黑灰。
这是,去砚台中洗了个澡?
沉晖笑问:“怎么了?”
沉振以为这句话是问他的,抢白道:“我来找大博请教课业。
应琼给沉晖使眼色,让他先搞定沉振的事。
沉晖把沉振带去正厅,略做指点,便解决了问题。
沉振没有立刻走。
沉晖赶客,“还有事?”
沉振带着害怕与尊敬,问:“您,在养那只猫吗?”
他接着道:“做为一个晚辈,干涉您的事情是我不对,但家母逝世前曾占卜过,您这辈子只能和那位在一起,才有圆满结局。我不希望您的人生中有任何不圆满的地方。所以,关于那只猫的去留,还望您三思。”
“说完了?”沉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沉振点点头。
沉晖直白赶客,没对沉振的话做正面回应。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沉振知道,不做回应等同于没把他的话纳入考量范围。
他碰了一鼻子灰,低着头告辞。
等到沉振离开,应琼走着猫步,进入正厅。
她身上的墨渍已经不见,整只猫白软如棉。
沉晖:“有事问你。”
应琼:“有事问你。”
沉晖:“你先说。”
应琼不按套路:“我先说。”
沉晖笑了下,比了个“请”的手势。
应琼的笑容中带着得逞的心满意足,语气却不那么满意。
“沉振说的那位,你的命定之女,是怎么回事?”
命定之女?
沉晖迅速推断出前因后果,道:“那是沉振的母亲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胡话,但沉振却将那句话奉为人生信条。事情过程复杂,我不便将其中缘由告诉沉振。你想听,我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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