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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厉害，阿赤这一招叫什么呀！”
“我取名叫飞云见血，也叫‘小瑶撒尿’”
“什，什么……撒尿？”
赤焰解释道：“这一招头一回是用在瑶光身上的，他取笑我说是‘小狗撒尿’，所以我啊，就叫它‘小瑶撒尿’！”
卫酒天闻言大笑，“你这孩子！”
“所以卫爷爷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呀？我保证，不会告诉师父，只有我们俩知道！”
卫酒天心下暗自叹气，合着这孩子今儿不问出什么来是不会罢休了。
“其实卫爷爷下山确实还为了另一事，就是找一个人，江灵素。”
“江灵素？是女的么？您为何要找她呀？”
“小孩子哪那么多问题，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要找她，那找她自然就是因为大人之间的事了，其间有很多因素知道吧，有些事得当面问明白咯。”
“哦～那阿赤和您一块儿找，多个人多个胜算不是。”
卫酒天点点头，可算是过去了。
“浥城这边好像也没什么她的踪影，不过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看到黑蝠堂的踪迹。”
“黑蝠堂是什么？”
“这个门派早在七年前就消失不见了，一夜之间在江湖蒸发了一般。”
“就刚刚与你动手的那个山匪，打斗间我看见了他脖间的黑蝠印记，这是黑蝠堂的标志。唉罢了反正也与我们无关，赶紧走吧。”
寅时三刻，灵锡。
“老板，那漆盒可有做好？我来取货。”
“是您啊，早就做好了，就等您来取了。”
一身穿黛色衣袍的男子走入店内，男子黑冠束发，身形高挑，面容苍白，眼尾处有一醒目的十字疤印，好在仅有指盖大小倒不至于觉得瘆人。
老板取来漆盒，不动声色的在一旁木桩上扣了几声，这是暗语，看来等这么些天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冥炎现身迅速将店门关上，那人也是警觉，转身就朝老板的方向逼去。
冥炎从后出掌，那人还未触及老板只能先侧身避开，冥炎借势一跃而过护在老板身前。老板虽也会习武，但来人身手并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定不能让他出手伤了这儿的人。
容汐也翻身而下与那人交起手来。仅是几掌就叫容汐心下一惊，这一招一式从未见过，这江湖之中竟还有这种诡异之术。
那人似乎也并不恋战，见冥炎也近身逼来，从怀间抓了一把石粉，乘了空隙便飞身破门而出。
容汐脸上沾了石粉，视力受阻，冥炎沾的不多立刻又追了出去，嘴里喊道：“穆子舒！下来！”
那人见冥炎又追了出来，顺势将路旁一女子一掌打向冥炎。
冥炎本欲躲开，只见女子的发带被那人一带正好散落，乌发在空中瞬间倾泻而下，肆意张扬的一瞬间竟让冥炎有一些恍惚未能避开，只能拦腰将其护下。
穆子舒从屋里赶出，瞥了一眼，一个被石粉糊了眼，一个被姑娘阻了脚，忙道：“我去追！”
冥炎将姑娘护下便撒了手，转身去看容汐的情况，却才发现那根发带竟飘到了自己肩上。
“那个……”
冥炎将发带取下回身递上，“这个还你。”
那姑娘笑着取过发带便自顾自的绑了起来，嘴里念道：“方才多谢少侠了，不然这一跤摔下来，指不定得躺好几天呢！”
街道两旁灯笼的光照在地上的人身上，竟带了些黄昏的颜色。黄色渐渐加深又变成了赤色，是血与布衣的颜色，少女将空中肆意的乌发用簪子盘起，眼里透着一丝得意的狡黠。
果然这画面叫人太过印象深刻，直到现在依旧不能忘却。
“少侠？”姑娘将手在冥炎面前挥了挥，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位长得俊秀好看却爱发愣的少年。
冥炎适才回过神问道：“你说什么？”
姑娘笑道：“没什么，就是谢谢少侠出手相助，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这有些碎银子，你一定收下！”
姑娘往冥炎怀里塞了些碎银子转身就跑了。
“可别嫌少啊，我只有这么多了！”
“这姑娘，还真有给银子的，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吗？”
冥炎转身将银子塞给了已经回来的穆子舒。
“人呢？”
银子穆子舒从来是来者不拒的，忙收好了道：“跑丢了！”
“真是稀奇，原来这天下还有人能比你轻功还厉害，叫你都追不上的。”
冥炎浸湿了布替容汐擦净脸上的石粉，“你冲一冲，睁开应该还会难受些。”
穆子舒愤愤道：“若是白日岂会让那小子逃走！眼看着我都要追到他了，谁知道这小子属老鼠的，蹭的一下就钻到黑漆漆的小巷里，我视力又不好只能作罢了……”
“哦……”
“你哦什么啊，是真的！小炎炎不是我说你，我看你见那姑娘就失了魂，好心给你机会，你就这么给人放跑了？那姑娘长得不错啊……”
“你睁眼试试，可看得清？”
容汐缓缓睁眼道：“无妨，只是略糊了些，过会儿就好了。”
冥炎点了点头，“再休息一日我们便回城吧。”
“也好，想来那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是不会再来了，还是回去先告知长辈此事吧。”
“喂喂喂，你们当我空气吗？”
“回去？好呀，那我们是早上启程，还是……喂！”
第29章 花灯予福
“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我先与穆子舒去趟云水山庄，剑灵阁……我过几日会去的。”
“也好，过几日便是元宵了，你回来我们一起过吧。”
“好。”冥炎点头应道，看着容汐满眼的笑意，心下终究还是期待与欢喜的吧，即便自己也怕这份重拾的心会再次落空。
见容汐向北而去，穆子舒和冥炎也调转马头往南而行。
“这回终于打算回去了？”
“回自是回不去了，不过有些事还是想问个原因罢了。”
“问明白也好，不然你俩这心里总有这么个心结。”
其实这其中的缘由这么些年冥炎慢慢也能想清一二了。
五岁那年被容阁主带回剑灵阁后，这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家便成了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里面有“亲人”，有“兄长”。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更不敢有奢望，只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能够倾尽全力来回报。
可终究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容阁主逝世后，那种久违的痛苦和害怕再次席卷而来，那个像父亲一样待自己的人和自己的爹娘一样说离开便离开了。
水伯自眼底流露的疏离感更让自己紧张，他想不清为何，便只有让自己更拼命的练功去帮助容汐，让自己不会像个累赘一般。可还是没想到九年的相处时间也躲不开被抛弃的结果。
只是为什么会是巫源崖，为什么非要置自己于那般地狱之中？
冥炎收回思绪，猛地一抽缰绳纵马而去。
“诶？小炎炎，你，你等等我啊！”
云水山庄。
“这会儿父亲应该在书房吧，我们直接上后院找他去。”
二人穿过竹林，沿着石径一路往里，冥炎步子放得慢，走在后头。
寒风自东越过拱门，携带着一丝艾香拂过冥炎的脸颊留下微微凉意。
冥炎下意识的向东望去，透过圆形拱门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是一位老者和少女，一前一后往侧门而去。少女走在后头，身形清瘦，青丝用木簪挽于发顶。
木簪……
冥炎正欲往前一步，便被穆子舒拉住，“你看什么呢？书房在前面呢。”
冥炎再回头时俩人早已走出门去，自嘲是自己想多了吧，她在逸泽云境，又怎会出现在这云水山庄呢。
“没什么，看错了。”
“你这次总该待到元宵后再回去吧？要不就住我这儿吧，也省得我来回找你。”
“你很闲吗没事找我做什么，我还是住浮荼一醉，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小炎炎你太绝情了吧，不行，那一会儿我也和你上浮荼一醉去。”
“等和你爹说完此次灵锡的事，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嗯？去哪呀？”
“逸泽云境，去见一故人。你就不必去了，碍事。”
“啧，诶？莫不是那位你口中的那个火一样的女娃娃？好小子你还惦记着人家呐。”
“行行行我不去了，记得到时候带回来给兄长我见见就行！”
“……”
“卫爷爷，我们真的要走了么？”
“怎么啦，不舍得了？这夏夫人的病也好了，我们也不好再住下去嘛。”
“我是说离开浥城，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阿赤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呢……”赤焰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弱嘀嘀咕咕的。
卫酒天就听着前半句笑道：“浥城啊，还不着急走，穆庄主非让我们一起过元宵，我想着吃完饭就搬出来。”
“啊，这样好么？”
“我都恨不得今儿就搬去浮荼一醉！穆庄主给我们安排的这地，我早有耳闻了，那儿的酒我让瑶光去买过，入得了我老酒口的绝对是上好的酒了。”
“原来是浮荼一醉啊，正好迦若也在那儿！”
没想到一别便是四年，也不知那丫头长高了没有，该到自己下巴了吧。冥炎穿过瘴气来到山下，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在这头一回被个女孩子扑倒在地。
一路向上，在溪边停下蹲下正欲洗手，水面便浮过她一脸得意的模样，“这是我的洗脚湖”，冥炎被唬了一跳忙取了一抔水往水里砸去，嘴里笑骂道：“给你洗洗脸！”
半山腰处便是那日收留他的那个山洞，洞里空无一人，走出洞外满眼的碧波绿水群山环抱，她说这叫“不归山”，想来也是她逗自己随意取的，可这名字终归难免有些伤感。
这一路走来都未曾见到她的身影，心下也不知是何滋味，不知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可真没见着又有些失落。
山顶处果然有一处院落，皆由翠竹搭建而成，想来这便是她与她师父的住处了。自己这般贸然进去也是不妥，走至庭院中半响又不知如何开口。终究只是开口喊了一声：“赤焰？”
等了半响也无人应答，只能又清了清嗓：“在下……萧钰，前来讨口水喝……”
这话一出，自己都想找个地洞钻了，好在上天也给了他面子，整个逸泽云境空空如也，所以谁也不会听见他千里迢迢跑来大喊讨水喝。
冥炎走上前，在门上扣了扣，又唤了几声皆无人应答只能作罢。估计这师徒二人是下山游历去了。独自在门前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下山。
有些缘分或许本就是萍水相逢无意之中的，非要纠结反倒是无果。
三日后，剑灵阁。
“听说今儿小钰少爷要回来了？！”
“啊，真的假的！我没听错吧！”
“是真的呀，她没骗你，我也听阿诚说了，他一早就去哄阿黄了，说是终于有人陪它疯了。”
“你们这会儿笑，等那位小主子真回来有你们哭的时候！”浮尘一进来便听这几个丫头在这议论纷纷。拿了个果子取笑完就又走了出去，可嘴上这么嫌弃着，心下的欢喜却也并不比她们少。
“汐儿，这菜也上齐了，你说今晚会有个惊喜不知是何事啊，现在还不能说吗？”
容汐添了碗汤递与水伯笑道：“一会儿等他了您便知道了，既是团圆夜便该一起吃个团圆饭。”
水伯心下一怔，莫不是他回来了……可他如今在巫源崖怎会突然回来，便是离渊也当不会放他回来……
“小钰少爷回来了！小钰少爷回来了！”
阿诚的声音贯穿整个剑灵阁，只见冥炎踏入府门，一步一步朝着厅堂走来。
直到这人走到眼前，水伯看着他与容汐相视一笑继而转向自己俯身作揖。
时间当真是无法计数的，一眼便是五年，再一眼竟又是五年，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没想到在巫源崖那样的地方也能出落的这般好，真不知是该幸也不幸。
看着他此刻对自己笑，却明显也有别于看容汐的眼神，那双眼里更多的是漠离和看不清的东西。
“好好，回来就好。来汐儿，钰儿都快坐下吧，菜都该凉了。”
冥炎坐下，碗筷早已备好，席间多半是与容汐的对话，水伯也偶有言语，但不过都是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
只记得上一次的元宵夜也是想这样坐在一起，大家其乐融融的，如今想来其实自始至终也只有他们二人罢了，一如今日，只是当时年幼不曾多想。
用完饭后冥炎对着容汐道：“容汐，你先去找穆子舒他们吧，他们应在守愿桥那，我晚些过来寻你们。”
水伯了然道：“汐儿你先去吧，我也有些话想与钰儿说。”
容汐见冥炎冲自己点头示意，便回道：“好，那我先去了。”
“容汐！怎么就你一人，冥炎呢？”
容汐见穆子琪一人在桥上冲自己招手，走上前去道:“他晚些再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穆子琪撇撇嘴道：“他们都在那猜灯谜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像到了穆子舒的主场，一个劲臭显摆，我可不爱听。”
容汐笑着点了点头，“为了赢那点银子，怕是整条街的灯谜他都会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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