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慕筠松开他,眼睛湿润起来,落寞道:“你不愿意吗?”说着,她低下头,慢慢后退几步,流泪道:“我就知道……对不起,老爷,打扰你休息了。”她继续后退着,就要转身出门。
第87章 事出
裘慕筠松开他,眼睛湿润起来,落寞道:“你不愿意吗?”说着,她低下头,慢慢后退几步,流泪道:“我就知道……对不起,老爷,打扰你休息了。”她继续后退着,就要转身出门。
“好吧。”段正忠说道:“只此一次,以后不要乱闯了。”
裘慕筠点了点头。
躺上床,她又贴到段正忠怀中,抱住他,眼泪一滴滴将他胸前的衣服染湿。
段正忠低头看了看她,缓缓将手抬起来,轻轻搂住了她。
这一夜,哪怕是躺在他怀中也不易睡去,直到三更过了,人累了,心累了,才闭上眼恍恍惚惚起来。
没想到才入梦,她便做起噩梦来。段正忠醒来,只见裘慕筠满头大汗,痛苦地抽泣着,嘴唇抖动着,似乎是想叫出来,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推醒了她。
“不要--”裘慕筠大叫一声,睁开眼,伸手就去推面前的段正忠,惊慌地缩到了床角。
“你做什么?”他脸上虽是没有表情,可语气中却带着几丝关切。
看清眼前的人,她低下头去紧捏着被子哭泣着,不说一句话。
段正忠微微倾身,问道:“你白天出去过了?”
“不要说,不要说!我求求你……”裘慕筠突然激动起来,又使劲往床角缩了起来,身体剧烈抖着。
段正忠伸手去触她,却似乎惊吓住了她,让她更加失控地害怕起来。
段正忠停了停,依然伸手将她从床角捞过来搂入了怀中。
裘慕筠挣扎了几下,他没有放手,她哭着哭着,又紧紧抱住了他。
哭了好一会儿,段正忠前胸的衣服彻底被打湿了,裘慕筠才好了一些,大哭变成了抽泣,然后慢慢变小,终于平静下来,脆弱地躺在他怀中。
“老爷。”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段正忠侧过头去,问道:“什么事?”
侍卫说道:“有人闯入府中,被抓住了。老爷要现在问话吗?”
“先将他押过来。”段正忠说道。
“是。”
外面没了声音,段正忠对怀里的裘慕筠说道:“你先躺下吧。”说着就要将她放下,可她却拉着他不放。
最后两人都穿了衣服,一起出了房门。
外间,管家,守卫都已经候在外面了,跪在屋中间的,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看衣着气质,既不像什么有身份的人,也不像如顾逸楼那般武功高强者。
段正忠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裘慕筠坐在他旁边,神色呆滞地依偎在他身旁。
这个时候,管家说道:“老爷,此人不会武功,似乎是白天趁机跟着别的下人混进来的,一直躲到了晚上,半夜才出来,在下人房附近,被守卫发现了。”
段正忠拿过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对面前跪着的年轻人说道:“进来做什么?”
话问出去,半天没有回音。
段正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一旁站着的守卫上去抓起他的头发就扇了两巴掌。
他不说话,守卫又狠狠朝他胸口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裘慕筠的神情依然是呆滞的,偶尔也会向这边看过来,只是也和段正忠一样,成了个看不出情绪的人。
又上来一个守卫,和刚才那个守卫一起踢了几脚,然后一脚踩上他的脚踝。
“不开口,就先让你断了脚!”说着,正要踩下去。
“我说!”年轻人似乎是撑不下去了,开口说道:“我是来偷东西的!”
段正忠冷冷一笑,说道:“偷东西?偷什么东西?”
年轻人说道:“我欠了赌债,明天是最后期限了,林老大说再不还,便要砍了我的手脚,我也是走投无路啊,求总管大人饶命!”他说话很流利,没有胆怯,也没有害怕,甚至连说那句求“总管大人饶命”时也没有大太的情绪波动。
段正忠慢悠悠道:“好啊,既然你说是要偷东西,那就是偷东西了,我信你。”说着,他转过头对管家说道:“府里的狗应该有些日子没吃到活肉了吧,明天就让它们吃一回吧。”
“是,老爷。”管家平静地回道。
裘慕筠的身子震了震,看了看年轻人,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向段正忠靠近了些。
“不要!”一阵女声传来,槿儿从门外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段正忠面前。
“老爷不要,丢奴婢吧,让奴婢去喂狗吧,他不是府里的人,也不是来偷东西的,他是来找奴婢的,是……是奴婢让他来的,奴婢求您放了他!”
“秋南!”年轻人大吼一声,悲愤道:“谁让你来的!”
槿儿眼里的泪水立刻就流了出来,哭道:“对不起……阳大哥……我,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死……”
“哎呀,又是一对痴男怨女啊,这春满园都收了我段府好几个丫环了。”段正忠说道,又笑了起来。
年轻人紧紧捏着拳头,猛捶了几下地面,心痛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
槿儿看了看他,不说话,只是哭着。
段正忠看了看裘慕筠,发现她依然平静着,脸上不禁露出一阵疑惑的神色。
接着他说道:“先让这男人在府上饿几天吧,动手那天让这丫环在旁边看着,时候到了,送他俩一起出去。”
他说的“动手”,正是动手阉年轻人,他说的“送他俩一起出去”,正是将身残的男人扔出门外,将槿儿送到青楼。
管家回了声“是”,让人将两人带走了。槿儿和年轻人相视着,流泪不语。
段正忠回房去,裘慕筠和他一起进去,只是此时,没再挽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
走到床边,他说道:“我以为你又会替他们求情的。”
裘慕筠抬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段正忠看他的样子越发疑惑起来了。
她却像没看到一样,默默躺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天就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
段正忠让人将裘慕筠送了回去,依然没和她一起吃早饭。
裘慕筠还没走到自己房门口,天就下起了雨,夏天的雨,只是一会儿便铺天盖地起来,一时间天地不分,电闪雷鸣。
小蕊撑着伞将裘慕筠扶了进来,马上便有人去端早饭了。
裘慕筠转过身看到外面的场景,突然冲出门外,站在了雨下。
“小姐--”小蕊大惊失色,慌忙拿了伞出去。
“小姐,你做什么啊,外面这么大雨,会着凉的。”小蕊将伞撑在她头顶,她却推开她朝前走了两步,又站到了雨下,任雨水冲在自己身上。
一阵强光闪过,紧接着便是“隆隆”的雷声。
小蕊急忙又跑上前,将她往屋里拉道:“小姐,快进屋吧,外面这么大的雷,很危险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淋,雨水最干净了,我要淋!”裘慕筠再次推开她的伞,跑到雨下。
端早饭的丫环看到这样的情形,忙去叫段正忠了。
段正忠来的时候只见走廊外一片水雾,地下的水已经汇在一起哗啦啦向水沟里流了,站在雨中的裘慕筠身影模糊得几乎让人看不见,又似乎下一刻,单薄的她就会被雨水融化。
他立刻走进雨中一把抱起了她,回到屋中。
她身上都滴着水,浑身冰冷,哪怕是在夏天里,都发着抖。
丫环立刻拿来干衣干毛巾,替她换了衣服擦了身子,然后段正忠将她抱到了床上。
没一会儿,丫环端来了热汤,放在了段正忠身旁。
夏天回暖快,裘慕筠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就不抖了,只是脸依然苍白着,神情依然呆滞着。
段正忠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将碗中的热汤喂向她,她也听话地张嘴喝下去。她的样子,像个木偶,像个纸人。
第88章 山无陵
段正忠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将碗中的热汤喂向她,她也听话地张嘴喝下去。
她的样子,像个木偶,像个纸人。
喝完汤,段正忠转身将碗放下,她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别走,求求你。”她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段正忠轻声说:“好,我不走。”
裘慕筠似乎心安了些,依然拉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要喝些粥吗?”他又问。
裘慕筠点点头。
他又温柔地喂粥给她喝,一如她以往生病受伤的时候。每次她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是他对她最好的时候。
喝完粥,他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后放下手帕,看着她。
“是躺下还是坐着?”他问道。
裘慕筠又拉住他的手,轻轻说道:“坐着。”
他看着她,问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你身上有伤。”
裘慕筠一震,身子颤了一下,低下头,不自觉松开了他的手,朝床里面缩了缩。
“怎么弄的,那些淤痕?”他淡淡地问,两眼一动不动是盯着她,似是关切,又似带着怀疑的审问。
裘慕筠慢慢朝床里缩,将身子蜷成了一团,深深埋着头,颤声说道:“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是吗?”他问。
她发着抖,没再说话。
可是他居然没问了。像真的相信了似的用关心的语气说道:“待会涂些药,好得快些。以后不要再使性子了,这样淋雨会生病的。”
她默不作声,还是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身体。
段正忠在床边守了她两个时辰,到中午了才离去,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只是比早上小了些。
裘慕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床的那头。
小蕊手上拿着药,来到床边,替她解开衣服涂药。
裘慕筠将目光转向她突然问道:“小蕊,你知道卓文君吗?”
小蕊摇摇头。
裘慕筠说道:“卓文君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有一次有个叫司马相如的才子到了她们家,司马相如在外面弹了一首《凤求凰》,卓文君在帘子后听到了,她本就倾慕他的才华,又从琴曲中知道了司马相如对自己也有意,便从家里偷跑出来,和司马相如结成了夫妻。”
“小姐,这故事好美,卓文君还真是个有魄力的女子!”小蕊说道。
裘慕筠面露哀色道:“可是卓文君已经嫁过一次了,那时她还刚死了丈夫,你说当她看到一表人才,又学富五车的司马相如的时候,为什么还会那么胆大的和他私奔,她就不怕司马相如嫌弃她是个再嫁之妇吗?”
“这……”小蕊想了想,说道:“如果司马相如真那样奴婢就讨厌他了。而且要是卓文群顾忌了这些,那她不就不会和相爱的人成亲,而是在家里终老一生了?那多遗憾啊。”
裘慕筠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蕊问道:“小姐,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是顾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不要说了!”裘慕筠立刻说道。接着她心慌了一下,说道:“小蕊,我想一个人躺一躺,你先出去吧。”
小蕊看了看她,说道:“好,那你先躺着吧。”说完,扶她躺下,自己出去了。
裘慕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一角。
她就这样躺到下午才起身吃了饭,然后便一句话不说地坐在房里,直到深夜上床去。第二天,依然也是这样一坐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槿儿却意外地过来了,手上拿着一张纸。
裘慕筠见了她,有些心疼,有些内疚。
槿儿拿着纸站到她面前,说道:“夫人,奴婢能求您一件事吗?”
裘慕筠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
槿儿竟还笑了一下,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说道:“夫人,奴婢以前听过一首诗,是首情诗,意思好像是说无论怎么样,都不和相爱的人分开,有很多雨啊,雪的,是什么诗,您知道吗?”
“雨?雪?”裘慕筠想了一下,念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对对,夫人真厉害,就是这首,就是这首!夫人,您帮我写在这张纸上好吗?”槿儿欢喜道。
裘慕筠点点头,让人拿来了笔,将诗写在了槿儿拿来的纸上。
槿儿接过墨迹未干的纸,高兴道:“夫人,谢谢您!”
裘慕筠奇怪着她此时还能如此开心地笑出来,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诗,问道:“槿儿,你要这诗做什么?”
槿儿神色有些悲痛,说道:“阳大哥被关着,听说后天就要受罚了,奴婢见不到他,刚刚奴婢去求管家,管家答应了,可以替奴婢递几句话进去。奴婢便想起很久以前听的这首诗。奴婢想,等以后到春满园了,奴婢要努力赚钱,阳大哥也要努力赚钱,到时候把钱凑一起,也许等到奴婢二十六岁,或是三十六岁,或是四十六岁的时候就能赎身了,等赎身了,奴婢便和阳大哥成亲!”
裘慕筠呆住了。
是年轻小小的槿儿不懂男人被阉了是怎么回事,还是不懂青楼是什么样的地方?还是……她什么都懂,却觉得那些无所谓,只要她和她的阳大哥还有机会能在一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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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更,建议亲们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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