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脸错愕的表情,看着弗罗拉。
弗罗拉问米迦勒:“对上魔王赫莱尔,你有多少胜算?”又问以赛亚:“你毕竟是恶魔,就算要提供帮助,也不能太过明显,若是没有让他们发现你窝藏天使与人类,后果你自己明白。”最后对米迦勒说:“米迦勒,如果我被拿住了弱点,那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弗罗拉的弱点就是尤金和艾利斯,最后这句话等同威胁,米迦勒必须绝对保证两人的安全。
弗罗拉说:“赫莱尔待我如上宾,暂时不会对我做什么,可是他一定不会放过帮我逃走的人,你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叫修的一直跟着我,他不会让我在他眼前消失一个时辰以上,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逃出底比律吗?”
几乎是不欢而散,以赛亚用魔法门将弗罗拉送回湖边,他还有话要对弗罗拉说,弗罗拉也有话要问他。
“弗罗拉,大公爵潘多拉论实力论地位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你猜谁有这个能力杀死她?是魔王赫莱尔。”
“以赛亚,你是侯爵欧蒙的后代吗?”
恶魔与天使向来是看一眼就能打起来的死敌,能让以赛亚抛开这些与米迦勒合作,绝对是有更大的因由。米迦勒要对付的是魔王赫莱尔。以赛亚如果图谋的是魔王之位,这种内部斗争没必要把天使扯进来。
能够想象到的只有化解不了的仇怨。当初公爵亚历山大因为维护弟弟侯爵欧蒙错失魔王之位,亚历山大那样光明磊落的恶魔不会去怨恨或迁怒别人,只会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没有资格。
侯爵欧蒙就很难说了,那种睚眦必报的恶魔一定对潘多拉和赫莱尔恨之入骨。
以赛亚凝视着弗罗拉紫色的眼睛,高阶恶魔的眼睛都是深紫色,这双眼睛里的紫色还不是那么深,有时候反而会显得很淡。
他曾在魔王举办的宴会上远远见过潘多拉几次,潘多拉那双深紫色眼睛深得近乎黑紫色,与她对视就像掉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她的表情一直是冷漠倨傲的,仗着至高的身份最先离开宴会,好像他们的热闹令她厌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从未将弗罗拉与潘多拉联系到一起,他甚至怀疑魔王是不是找了个人植入了潘多拉的记忆,所谓回复型魔法阵不过是改变种族的魔法阵。
不过这不可能,种族无法改变!除非是像潘多拉那样先死一次,人类承受不住魔力的灌溉,眼睛更不可能变成紫色,在那之前就会被充沛的魔力烧死。
这一刻,他看着道破他与侯爵欧蒙的关系的弗罗拉,那双看透一切的紫色眼睛与潘多拉那双深紫色的眼睛重合了。
“不错,侯爵欧蒙是我的父亲,因为拖了亲哥哥的后腿,让亚历山大错失魔王之位,后半生再不敢胡作非为,过得极其憋屈。临终前都在诅咒当上魔王的赫莱尔和大公爵潘多拉。”
以赛亚故意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凝视弗罗拉。
弗罗拉泰然处之,轻描淡写地说:“潘多拉已经死了,你想杀她替父亲报仇也晚了。”
“不。”以赛亚摇头道:“潘多拉的实力在我之上,跟她动手,我哪里会有胜算。”他转头对弗罗拉说:“杀你却不一样,杀了你,不仅等于间接杀了潘多拉,连魔王赫莱尔也会因为你的死而痛苦,也许他会因此露出破绽。”
以赛亚想从弗罗拉脸上看到恐惧和害怕的表情,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弗罗拉直视他的眼睛,问:“现在,你要动手吗?”
第34章
以赛亚现在是不会动手的,杀了弗罗拉,米迦勒会跟他闹翻,魔王赫莱尔会立刻查出是他所为。况且杀了弗罗拉,有可能会变成帮了魔王赫莱尔一把。还不如送弗罗拉逃走。
只要弗罗拉活着,潘多拉就永远不会回到魔王赫莱尔的身边。
以赛亚瞬间转变态度,又成了弗罗拉的朋友,关切地问:“你有计划怎么逃走吗?”
“我会好好想一想的。要逃走,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少不了你的帮助。我该怎么联系你?”
以赛亚很高兴弗罗拉这么说,这说明她是真的要从魔王赫莱尔身边逃走。他告诉弗罗拉,他会安排人手在湖边盯梢,只要她来湖边散步,就是见面的暗号。
以赛亚走后没多久,修就出现了。在修的护送下,弗罗拉回到庄园。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便恍如隔世。此时再看到这座豪华的庄园,她的心里是不一样的感受。
当夜,她回想起以赛亚临走前提醒她的那句话:“之前告诉你潘多拉的死因,那并不是我故意诽谤赫莱尔,潘多拉的确死在赫莱尔手上,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是事实。”
入睡前她一直思考赫莱尔杀死潘多拉的理由,也许是因为她太想知道这个理由,她再一次做梦,并且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梦中人。
梦中,弗罗拉的意识彻彻底底变成了大公爵潘多拉。
潘多拉出身高贵,在人族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她的家族就战斗在第一线,与天使族厮杀,年幼的潘多拉也参与了数次以及最后一次与天使族的战斗。她从战场上的小白训练成所向披靡的杀神。
人族诞生后,天使族与恶魔族停止了厮杀,潘多拉过上了每天都是聚会、花天酒地的享乐生活,她也着实为这段享乐的日子快乐过一阵子,但也仅仅是一阵子,这种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欲望是个无底洞,这种日子很快令她觉得空虚。
在恶魔的眼里,人类是棋子、玩具,他们喜欢看人类哭泣、痛苦、绝望的样子,高高在上地耍弄那些愚蠢的人类,看他们知道自己被骗后的绝望表情。
在潘多拉眼里,那些恶魔不比愚蠢的人类聪明多少,一样的幼稚、一样的面目可憎。她无比怀念战场上的那些日子,那些面临你死我活的绝境时的刺激,那是酒精、赌博、珠宝首饰都比不了的,可惜那样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赫莱尔出现在她面前,坚定而又狂妄地对她说,要登上魔王之位,统领整个魔族。
潘多拉觉得那非常有意思,但也不会随便就相信赫莱尔的话,赫莱尔必须让她看到他的价值。
赫莱尔做到了,他拉拢了她身边所有的恶魔。她很喜欢对方野心勃勃的样子,她愿意看对方把恶魔族搅个天翻地覆的样子,统一魔族也许很有意思!
在赫莱尔离魔王之位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出现了最强的竞争者——公爵亚历山大。
潘多拉试着接近亚历山大,没想到很快就和对方成了好朋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欣赏一个恶魔。对方完全不像恶魔,更像是人类。重情重义是他的优点,重情重义也是他的缺点。
如果亚历山大能狠心杀了弟弟欧蒙,潘多拉就会舍掉赫莱尔,选择支持亚历山大,不过能做出如此狠心之举的就不是亚历山大了。
潘多拉事前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亚历山大不会为了魔王之位杀死弟弟欧蒙,结果登上魔王之位的果然是赫莱尔。
当上魔王的赫莱尔封了潘多拉大公爵的名衔,明面上潘多拉的地位仅次于赫莱尔,实际上众恶魔眼里,她与魔王赫莱尔拥有同等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是在这权力的顶峰,潘多拉并没有感到很高兴。赫莱尔当上魔王之后,就像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样,无尽的空虚感环绕着潘多拉。
眼里看到的一切又变得那么乏味、毫无新意,生活里没有一点乐趣。
潘多拉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呢?到底要怎样才会觉得快乐?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快乐了?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意思透了!
对每一个恶魔来说不快乐毋宁死!潘多拉也不例外!恶魔寻找快乐的最简单粗暴方式就是破坏,破坏能带来快感。所以才有恶魔袭击人类的城市的事情发生,他们并不喜欢人类喜欢的那些东西,他们只是喜欢破坏别人辛辛苦苦建造的东西。
人类太过柔弱,欺凌弱小并不会给潘多拉带来一丝快乐。这种快乐非常低级,她对快乐的要求很高。她一直虚度光阴,每一天都在压抑自己的烦躁情绪、在寻找快乐的方式中度过。
遇见卡萝是一个偶然,她的歌声如同天籁,让潘多拉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快乐。此时快乐于她就像沙漠里的一滴水那样珍贵,她是饥渴得不行的沙漠旅人。她立即就让手下掳走卡萝,为了让卡萝听话,还抓了她的同伴。
可是这是一个多么坚韧的少女啊!这是一群多么勇敢的人啊!他们不惧死亡、不屈服、不恐惧,潘多拉竟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杀了卡萝太可惜,杀了那群人质毫无意义。潘多拉放了他们。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遇见卡萝,她的情绪也不会再为因为那歌声有丝毫的起伏,直到真的再次听到那样的歌声。
那歌声穿透灵魂,歌声传达着歌者的愤怒、仇恨、痛苦、不屈服的意志。潘多拉忍不住就想侧耳倾听,在那情绪饱满的歌声中沉醉。
潘多拉让袭击那座城市的恶魔下退军,大公爵的命令谁敢不听呢?
自那之后,潘多拉再没遇见过卡萝,但是她的歌声永远地留在了潘多拉的脑海里。这段歌声使她在每一个空虚又无聊的日子里,享受到了一丝丝的快乐。
卡萝的死讯对潘多拉来说是个晴天霹雳。卡萝的死让她感到极其荒谬!她居然是被人类杀死的?!潘多拉去看了她的坟墓,确认了她的死亡,那一天仿佛是一个虚幻的梦。
潘多拉查到卡萝因被质疑对天使的信仰不够虔诚而被烧死的,原因就是她想收拾那些臭名远扬的魔法师的尸体。如果那些魔法师的名声不是那么的差的话,卡萝也许就不会被质疑信仰了。
潘多拉开始研究教授人类魔法的可能性,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与尝试,她找到了可以充当媒介的水晶球,魔矿石。潘多拉化身人类,给自己取名安吉拉,来到了一个偏远、魔物肆虐的村庄。
她消灭附近的魔物,成为村庄里的英雄,名声远扬,引来一批又一批的挑战者,终于将如何学习魔法的方法传授给他人。
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潘多拉才算让魔法在人族发扬光大。魔法师的名声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有了大贤者的称号。
可是也近百年了,潘多拉毫无变化的外貌终究会引起他人的揣测,大贤者安吉拉不能不死!魔法师好不容易不再被人骂作是恶魔的走狗,不能与恶魔扯上关系!
一个深夜,潘多拉留下了大贤者安吉拉的遗书,离开了村庄。就在那个深夜,她遇见了来寻她的魔王赫莱尔。
潘多拉有近百年的时间没有在恶魔族露过面,赫莱尔当然关心她在做什么。派自己的去查探,还未有什么结果,就听到恶魔们议论人族一个叫安吉拉的女子。
安吉拉的出现对人族来说或许是救星,从此人类可以拥有力量而不被恶魔摆布。
对恶魔们来说,就是敌人、必须要消灭的存在,因为学会魔法的魔法师可以不受他们控制,并且他们学会魔法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调转枪头来对付他们!这是何等的不可饶恕的行为啊!安吉拉此人必须消灭!
恶魔们陆续派出手下恶魔、魔物去杀死安吉拉,但是那些派出去的居然都有去无回,成了安吉拉、她徒弟们的功绩!意识到此人竟然如此强大的恶魔们联合哭诉到了魔王面前。
赫莱尔见到安吉拉的一瞬间就认出了潘多拉,潘多拉身上的魔力波动瞒得过无知的人类,瞒得过其他恶魔,也瞒不过赫莱尔。相伴数百年,他对潘多拉是如此的熟悉,变了个样子又怎会认不出来了呢?
赫莱尔非常不理解潘多拉的所作所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对恶魔族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潘多拉不会不明白,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丛林里的小路上,树影绰绰。狂风乱舞,月光下树的影子扭曲变形,像在舞蹈、像是一个怪兽。耳边风在呼啸、树叶沙沙作响,好安静。
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潘多拉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莱尔直视潘多拉墨紫色的眼睛,心里想:她是恶魔族,为什么要做损害恶魔族利益的事?嘴上冷嘲热讽:“你都能在这里传业授道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赫莱尔还是第一次对潘多拉说话如此地不客气,潘多拉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潘多拉做这些事情之前是犹豫过的,她能想到所有的糟糕的后果,此刻都应验了。
赫莱尔不忍再对潘多拉多加苛责,他说:“潘多拉,只要你去杀了那些学会你教的魔法的人,以及知道安吉拉的人,将安吉拉的存在彻底抹杀,毁掉那些书籍、水晶球、魔法杖,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还是大公爵潘多拉!”
第35章
潘多拉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瞳孔一缩,神情一凛,她不能那样做,这都是她百年的心血、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她不是那种会低头、会承认错误、会退一步的性格,她是那个决定了就一条道走到黑的潘多拉!就算是错了,她也不会认错!
潘多拉赫莱尔说:“魔王赫莱尔,来战吧!”
赫莱尔犹如被雷劈中,呆若木鸡怔在原地,怎么就到这地步了?人类哪里值得潘多拉为他们战斗?他更不想为这种理由和潘多拉战斗!他们原本是那么默契亲密的合作伙伴啊!
“安吉拉的事情,你总要给其他恶魔有个交代。”潘多拉看破了一切,赫莱尔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她也猜到了。
“随便找一具尸体伪造成安吉拉不就行了?!再把安吉拉的存在彻底抹杀掉,杀死每一个见过、知道安吉拉的人,以你的智慧和能力,可以轻松做到!”
潘多拉摇头:“我不会这么做的。”
赫莱尔愤怒地冲她喊:“为什么?!”
“赫莱尔,人类不是我们随意玩弄的棋子。”
怎么就不是了?!世界的主角只有两个,那就是天生对立的天使与恶魔,人类就是他们进行博弈的黑白棋子。白棋子是信仰天使的那部分人,黑棋子是在恶魔掌控之下的魔法师,如今黑棋子竟要脱离恶魔的掌控,这怎么能行?!
赫莱尔看到了潘多拉的坚定认真的眼神,潘多拉不会让步的!他们之间必有一战,赫莱尔又岂是怯战的性格?
展开身后的黑色的羽翼,他们都升到空中。交战前的气氛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时间犹如静止一般、空气凝滞胶着。星驰电掣间,他们发动了攻击。
火花与火花的碰撞、陨石与陨石的相撞。丛林里打雷闪电,一时狂风大作、一时大雨倾盆,震天动地的响声惊动了山下的村民。半夜,人们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跑出房子,看向声音的来处。
潘多拉设下高密度的结界罩住了整座山,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让攻击波及山下的无辜村民。村民们只见山上火光冲天、电闪雷鸣,天空中却没有乌云。略有见识的魔法师看出有人在山里打斗,看出有强力的魔法结界禁止了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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