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漠北闻言眉毛向上微挑,有了兴趣,转过桌角,往椅子里一坐,冲人抬了抬下巴,“说说。”
董川辉两手支在闻漠北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我打听到了Mot一年前多出来的那个技术的名字了。想不想知道他叫什么?”说到这里董川辉又卖起了关子,眉毛一挑,模样很是欠揍,“求我!”
闻漠北深出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微低头指尖捏着袖口掸了掸,接着一手抄兜直直的就往门口走,边走边说:“那你自己留着珍藏吧,今年的奖金全部充公。”
“得得得,你回来吧!”董川辉瞬间气瘪,蛮力拉着人重新摁进了椅子里。“叫Kiven!K、I、V、E、N!”
闻漠北停下脚步,盯着人顿了两秒,开口问:“有中文名吗?”
“应该是有的,但是目前还不知道。”
“照片我看看。”闻漠北在董川辉面前摊开了手。
董川辉犹犹豫豫的从口袋里往外边掏手机,足足掏了半分钟,又用了将近一分钟来找照片,最后终于选定了一张,放到了闻漠北的眼前,“喏!”
照片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最清楚的,就是又远又小的居民楼的背影了。显然是偷拍的。还是晚上偷拍的,但是只拍到了背影,就算是背影,也都是模糊一片,啥也分辨不出来。
闻漠北嗤的一笑,拿着手机翻过面向董川辉,嘲讽般尾音上扬,“你拍的?”
“不不不!”董川辉连连否认,“我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水平。”
“行,先不说这个,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这话说来就是我运气好了,一早在路上帮了个人,人骑单车运动,摔那里了,我好心的将人给送回了家,谁知道那人竟然是Mot的一名后勤员工。特老实。这一来二去的,我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不过,他不知道我是谁。”董川辉信誓旦旦。
“照片也是他拍的?”
“额——”董川辉打马虎眼,“额对,没错,就是他拍的。”他一点都不想承认是自己拍的。
闻漠北一眼便瞧了出来,也没戳穿,慢条斯理的拖着音,继续说:“行,下次记得让他给拍个正脸过来给我看。拍清楚点儿。”
“额——”董川辉话说的吞吞吐吐,“额行,我尽力吧,主要是我跟人家也是一面之缘,不是很熟。就——尽力,让他尽力吧!”
-
钟寒烟请了假,辗转了两天,定在了最初看的那间公寓。如她有所心理准备的一般。
很脏。
她收拾了整整一天方才勉强能住。
楼下花店买了几株盆栽,如那中介所说的,又去附近超市买了些贴纸,将已经黑掉的墙壁粘了粘。
终于稍稍能看了些。
修车师傅下午打电话过来说车子也修好了,这里距离极光刚好也不是很远。总之,都很方便。
钟寒烟没有Kiven的联系方式,自从他毕业的那一年起,他们就断了一切的联系方式。他的电话号码,从来打不通。
走的突然又决绝。
妈妈的性格比较软,她的想法钟寒烟没怎么仔细探讨过。但是爸爸是明确反对他们的。
可Kiven的做法,让她一度想不通。
他明明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对这件事,怎么就没带过犹豫和迟疑呢?
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钟寒烟的第六感也一度在告诫自己,当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早晨,自己端了杯牛奶心情很好的给人去送,准备告诉他自己这次考试进了全班前十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住的那间屋子门上贴了一张纸,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卧室凌乱一片。他明明不是邋遢的人。
像是连夜逃走的一般。
而且是狼狈逃走的。
以至于他心爱的《数据推理》,都被落下了好几册。
他那么宝贝的书。
还都是孤本。
当时自己的成绩刚刚由坏变好,有所起色。
只因为当时他说过的那句话,听话,要乖乖的,好好学习。
她从来没那么听过一个人的话。
包括爸爸妈妈。
爸爸在她六岁多记事的时候就经常在外边女人找了一个又一个,妈妈就那样被他半吊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会一直没离婚。
他们好像除了吵架,摔东西,甚至还会相互出手,就没有好过。
每每妈妈被气到离家出走,爸爸出去滚混,就是她独自守在家的时候。
一开始她会害怕的将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但是后来她就适应了。
甚至当Kiven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她还有点不适应。像是扰了自己的清净。
因为他打破了自己刚刚形成的一种习惯。
第一次抽烟是妈妈又被气走了,爸爸摔了一地的东西摔门也出去了。
夜很黑,灯也好像被打坏了,根本亮不起来。小钟寒烟一脚踩上了一包东西,软软的,她低头一看,微弱的光线下是一包香烟,已经被拆开了。她见过爸爸吸烟的样子,旁边刚巧又躺着一枚打火机。
小钟寒烟弯腰将两样东西拾起,小指头用力摁着,啪嗒一声,打着了火机,瞬间黑暗的眼前亮了一片,脸上的泪渍,干了的两道痕,经过光的照射,很显眼就那样在她稚嫩的小脸蛋上挂着。还有点脏脏的。
那个时候,她还是会哭的。
火光没维持多久,她指头力气太小,很快就灭了火。她再次摁着,接着就想到了另一只手里的那包烟。
于是抽出一根,点上。
烟被她踩的弯弯曲曲的,不过还好没断。
点不着,她有样学样的深吸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咳了好大一会儿。
这是她第一次尝烟的味道。
六岁。
恶心的直想吐。
但是那次,她却将那包烟给收了起来。
第一次被Kiven撞见吸烟是十岁那年,他刚刚放学回家。杨琴和钟亮也刚结束了一场大战。
其实被他看到那个场景,钟寒烟小小的自尊心作祟,是很反感的。
甚至还装模作样,动作极为老练似的,很洒脱的,毫不在意的狠狠吸了几口。
反正,就是不能让人觉得她可怜。
钟寒烟不清楚当时的Kiven是拿哪一种心情来看自己的,只要不是同情,她都还觉得可以。
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垃圾,都比同情要好。
她不喜欢那种类似同情的目光。
那天晚上光线暗,也幸好,自己看不见他的表情。
钟寒烟收拾完东西,楼下买了点吃的,就去修车的店里将车开了回来。
车子被打磨的更漂亮了,尤其车尾部被撞坏的地方崭新的仿佛失了真,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你请假,是为了在这里闲逛?”
钟寒烟刚在楼下停好车,转眼就看到了半倚靠在墙上的闻漠北。
他怎么知道的这里?
说来也巧,闻漠北也是刚巧过来这里买晚餐,手里拎着的包子,此刻还热乎着。
“比赛前夕,是不允许请假的,知不知道?而且你业务都还没熟悉,就跑东跑西的两天没了人影儿,公司不养闲人的,懂?”
闻漠北直起身,走到钟寒烟的跟前站定。请假不向他这个男朋友报备,多多少少,闻漠北心里是有点不爽的,甚至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听到了些俱乐部那些浑小子嘴里的风言风语,有点害怕她是不是心里吃了味儿,闹脾气。
虽然是她千方百计,用尽心机,透着些许不值钱的倒贴上自己的。
可闻漠北又觉得她根本没资格闹脾气。
因为按道理来讲,有些方面,她还真的跟程阳没法比。
仅仅时间长短,都不及他与程阳认识的十分之一。
想到这里,他原本到了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我是为了搬家,我从朋友家里搬出来了,不想再打扰人家,找了新的住处。”钟寒烟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里距离俱乐部比较近,上班也方便。”
“搬家?”闻漠北抬头瞅了瞅身后的这栋老旧的居民楼,疑惑的问了句,“这里?”
“嗯。”钟寒烟应着。
闻漠北皱起了眉头,“你借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出来租这么一个破地方?”说着看了眼周边,两手掐腰,居民楼破败的,连个安全设施的大门都没有,转而又看过钟寒烟,斩钉截铁的命令:“这里不行,换个地方!”
“不行!”
钟寒烟同样拒绝的干脆又认真。
第17章 烟劣 偶遇
钟寒烟的话让闻漠北有一瞬间的晃神,貌似在他记忆中,认识钟寒烟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没如此带情绪,如此疾言厉色的拒绝过自己。
但是他想了想,多半是因为这里距离俱乐部近,毕竟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
“装个安全门就好了。”钟寒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话说的有点着急了,有点不礼貌。
“那就今天晚上装。”闻漠北盯着人看了两秒,将手里的奶茶和包子转而送到了钟寒烟的手上,抬脚就向楼栋里走,“几楼?”
闻漠北腿长,迈的步子很大,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闻漠北几乎是一步三个台阶的在上,转眼就上到了二楼。
钟寒烟没想到他会想要上去,有点措手不及,被送到手里的东西还没拿稳,就看过闻漠北的方向,几乎小跑的往上跟。
“五楼。我还没收拾完,很乱的。”
闻漠北像是没听到,脚步没停的一路往上走。最后两手抄兜,立在了五楼的门口,门锁着,偏过脸打眼看过刚跟上来,一呼一吸都伴着急促的钟寒烟,偏了偏脸抬抬下巴示意她开门。
钟寒烟慢吞吞的,腾出一只手,摸向腰间的口袋,拿出一把钥匙,拧向了锁孔。
门咔哒一声,开了。
钟寒烟背靠向门板,没往里进,看了看屋内简单的陈设,又看了看闻漠北,“还没椅子让你坐。”
“……”闻漠北斜着目光白了眼钟寒烟,不想搭理人,转而手从口袋里抽出顺着一并拿出了手机,屏幕戳了几下,拨了一通电话,“喂!王志。”
“给我拉过来一些你店里的东西,我给你说,你开始记……”
“......”
闻漠北办事情像他开赛车一样,风驰电掣,从不拖泥带水,干脆又利落。
钟寒烟盯着面前那张侧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看过手里已经快凉透的奶茶和包子,递到了闻漠北的眼皮底下问:“快凉了,你不吃吗?”
没等到回应紧接着又说:“赶紧吃吧,凉了容易伤胃。”
这句话听上去很软。
“我胃很好。没那么容易伤到。”闻漠北随口敷衍了一下她的关心,将奶茶拿过,吸管插上,转而又重新递给了钟寒烟:“把它喝了。”
钟寒烟长长的睫毛扫了下下眼睑,撩起眼皮看着闻漠北愣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的确是饿了,没有推让的接过来吸了一口,道了声谢谢。
闻漠北从纸袋里捞出一个包子,一口便吃掉了一大半,接着一把夺过钟寒烟噙在嘴边正在喝的奶茶,用同一个吸管,大力的吸了一口。
“嗯,还不错,挺甜的。”
喝完又送到了钟寒烟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上,接着后背倚着门框,貌似十分嫌弃的撩起眼皮看了眼屋内的陈设,然后继续吃包子。
可手执奶茶杯子的钟寒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淡定,先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眼闻漠北,又看了看刚刚两人共用过的那根吸管,愣了愣神。
“赶紧喝,等下东西拉过来了肯定会忙一阵,”闻漠北说着已经上了手,将奶茶杯子推着送到了钟寒烟的嘴边,那根吸管几乎是挤进钟寒烟略微绷紧的唇缝里的,“吸!”
闻漠北语气带了点逼迫和强势。
钟寒烟下嘴唇上一侧薄薄的皮肤被吸管戳的一痛,眉头皱起,下意识的立马张开了嘴。狠狠的吸了几口。
因为不习惯,所以她想快速的结束这件事情。
闻漠北咬了口包子,在口腔里慢慢的搅动,半边脸亦是被撑的鼓鼓的,另一侧钟寒烟看不到的嘴角,轻轻的向上扯了扯。
闻漠北安排的人很快来到了楼下,拉了一车子的东西,大大小小。有柜子,有沙发,有小椅子,钟寒烟觉得根本放不下。
“屋子挺小的,放不了这么多东西。”
“能塞的尽量塞,我不想下次再来的时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闻漠北搬着一张椅子边说边上了楼。
可这么多东西拉上去,不止坐吧,躺的地方都有了。
还下次?
现实的走向,跟钟寒烟预想的似乎有那么点的偏差。
不过没关系,钟寒烟看了眼闻漠北远去上着楼梯的背影。
不管什么走向,结局,也就只会有那么一个。
错误的开始,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他会错了意,她走岔了路。
几个拉家具的师傅忙上忙下的开始搬东西,楼道很窄,又没电梯,所以行动起来十分的吃力。
还要避免碰撞,来来回回,整个忙下来,花了足足两个小时。
最后就只剩安装安全门了。
叮叮当当的,几个安装师傅在屋子门口忙活,闻漠北躺坐在小客厅新买的真皮小沙发上,半眯着眼。
还不错,很舒适。
“这些东西的具体费用,你只管扣到我工资里就好了。”钟寒烟立在一边,也没坐,就那样站着垂眸看着躺在沙发里的男人。
闻漠北闻言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眼人,慢条斯理的挤着字:“行,我会考虑加倍扣的。我的人工,我的精力,我的时间,我的——”
闻漠北啰嗦的话没说完,便来了一通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毫无顾忌的摁下了接听键:“喂!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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